净世纯音(穿越 FZ)下——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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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曲默给净念诊脉之时,索翰华忽的消息,道是苗河氏大祭司鄂尔穆来了。没多犹豫,索翰华见净念的状态暂且稳定,便是吩咐让曲默检查之后,给净念的手腕脚踝上伤药。

“为父很快就回来。”索翰华亲了亲净念的额头,道。

净念能够感知男人平静的话语下压抑的心情,遂乖顺地点头:“我没事。”至少当下,他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

索翰华沉默地看了眼曲默,遂不作停留转身离开了净苑。

等男人一走,曲默查看了下净念手脚上寒铁留下的伤口,边是给他涂抹起伤药,边是压低嗓音说道:“少主,你的体质殊异,这毒在您体内也似有所变化。属下想,这邃丝琉璃在栋丘的花期快到了,不若您去岭南养息一段时日?”看着这人身上人的寒铁之上,心头尽是酸痛,“主上,在您神志不清的这段时日看似是愈发地平静了。”

只是这平静表象压抑的情绪,一旦爆发,将会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净念垂着眼,缓缓地抬起右手,望着腕上的伤痕出神。

“少主?”曲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也不敢多说,“你现在可觉得违和?”

摇了摇头,净念声音冷凝,只问:“我这身毒,可有解法?”

曲默苦笑:“属下技穷。”

净念倒没有怪罪的意思,曲默的医术,他是了解的。若连曲默都没有拌饭了,想必是真的无药可解。只是他此时,既然清醒了,虽是浑身的不自在,而且时有嗜杀的冲动,但也可以确定,他暂且是……无性命之忧罢?

闭了闭眼,他忍着想要拧下眼前人头颅的欲望。

——这样活下来,代价便是失去自我,化作只想杀人而没了理性与思想的疯子吗?

索翰华没回来,曲默给净念上好了伤药,便是静默地守在一边。

“冲毒之法,”净念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也是不可以?”

曲默颓然地摇头。

……那便罢了。净念仰头看着满树浅紫的粟梅,漂亮雅致,清新的花色似能洗尽视界里的混浊,便忽地想起了,上个年头,索翰华带着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秘密建好的园子。满树满树的花开,如是男人对他的情感与宠溺,那时,他还欣然得意于父亲的吃味。

便是在这美丽的花下,他曾与父亲一起呗卷入极致的欢愉间。

今时,物是人非。

净念忽地开了口:“曲默,十一与沈农,现如何?”

“十一殿下无事了,沈左察虽是体虚,但也无大碍。”

“岭南王来京了?”

曲默答道:“大概还要几天。”

净念思量了一小会,淡声地吩咐道:“等岭南王来了,你和父亲说,让岭南王将沈农与十一一起带走。”对那二人,情分不说多深,但到底是几分在意,他绝不会再让别人有机可趁,设计自己在意的人事。

微微一愣,曲默有些不安,问:“少主,你的意思是……”

净念淡漠地注视着他,冷声道:“我不会去岭南。”

“可是……”

“邃丝琉璃,应是与我无用。”净念转开视线,静静地观赏那些奇艳的花,“我留在父亲身边。”他的毒,既是无药可解无法可医,又何必跑到岭南之地呢?

没有再劝说,曲默明白这人说一不二的性格。

遂再没有人说话,不多时,索翰华便回了园子,还带来了鄂尔穆。

鄂尔穆看着净念,也是无奈地摇头:“净念哥哥的问题,不在于被下巫妖术。毒解,诅咒自然也随之而解。”这一句话,几是绝了所有人最后那点期冀。

“过几日蓝苍族圣长老该抵京了。”最后,曲默强笑地说出这么一句。

却无法安慰甚么。蓝苍族蛊咒厉害,但说到底,净念中的是附加了神鬼巫妖术的毒,擅长蛊类的蓝清和,对净念的情况基本上也是毫无办法。

索翰华听话他们的对话,没有再问甚么,只让他们离开净苑,吩咐曲默代自己接待鄂尔穆。

“父亲。”净念站起身,主动地靠上男人的胸膛,“我不会有事的。”他再次强调。

他是索净念。

只要这具身体极限未到,他便要撑过每一天,绝不容许自己落为没有神智的人偶。

闻言,索翰华轻轻一笑,顺手将青年拥入怀抱。

“为父自然是相信净念的。”

净念弯了弯嘴:“嗯。”

净苑内清风徐徐,安静地吹着花叶。高耸的红墙,似是将这个地方,自人世间隔离开来。被隔离的两个人,却是自得其乐,整整一天待在这园子里,相倚静坐,没有多余交谈。

无人觉得枯燥。

看着日头一点点地消失在云彩间,索翰华缓缓低头,身手抚了抚净念的脸颊:“冷吗?回屋去吧!”

“好。”

……

夜色已深,蜡炬烧干了。

木屋内洒进了一点清浅的月光。净念窝在索翰华的怀里,睁大着眼睛,连眨眼的动作都竭力控制住。

“吾儿还不睡吗?”索翰华收紧手臂,淡淡地开口。

“不困。”净念小声道,“睡多了。”

“呵。”索翰华身手压下净念的脑袋,“快睡吧!有位父在。”净念在他面前,心思向来是简单直接,他又怎会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所想?怕是,连净念自己都担心,若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又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净念犹豫了下,遂低低地嗯了一声,脸颊习惯地在俺男人怀里蹭了几下,便是闭了眼。

没多时,索翰华就听到这人绵长平静的呼吸,而体内合心蛊,也极是正常稳定,

这孩子在自己的身边,是从不设防的……索翰华手指点上净念的昏穴,又温柔地为对方掖好被子,便徐缓地起身下床。

他打开墙角的铁箱,拿出里头的寒铁锁链,走回床边,却又倏地止住了动作。

看着床上青年安详的睡容,索翰华想到了北门掬的劝说,曲默的试探,以及索蒙时传来的书信。

寂静的夜里,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锁链被人随意地扔开了。

索翰华坐在床头,手指轻梳理着净念的头发,微微一笑:也罢,至少净念此是安然无事的。他也无法在净念这样平和沉睡时,再用寒铁锁上他的身体。

总归,这个人是自己的,便在癫狂之时,也独独对他索翰华不同。

丑正。

床上拥眠的人,彼此亲昵地紧贴,四肢缠绕,似是美好甜蜜。

净念蓦然睁开眼,眼睑急速地抽搐,他却硬生生地压下所有异常的反应,在身边男人还没察觉异样而惊醒时,他极快地制住了男人穴脉。

索翰华眉头微蹙,却一时无法清醒。青年趴在他的身边,眼神空洞,另一只手悬在他脖颈的上方,仿佛静止不动,又好像是被某种力量竭力压制着。

‘我永远不会伤害到父亲。’

‘我只想,待在父亲身边。’

……

那些,他不曾说出口的,无人能够知道的话语,一遍遍地回荡在混沌空茫的脑海中。

净念的眼神渐渐清明,只是还保持住攻击的姿势。他怔怔然地凝视着索翰华的面容,片刻后,猛地离开了对方的身体。

静坐在一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在刚才,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把这只手插上男人的脖子上了。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净念穿好了衣物,掀开纱帐,待见到地上的寒铁锁链时,微楞之后,便又恢复了木然的表情。

无论多么不想,他都要离开栋丘,因为他舍不得父亲。唯有,自己破了这魔心,才能够安心地留在索翰华身边。

尽管身体虚得很,净念依然没有半分犹豫,头也不回地飞出了净苑。

既是要离开栋丘,他必须得先杀了一个人!

‘索净念,愿以这刀锋剑刃,替父亲斩杀一切仇敌,替父亲铲除祸乱根源!’

【一四七】魇非魔

所谓的则后宫,便是专门关押犯有叛国、通敌、弑君以及其他极恶劣罪行的嫌犯的地方。此时则后宫的牢监们,有些为难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青年。

“开门。”

几位牢监,犹豫了好一会,见净念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终有些怯怕,遂是将重重牢门一一打开。这里关押的正是五位涉嫌谋害御武尊王的亲王——本来帝王下了令,此一案由他亲自监察,天牢重地任何人不得探望,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自帝王登位来,这御武尊王的话几乎等同圣旨。

思量一番,牢监们自是不敢怠慢,只是悄悄地派人通知了帝王。

对于牢监们的心思毫不关心,净念沉默地走进最后一重门,入眼就见里头被铁栅栏分割成数个单独的牢房。他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了第三个牢房的索临丞身上。

在净念进来的时候,牢房内其他人也都立时看过来。最小的索临台是满目死气,索临放则是神色癫狂,另外三位岁长的皇子则是神色平静无异,只除了气色都有些难看。

“开门。”净念走至索临丞的牢门前,再次淡声开了口。

牢监刚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铁索,就觉身边带过一阵微风,根本不及反应,便看到索临丞被摔了出去、撞到了铁栅栏上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只剩下半口气息,无力地趴在地上呕血。

呆了下,牢监们恍然明白了净念的意图,吓得全部跪地磕头求道:“尊王手下留情!”

净念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语——若非他用尽意志力克制着嗜血的冲动,在刚才出手后,便会立刻发狂,将这里所有的人杀尽——他缓步走到索临丞跟前,弯下腰,右手猛地掐住索临丞的脖子:“说,给我下毒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索临丞“啊啊”了两声,已是根本发不出声了。净念蹙了蹙眉,心知自己适才的力道没控制好。

……便也罢了。若他身体好转,自是有办法查到其他的同伙!或者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些底细。反正,审问不是他今夜的目的!

牢监们苦声哀求,若是在他们看守下,出现了这种皇子互相残杀的事情,不等天明怕就会落得个杀头之罪了吧!

没时间在此地久待,净念手指力道骤然加大了几许,语气满是狠厉:“你既是想杀我不成,今日我便取走你这条命!”索临丞已是死人,他本不需要多言,只是眼下目睹这一切的,还有其他几人。

他索净念对于要杀自己的人绝不会留情。今日这句话,是对其他可能存着心思的弟弟们,最后一个警告。

自净念出手,到拧断索临丞的脖子,前后不过时一盏茶的工夫。最小的两个皇子已是被这样残虐的净念惊傻过头,索临牧、索临孜则是刚出声求情,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大皇兄毫无犹疑地杀了二皇兄。

牢监们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密闭的牢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净念淡然地走出牢房,路过跪在地上的牢监时,略顿了下,道:“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干。若父亲问起,便说净念……”顿了顿,才道,“无心离开。”

他是趁着索翰华毫无防备的时候,制住了对方的行动,临走时太过慌乱,竟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是指望这里听到此话的几个人,能够转告男人。

无心离开,只是世事总不由“心”。若能摆脱困境,他便自然回归;若……他便在还有最后一丝清醒神智时,自毁。

牢房里浮动着死亡的气息,净念光明正大地进来,又不慌不忙地离开,只留了几乎吓飞了魂魄的牢监们,和各存心思的皇子们。

缓步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净念有些茫然,看了看天色;或许父亲已经摆脱了他的制缚,开始抽调人手追捕他。

不像急欲逃离的人,他慢慢地走着,又仿佛是耗尽了气力,身形摇晃、步履蹒跚。拐入没有人迹的僻静巷子,净念觉得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渐渐消停,却莫名地便想起了许多事,在脑中杂乱的记忆揉作一团。

末冬之夜,有些寒冷。净念穿得本是单薄,如今只觉得风吹在身上,冷得刻骨。

神情恍惚间,他走至一条破落脏乱的老巷口,栋丘大多数贫穷人家与一些乞丐们都是生活在此地。绕过几个挤成一团的人,净念踏进一旁的破屋。

脚下一绊,他就再撑不住这疲软的身躯,无声地栽倒地上了。

兴雍五年,律国“则后宫杀王”事变,惊动了整个大陆。当夜里的事情,净念根本就没有掩饰,堂而皇之地闯进大牢杀了索临丞,便是次日一早传遍了朝野上下,继而民间与别国也都传开了。

索翰华看着堆积成山的弹劾奏折,面无表情地起身,手掌顺势拍在桌面上,便连同书桌与奏折,俱数化成粉末。

“传朕旨意,几位亲王无罪释放,恢复原本的权利。至于索临丞,好生安葬罢!”

“我从没料到,少主竟会这么做。”一日之间,举国上下都在传净念杀弟之事,道是其心叵测、意在帝位。北门掬想起他跟随了那么久的人,实在想不通,对方怎会……怎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

跟随岭南王一起过来的索蒙时,则是笑着摇头:“北门先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北门掬一怔:“何解?”

“你觉得净念侄儿可会在意这天下人的看法?”

“我知他不在意,”北门掬叹息,净念行事任性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以往,他总归是有所算计的,“悠悠众人口,如今连朝中百官,对他只剩了愤懑与惧怕,待他康复归来,又如何在这朝中立足?”

索蒙时倒是不担心:“净念本就不该被拘在这一方宫墙内,何况,这次传言弄得如此沸沸扬扬,定是有些蹊跷。皇兄那么宠溺净念,我们就不必费那个心了。”遂转而问北门掬,“至于他为何做出这等莽撞举动,你可还记得,知归子对皇兄的预言?”

北门掬点头:“这又有甚么……”顿时住嘴,便讶然地看着索蒙时,“你的意思是,少主……是要打破皇上的所谓命数?”知归子所谓的“屠兄”“毒子”,到目前来看似乎都是净念代替索翰华做了这一切。

索蒙时叹息:“可怜一个好孩子,就这样被皇兄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知归子说,索翰华乃灭世之命,这样的命数,不仅会毁灭他身边所有的亲人、倾覆这个天下,更是会最终毁掉了他自己,所谓“灭世”最后的结局必然是“自毁”。

“少主他,怎么会,”北门掬低低地叹道,“相信这些妄语!”

索蒙时为自己倒了杯茶,无法回答,只道:“既然净念侄儿交代让本座看照下那两人,明日本座就直接带他们走了。”他对北门掬说,“皇兄看起来还算清醒,本座也就不凑京城里的热闹了。北门先生替本座向皇兄转达下话语。”

罢了,他又补充道;“皇兄找不到净念的下落,本座倒是有个猜测。你去让皇兄查一下那个英招的行踪。”

得了索蒙时的提示,索翰华当即派出一些隐探,去查本该在宿闫国的英招的动静。

“那些传言,是当日一个牢监对外传出的。”非莫把这几日查来的消息,意义禀奏给帝王,“我等查到时,他已经被人灭口了……其他几人没有问题,几位亲王目前也是没有特别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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