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下——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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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中年侠士听着同桌之人的解说,意味深长地抚了抚长须,“你且说说,这魔教到底哪里可称作‘魔’?”

那人见他不信,顿时拧眉,大声嚷嚷起:“华先生莫不是在怀疑南七派与北十一门?”

“华先生”温和地笑了笑:“少侠莫急,我不过是多年不曾在江湖行走。此次也是受老友之邀,难得逢上这等武林盛事,才是走了这一趟。”

“那魔教倒是狡猾得很,”见“华先生”好言,那人面色得意,“明面上独善其身,一直秘密地积攒势力,若非铸剑山庄被人栽赃嫁祸,乱弹什么小门派被人灭门之事,令得景生大侠枉死罗刹女手下,让南七派北十一门产生了怀疑与警惕,又经过秦歙等江湖前辈彻查,怕是至今还无人知晓这魔教势力已然扩张了整个落拓州。”

“哦?”华先生听得津津有味,“却又为何说,魔教与一水教有勾结?”

“先生可曾听说,四年多前宿闫国北部州司的骚乱?”

“那又如何?”

“当时便有说,那骚乱的幕后黑手便是一水教。这二年,宿闫国迫压江湖门派,一水教多次受其朝廷大军围剿,皆传闻其渡过了祉渠,逃往西观山、慈山去了。”

“也恰巧这期间,在我国南部州府,尤其是沿着天沟到东浔河这一线,不少小门派及过往商客遭遇了抢杀。至去年江湖大乱时,铸剑山庄被一夕灭门,多个门派被牵连其间,才被众位前辈顺蛛丝马迹,发现了这隐藏的魔教及其野心。”

“依着我等猜测,那魔教说不准就是一水教的残部。”

中年侠士半垂着眼睑,勾起嘴角:“你这小辈,倒是知晓得多。”

“哪儿的话,”那人笑道,“也就先生你这样隐世之人消息不通。这魔教啊,为非作歹、居心叵测,江湖上传得人人皆知了。否则这北武林盟会,怎得一呼百应?可惜天沟凶险,又处于两国国界,魔教中手段又多、高手如云,我南北武林又遭新皇暗地打压,如今只能召集天下英雄,商讨伐魔大计。”

“呵。”华先生端着粗糙的茶碗,正要喝时,忽地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那是昱裳会的人,也是战乱之时兴起的一个小门派。”那人见他直盯着来人看,便是迫不及待地为其解说。

“昱、裳、会?”他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

“可怜这小门派,处于落拓州与居州之中,不久前可险些被魔教毁灭了,若不是南七派的鼎力救援……”

昱裳会,险些被灭……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不过,说话之人显然没有发现,那中年侠士的目光是不经意地落在昱裳会一行人身后处。

……

净念淡然自若地走在昱裳会弟子之后,刚踏过一道石阶,便觉得心头猛地紧缩了下,悸动难平。他凭着感应,忽抬头朝左侧角落看去:一个长相乏味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心念一动,他对隐匿在人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便径直朝着那角落走去。他本也是以散人身份混进这场大会,如今改头换面,不用担心有人注意。

时辰尚早,不少桌都没坐满人。净念看着那中年侠士,又扫了一眼一旁与之说话的少年,便垂着眸作无心之状,坐到了中年侠士的左手侧。

“……此次大会,那魔教定也会派人混入。”

听着少年滔滔不绝的言辞,净念的目光定在了他身上。

稍刻,这少年便发现了他的注视:“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在下泽山派周宁。”江湖人多是随意,同坐一桌搭话,也是寻常。

因心底那一丝特殊的情绪以及冷清的本性,净念是不想搭理这个人,又想起今日目的,便不想惹得旁人的怀疑,回道:“临清。”

那周宁又絮叨地问起他的门派。

他几分不耐地冷下声:“无门派。”

桌上便是沉寂了下来。周宁见他神色冷然,对面的中年侠士又自顾自地看着进出客人,便讪讪地停住了絮叨。

至巳正,满院里外的座位都挤满了人,大会正式开始。

净念望着不时找中年侠士搭话的周宁,在对方疑惑地看向自己时,将视线转移到各个门派与一些隐藏着气息的高手处。

历久以来,这聿国武林皆分南北,每隔几年分别有南英雄江湖大会与北武林盟会。一般除了极重要的江湖大事,这南北武林大会,鲜少会齐聚了整个南北大门派。

而今日……他不是没听说什么魔教,往时也有魔教的传闻,但这数月讯息传得极多。而且,说魔教总坛在天沟滩涂,也是这几日才传出的。

净念垂下眼遮住眼里煞气。静门,或者说几年间吞并了一水教、又整合了原玄衣教的静门总部便是设在了慈山崖谷与天沟险滩之间。

果然,这一趟武林大会没有白来。

他到底是小看了昱裳会的力量。甚至在杀了哈维恪耳后,急令英招派人秘密剿灭拓州的所谓昱裳会总部时,竟然掉入对方的陷阱,正被多事的南七派与四大世家之人“救援”,坐实了魔教之名。

……倒真是,胆大包天。这昱裳会到底是知道了静门的存在与真实作用呢,还是只是看中静门作为吞并江湖势力的一个手段?

不过虽然眼下静门的处境似乎有些凶险,但显然,江湖众门派对静门的了解不深,即便知道了总坛之地,也是不可轻易剿伐。

——那便是意味着昱裳会对静门也只是在试探?

这其中弯曲复杂的阴谋,净念想得脑门发疼。

“小兄弟气色不佳,眉宇间略显阴霾,”大会正进行时,中年侠士忽地看向净念,目光灼灼,“可是感到不适?”

净念微怔,遂对对方摇了摇头,低语:“无碍。”

“哎?临清你的脸色确实差得很,”周宁为人倒是热情,“要不你回去歇息罢?我瞧这大会还得有好几日才能结束呢。”

净念漠然回答:“不必。”

那中年侠士又再开了口,温声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的,可得爱护身体啊,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拉长了语气,“怕是令尊会不悦吧。”

周宁觉得这二人气氛有些微妙,瞅了瞅净念,再打量起这位华先生,总觉得这人适才的语气,带着莫名的凛寒。

“知道了。”净念有些闷闷地应,便要离开,又似是对那人解释,“这几日急着赶赴大会,休息不够。”言罢,便翩然离开。

除了同桌几人,也没有人再去关注他的退场。那北十一门与南七派的掌门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这热烈。

江湖秩序混乱,他们借此大会,商讨着整饬之法。又闻冯海门掌门道,如今江湖各门派元气不足,北十一门考虑联盟,但要是联盟,这其中联盟的规矩以及盟主却是极其麻烦之事,趁此大会,便是听取各门派意见与建议;当然,若北方有其他的小门派愿意加入联盟,也是欢迎的。

南七派总体的势力比北十一门强,则更关注与联合剿伐魔教之事。只听飞剑派掌门人秦歙道:“魔教行事隐秘,又集结了众多高手,我等不得不做筹划。如今魔教尚且不成气候,只在天沟至东浔河一线出没,却是个难得的时机,为我正道将其一网打尽。”

“果不愧是飞剑派掌门,”周宁叹息,“秦歙前辈真是好形容、好气度。”

中年侠士哼了一声,似有几许烦躁,按捺着又坐了片刻后,对周宁说了一声:“这吵吵闹闹的,怕是没个完了,华某人先行一步。”

“哎?先生且稍……”

语未尽,周宁便被忽如其来的混乱引开了注意力。

狼狈不堪的几人,扑到了场地中央,声声泪下:“诸位英雄,今日、今日要为我畲家讨个公道啊!”

顿时混乱了起来,南七派中有人急迫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畲、傅、成、黄为四大世家(原五大世家因严家的没落变作四大世家),这几人自称是畲家门人,如此惊慌之状,自然立马引得了众人的惊疑。

“……我家主,在赶往大会的路途,遭魔教埋伏,不幸身亡!”那人说着,便见身后的孩童啼哭起来,“我几人受得家主托付,抵死护全了小主子,东躲西藏,才得最终抵达这海城。只求,只求各位英雄好汉,与我畲家剿伐掉魔教!”

会场上,顿时哗然。

再说净念,回到下榻之处,并没有真的歇息下来,而是召来了隐探。

“查一查那个周宁的来历。”

等隐探走了,他翻看起明司与静门传来的密信,却只对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出了神。即使此地清静,适才生起的焦躁也是无法平息。

便干脆地收起了信折,他缓步走入后院,望着满院的落叶发起呆。

喀嚓——

枯叶极细微的一声细响,惊动他蓦然回头。

中年男子,负手站立在树下。净念不由舒展开眉眼,微勾起嘴角:“父亲!”

语气欣然,透着惊喜。

【一三九】策乱反

净念温驯地坐在男人腿上,仰着头,微张着嘴,承受着索翰华炙热略带粗暴的吻……然后,他忍不住溢出一声清浅的笑。

“吾儿作何发笑?”

闻得青年鲜有的笑声,索翰华骤然离开那柔软的唇。

——不经意地,唇舌间拉出一道银丝,再瞧净念红肿的嘴,尽显淫靡之色。

净念笑的时候,漂亮的眼眸弯似月牙儿。他抬手抚上索翰华易容后的下巴,捋起了那长须,目光里透着一些孩子气:“痒。”

索翰华挑了挑眉,遂是眼神深沉,猛地收紧了双臂,俯首将下巴凑到了青年的脸颊、颈项处胡乱地作弄着,惹得净念不由得气息粗喘,实在耐不住时,便泻出一点破碎的低柔笑声。

“父亲。”暗哑的嗓音掩不住嗔意。

蓦地吮咬上那小巧的耳垂,索翰华含着耳珠轻笑:“朕让你半年内回京,你倒是把朕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今日为父可饶不得你。”

净念扬着唇,双手揽着男人的肩臂:“父亲。”

“多大的人了,”索翰华故意取笑道,“还总爱撒娇。别以为这回,你还能糊弄过去。”

才没有糊弄……净念迷糊地想着,却在父亲面前不擅于口舌之争,只小声解释:“昱裳会心怀不轨,我才来了海城追查。”

索翰华重重地吮了一口,直把净念的左耳弄得通红,才似恋恋不舍地离开。手臂放松了些力道,他将怀里的人调整了坐姿后,谈起了正事:“这个昱裳会,为父一路上也是听说了不少事。”

“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够在朕的眼皮底下悄悄地发展起来。”

净念轻应了一声:“他们藏得很隐蔽,”而且,幕后控制昱裳会的人,似乎是对他相当了解,“我让英招试探了下,却反遭了算计。”

语气里已然透着几许杀意。

索翰华闻言安抚地抹了抹他的后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净念嗯了声,倒也没太过在意先前被算计一事,或许,倒是可以再反过来利用所谓的魔教名头,做一些布局。

正做如此思虑,他就听索翰华问道:“畲家家主遭人埋伏,可是吾儿的手笔?”

净念毫不在意,大方地承认:“还有另外三大世家。”

既然静门的魔教名头被稳稳地安上了,他何不以退为进,趁机搅乱这江湖的浑水,整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故事来,届时或可引出昱裳会的黑手,同时也能够更好地控制各大门派。

索翰华扬眉:“哦?净念可是有心,要操控整个武林?”

摇头。净念自然知晓,这武林势力不可小觑也不必高看,只要国内安稳,这些个江湖力量能够平衡制约,他自然不会过多地插手。

但如今,所谓南七派北十一门四大世家,所谓英雄前辈们,无所知觉地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甚至借机打压一向神秘的静门,在江湖上掀起一次次血雨腥风——如此无能,干脆不如摧毁或者为他所用。

他也没想毁灭各大门派,须知物有消长,想要完全地控制武林,难免有痴人说梦之嫌疑。但显然如今局势不妙,他绝不容许有人借机利用这些势力来为祸聿国。

索翰华没再多问,净念的安排他虽是不完全清楚,但也能透过这几日江湖动向,大体推断出了一些事。

“吾儿想做什么,便尽情去做。”索翰华理所当然地说,“只要别累伤了身体。”

净念轻道:“不会。”事有可为与不可为,他心中自有一杆标尺。

“看来这几日,这海城有的热闹了。”索翰华低低地笑。

净念不语。刚才得知畲家的人抵达了海城,想必其他几家的人今明日就能相继出现了罢!他并没有灭掉几大世家的力量,只是安排了埋伏,给予他们一个巨大的打击,只让魔教的名头坐实,为北十一门的联盟和南七派的联合推波助澜。

“你的气色不好,”不再谈论局势,索翰华眼神不愉地盯着净念的脸,“怎得总不会照顾自己!”

净念抚着自己的脸颊,即便巧妙地易了容,他也知晓自己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在西阿萨族,那段时日动用了异能后,他就不时感觉到一阵疲倦——看来当年德鹤老人的吩咐不无道理,如今虽可以自如操控力量,但毕竟异能本为悖天之力,经常性动用会折损了福报。

今世的体质更过特殊……净念偶尔也会有所顾忌,尽量是控制住异能的使用。

“没睡好。”净念小声答着男人的质疑。

索翰华仔细地打量了青年瘦了几分的面庞,才道:“那便去睡。这北武林盟会有为父看着,你趁这几日,安下心静修。”

净念低低地应着:有父亲在,他确实不必多担忧。反正此行该做的安排,都埋下了伏笔,如今只需多做观察与摸底。

遂被男人催促着上床。

净念缩在被窝里,眨着眼睛,看索翰华俯着身,替自己仔细地掖好被子。十一月的天,有些冷了,他的体质又是阴寒的,便咕哝道:“冷。”

索翰华手上顿了顿,随即了然,意味不明地凝视着青年黑幽幽的眼瞳:“噢!吾儿这是想要为父陪着你睡?”

净念大方地承认:“嗯。”

他是想念了,父亲温暖宽厚的胸膛。

索翰华愉悦地笑出声:“好罢,看在吾儿这般诚实的份上。”

净念偎进了男人的怀抱里,闭着眼,许久后轻声开口问:“父亲,那周宁是何人?”

索翰华勾了勾嘴,故作不知净念的真是意思:“净念不是听过他自我介绍了吗,泽山派的弟子。倒是个隐藏的高手。”

净念沉默,不多时,他就在这熟悉的臂弯里渐渐陷入沉眠。

索翰华听着这人绵长平和的呼吸,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明明白白地看着这样的青年,本该单纯透澈的灵魂,在自己的影响下,又迫于情势的压力,被一点点涂染成污黑色。

他却只觉欣然与自得。

******

净念再醒来时,屋内烛光点起,窗边桌旁,索翰华披着大氅,埋头书写着什么。他也没急着起身,只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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