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去。”墨梵最终的思考结果就是什么都不解释，多说多错。

“好。”墨绎直接的将钥匙递给墨梵，从地上拎起一直跟着他们身边的那日，带着墨卿云往仓库的里面走去。

墨梵收起钥匙，重新坐上牧马人，打开引擎，离开了工业园。

其实就墨梵自己而言，他很想就这么在外面停留一下就返回，但是牧马人上是有油耗表的，耗了多少油是可以折算成走了多少公里路，所以他不敢冒险。

将牧马人开会到他自己的住的周围晃了一圈，在一个隐蔽的、确定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停下，从空间里面拿出在墨绎离开前承诺让墨绎解石的那块毛料和那块有着仿佛秋天稻田一般的景象的毛料，放在牧马人的后座上，然后一口气往工业园的方向驶去。

“墨梵回来了。”牧马人刚刚停下，墨梵就听到了洛嘉晟的大嗓门。

牧马人的车门被打开，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墨绎，看着墨梵下了车，他走上前打开后车门，同时将两块毛料给抱了下来，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的一瞬间，还看了一眼牧马人上的油耗表。

“两块毛料。我手上一共只有三块。”墨梵面对他们看到毛料样子时候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是没有看到一般。

的确，那块承诺等墨绎解石的毛料看上去还正常一点，除了怎么看都没有外在表现外，就同一个普通的垫脚石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另一块就显得非常滑稽了，一个看上去和元宝一模一样的毛料，同样没有什么外在表现，虽然也有蟒带，但是位置很偏，不重要，所以在大部分人的眼里，这如果这是一个工艺品说不定还有一些价值，而作为毛料，太差了。

“墨梵，你该不会就是用这些铁定垮的毛料糊弄我们吧。”洛嘉晟一看到这些毛料，脸立马就苦了下来。

无论是墨梵、墨绎还是何观砚都没有接洛嘉晟的话，墨梵不接话是因为他知道这些毛料里面有什么，何观砚不接话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接，而墨绎则是完全的相信墨梵。

将这两块毛料放在磨石机旁，墨梵示意墨绎拿起那块他承诺给他解石的毛料，放到磨石机上。

“从这里开始。”伸出手，指着他印象中距离里面的翡翠只有很薄的一层石质的地方，墨梵退后将位置让给了墨绎。

等到墨梵退后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墨绎走上前，将墨梵指出来的那个位置对准磨石机的刀片处，打开磨石机，对着那个地方就小心的磨了起来。

仓库里一时间满是磨石机嗡嗡作响的声音，大约两分钟之后，墨绎关上了磨石机的开关，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打开瓶盖，将水照着毛料的磨面撒了上去。

“这是……冰种艳绿？！”何观砚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被水冲刷过的毛料磨面，露出了一丝丝极艳、极翠的绿色，这抹绿色鲜亮纯净、清澄透亮、通透似冰，让人在一瞬间有种目眩神晕的错觉。

即使是已经看过一次这块翡翠的样子，在毛料中的翡翠被暴露出来的那一刹那，墨梵仍旧看痴了，这样的绿色完全就是天地的恩赐，是人力所不能及的珍宝。

墨绎是最早反应过来的，大概是因为对于他翡翠并不痴迷的原因，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就继续开始进行磨石，准备今天就将这两块毛料给解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何观砚看着露出来的一丝丝绿色，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洛嘉晟，你这里有没有笔和纸？”

“呃？有。”洛嘉晟显然已经慢了半拍。

“那就快点给我，我有个好想法。”

“嗯？哦，马上，你等等。”反射弧过长一般的呆愣了一会儿，洛嘉晟飞奔般的冲向仓库里面，原本是准备用来给负责人休息的小房间，拿出一沓纸和几支笔，交给何观砚。

墨梵对于他收藏的毛料感到相当满意，从地上拎起那日抱在怀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的思考着他手中最后那一块，拥有着绿的仿佛带有魔力的翡翠的毛料。

或许他的想法是对的。原本的不可置信的过后，现在的墨梵已经有了能够接受的能力。

磨石是一个相当漫长的时间，所以即使墨绎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快速，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也只是将那一块冰种艳绿的翡翠给磨了出来。

这块冰种艳绿翡翠的出现是让在场所有除了墨梵之外的人大掉眼镜的。它的毛料的外在没有任何一个好的表现，但是出来的却是那些外在表现无论有多好，也难得一出的翡翠。

这块翡翠最珍贵的地方，不在于它的种水，冰种的翡翠虽然不多，但是在市面上看到的也绝不会少，也不在于它的颜色，艳绿虽然美丽，但是仍旧比不上位于最顶端的哪几种色彩，对于这块翡翠而言，它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体积大，并且是满绿，大体积的满绿冰种艳绿翡翠在市面上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普通的玻璃种浅绿翡翠。

何观砚一看到这块毛料的整体被解了出来之后，立刻撕掉了原本他为这块毛料画好的几种雕刻方法，找洛嘉晟借了手机，在翡翠的各个面上都照了不少的照片后，将手机收进了自己的荷包。

“何观砚，你没必要这么吝啬吧。”刚刚买的手机被何观砚以没有联系工具给抢走，洛嘉晟满心的哀怨。

何观砚看了一副怨妇样的洛嘉晟一眼，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仿佛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一般：“这块翡翠墨梵你先拿走，我回去想一想要怎么将这块毛料给雕刻出来并且不会损伤太多。明天早上我们再来解开另外一块毛料。”

“早上八点。”墨梵定下了时间。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义，解毛料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一件让他们永远不会感到乏味的事情。

回到家，墨卿云非常自觉的将炉子给烧了起来，过来好一会儿后，屋子里面才暖和了起来。

“嗷呜～”那日似乎是不太习惯这样温暖的环境，围在墨梵的周围，不停的转着圈。

墨卿云很喜欢“欺负”那日，手上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摘到的狗尾巴草，骚扰着那日的鼻头：“哥哥，那日晚上睡在哪里？”

“让它住在我们房间。”墨梵将那日重新抱起来，脱离了墨卿云魔掌的那日马上就恢复了安静的状态，用舌头在墨梵的手指上舔了舔，显得格外的乖巧。

墨绎将翡翠搬到墨梵房间里，因为没有得到允许，所以自从那一次将墨梵从收藏室里搬出来，墨绎就没有进入过收藏室了。即使这一次是帮墨梵搬翡翠，也只是搬到墨梵的房间，然后墨梵自己再搬进收藏室而已。

这不是墨梵不愿意让墨绎进入，现在他连墨卿云都没有让进了，因为自从知道了准备搬家的事情之后，他就开始逐步的将收藏室里的东西往他的空间里面放，现在收藏室里除了那一箱子没法放进去的墨家父母的旧物外，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东西和放东西的架子还在了。

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问起来，墨梵都不好回答，所以只能让所有人都不进入了。

45、金丝翡（下）

将客厅的炉子移到墨梵的房间里，几个人一起在床的下面给那日搭了一个小窝，即保证那日应该能够在里面住上一个月也不会坏，也保证晚上起来上厕所的人不会踩到那日。

晚上的时间，仍旧同以前一样，墨绎在帮了墨梵的忙后，离开了墨梵的家，回到他自己在这里买的房子里，而墨梵和墨卿云给那日洗了个澡，自己也洗了澡，然后冰箱里拿出生肉，切碎了放到盘子里，将盘子放到那日的窝前才上床休息。

今天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即使是睡觉很轻、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觉的墨梵也在头枕上枕头的几分钟里，睡了过去。

早上八点钟，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了仓库里面，墨绎在墨梵的要求下，将那块元宝状的毛料搬上了切石机。

走上前，墨梵在毛料前蹲了下来，因为已经不记得具体翡翠所在的位置了，所以他决定重新透视一遍毛料。

凝神静气，集中注意力，在熟悉的感觉来临的那一刹那，墨梵就感受到了一种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感受。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精神力是溪流，只能勉强透视一块毛料，那么第一次升级之后的精神力就是小湖，在足够的条件下，可以让他透视三到四块毛料。而现在，眼睛中的感觉又有了变化，原本温润的液体变得更加自然，如果不是他知道会有这种感觉，他很容易就会忽视掉这种液体在眼睛里面流动的感觉，并且使用精神力进行透视的时候，速度更快、感觉更轻松，和昨天的疲惫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墨梵确定，在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或者更早一点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再次进行了升级，如今他的精神力，怎么也能够算得上一条河流、或者一条江流了。

将视线放到毛料上，墨梵一入眼看到的就是结构紧实的石质，对于这些石质，墨梵已经相当熟悉了，什么样的石质能够产生翡翠，他往往能够猜出十之八九。

白雾很快就进入了墨梵的眼帘，这次他选择的角度似乎比起当时看毛料的时候要好上不少，所以才往里没多少的距离，墨梵就看到了白雾。在心里记下白雾所在的位置，然后仿佛是穿透一层膜一样，透过白雾，墨梵就看到了那个让他有种回到他幼时那段时光感觉的翡翠。

如今的墨梵已经知道这是什么翡翠了，但是在看到翡翠的时候，他仍旧会不自由主的忘记这块翡翠的价值，而是从他已经稀薄的记忆中调出那所存不多的愉悦的回忆。

对于墨梵来说，比起翡翠本身的价值，这才是这块翡翠带给他的真正的价值。

将精神力收回，墨梵拿起洛嘉晟提供的记号笔，在他刚刚看到白雾和翡翠的地方的中间划下一条线，然后关上记号笔，退了开。

墨绎对着墨梵划线的地方，将毛料给摆好，然后调整锯片，打开切石机，将锯片下压，一切都显得如云流水，好不自然。

“墨梵，你确定那里会有翡翠吗？”听着切石机切在毛料上刺耳的声响，洛嘉晟很是没话找话。

墨梵聚精会神的看着墨绎切石，声音稳定的仿佛那块毛料不属于他：“我不是神。”

听到墨梵的话，洛嘉晟嘟哝了两句，但是在切石机巨大的声响中，谁也没有听到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何观砚坐在一旁，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绘图上，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不存在一般，墨梵看过他画出来的东西，但是那些繁复的线条凌乱的让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对于切石，墨绎的效率是公认的，对着墨梵划下的那条线切开，墨绎看也不看切面，直接将锯片升了上去，拿起旁边放在桶里的勺子，一勺水就颇在了切面上。

“金丝种翡翠？”洛嘉晟在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切面露出了的那丝黄绿和金色：“不对，这个不是金丝种翡翠，颜色不对。”

洛嘉晟的第一个判断和墨梵的判断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在下一刻，洛嘉晟立刻就推翻了这个结论。颜色不对，金丝种翡翠是较深绿色的条、带、片或丝缕大体定向排列着分布在较浅色部位，而墨梵开出来的这块完全不一样，虽然，同样是两种颜色，同样是一种颜色大体定向排列分布在另一种颜色上，但是颜色的不同却是很大的差异。

根据现在出现的颜色，在场的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两种颜色根本无论深浅，呈现出黄绿色的翡翠正是黄杨绿，黄杨绿颜色俏丽，如初春黄杨树的嫩叶，充满了生机和希望，而金色的物质还不知道是不是翡翠，这样耀眼炫目的金色至今还没有在翡翠中发现过，即使是翡翠中黄翡的至尊颜色——鸡油黄也没有这种金色亮眼。

原本正在垂首专心绘图的何观砚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却没有往心里去，本着以后都是一个工作室的伙伴的想法，他抬起了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翡翠，说不定他能够认出来，但是这一抬头，却让他再也无法低下去。

“金丝翡！”站起身，何观砚朝着毛料的方向走了过去，蹲在切面的面前，手指不住的抚摸着只能看到一点点的翡翠。

“这个应该不是金丝种翡翠。”洛嘉晟听到何观砚的话，很有些无奈。

“不是金丝种翡翠，而是金丝翡。”何观砚站起来，这种翡翠的确隐藏的很深，如果不是他以前在家里听说过，他也不会知道：“金丝翡，虽然称呼上同金丝种翡翠极其相似，但是这两种翡翠并不是同一样。金丝种翡翠本质上还是两种不同颜色翡翠的交错，而金丝翡则可以称作是变异的翡翠，因为它上面互相交错排列的不是两种颜色的翡翠，而是黄金和翡翠。”

“黄金和翡翠怎么可能生长在一起？”墨卿云站在墨梵的身边，感觉自己都被弄糊涂了。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世界上总有些奇迹。金丝翡的形成具体是怎么样的，至今地质学界都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有一些流传在赌石界的传说能够解释。再加上金丝翡在世界上出现的次数太少、太少，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所以这种翡翠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果不是小时候在家里听说过，又看到了这块翡翠，我无论如何也是想不起来的。”何观砚抬了抬眼镜，看向墨梵的方向满是惊叹。运气如此之好，看石如此之准的人，即使是何家还存在的时候，他也几乎没有听说过。

墨卿云没有错过何观砚看向墨梵时的表情，那种赞叹的近乎于崇拜的眼神看的她在心里偷偷直笑。她的哥哥果然是最厉害的，哥哥有了哥夫、有了这些人在身边，她说不定也可以放心的早点去军队了。

“墨梵，掌眼，你一定要将这块翡翠给我雕刻，千万要等着我，就算我放下前面那块也是可以的。”何观砚面对金丝翡的目光，就和饿了三天的狗看到肉一样。

“好。”对于何观砚这么一个劳力，墨梵是不介意多多利用的：“两块都由你雕刻。”

听到墨梵的话，何观砚立刻精神十足的大步往他原本所在的地方走去，准备抓紧时间画好稿，争取今天就画完，然后等这块金丝翡出来后，就一心一意将这块金丝翡的图也画出来。

看到这块翡翠的品种已经确定下来了，墨绎抱着毛料转战到磨石机上，顺着翡翠的边线，打开磨石机一点点的磨着毛料，想要在最大程度的保持毛料中翡翠的完整性。

“何观砚……哥哥，希望你能够将剩下的边角料交给我。”墨卿云跑到何观砚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不希望有其他人听到。

“工作室要做小件？”大概是因为也有一个妹妹，何观砚对于墨卿云过来打扰他的行为，非常的容忍。

墨卿云摇摇头：“如果不出意外，我年后就要去军队了。”这是墨绎告诉她的，虽然她的年龄还不够，但是可以插队进入。

何观砚点点头，对于别人家的家事他不想管，不过能够给予的帮助他也不会吝啬。他看得出，墨卿云十分喜欢她的哥哥，而她的哥哥也很维护她，他们这对兄妹的情况从某些角度看上去，同他们倒是有几分相似。

得到了何观砚的同意，墨卿云很沉稳的道了谢，完全没有在墨梵面前那种无邪的姿态。那种无邪是她自己的面具，即使墨梵知道无邪不是她的本性，但是却从未揭穿她。

磨石的过程总是漫长的有些难熬，中午的午饭是洛嘉晟打电话从外面预定的，特意还让送餐的餐馆送了半斤新鲜的生肉过来。

因为急着想看金丝翡最后完全出现是什么样子，所以墨梵他们都只是食不知味的随便对付过去了一餐，只不过在何观砚的压迫下，洛嘉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点的一大堆菜都被迫进入了所有人的肚子里，餐盘里没有留下任何的剩菜。

至于那日，墨梵家里的肉毕竟都是冷冻肉，不新鲜，所以那日半饱着肚子饿了两餐才终于看到了新鲜的生肉，高兴的从闻到味道开始，就围着手上拿着肉的人叫唤。半斤肉它一次性是决计吃不完的，但是吃饱了的它就趴着剩下的肉的旁边一动不动，极其的护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