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离开前的盛宴（二）

因为这个猜测而生出的沉重，让墨梵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去，由于边走边看的原因，他脚步比起在半赌毛料中穿行的时候慢了一倍有余。

说不上感觉怎么样，用了大约半个小时，墨梵才将全部的全赌毛料大致的看了一遍。不出所料，在这里的全赌毛料，外在表现都不太好，但也只是这样而已，没有仔细的看过，墨梵也无法断定一块毛料的好坏。

天上的太阳很大，虽然已经是十月了，但是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有种热辣辣的感觉，在这个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地方呆了这么久，墨梵浑身都已经汗得透湿。

“喝水。”就在墨梵准备找几块毛料仔细看看的时候，一瓶矿泉水出现在他的面前，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出乎意料但是却又觉得这是最自然不过的。

“谢谢。”打开矿泉水，几口下去就空了一半有余，虽然不是冰水，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感觉无比舒爽。

墨绎看着墨梵喝下了水，也不准备接回水瓶，直接就往场外走去。在门口因为太阳照射角度而形成的阴影下，墨卿云看着墨梵和墨绎两个人的互动，也不知道是觉得应该急一点还是觉得应该再慢一点。

哥哥迟钝，墨哥哥也不主动，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在一起。

在心里，墨卿云默默的摇头叹息。

这是……那边，喝了水，墨梵也转过了头，准备开始寻找他感觉有可能出翠的毛料，一瞬间，他的眼角似乎看到了一点沁人心脾的绿色，但是仿佛是眼花一般，这点绿色又马上不见了。

立刻重新转回到他原本站着的那个方向，墨梵蹲下身、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这块貌不惊人的毛料。

从表面来看，毛料的石质比较细密，一般而言，石质细密的毛料更容易出现翡翠。但是这块毛料问题就在于，它的石质固然很好，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外在表现基本上都可以说是没有。没有蟒、没有癣、没有裂，乍一眼看去，所有能够预示毛料中有翡翠的外在表现它一个都不占。

但是，这也不是一定的。

墨梵将石料翻了个面，拿出放大镜放在眼前，调整了一会儿距离，就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松花。这个松花很小，若不是机缘巧合，墨梵也看不到那里，但是这朵松花的表现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虽然它很小，所处的位置也难以发现，但是在放大镜的帮助下，墨梵能够清楚的看到，这朵松花上那碧绿的色调，就如同他惊鸿一瞥时看到的那么美丽。

或许，这块毛料真的有赌的价值。

墨梵盯着毛料，手指在有着那朵小小的松花的地方反复摩挲着，微微将放大镜往视线下方的方向挪了挪，眼睛盯着松花所在的位置，慢慢的开始集中注意力。

熟悉的感觉很快便涌了上来，比起升级前要快了接近一半。视线跟着松花的走向往里延伸着，墨梵的眼里看到的是毛料中紧密的石质，比起他曾经开过的那两块毛料，这块毛料的石质显然要更好些，这种细密的石质正是孕育上品翡翠的理想温床。

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的，一抹沁人心脾的绿色就露了出来，比起松花所表现出来的绿色更加夺目。这抹绿色鲜亮纯净、清澄透亮、通透似冰，一入目就让人有一种想要拿在手上细细观看把玩的冲动。

看来他的运气还真是好的快要人神共愤了。墨梵压下心里的兴奋感，继续往下探着这块翡翠的大小。

这块翡翠的色和水都相当的好，至少墨梵在探到翡翠边界的时候，那种鲜亮纯净的绿色没有一丝的改变，不过，更让墨梵欣喜的是，大概是因为石质太好了的原因，这块翡翠不光质量好，数量也大，整块毛料里面，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地方都被绿色的翡翠牢牢占据，初步估计至少也有一个篮球的大小，若是设计得当，这么一块翡翠怎么也可以掏出六到八副镯子，桌子掏空出来的地方和边角料也能坐上不少的挂件。

这块翡翠若是卖得好，价值应该不会低于六百万。墨梵收回了透视，心里的预估价让他异常的满意。

所幸它貌不惊人的外在表现，若是给人开了窗，恐怕他就和这块翡翠无缘了，但也正是因为它这种貌不惊人的外在，让它在这些废料中一直留存到了今天。

看着放在一堆无甚表现的毛料中显得异常和谐的毛料，第一次在看过毛料后还神清气爽的墨梵神情若有所思。盯着这块毛料看了一会儿，墨梵站起身，微微坚定的步伐仿佛喻示着决定了什么。

“谢谢。”走到院子旁阴凉的地方，墨梵接过墨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已经泛滥的汗水，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着那个身材矮小的男性，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想买或者想离开的意愿：“毛料的价格。”

“不贵，不贵。”身材矮小的男性摆摆手，笑的相当开怀：“开窗的毛料根据情况，每公斤五百到四千。全赌毛料统一价，每公斤六百。”

“贵了。”虽然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块毛料真正的价值，但是墨梵并没有给人宰的习惯，尤其是在他知道这条街上大致的市价的情况下。

“这个价一点都不贵，你看看，其他人的毛料最多也就是从平洲拉过来，我这可是从最接近缅甸的盈江送过来的，都是从仰光公盘上面下来的毛料，东西好得很，这么好的东西，你这满大街的找得到嘛。一分钱一分货，你不亏，咱也不亏。”男性对着墨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顺着男性的眼光看去，有人正在一旁解石，解石机旁，此时正围着一大圈的人。

最接近缅甸的不是腾冲吗？墨梵想着自己在家里查到的资料，对于男性的话顿时警觉了起来：“一些砖头料。”

男性听到墨梵的话，笑不作声，他和那人可是拿墨梵打了赌了，墨梵看了什么料子，他一清二楚：“太差的东西，进不了仰光公盘的。”

“很差。”墨梵并不为所动。

“哎呀，让你降点儿你就降点儿了，你这种假大空的价格，我们早就见的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墨哥哥硬拉着哥哥来，这么大热的天哥哥才不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自古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心诚，你做生意的心都不诚，凭什么让我们诚心跟你做生意？”墨卿云小嘴一张，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大堆，

男性听到墨卿云的话，眼睛微微眯了眯，但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一点变化，手却指向了正在解石的那边：“我们先等等，说不定这就有了个好兆头。”

男性的话刚刚落音，解石的那边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墨卿云心里一惊，她是跟着哥哥一起看过这些有关赌石的知识的，解石处炸鞭，不是代表着开张大吉就是者毛料大涨，无论现在是那个，这下子，想要还价都更难了。

心里一横，墨卿云仗着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小孩子的身份就站了出来：“炸鞭就炸鞭，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咋咋呼呼的声音，烦死人了。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这么难听的声音，结果一谈价格就来了，你这是耍我们的吧，那我们当冤大头了是吧。串通一气的感觉好吧，就你这破石头，你还以为真值那么多钱啊。”

这番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墨卿云那种娇蛮霸道却不蛮横的样子让墨绎是越看越顺眼，在心里恨不得现在就将墨梵和墨卿云一起带回家。

“你觉得如何？”身材矮小的男性根本就不理会墨卿云的话，转过头看向墨梵，眼睛仿佛是盯着食物的猎鹰。

墨梵仍旧是一副无喜无悲的淡漠表情，对于男性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贵了。”

身材矮小的男性看着墨梵，在心里也不禁的点了点头，这少年，以后恐怕有大成就了：“既然你嫌贵了，那我也不多说，我就再说个价，不过这样你也没有任何余地了。”紧紧地盯着墨梵，身材矮小的男性身上的气势顿时变得无比锐利。

23、离开前的盛宴（三）

国际雇佣兵？！一瞬间，墨绎就知道了这个男性的身份，这种锋芒毕露带着血腥味的气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的。每种职业都会形成每种职业相应的气场，这种气场在很多时候都是相同领域的人辨别互相的最权威办法。

没想到随便起了心里来趟城隍庙，也能遇到这种人。

墨绎盯着男性，身上的气势瞬间也有了变化，血腥锋利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平时那种深刻的自律。

男性惊诧的看了墨绎一眼，似乎认出了墨绎的身份，但是看着墨绎微微摇了摇头的动作，便立即放弃了说出来的想法，只是静静的收回了外放的气势，看向墨梵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变化。

这些说起来很多，但是所有的变化也就是在几秒钟之间完成的。一向感觉敏锐的墨梵清楚的感觉到了男性和墨绎两人气势上的对比，在心里也重新将对墨绎好不容易松懈了一些下来的警戒线提的更高。

墨卿云也感受到了两人气势的变化，只是她同墨梵想的完全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无论如何，她仍旧带着一些固有的思想，所以她只是在心里更加的讨厌这个卖毛料的男人，同时更加坚定了让墨绎做她哥夫的想法。

有这么一个哥夫，哥哥肯定会很幸福的，而且她也可以向哥夫学习，在哥夫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哥哥，让哥夫后顾无忧。

不过，让哥哥也变厉害也很好，但是，她还是想要保护哥哥。

在心里叹口气，墨卿云也不知道是应该让哥哥比她厉害好，还是她比哥哥厉害好了。

“四百五十。”男性看着墨梵，重新恢复成了那副笑眯眯的猥琐样子，只是这幅伪装，在墨梵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墨梵的感知从来都是无比敏锐的，在得到了透视的能力后，更是敏锐到了一种常人难及的境界，而曾经的经历让墨梵的放人之心也高的出乎意料。他绝对不会允许他的身边出现任何他无法掌控的东西的。

墨梵轻轻的点点头，如同完全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气势交锋一般。而感受到了墨绎和男人气势的墨卿云此时也很乖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原本僵持不下的价格，在一瞬间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你要哪块？”身材瘦小的男性示意了一下领着墨梵他们前来的男人，让他准备去院子里给墨梵他们守毛料。

墨梵抬起手，指着那块他看好的毛料的方向，语气清淡的不带任何感情：“那里的。”

男性看着墨梵手指的方向，快速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仿佛越发的大了起来。墨梵看不下去男性那种面具般的情绪，干脆抬脚也往他看中的那块毛料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这些，哪几块是你看好的？”走到墨梵选定的位置，男性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有那块是有赌的价值的。

实在不是他的眼界高，而是这些毛料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清二白的砖头料，连一点点切开的必要都没有。

墨梵随意的看了男性一眼，然后转开了头。站在墨绎身后的墨卿云露出个脑袋，对着男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不是说你的料子都是从仰光公盘下来的，本身都很好？那你现在来说说，你这一副鄙视的样子，有何解释？”

男性听到墨卿云的话，呵呵的笑了笑，看着墨绎的面子上，也不多和她计较，反而乐呵呵的和墨卿云说了起来：“所以说我是卖毛料的，不是赌石的，要是我会赌石，我干嘛还在这里卖毛料。”

“所以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你就是来骗哥哥钱的。”墨卿云赶紧给男性下了一个定义，然后迅速的缩回到了墨绎的身后。

男性看到了墨卿云的动作，也不恼，乐呵呵的看着墨卿云，半天才将眼光挪开。

墨梵的虽然转开了头，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关注着这边，看到男性的动作，因为墨卿云高提起来的心也放了半颗回去：“墨绎，这几个。”用脚踢了踢身边的三个毛料，墨梵指使起墨绎来，非常的自然。

墨绎摸了摸墨卿云的头，带着墨卿云走到了墨梵指的那三块毛料所在的地方，一手抱起一块毛料，然后让墨卿云也抱了一块小的，一起往磨石机所在的地方走去。这两个人都抱着毛料，小的跟在大的的后面亦步亦趋的往前面走着，看上去颇有父女的感觉。

“这边，这边，这边有空着的。”男性挡住了墨绎他们前面的路，带着墨绎他们往院子后面的方向走去，边走还便审视着墨梵。

希望他这次会赌赢吧，虽然对于赌，他一向都是输的那个。

“这里有两台切石机，刚刚磨了刃回来还没有拿出去，可以同时工作，比起外面被用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好用不少。”墨绎和墨卿云将手中的毛料放到切石机上，正好一边放了一个，而墨绎还放了一个到地上。

“两个。”墨梵看了眼放在切石机上的两块毛料，拿出笔，在毛料上面随意的画了一条线就退到一旁，神情自如的没有一丝切石时普通人应该有的紧张感。

这两块都不是他看中的那块，所以对于是否能够切除翡翠，他都无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对于自己现在所有的钱已经感到足够了的墨梵若不是看到了那块翡翠，也不会出手。

“先付了我的钱再开，要不然我最后脑淤血突然晕过去了，连个安慰金都收不到了。”能够被这个人护着的人，必然不会是普通人。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墨梵切石之后的结果，但是男性已经在心里认定他输了，只是赌徒的习惯让他非要看到最后而已：“对了，你们就叫我赌徒好了，我的名字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以后要是还有好料子来，我就通知你们。”

墨梵点点头，对于男性的话并没有任何的疑问。他知道男性是认识墨绎的，墨绎应该也是认识男性的，但是在刚刚那件事情之前两人似乎又互不知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和这些东西扯上任何的关系。

赌徒看到墨梵的表现，站在一旁呵呵的笑着。墨梵的表现很不错，只可惜他们这些老油条该看的都还是看得出来。扫了一眼站在切石机前的墨绎，赌徒眯了眯眼睛：“这三块毛料都不算大，给你们抹个零头，两万。”

“刷卡。”从钱包中拿出银行卡，墨梵很清楚赌徒给他们少了不少，可以说是按照四百每公斤在给他们算钱了。

爽快的完成了两人之间的交易，赌徒兴致冲冲的就开始站在一旁，准备参观墨绎切石的过程了。

其实按道理，作为毛料供应商，赌徒现在就可以去做他自己的生意了，没有必要在这里待着，而作为国际雇佣兵，赌徒现在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在窥视墨绎，墨绎可以对他出手，并且生死不论。不过赌徒就仗着墨梵不怕其他人来看切石，而墨绎应该也没有告诉墨梵他们这一界的规矩，大大方方的就留在了旁边。

当然，引着墨梵他们来的男人也在，按道理，为了他们的酬劳，眼睛一般都会跟着赌石者切石，这也是眼睛这个行业一个明面上的潜规则了。

面对赌徒的挑衅，墨绎完全看不出任何他曾经在国际雇佣军界打拼过的样子，调整切石机的锯片、打开切石机的开关、对准毛料上的线切下，墨绎的每个动作都无比沉稳、无比老练，同平时帮墨梵切石的时候并无两样。

倒是赌徒看到墨绎的动作，瞳孔快速的收缩了好几次。没有用过切石机的人不知道切石机的使用难度，一般而言，一个经验丰富、正值壮年的老切石工人想要在划线的地方切一下毛料，从调整锯片到切下大概需要二十到三十分钟，并且这个切下来的痕迹还不一定十分光滑，也不可能正好就对准着别人在毛料上划下的线。

24、离开前的盛宴（四）

倒是赌徒看到墨绎的动作，瞳孔快速的收缩了好几次。没有用过切石机的人不知道切石机的使用难度，一般而言，一个经验丰富、正值壮年的老切石工人想要在划线的地方切一下毛料，从调整锯片到切下大概需要二十到三十分钟，并且这个切下来的痕迹还不一定十分光滑，也不可能正好就对准着别人在毛料上划下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