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果然让他被敲头了。

「宇文道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燕公子语气有些差，他们同他说也在追查神器的下落，但此刻那卷轴又是什么？另一个神器？这个下界难道有这么多的神器吗？

白燕公子的发声，让宇文寒雪一阵头痛，不晓得该怎么解释才好。还在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天泉萤就跳出来乱了，很诚实的解释：「这些『神器』的东西都是我拿出来的！因为不能给下界的人用去，所以要找回来。」

这话完全没经过脑袋的，基本上天泉萤除了艺术细胞还有那么敏感一些，其他时候那可是什么都不管的，可所为又有点的天然笨吧。

不过白燕公子听到这话，作何感想宇文寒雪已经没那个心思去琢磨了。既然天泉萤都自曝身世了，宇文寒雪只好淡淡的带过：「十分抱歉，白燕公子，并非我们想要隐瞒您，只是这事确实是复杂了些，牵扯到了麒麟主宫以及上界的一些事，还请您多谅解。」

第五章

「啊，香菇。」

「哪里，这神威并非凡人所能干涉，毕竟神器乃天界之物，小的不过好奇罢了，请别介意。」话说到这儿，看向那开心采香菇的少年，白燕公子提问：「这少年……非凡界之人？」

事到如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宇文寒雪点头，应道：「是，这孩子乃上界托付于我的责任，目的为收回落在凡界中的神器。无奈这孩子不懂轻重，经常又创造出新的神器，实在令人头痛。」

他这么说，白燕公子便懂了，连忙拱揖一礼，恐慌道：「恭贺宇文道长列入仙班，这该称您为宇文大仙了。」知道了这人已升仙，白燕公子更明白自己没有那个机会得到神器了。

「宇文哥，这个人是不是吓傻了？怎么都不会说话。」这时后，天泉萤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宇文寒雪转头一看，就发现天泉萤居然拿着树枝在戳他们俘来的黑衣头目。

「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宇文寒雪头痛，走过来捉住了天泉萤的手，把他拉开来。

同时，天泉萤本来抓着黑衣头目的面罩，就这么不小心的扯开了。这真面目一出，天泉萤双眼一亮，大喊：「中奖了！大帅哥啊！」

宇文寒雪抓着对方的下颚，强迫这黑一头目面向自己，冷声问：「你是谁派过来的？」

黑衣首领一句话不说，双眼无神，呆愣愣的，好似完全听不见外在的声音。宇文寒雪皱眉，对白燕公子说：「恐怕短时间内问不出话来，这人与外界完全断连。」

「那就带着上路吧，只是这一身夜行装也太过招摇，只怕对方知道这首领未死，会再派杀手过来铲除后患。」夜晚或许能隐藏在黑幕之中，但这白天，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时后天泉萤跳了起来，一拍胸脯，大声说：「这就交给我吧！保证让他变的谁也认不出来！」这话一说完，就把人拖到马车后头去了。

好一阵子后，天泉萤大叫：「完成！」

宇文寒雪与白燕公子对视了一眼，走过去绕过马车一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惊艳不已。就见刚才浑身覆盖在黑衣中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个貌美灵动的姑娘家，还是个大家闺秀。

这姑娘宛如天仙下凡的美丽动人，那本是英俊的脸庞在天泉萤这边加点，那儿修点，不仅柔媚了不少，还添加了一层仙灵之气，令所有男人心动不已。那股散发出来的武家气势也变成了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高贵气息，这是怎么办到的，全靠天泉萤的打扮。

男人换上了一身轻飘飘的宽大淡粉色长裙，这裙摆绣上了典雅的荷花图，而红色的腰带将那本结实的腹部收成了女人家的柳腰，既纤细又柔软，感觉一折就会断。长长的水袖批散在地，将他的双手完全遮掩起来，而那长长的半透明白色披帛两侧绣上了花鸟图，十分精美。

乌溜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头边夹了两朵带着珍珠的花朵，衬的美人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他因为断绝外界，陷入反拷问状态，所以还摊坐地上，但这更显出他女装的娇弱可人，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

天泉萤看两个大男人都呆了，忍不住就自豪了起来。「我可不只专攻绘画，我也修过服装设计跟特效化妆，怎么样？这样就是他娘来了也绝对认不出来！」

说着，他抬起了男人的手，将水袖卷上去，露出那被丝绸给卷住的双手，丝绸扯开后，下面是紧紧捆住的绳索。在这些庞大的布料中，没有人看得出这美艳的姑娘竟然是被人绑住双手的。

天泉萤一双眼期待的盯着宇文寒雪，好似一只等着被夸奖的小狗，让宇文寒雪哑然失笑。他伸手摸摸天泉萤的头，笑说：「难得你也有做对事情的时候。」

「哼哼！」天泉萤很得意，说到艺术他可是最投入的！尤其是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那是很令人开心的一件事情。

白燕公子点头，说：「这样子上路鹰该不成问题，我们可以扮成一家人出游。」

宇文寒雪也同意，在讨论过后，他们重新上路。而这次，经过装扮以后，白燕公子成了燕少爷，带着他的娘子荷儿出游。宇文寒雪成了燕少爷的表哥寒爷，而天泉萤则是寒爷的亲弟弟。

蓝衣则是他们的护卫兼管家。

一个月多一点，他们选择走官道而非小径，前来骚扰的杀手不少，但都无功返回，更没有人认出这美丽的荷儿竟然就是那被掳走的首领。

「荷儿姊，今天咱们穿青色的还是杏白好呢？」天泉萤很开心，总算有了个给他打扮的模特儿，每天都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跟饰品打扮着他的「荷儿姊」。宇文寒雪也乐的让他去玩，有了这个人让这小恶魔去摧残，他们也轻松了不少。

而这荷儿在那日出发不久后就脱离了反拷问状态，那种状态撑太久，连人都会真的变傻子。只不过他却没有预料到等着他的居然是这样的场面。没有任何血腥的拷问，只有一推衣服跟饰品，但他从此开始深深的尊敬女人，这些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的折磨人！

武功被废，双手被绑，他也只能继续当他的「荷儿」。只不过每当那为白燕公子以亲腻的语气喊他「娘子」，他就恨不得撞墙去。

「娘子，能看见城镇了。」这不，马上他的「夫君」就叫人了。

天泉萤听了兴冲冲的跳下了马车，爬到了前面与宇文寒雪一起坐：「寒哥，快到了吗？」有城镇就代表会有材料，那就可以作出更多的艺术品，天泉萤很期待他能在这个城镇发现新的素材。

随着他们改变身份，天泉萤也把称呼改了，从宇文兄到宇文哥，现在直呼名字叫寒哥，越来越亲腻了。

「嗯，你坐好，别这么毛毛躁躁的，摔下去怎么办？」而现在身为哥哥的他，为了诠释哥哥的角色，更是成了个老妈子，认真的把天泉萤当成弟弟在照顾。没有了上仙与属下的身分隔阂，宇文寒雪更自然的对待天泉萤。

说错话就骂，做错事就打，身为上仙的天泉萤也没有发飙，宇文寒雪发现这个人其实不

相处。只不过大家都畏惧他的身分，不敢真正放手去管教，才会让这人越来越嚣张。

宇文寒雪猜的完全正确。因为天泉萤是创世者，他身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就是九彩麒麟也不敢真正的去打骂他，只是抱怨与唠叨，以至他跟本就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放下了身分的隔阂，天泉萤就是个孩子而已。

进入了城镇，已经离水蛇山脉只剩一步之遥，那庞大的山脉耸立在不远处，更显壮观。

这里是山脚处，一个不算繁华但却颇为重要的城镇。

「这儿是天月门的一个据点，记得说话小心一点。」在进入城镇之前，白燕公子如此警告道。尤其对着天泉萤再三吩咐，毕竟这孩子惹祸的能力他在旅途中已经亲自见证过了。

一行人进城，找了个旅店住下，白燕公子与蓝衣人率先去探探敌情，宇文寒雪也得去当地麒麟宫观察情况，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下，就剩天泉萤以及「荷姑娘」两人在房中，让宇文寒雪放心不下。

虽说麒麟宫不远，就在对街而已，但宇文寒雪仍然再三吩咐天泉萤：「不可以随便出去，你得在屋里保护好我们队伍中为一的『女性』，午饭前我会回来。」

他其实也很不想要留天泉萤一人在此，但他们时间紧凑，如果不今天去查看这儿的麒麟宫，恐怕之后就没机会了。且，他也听说过这里的麒麟宫在天月门的淫威之下，并没有干净到哪里去，他不能坐视不管。

天泉萤连连答应，在宇文寒雪一步三回头中，摇着手巾送他们离开。

而宇文寒雪一离开视线，天泉萤冲回了房间里，就开始掏出了他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其中，包含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透明的、彩色的、黑白的，什么都有，还有很多的泥土状物，让一旁坐在床上的荷儿看的目不转睛。

看着天泉萤捣鼓着这些看不懂的材料，一道道光芒在他手中亮了又息，息了又亮，十分有趣。就好似仙人在玩耍一样的变着各种戏法，没一会儿，一朵淡粉色的透明莲花出现在天泉萤的手中。

莲花宛如活物一般，每片半透明的花办薄的似乎幻影，在风中轻轻摇摆，上头还有露水，延着花瓣滴落，却在空中化为点点银星散去。

「这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的荷儿忍不住开口发问，这是他自从被抓后第一句话。在另外三人在场时，他是惜字如金，极为冷漠，基本上是沟通不能。

天泉萤三不做两步蹦了过来，将莲花插在荷儿头上，左看右看，笑说：「果然很漂亮，就像是莲花化成的妖仙一样，这样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这话让荷儿脸色一黑，原来留着自己这么久就是为了打扮打扮然后卖掉吗？不过天泉萤又说：「这莲花有让人变幸福的法术，再加上外观非常的特别，等下下楼摆摊应该可以赚不少。荷儿姊你下来当我的模特，只要坐着微笑就好了，这样被吸引过来的男女都会买的！」

听了天泉萤这话，才知道他是要卖这莲花，而不是卖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就看天泉萤变法术似的，一朵接着一朵，宛如天上下来的神花一蓬一蓬的在房里绽放开来。

不仅荷花，还有菊花、牡丹、杜鹃、梅花、水仙、兰花……等等属不清的花种，缤纷艳丽。每一朵花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映的这房里不似人间。直到此时，荷儿才真正发现眼前的人恐怕不是平凡人，他或许就是那神器的制作者。

当地的麒麟宫前殿热热闹闹，聚集了许多前来上香的信徒。反之，后殿却消声无息，宛如鬼屋一般的安静。

宇文寒雪匍匐在瓦屋顶上方，细细的听着底下的声音。

「麒麟主殿已经有动静了，千万不得让他们查到此处，让城里的人加紧严防。」

「道长，上头传来消息，神器出现了异状，门主有意将神器送过来，麒麟宫是否有能力震住。」

一阵沉默后，那声音才回：「什么样的异状？竟然连门主也无法控制？」

「不自然的震荡，几次引发小型爆炸，已经让一部分门派子弟动摇了，毕竟神器非凡人所能得……」

「既然如此，送过来吧，老夫看看是否能将其震住。」道长出声，对方恭敬的回了一声「是」，便已离开。

至此，宇文寒雪确定了这里的麒麟宫恐怕已经被受天月门的掌控，连这里的道长也是他们的人，只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虽然说没有严格规定道长不得投入任何门派，但不得深入偏袒任何门派却是规矩。

不过，现在还不是揭发他们的时后，听他们的说法，那水晶球离爆破不远了，定会在近期行动。既然他们决定将水晶球送到这里来，那么他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

宇文寒雪知道这事后，再看一眼这外表看起来十分破旧的麒麟宫，他却闻得到一股浓浓的铜臭味，恐怕在这里的哪一处堆满了金银珠宝吧。怕自己再待下去职业病又要发作，宇文寒雪赶紧离开了此处，他此时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那人绝对不会乖乖的听自己话。

果不其然，一到了旅店附近，就发现那里聚集满了人潮，且不是只有普通人，还有看起来不少是富贵人家出生的，热热闹闹的，有如早市场一样。

宇文寒雪脚尖一点，轻功使出，不费吹灰之力跃过人群，落在旅店之前。

就看到他熟悉的那个人正在那里吆喝：「卖仙花，卖仙花，一朵三十铜，上有道长亲自写的法术，能招福除邪，好东西不买吗？」

而他身后，就坐着那美人如玉，头上一朵娇滴滴的莲花，这不引来了许多的男人，妄想买一朵花送给这美人儿。也因此天泉萤回收了不少花，又卖掉，又回收，可是赚了不少。

宇文寒雪一股气闷在胸，一怒之下，揪起天泉萤的耳朵，怒喝：「不是让你在房里等着？怎么就跑出来卖东西！你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吗？」

他可是注意到了，这聚集而来的人，其中三分之一都是江湖上的侠客。定是为神器而来，就刚那一扫眼，他就能认出五六个大门派的代表了，更不说隐藏在其他处的人。

「唉唉，轻点，轻点。」耳朵揪疼了，天泉萤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无辜的说：「在房里无聊的荒嘛，这不就出来赚点路钱，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

他这话一出口，就被宇文寒雪赏了个爆栗，连人带货提了起来，三步做一步跃上二楼房间，将人扔在床上。他没好气的说：「你这个性是怎么被宠的？难道不能以大局为重吗？」

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宇文寒雪，天泉萤满脸疑惑的回问：「大局？什么大局？现在不就是吃吃喝喝等着红麒麟消气？」

听了天泉萤这番话，宇文寒雪受到了当头棒喝，这才想起这人可是大仙，这凡间琐事可不在他眼中，更别提这些对他们来说眨眼便逝去的生命了。这一阵子的旅行，待天泉萤就如他亲弟一样，他也忘了这一点。

天泉萤感觉得到宇文寒雪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就见他看向自己时神色怪异，但无法忽视的是眼底的那层疏远。天泉萤不明白自己怎的突然一阵心慌，上前拉住了宇文寒雪，像个小狗一样的瞪着乌溜溜大眼，一脸就是怕被抛弃的可怜样。

虽经常被他给臭骂，但是那言语下的关心仍然是很温暖的。天泉萤再傻，也知道该讨好的还是要讨好。

宇文寒雪看着他，也不奇怪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毕竟在他的认知之中，还没有哪位高高在上的大仙，会这样揪着人的衣袖，泪眼婆娑，可怜可爱的由下仰视自己，只差后头少了个小尾巴摇摇。

就这样僵持中，敲门声响起，这才见白燕公子领着那被扔在楼下的「荷儿」上楼来，后头还跟着一向安静的蓝衣。

一看房里的阵势，与这两人朝夕相处了几个礼拜，他马上就能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以往，或许他还会站在一旁看这两位「大仙」的拌嘴，但很显然，今天不是时后。

「宇文道长，这事也不用太严肃了。天上仙也非有意，且更没有危害到任何人的性命，甚至还带给广众好处，也让我们赚够了过路费，不全然是坏是不是吗？」白燕公子站于两人间，缓和双方冲突。

眼看天泉萤跟小鸡啄米似的连着点头，宇文寒雪也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

这让天泉萤还想接什么话，白燕公子适时出声，将话题转移开来：「宇文道长，在下方才打听过，每几日恐怕这武林盟主也将莅临此地，这浑水是越搅越乱了。」

宇文寒雪皱了眉：「没想到这么快……果真神器一出，天下大变。只怕再不收回，恐怕血流成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这罪孽就深了。」说到此，他看了一眼还在飘忽发呆的天泉萤，叹口气：「也是我的罪孽深重。」

就不知天泉萤这位上仙是否阶级比阎王要大，但造成下界大动荡，恐怕这惩处也不轻了。

这话说到这儿，一声响亮的怪声传来，就看天泉萤那儿干笑连连，原来是他的肚皮饿的打鼓了。宇文寒雪皱起眉来，问：「一早都未进食？不是有传小二送饭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