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城——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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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就这么陪着你不好吗……”小阳听到景辰老是赶自己走,就凑到了他身边认真的问道。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景辰往后躲了躲说道。

最近只要小阳挨的自己近了,景辰就会不自觉的躲开,他总觉得自己和小阳如今的日子是建立在玉宁的痛苦上的,每当这时,对玉宁的愧疚感就会涌上心头。

“我是说……你老陪我待在家里,就不用干正事儿了吗?”

“什么正事儿?”小阳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我看你从北京回来就很少跟女同学出去,有几次人家都主动邀请上门了,可还是被你拒绝回去了。”景辰狠了下心说道,“小阳啊,多接触接触别的人,对你也有好处,不要总想着不可能的人啊……”

景辰怕他还沉浸在失恋的痛苦当中不能自拔,于是宁可自己看着小阳和别的女孩儿牵手,也要让他开心起来。

“哥,就算那人永远不可能,我也不会再接受别的人……”听到景辰话后,小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幽幽的说道,但语气却是坚定不可动摇。

然而就在小阳抬头的那一刹那,景辰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舍和哀怨。

眼神强烈且炽热,就像是被情人拒绝后一样的伤心。

小阳他……怎么会……

一种直觉冲击到景辰的内心。

“当当当”就在景辰慌乱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老魏你来了!”开开门看到老魏站在那儿,景辰顿时松了一口气,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样。

“先生,有位先生来找司阳少爷,说是学校的老师。”老魏通报着。

“哦,知道了。”景辰故作镇定的看向小阳,“你们学校的老师来了,赶紧下楼看看吧。”

然而司阳听后却显得格外庄重,收敛了刚才那份神色,匆匆下了楼。

“陈、陈老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出去说。”小阳说着就把那个男人带到了外面。

景辰在楼上瞄了一眼,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形,就觉得在哪儿见过。

“对了老魏,最近商会有什么事情吗?”经过刚才那一幕,景辰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于是就想找点事情做。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老魏想了想后说道,“现在商会又是林爷重新主事,一切都顺风顺水的,先生就安心养身体吧。”

“我这身子好的也差不多了,给我备车,我去商会看看林爷。”景辰说着便回房换了西装出来。

好久没来商会,景辰再看到‘鼎丰’二字的时候,一种久违感浮上心头。

“景辰来了啊。”师爷也好久没见到他了,突然看到倍感亲切。

跟师爷闲聊了一番后,便向林羽坤办公室走去。

“林爷。”景辰进去后,看到林羽坤一如往常的坐在桌前办公。

抬头看到景辰后,林羽坤出现几秒的惊讶的表情,然后欣喜的让景辰坐下。

“身体好了?”林羽坤给他倒了一杯茶亲切的问道。

“嗯,所以来商会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的。”景辰说道。

“暂时还没有,有的话我会叫你。”林羽坤说的很干脆,就跟故意不让景辰插手一样。

“哦,那、那我先回去了。”景辰也感觉林羽坤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这感觉又不是很清晰,毕竟对自己林羽坤没理由设防啊。

等景辰走后,林羽坤把师爷叫来。

“跟老魏打好招呼了吗?”

“已经嘱咐过了。”

“现在只是有些线索,并不能确定,所以还不能让景辰知道。”

“明白,林爷。”

“还有——”林羽坤指了指一封文件,“再去查查那个姓蒋的和这个实业的关系。”

师爷听后问道,“您怀疑蒋先生?”

林羽坤神色凝重,“我是怕景辰被人利用了却还不自知。跟景辰合作的那几个人中,只有姓蒋的我担心景辰他对付不了。”

师爷慎重的点点头后便走了出去。

林羽坤又看着桌上这封文件,面露担忧的神色。

虽然跟这个实业已经合作了几个月,但经过自己私下调查后却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事情。

这家实业不仅是买卖建筑材料这么简单,在背后很有可能做着走私武器的生意。

后来听人提起,跟景辰有合作关系的蒋中正跟这家实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这家实业跟政府关系匪浅,但如果被查出真做了走私的事情,就算是曹锟的亲儿子,也不可能放过。

所以,绝不能让景辰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林羽坤看着文件又叹了一口气,上面‘天华’二字像块石头一样沉沉的压在自己的心上。

第二十六章: 阴谋

从商会回来后,景辰彻底变成了一个闲人,心里说不出的憋闷,问老魏,老魏也摇头不知道。

小阳自从上次被老师叫走,接下来就开始愈发的忙了,常常是景辰还没起,小阳就走了,晚上等景辰睡了,小阳还没回来,二人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但却是很少见上一面,可每次景辰起来桌上都会摆着香喷喷的早餐,问了老魏才知道,这些都是小阳特地准备的,都不让别人插手,老魏还在旁一个劲儿的羡慕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之好,可只有景辰知道其中的微妙。

闲来无事,景辰只好读读书,逛逛街,再不就是去兰心剧院听戏消遣时间,日子过得优哉游哉,但就是心里没着没落的,许多老魏平常的杂事也都被景辰‘抢走’了,每天定时定点去菜场买菜,大婶们看见这么一个帅小伙来高兴地不得了,都夸他会持家,说他家媳妇真真好福气,景辰听罢只得苦涩的笑笑,大婶子小姑娘们都乐意景辰来,所以每次都给他最新鲜的,而且分量总是很多,有时候还会特意塞给景辰几个鸡蛋,西红柿,黄瓜什么的,弄得景辰也挺不好意思。

老魏也很是奇怪,明明给了先生自己平时买菜的钱,怎么先生每次都会拿回来双份的量呢……有一阵,老魏一度认为是菜降价了,结果有次兴高采烈的拿了一半的钱去,最后却只买了几个土豆回来,然后看着在一旁窃笑的景辰,摇摇头无奈的说,这年头连买菜都得看长相了。

几个月下来,景辰学会了所有的家务,有次老魏和其他佣人们站成一排,惴惴不安的看着做菜的景辰,战战兢兢的问,先生是不是打算把他们辞退了?

景辰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然后又看看自己,想想这几个月自己真的是把他们该做的事全给做了,也难怪老魏他们会这么想。然后连忙解释道,自己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一天上街,景辰漫无目的的逛着,就看到街边有卖糖糕的,一时心动景辰也上前买了几块。

“司阳快来!这儿有卖糖糕的!”

刚咬了一口,景辰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回头看到一个女子背着身子向远处招手。

下意识的,景辰赶紧躲到了一个墙角里偷瞄,然后才回过神来,又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干吗躲起来啊……

只看到小阳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开心的看着女孩儿买了几块儿糖糕。

景辰看着小阳跟那个女孩儿嬉笑之间笑容灿烂的模样,心里就跟扎了无数根刺一样,然后再被一根根拔出来,每拔一根,都连着肉和血。

这才应该是小阳正常的生活……也许那天是自己想多了吧,小阳对自己只是兄弟之情……

景辰这么想着,又替小阳开心,又对自己感到悲哀……

“胭脂!”然而在看清楚了女方样子的时候,景辰不禁一惊。

胭脂不是有心上人了吗,怎么还会回来招惹上小阳!

难道这些日子小阳的早出晚归,全都是陪在她身边吗!

不知为什么,景辰突然感到愤怒之极,他恨不得立刻上前拽开他们俩然后大声的质问。

结果刚这么想,司阳和胭脂就往景辰的方向走,景辰下意识的赶紧背过身去,本想他俩赶紧走过去,可谁知,二人竟然站在前面,跟景辰只隔了一堵容身的墙。

“司阳,现在组织有什么指示吗?”

“虽然大会刚结束,确定了目标和工作计划,但我觉得只有我们自己奋斗是远远不够的,党的唯一性虽然得到保障,但也容易出现内部问题,就像之前在北京一样……如果我们能吸收其他党派,或许会变的不同。”

“你是说……”

“孙先生现在虽然身在广州,但我相信他跟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如果跟他联合,应该不成问题。”

“好,正好这几天共产国际会派特使过来,我们一并商量一下。”

二人一边吃糖糕一边小声的议论着,谈妥后便又匆匆走了。

然而景辰却是久久没有转过身来,他脑海里盘旋着刚才小阳和胭脂的对话。

党……共产国际……特使……

难道……难道司阳和胭脂是政府现在强烈打压的共产党?!

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来看,小阳和胭脂并不是情侣出来逛街,而是出来接头的共党人员……

景辰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

“郑先生啊,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在曹锟的办公室内,景辰忧心忡忡的喝着茶。

“我可没曹先生这么忙,近来都是逛逛街喝喝茶,闲的很呐。”

景辰那天当晚就买了票,赶紧从上海过来拜访曹锟,希望能从中打听到有关‘共产党’的事情。

“那先生可是好福气啊,我现在他妈就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了!”曹锟气急败坏的说道。

“又出了什么事吗?”景辰不安的问道。

“我现在可真是内忧外患不少,这不,刚跟奉系那帮混蛋打了一仗,好不容易松口气,就又开始出现一批动乱分子。”曹锟指着桌上小山一样的文件,没好气的说,“工人运动不断,就跟烧不尽的枯草一样,我还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闹事,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是上海出现了一个新的革命组织,叫什么,什么,共……党……对,就叫共党,到处散播他妈的什么马克思列宁主义,弄得老子这里成天鸡飞狗跳的。我已经让上海市场帮着抓了,看见一个共党分子就给我处决一个!”

曹锟一番话说得景辰心惊肉跳的,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匆匆告别后,景辰赶紧又回了上海。

“哥,你这两天又去哪儿了?”

开门后看到景辰,小阳连忙问道。

“小阳,你跟哥说实话。”景辰大衣来没来得及脱就问小阳,“你是不是共党?”

看着小阳的脸从茫然一点点变得凝重,景辰便已知道了事实。

“我以为你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学生,我以为从北京那件事情结束后,你就放弃了你所谓的‘理想、信仰’,踏踏实实的生活!怎么现在你又走上了老路!以前吃的亏还不够是不是!”

景辰声嘶力竭的冲小阳嚷道,一想到曹锟那副恨不得杀光他们的表情,就胆战心惊,他不敢想象小阳有一天被人抓走枪毙的场景。

“哥,这条路我选的,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小阳郑重的说道。

“不后悔?!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万一你出了事儿我怎么办?!”景辰一把抓住小阳的肩膀,激动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国都在抓你们,万一有个不小心,你们就会万劫不复,你是不是非得等到那一天看到哥为你生不如死,你才会后悔?!到底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的信仰重要!”

因为太过惧怕,景辰在这一刻只想着不能失去小阳,其他的全都不管了,什么世俗的眼光,这一刻都没有小阳重要!

景辰严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小阳啊,哥什么都不要,什么商会,我都不要了,只要你平安,只要你愿意,咱们现在就走,离开上海,离开中国,去英国,去美国,去哪里都可以,你不是想跟哥在一起一辈子吗,这次咱们永远不分开了!”

景辰声音渐渐变得哽咽,抓着小阳的手也慢慢滑落,最后抱着小阳哭了出来,“哥不想看你被人抓起来啊小阳,哥真的害怕,怕极了……哥不能失去你……”

看到景辰接近崩溃的样子,小阳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紧紧的回抱住景辰——

其实刚到上海的时候,那个‘老师’就找到自己,因为舍不得景辰,所以才犹豫不决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

可当那天自己终于得到答案,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个‘老师’又出现了,他才会毅然决然的答应走上革命的道路,他不知道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忘了景辰……

可如今才知道景辰心里真正所想,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先生!”老魏接到一个电话后没说几句,就急急的叫了景辰。

控制了下情绪,景辰回身看到老魏一脸出了大事的模样。

“孙先生来电,说是广州部下突然叛变,请求先生支援。”老魏继续道。

“孙先生……哪个孙先生?”小阳听后,直觉似的问道。

景辰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就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你一直想要联合的孙文,孙先生。”

“哥你一直都认识他?!”

“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让你跟他一起送死吗……”景辰用一种冷的要死的语气说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支援孙先生?”小阳直接问了重点,他明白现在不是自己儿女私情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共产党,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广州陈总司令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现在敢叛变就一定是有充分的理由和把握,就算给他支援,也是无济于事。”景辰思索片刻说道,“不过我奇怪的是,陈司令一直被孙文控制着兵权,怎么会有能力叛变……”

“那、那让我们去吧。”小阳试探性的说道,“我们一直想要联合孙先生,如今就是个机会,只要——”

“不行!”景辰狠狠地打断了小阳的话。

“哥,共党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也不是以前像学生组织那样没经验,我们有目标,有战略,而且还有俄共远东给我们支持,就像,就像你们商会一样。”

“而且就算是去支援孙先生,也不是我去,组织会派专员前去的。”

小阳竭尽全力的打消景辰的顾虑,“你也不希望孙先生有事,对吧?”

“那就带我见见你们的组织上的人。”景辰想了一下说道,“我亲自跟他说。”

第二天,小阳就带景辰见了上回的那个‘陈老师’,跟他说明了一切。

一上午的谈话后,景辰跟他们联系了孙文,不久,就派了共产国际特使和共党特派员去了广州。

之后听小阳说,孙文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并且同意两党联合。

隔年的8月,孙文就组建了一支‘博士代表团’,赴苏联学习和考察军事、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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