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去酒吧呢？”杜瑞从男人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看向那张端正的脸孔，“你真的是去找伴的吗？”

“……两个月。”在沉默了好久之后，男人终于开口了，但没有把视线投向他，“只要两个月就好，我想和谁在一起试试。”

杜瑞一听，马上有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和谁在一起试试？”

“是啊，只要那样就好，之后我就会……”男人顿了顿，表情显得越来越凝重了，“之后我就会顺应父母的意思去相亲，合适的就结……”

“慢着！你在说什么！结婚！”

杜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愕地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但男人仍然不肯看向他。这使他更加着急了。

“你不是同性恋吗？怎么会去结婚呢？那样有什么意义！”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男人突然抱着自己的头，怯弱而让人怜惜地垂下头去了。

“你还年轻，根本不知道将来会承受怎样巨大的社会压力。不……或许你这种外向的人会过得很自在，很潇洒，但我不行。我没办法承受这一切，一直都是随波逐流，连自己真正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恋爱方面也是。不敢表明自己的性取向，都已经30岁了，却很丢脸地一场恋爱也没有谈过。”

男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了，最后小地近乎自言自语。

“而现在爸妈又要我回去相亲。想到这样一来，自己真的会就那样走完一点乐趣也没有的一生，所以……所以我才想两个月就好了，好希望和谁在一起，于是就鼓起勇气，去到那间酒吧，但是……”

说到最后，男人没有说下去了。带着哭腔的声音透露出这个人内心的痛苦。杜瑞情不自禁地把这个可怜而可爱的男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但是遇上的人竟然是我这个高中生吗？不过你不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吗？那里的人好像都很变态呢。你竟然遇上了糊里糊涂进去了的我，可说是避开了不幸哦。”

“才不是呢。你……你只会欺负我。”

天啊，好可爱。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被这家伙萌杀了。杜瑞不由得把对方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以后都不会欺负你，可以了吧。所以你就别想什么结婚了，和我在一起好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没那么简单的。”

看来一时半刻是无法说服这个固执的男人的，杜瑞决定退一步哀求道：“那么这两个月就让我陪着你吧。”

“咦？”

男人惊愕地抬起头来，眼睛张得大大地看向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杜瑞马上在对方的唇上落下了蜻蜓点水式的轻吻。

“你不是希望和谁在一起吗？那就让我陪你啊，总好过冒险地找陌生人吧。”

“不、不行的，你还只是高中生。”

“高中生又怎么样？你不要一直强调这点好不好，弄得我都快怀疑高中生是什么危险份子了。”

看到男人眉间的皱纹始终没有舒缓开来，杜瑞只好强横地说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仍然会一直缠着你哦，而且你休想去找别人。就是说呢，无论你的回答是YES还是NO，结果都是一样哦。”

听到他的霸道发言后，男人迟迟没能回过神来，只是愕然地微张着嘴看向他，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小声嘀咕道：“你说过不欺负我的。”

“那么我更正好了。”杜瑞情不自禁地再次吻上那微张的双唇，“我会尽量不欺负你。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12.电话性爱

温存之后，两人就像猫咪一样在床上互相紧靠在一起，或许交换甜蜜的轻吻。只是这样就叫杜瑞感到难以名状的充实感了。

以前和女友一起到公园约会的时候，他都会因为觉得太闷而偷偷拿出手机来玩，为此还被女友眼神幽怨地责备了好几次。当时总觉得只是两个人呆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的话也太无聊了吧，谁受得了啊。然而现在他却正是沉浸在这本该无趣的二人世界之中。

因为实在太在意了，杜瑞最后还是问了男人是不是把他的手机号码拉进黑名单了。可能是他的语气太幽怨，男人露出一副吓到了的样子稍稍向后挪去，然后才小声地回答说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杜瑞而已。

发短信的话，总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还是挤不出一个字来；而接电话的话，则会想起那天被杜瑞当成自慰对象的事情，连发出声音来都觉得不知所措。

听着男人一脸困扰地如此坦言道，他觉得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真是可爱得一塌糊涂，不由得温柔地把对方抱进了怀里。

“那么对上次电话的事情，你有没有生气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男人才闷闷地小声回了一句“只是觉得你很变态”。就连这么细小的举动都让他感到心中的爱意如气球般不断膨胀起来。

“明明是你使我变得这么变态的。”

听到他的故作委屈的抗议后，男人顿时愣了愣，在听到他重复了一遍后才略显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

“还说没有。我啊，在认识你之前可是个身心健康的阳光少年，但现在都快变得要被人押进警察局了。这全都怪你叫人太想欺负你了。”

“欺、欺负？”

“是啊，叫人好想狠狠欺负你，把你欺负到哭呢。”

男人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去了，但还是不服气地应道：“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变态吧。”

后来他们就你来我往地展开这种笨蛋情侣的小争吵起来了。结果当然是擅长刷无赖的他获胜了，而且作为胜利的奖励，他还强迫男人下次和自己玩电话性爱。无端端就被迫签下不平等条约的男人当时可是一脸委屈得想哭的表情。

其实对电话性爱，杜瑞并不是特别热衷。上次那只不过因为禁欲太久产生的结果，果然还是真枪实弹最棒了，所以说什么“要和我玩电话性爱哦”，只不过是为了欺负男人才那么说的，而且没过几天，杜瑞就发现这张可随时兑换的支票还真是值翻了。

本以为在确认两人之间的恋人关系之后，他就能够和男人恩恩爱爱地整天腻在一起了，还能够享受和对方的温存，然而现实摇了摇头，残忍地告诉他：“少年，你真是太天真了。”

男人十分胆小，有时候叫他真想挖苦一句“你妈没有生胆子给你吗？”。

首先，男人不再让杜瑞到那幢教师居民楼去了。仅仅因为哪个老师问他们是不是关系很好，男人就慌忙跑到他的班级，把他抓出去问话了。在听到他交代了那天苦苦等了数小时的经历后，男人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还不断责骂他怎么可以在住满了学校老师的地方逗留那么久呢。

虽然很明白此时对方已经慌张得无暇他顾，但杜瑞还是不由得有点受伤了，马上愤愤地大喊道：“那我以后都不会找你了！”

然而在放学回到家之后，禁不住思念而打电话道歉的还是自己。

知道对方十分在意世俗的眼光，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他也只好装作和男人并不熟稔了。不过作为一个高中生，几乎一天都耗在学校里，在那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和近在咫尺的恋人碰面也太寂寞了，于是有一次他就自告奋勇地帮老师送东西到男人所在的办公室里。

好想看到那个人，好想碰触一下那个人，好想和那个人聊聊天。

这小小的欲望在自己心中高声呐喊着。在把重甸甸的资料放下来之后，杜瑞还是像脚被钉在地上一样，迟迟没有离开，偷偷地斜眼瞄着在角落里批改试卷的男人。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了，走到对方的桌前，然而“曾老师”三个字还没说完，就听到啪啦啦的声响。

这个迷糊虫又慌张得把东西弄倒了。

在心里如此感叹着的同时，他也顿时明白到对方很在意自己的存在一事。果然，在两人弯下腰去捡东西的时候，男人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别和我搭话啊”。

就连这样小的一件事都叫这个胆小的家伙紧张不已。至此，杜瑞已经彻底无语了，只好严格遵守在学校里扮演陌生人的约定。

不过就算是放学后，他能和男人见面的时间仍然少得可怜。更要命的是，明明都已经发生过两次关系了，对方还是搬出长者的架子来，说什么高中生应该以学业为重，还说什么不可以纵情于肉欲之中。

真不甘心被自己的恋人当成小孩子对待，但这个月零花钱已经用光的他总不好意思把男人强拉到宾馆后，还要掏对方的钱包付账吧。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觉得自己其实可能真的还真是个小孩子，无论是在经济上还得依赖父母这点，还是幼稚地爱面子这点来看。

好想做，好想做，好想做……

一天天的禁欲日子叫他心中的欲火燃烧地更盛

了，于是在一天晚上，终于无法忍耐的杜瑞就打通了男人的电话，硬拗着要对方兑换电话性爱的承诺。叫他有点受伤而又不出所料的是，对方第一句回的就是……

“我根本就没有答应啊。”

“你有！你有！哎呀，真可惜当时没有录音，不然怎么就可以叫你无法抵赖了，不过呢，为人师表竟然不守承诺，实在太叫人失望了。”

在沉默了好久之后，电话那头才传来无奈的叹气声。

“我也希望当时有录音。”

他几乎可以想象中男人此时的表情，一边无奈地苦笑着，一边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捋。那副模样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性感气息，叫他恨不得马上通过电磁波飞奔到对方身边，把那个可爱而可恨地压在身下凌虐一番。

在他不屈不挠的耍赖强求之后，男人终于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这种模拟性爱还真叫人有点难为情的。在支吾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说道：“那么，你首先把你的衣服脱下吧。”

“咦？”

“就是这样的游戏哦。你听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随后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单是听到这声音就叫他开始有点兴奋起来了。杜瑞用脖子夹着手机，也三儿两下地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得精光，然后扑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假想着自己身上压着的是那瘦削的赤裸躯体。

“你脱好了没有？”

“嗯……脱好了。”

“那我就这样压在你的身上，轻轻爱抚你的身体……”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男人那细腻的肌肤触感，想象着自己渐渐地把手伸到男人的胯间。柔软的阴毛和那渐渐开始变得坚硬灼热的分身。

“你现在有没有感到很舒服呢？然后我就把手指伸向你的后面，又柔软又温热的那里，我……”

卟的一声电话被挂掉了。过了好一会儿后，杜瑞才猛地跳起来，再次按下通话键，然而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叫人绝望的平板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不是吧，真的那么冷血地丢下他了？

伤心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杜瑞只好寂寞地自食其力了，想着那个受不了电话性爱而满脸涨红的男人，他很快就到达了快感的绝顶。

13.玄关××○○

“我说这位老师啊，你有没有听过某个老师冲进火场里救学生的故事？多感人啊，但你呢，把学生拖进火场里以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唉，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在被中途丢下的隔天，为报一箭之仇，杜瑞十分牺牲地在6点之前就跑起来，给狠心的恋人“甜蜜”的morning call。然而等了好久之后，仍然没得到回应，正想着对方不会已经挂电话的时候，轻浅而平稳的呼吸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竟然马上又睡着了啊。

杜瑞顿时全身脱力，差点把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被再次中途丢下了，但想到男人就那样打开着手机盖，伏在枕头上睡觉的样子，他就感到心中怜惜的情感如泛滥的潮水般缺堤而出。于是直到母亲叫他吃饭为止，他都一直墙坐在床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

对这个怯弱而温柔的人的巨日剧增。希望每时每刻都和对方在一起。在无法见面的时候，脑子里仍然被那个人的身影占据了。他现在简直忘了在遇到这个人之前，自己都是怎样过日子的。

“其实3班那个曾老师还挺好人的嘛。”

突然想起前天下课时听到同学说的这么一句话。

当时他正趴在桌子上补眠，但一听到“曾老师”三个字后，就猛地直起身子来了，冲站在前面座位旁的女同学问道：“那个人怎么了？”

女同学似乎被他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后才回答道：“咦？没什么。只是上次在一间小超市遇到他，和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他给人的感觉和在学校的时候相差很多，看起来还挺和善的。”

顿了顿后，女同学双手一拍，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当时我还差几块钱不够付账，曾老师就帮我给了，还说不用我还呢。挺绅士嘛，要是他在学校里也是那样就更好了。”

是啊，那个人其实很温柔、很体贴的，但这一面明明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看到，至少在这间学校里是这样没错，然而现在这份“特殊优惠”竟然被其他人分走了一羹。

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杜瑞突然有点生气了，就像看到刚出生的弟弟抢走了母亲更多关系的小孩，脱口就说出一句“那家伙只是伪君子啦”。

“什么啊？曾老师讨好我也没什么好处吧。”

“或许想把你吧。”

在话说出口的瞬间，首先感到生气的反而是自己，所以在被女同学怒骂的时候，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只是趴回桌子上继续补眠。

就算那个人不是同性恋，也不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来，因为那个人可是一发现对方是个未成年人，就慌张得马上断绝关系的胆小鬼。怯弱、温柔，却又叫人怜惜。真不希望被其他人发现男人如此可爱的另一面。直到这一刻，杜瑞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竟然如此强烈。

于是当天在放学后，一和男人在约定的地方碰到面，他就马上提起这件事了，还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一大堆连自己都觉得简直是歪理的话。

“让学生看到你这么好相处，以后在学校就难以保持威严啦”、“虽然只是几块钱，但对方可是女的，你这样做可能引起误会”、“很多老师都对学生爱理不理啦，你也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然而似乎不怎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男人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我会注意的了”。

明明是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大人，但在这方面却像小孩子一样。好可爱，可爱得简直让他受不了。

在这么想着的同时，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对方，轻声嘀咕道：“真想把你关起来。”

不过男人似乎没有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只是慌张地马上推开他，生怕被偶然路过的人撞见。

总觉得他们对彼此的爱意有着过大的温度差。越是无法和对方亲密地结合在一起，他就越感到不安，于是在半吊子的电话性爱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当听到父母说要全家到厦门去游玩的时候，他马上就以学习为由拒绝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