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子+番外——七爷
七爷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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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本来共五册,后来上官家遭难时,其余四册尽失,只余了这么一册。柳儿是在天虚阁时完全看完的,本想着估计是用不上的,不料却真真有了这一日。

淆绪蛊虫,混人思绪一伤两命,故又称双宿虫。这虫须得上好的石中才有,本是虫尸,用精血养足三月,虫尸才得以复活,遂一分为二,一大一小。大者母虫,嗜血,小者子虫,离母虫十丈开外便毙,虫尸不得外排,遂栖虫之人最终疼痛而死。子虫死,母虫便重育小虫,体内双虫嗜人精血,栖虫之人终血虚人亡。

这蛊本是下到及其亲近的双人身上才对,子虫不离母虫,栖子虫者昏迷不醒,子虫离了母虫,二人皆活不过四月。

李大人家的血石乃是石中极品,柳儿料定了里面定有虫尸,当初留了那么一小块,以自己的精血养着,也就是备着今日之用。

这不过也是万不得以的法子——柳儿不得不保当今圣上,于公,他是个圣主,于私,柳儿也不能遂了宇文青的愿——况且,怎能叫他活到那个时候?而心底最柔软之处,他是文祥的妹夫,保他,也就相当于保了文祥。

眼瞧着母子双虫将大半茶碗的血食尽,柳儿思量了片刻,还是引了大虫回身,将小虫喂进宇文弘体内。定了定神,柳儿发觉思绪开始混乱,咬牙倚在了榻边。

给皇帝下的毒,该是只有宇文弘知道方子,不用这法子,怕是问不出来的。

两柱香的时辰过了,柳儿才疲乏的睁了眼理了理思绪。本只是想寻来解药的方子的,却不想,意外的收获也不少——宇文弘的记性当真好,宇文青这七八年的罪状,都一一刻在了宇文弘脑子里。

本是想起身的,奈何身子实在乏的厉害,挣扎许久,还是力不从心的倒了下去。

这一寐,直至日上三竿。

柳儿揉揉睡眼,懒懒的伸了伸胳膊,手背碰到了宇文弘,柳儿扭头瞧了瞧他。

熟睡中的宇文弘,没有了往日清明自若的神情,只是安了心的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声有序的传出。这样的模样,倒是叫人有几分爱怜,平日里总是笑不达眼底的大少爷,睡颜竟是这样的温暖。

柳儿起身,并未刻意轻手轻脚,窸窸窣窣的整理声该是被屋外静候的丫鬟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淡淡的问候声:“公子可是起来了?”

这不是柳儿这院的丫鬟声,柳儿一怔,随即轻轻地走到了门边。

“你是?……”轻轻地开门,瞧着陌生的脸孔,柳儿有些许的疑惑。

“奴婢顷银,是侍奉宇文少爷的丫鬟。”是个十八九的姑娘,相貌称不上美好,倒也有几分清丽,面容平静,出口的话也是语调平缓,看来,是个有些素养的人。

“这样,他还没睡醒呢,有事?”柳儿故意轻声问着,眼角似是不经意的瞄了瞄屋里,嘴角微微翘了翘。

“奴婢只是来问问这红裘该怎么办,昨个少爷特意吩咐,今儿早上要给聂公子送来的。”顷银头依旧微低,声调平缓,面色平静,似是只为了传达她家少爷的意思,并未带上自己一丝一毫的感情。

柳儿这才瞧见了她怀里捧着一件裘皮。个头不大,柳儿若是穿上,大抵也只能过了膝盖,只是火红的皮毛上泛出淡淡的光泽,足够吸了人的眼神。

裘皮,本不是什么极特贵重的东西,三五十两银子,倒也能寻件毛色不错的,只是,寻常的裘皮也都是灰黄之色,即便是毛色好的,多少也是有些杂色的。眼下这件,毛色纯净的像是经人一根根挑选了一般,红的纯正,幽幽的光泽预示着它不菲的价值。

“这是?……”柳儿指尖触了触红裘,柔软顺滑的感觉随着指尖传来,不禁轻声问道。

“狐裘,因红狐难寻,所以拖得时日长了些。”顷银丝毫不带情感的话语却轻轻震撼了柳儿的心。狐皮本就小,做上一件这么大小的裘衣少说也要二三十只的,且狐生性机灵,本就不好寻,这样毛色纯正的红狐,更是百只也难遇上一只的。柳儿生性体寒,多少是比寻常人怕冷的,却不想他能这样细心的为自己寻上这么一件不菲的红裘,当真是用心了。

“难为他了,对了,有劳姑娘煮碗醒酒汤,他昨夜酒喝的有些多,呆会醒了怕是会头疼的。”柳儿温温润润的笑着,接过红裘,看着顷银俯身退下,关了门,脸上才渐渐显露了心疼。

细想,宇文弘是没为难过他的,相反,倒是处处的细心照料,虽说先前伤过他,倒是也未将自己实质怎样,如今,自己不仅仅是利用了他,却是还想要了他的性命……

叹了口气,柳儿摇了摇头,到底,心还是太软啊。

10.

文祥是混沌着回府的,眼神涣散的模样,吓了采月一跳。

“这是怎么了?”担心的从下人手里扶过文祥,采月皱着眉头轻问。边境的战事平定了许多,又因是皇帝寿辰,遂皇帝下了诏书特允镇疆将军回京同庆。今日是皇帝寿辰,少爷是同小柔一起去的,想着他怕是不会来这屋了,遂自己就先睡下了。

出了何事?瞧着眼前的文祥,采月有些担心,还从未见过自家少爷这样失落过。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采月,你快告诉我,那不是他!”采月扶文祥坐在榻上,俯下身去给他脱鞋,才脱了一只,文祥便向想起什么一般一把拉住采月,不确定的问着。

“谁?少爷,出了什么事?”心底不安渐渐扩大,采月多少猜到了‘他’是谁。

“你快告诉我,那不是他!”文祥不安的吼了出来,眼底泛着淡淡的红色。

“不是不是,少爷,那不是他,不是……”采月赶紧起身,拍了拍文祥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是瞧见公子了么?可是,又是出了什么事?

“柳儿爱穿白色,他是不会穿红衣的,不会,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文祥低下头,有些喃喃。宴席过半的时候,文祥有些气闷,遂出了来,顺着幽静的小路闲逛,谁知路过偏殿的时候正瞧见一红衣男子,背影熟悉的竟让文祥红了眼眶。跟着他走出了宫门,却瞧见他上了宇文家的轿撵。

文祥差些就奔了上去,却是被身边的小公公拦了住,似是好心无意的说了一句:“那是宇文公子的新宠,看样子该是累了,将军若是和他不甚熟识,还是改日再去攀谈吧。”

一句话,将文祥直愣愣的钉在了原地。

宇文公子的新宠……新宠……宇文公子……新宠……

在听不进去旁的话,脑子里,这两个字炸开了一般,不停地回响着。

新宠,新宠……

究竟是如何回的府,文祥不清楚,只是想着,赶快找个人,告诉他,这不是真的,那不是他,一定不是他,甩开了小柔,跌跌撞撞的往采月这跑。采月是最熟悉他的,她一定分辨得出,那不是他,一定不是……

采月瞧着躺在榻上还是精神涣散的文祥,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过两日去雨晴儿姑娘那问问公子下落的,毕竟,当初只有她知道公子的去处,看来,等不及过两日了。

文祥整整一夜未合眼,只是呆呆的瞧着床帐,心底一直再喊,不是他,不是,那不是他的柳儿……采月心疼,遂天还未亮就去熬药了,顺便,熬了些安神汤。瞧着文祥静静地睡下了,采月直了直身,窗外,天际已经发白了。

采月的出现,让雨晴儿吃了一惊,却稍时就安定了下来,叫人看了茶,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这样早的来打扰姑娘,采月先陪不是了。”采月起身,先是一礼,雨晴儿也不扶,静静地瞧着她,说了句:“不必。”

“采月也不和姑娘绕圈子,今日来,只是为了一事,我家公子,现下在哪。”采月起身,问的不卑不亢,镇静自若的模样,带着些许的不容抗拒。

雨晴儿多少还是惊了惊的,微微扬了扬嘴角。这还是当初那个看茶倒水的小丫头么?当初那样纯净的眼神,那害羞的模样,于眼前这个人,还是同一人么?看来,这些年,小丫头也长大了。

“无可奉告。”雨晴儿不急不缓,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无可奉告。确实是无可奉告,能说什么,说她的公子正在宇文府么?然后,接下来呢,接下来自己还能告诉他什么?柳儿拼了性命去做的事情,她能冒着万一的危险去打乱么?

“我家少爷昨个怕是瞧见公子了,姑娘瞒也没用,早些晚些,我们还是要知道的。”采月似是并不意外雨晴儿的回答,仍旧镇定自若。

“有些事情,晚知道,比早知道来的好。”雨晴儿只是淡淡的看了采月一眼,心底是丝丝的痛。那样一双被柳儿护着的纯净眼神,如今,却也是不复存在了。

“公子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采月沉默了一会,皱着眉头问道,公子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如若不合常理,那么,定该事出有因。

“姑娘不必问了,晴儿是不会说什么的,不管你家少爷瞧见了什么,你只需同他讲那不是柳儿就好了,旁的,晴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姑娘若是没有旁的事,就先回了吧。”雨晴儿起身,转过身去,一副慢走不送的模样,只是,心底却踹踹起来,这样做,到底是对与不对?可是,即便错了,还有什么办法,他如若不这样做,那么,他该如何继续活下去呢?

“晴儿姐姐,我当你是姐姐,这样叫一声,我不知公子是为了什么,但是,请姐姐同公子讲一声,采月和少爷,一直,一直都在等着公子回来。”采月望着雨晴儿的背影,沉默了半晌,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雨晴儿闭了闭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柳儿,我这样,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11.

雨晴儿瞧着床上躺着的宇文弘,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表姐?出了何事?”柳儿一面用沾了水的毛巾敷在宇文弘额头,一面淡淡的问,照常,今天不是雨晴儿该来的日子。

“你这是……”雨晴儿有些犹豫不绝,他知不知道,现下,若是宇文弘有个万一,他也是活不了的。

“没事,表姐不用担心,宇文少爷只是有些烧罢了,该是昨夜喝了酒,又受了些凉,过两日就好了。”柳儿也不抬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里,是安抚。

“唉……昨个,暮年来了,说是奉师傅之命下的山,护你周全,还有,今晨,你那小丫头来了,说是他昨个瞧见你了。”雨晴儿一动不动的盯着柳儿的侧脸,想寻出哪怕一丝的不安,那么,她便就可以劝他放下,试着放下。

“这样,暮年,嗯,好久没见着他了呢,至于那丫头,她,可还好?”可惜,柳儿并未有一丝的不安,说出的话温温润润,一如他的人。

“还好,只是,城府了许多,她拖我带句话,说是,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去。”雨晴儿垂下羽睫,有些不忍,柳儿,你这般对自己,心,可是会疼?

柳儿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接着,便又无事一般,依旧忙叨着手下的事情,半晌,才转了身。

“难为他们了。”柳儿低低笑了笑,眉眼弯的甚是好看,抬头瞧了瞧屋外,像是确定什么一般。

“有件事,本是想托你办的,如今暮年来了,就交与他好了。”柳儿压低了声音,眼睛慎重的看着雨晴儿。

雨晴儿则并不出声,安安静静的等着柳儿的下话。

“托他寻一处僻静的居所,定要不为人知晓,寻着了,叫他直接来找我就好,还有,要快,莫要让别人知晓暮年认识我。”柳儿说的难得严肃,现下,什么都得抓紧了,他的日子,可不像先前呢么可以随便浪费了。

“你……”雨晴儿似是察觉到什么,微微皱了眉,担心的瞧着柳儿。

“没什么,好了,宇文少爷还在病着,表姐莫要在这呆的时辰过长了,旭儿还要照顾少爷,不送了。”柳儿忽然换了一副温柔模样,笑得甚是好看,淡淡的出口送客。

雨晴儿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走了。

日头西斜的时候,宇文弘依旧没有醒的迹象,柳儿故作慌张的叫来了顷银。

顷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很是冷静的开了口:“公子可知少爷这是如何了?”

柳儿恍然大悟一般,急忙跑去把脉。

“怪了,怎么这样大的人了,还会惹上‘须臾虫’?他最近可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半晌,放下宇文弘的手,柳儿疑惑的皱着眉头,似是奇异的问顷银。

须臾虫本是一些孩童爱患的病,大抵上是因食了什么生食,身子里招了虫子。这病和柳儿的蛊甚是相似,若不是懂蛊之人,是分不出来的。若是说区别,也就在于须臾虫病发会发热,而淆绪不会,宇文弘的发热,是柳儿在那碗醒酒汤里做了手脚。

“少爷的吃穿用度,都是经过仔细查看的,定不会食了不干净的东西。”闻言,顷银的眉头锁的更深,信誓旦旦的瞧着柳儿。

“这就奇了……不过,先不要理会是如何患上的了,眼下,去虫要紧。”柳儿起身,镇定自若,医者的本质显露无疑。

顷银只是仔细瞧了瞧柳儿,并未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想来这人地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少爷自己过问的,定是不会出现什么危害到少爷的东西,况且,这人也不会傻到在自己屋里谋害少爷。

“奴婢先去请示老爷。”顷银低下头,觉得虽说不该会出现什么纰漏,却还是不敢差个万一。而且,她一个丫鬟,也做不得少爷的主。

“也好,最好在请个大夫,免得出了什么岔子。”柳儿知晓这丫鬟在想什么,遂一句话说到她心里。

顷银一怔,却又立时恢复,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第七章:寂寂红尘恩怨尽

01.

确诊了是须臾虫——柳儿本就没担心过会诊出旁的来,遂大夫话还未出口,就寻思起这几日要注意的事情来。

若是一般孩童患了这病,且发现的早,开上两剂打虫的药也就成了,这病怪就怪在若是成人患了,或是发现的晚了,就棘手起来。

打虫的药剂对成人来说,基本上是起不得作用的,若要医治,也只能将患病的人身子弄得虚弱不堪。这虫本就是食人精气的东西,身子虚的没了精气,虫子没了吃的,自然也就亡了。

不论孩童还是成人,这病若是时辰拖得长了,虫子习惯了患病人的身子,再医,就更麻烦了。因这病一开始和发热差不太多,也有过不少人因为误诊而拖了时辰,延误了时机结果白白丢了性命。遂大夫一经确认,柳儿立马跑去偏房写药方,旁人也都没觉出什么不妥。

其实柳儿这样快躲起来,还为了一样。顷银已经禀告过宇文青了,虽说该是不认识他的,可是当初文祥的父亲都不是也瞧出他的身世了么?这节骨眼上,断然不能赌那万一的,眼下,还是不让宇文青瞧见的好。

宇文青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柳儿已经躲在偏房里了,留了顷银请来的大夫在外面,跟一干人解释这病的来龙去脉。

宇文青在听说了自家儿子的病也不是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放下了心,一通交代之后便离开了。

柳儿这时机,拖得刚刚好,照一般的须虫病来说,一天,正是棘手的时辰——既可医,却又不易医。过了,也就没得救,早了就不似这样麻烦,柳儿是算准了时间的。

方子都是些温补的剂量,外加了些吊命的药材,大夫一瞧完,就猜出了柳儿的用意,这是要放血。

虽说这法子险是险了些,可未尝不是最快最好的法子,也只是难在把握这个度上。既不能少放,又不能多放。少了,不管用,多了,人就完了,若是医过来,补药再跟上,日子长了倒也能恢复,况且,失血总强过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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