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四)+番外——凤郎大猫
凤郎大猫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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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衣没好气的白了烈缺一眼:“老烈,你别为老不尊的带头吓唬三少爷,三少爷一直待在宫里,哪知家里人是甚么?你有空跟小辈们闲扯,还不过来帮我一把!”

自川西开始同行多时,几番出生入死,烈缺跟铁衣早已如兄弟一般,闲来无事时经常在夜里一同喝酒猜枚,彼此说笑已惯,因此铁衣的话虽然颇不客气,烈缺还是笑呵呵地一点也不以为意,捋着袖子笑道:“老叫化还不想被铁猴儿你的雷火弹炸飞,那有胆子戏弄你家的宝贝少爷了?老叫化是好心提点猫猫而已,来!老猴儿又要老子怎么了啦!”

“老叫化,你跟着貂老大跑,打头阵,试机关去!”铁衣笑骂。

烈缺扬起浓眉笑道:“去就去,老叫化还会怕这些鬼门道不成?”说着大踏步的往地道走去。

铁衣笑着阻止:“老叫化想做刺猬也不用急在一时,三少爷,你唤貂老大回来,不然一会机关发动的话,误伤了你这好兄弟可不好。”

猫猫叫了两声,铁貂飞快的窜回他肩头上,铁衣这才说道:“老叫化,卖弄一下你的劈空掌吧!由这里数过去第五行右面第三瑰砖,出掌轻一点,像貂老大走过那样便行。”

“铁猴儿你分明就是老较老叫化的功夫来着!”烈缺笑着随手一掌劈在那块地砖上。

铁衣凝神细辨地砖发出的声响,口里不住说道:“第六行第二、四、第八行一、三、七……”一口气叫了二十多块不同位置的地砖才停下。

烈缺问:“看出甚么门道来?”

铁衣的鋭目落在地道顶两边的一排细孔上,淡定地道:“踏在任何一块地砖中央也会中伏。搞不好埋伏的不只是弩箭翻板,还有毒火毒烟哩!”

南宫一鸣骇然道:“那一块都会中伏?难道我们飞过去不成?”

烈缺的拳头一下敲在南宫一鸣头上:“呆小子!你没听懂老猴儿话里的玄虚吗?踏在任何一块地砖“中央”也会中伏,那么走在地砖边上不就行了吗?铁猴儿殿后,老子先行,走过了你们才跟着来罢。”说着当先领头前走,不但显示出对铁衣的绝对信任,亦是一片维护后辈的心意。

铁衣一拍他肩头道:“走在地砖的交义点上,别眼花看错了,更不要碰到两边洞壁。”

“铁猴儿你真罗唆!”在烈缺雄豪的笑声中,魁梧的身型腾起,青蜓点水般在地道中飞掠前行,果然没有任何事发生,众人这才接着一一展开身法前行,但尚未走到地道尽头,已听到烈缺跟人交手的叱喝声!

七十六.养粽子?(1)

立秋的眼睛眨了又眨,没想到殿后面空间竟比地宫正殿还大得多。紫极十二楼本就是依山而建,紫宸宫更是由一个极大的地下溶洞改建而成,前面是大殿,后面仍保留原来溶洞的形貌。

壁画洞门后水雾袅袅,有着种虚幻不实的感觉,大长老双袖向前一挥,左右两行巨烛同时亮起,立秋闻到一些硝烟气味,大长老应是以内力拂出磷粉硝石之类来燃点巨烛的。

立秋不懂大长老这一手功夫有多高明,只知在近百枝巨烛照耀下,昏暗的后洞顿然亮如白昼。门后十馀丈处是个断崖,一道三丈多长只容一人通过的石梁通往一个上宽下窄,约有三丈方圆的大小的石台上。

“此处就是啸天宫地气生机最旺盛的地方,可说是龙脉发祥之处,太极泉的泉眼所在。”大长老缓缓道。

“甚么地气、龙脉、太极泉,长老你是拣墓地龙穴的风水地师吗?”立秋横听竖听也觉得大长老说的是地师的行话。

大长老提着立秋到断崖边缘处道:“风儿初进宫,老夫每到十五月圆之夜,便带他来崖下泉眼处净身洗髓,吸收龙气和月华之精,好培养他的凤血玉骨,只要他有生存的意志,便拥有接近不死之身的复元力,但当他的意志一旦崩溃下来,他的凤血便会激起魔神一样的毁灭之力……”

“你到底想干甚么!”立秋只觉全身发冷,但又说不上甚么道理来。

大长老一望在洞顶中央处,可望到外面天空的洞孔,道:“当月光照到祭台上,便是进行开封祭典的时刻,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老夫将整件事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以后也离不开紫宸地宫。”

“你要宰了我?”立秋有点怕,不过并不觉得有啥大不了。

大长老摇头:“老夫是成全你的心愿,让你在这里陪伴风儿。”

“你要宰瞎小子!不行!”立秋这才紧张起来。

“不是宰,风儿本就是为泷渊大人重生而活的孩子,今天献身为祭,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大长老说的天经地义之至。

“甚么泷渊大人,甚么献上肉身,全部都是鬼话,通通都是鬼话!”立秋越吼越大声。

别说生气,大长老连一个鄙视的眼光也欠奉,无视立秋的吵闹,手指蓝晶箱子道:“玄晶棺里的人是第一代宫主哥舒泷渊;祭坛之上,是天下人人梦寐以求的长生宝璧——血凤璧,有了它,要死人复生并非难事。可惜此璧的力量太强,如果泷渊大人得不到有重生之力的凤血,人未复活,肉身先毁。血凤壁的封印亦必须有凤血天符和凤族的天御者方能破解,以天御者之魂来驾御血凤璧。风儿生来两者俱备,他的血能跟泷渊大人相融,他的力足以驾御宝璧,天生就是背负这个光荣使命的最佳人选……”

立秋只觉得荒谬绝伦:“放屁!死了的人怎可能活过来!瞎小子才不要为这种白痴事白丢掉性命!”

大长老一脸冷然,暗沉的眸子底下却迸出狂热的光芒,道:“白痴事?小子,你懂甚么?贺兰独笑也是从陵墓里里活过来的人,他可以死而复生,泷渊大人也一定可以。放心看着这伟大的重生之祭罢!老夫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是风儿喜欢的人,老夫无论如何也会保着你的小命……”他突然转过头来,冲着立秋森然一笑:“当风儿的肉身在破禁时毁灭,魂魄便会永远留在血凤璧内,成为御璧之魂,但他的灵性仍在,老夫让你当宝璧的守护者,终生在此看守宝璧,这样便可以如你和风儿所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不要!老子不要再听!”再听下去,立秋真怕左临风未死,他自己先气得发疯。

“是时候了。”大长老望望洞中透下的月光,死神似的宣告。

凄冷苍白的月光斜斜照射到石台上,大长老的神色顿时变得庄严起来,袍袖再展,崖前石梁两旁,贮着粗如儿臂的异品香木的火盆随即熊熊地燃点起来,一股令人全身舒泰的异香在空气中弥漫,本是满腔急怒的立秋亦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有种像置身梦境的宁谧安祥。

这种含有催眠,镇静的香木亦是防止左临风醒觉的手段之一,当香盆燃起,大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墨玉短笛吹奏起来,笛声一起,合着眼的左临风应声站起,循着笛音的节奏,从玉座慢慢走到崖前。他走过来本来没有甚么,可是诡异的事在他站起的一刹发生了!

玄晶棺中的哥舒泷渊竟然也站了起来!那丛妖异艳丽的血夕花仍缠在他胸前,以笨拙而生硬的脚步迈出晶棺,木偶般跟在左临风身后数尺处,一步一步的紧随他的脚步走来!

“诈尸呀!呀!……”立秋吓了个面无人色,想要后退逃跑,偏偏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簸糠似的发抖,心里“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的乱叫一通,可是观音菩萨显然没空来打救他,哥舒泷渊这老粽子仍是一步步的走近。

“我的妈啊!”在立秋的惨叫中,笛声停下,二“人”亦停了下来。

大长老向哥舒泷渊行了一礼,转向立秋道:“看!泷渊大人已可以起来行走了,只等祭典完成,就让外面所有人见识一下泷渊大人的天威!”

“诈……诈……尸……诈尸……尸……”一向怕鬼的立牙关打颤,打死也不肯张开眼来。

“不中用的小子!”大长老鄙夷地低骂。这小子的窝囊相真的让人忍不住发笑,在这成败关键时刻中,这活宝倒是很能令人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大长老嘴角略微透出笑意,短笛吹出一下长音,左临风没有动作,洞窟里的一道石门却打了开来,一个木无表情的黑衣人走到大长老跟前,赫然是被他们困在地牢里的云雩!

“你这个狗入的混蛋!直娘贼!伪君子!”立秋一想到云雩在牢里对左临风的羞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手是动不了,污言秽语可跟顶尖高手的真气一样——滔滔不绝。

云雩眼角也不扫立秋一下,迳自在大长老身前半跪下来:“属下无能,险些让帝君脱逃,实是责无旁贷,任凭大长老发落。”

七十六.养粽子?(2)

大长老道:“此刻用人之际,你的过失暂且寄下……”说着用百魔刀在云雩眉心轻割一下,将他额上血珠沾上百魔刀中的母晶上,母晶晶光闪变,焕起一道晶芒,射进云雩眉心,云雩立时面现惊喜的神色。

晶光源源透进云雩眉心,片刻方始消失,云雩面上魔气大盛,晶光消失后才渐渐回复正常,大长老平静到令人心寒的声音慢慢道:“本座用百魔加强你的力量,是要你用心替本座护法将功赎罪,若你稍有异心,寄生在你身上的血夕花生长起来,到时你有甚么下场,也不用本座多说了吧。”

云雩面色刷白,但仍恭敬地回答:“属下定必誓死守护法坛。”

大长老微一领首,将百魔交给云雩,玉白的指甲朝立秋一指,道:“这小子是本座挑选的守璧人,你不能加害他。”

云雩妒恨不信的眼光落在立秋身上,愕然道:“他?!”

“风儿是御璧之魂,他兼性激烈,若没有这小子安抚,宝璧仍是难以驾御,由小秋担任守璧之责,再也合适不过。”大长老说罢,不再理会云雩,飘身到石台前的祭坛上,按动机括,一封长七寸、阔五寸,通体刻满金色咒文,毫光闪闪的白玉函从坛上升起,大长老随即取出八片天符,按先天八卦依次序插在祭坛边上,把玉函团团围绕。

天符一接触到洞穴里透下来,冷荧荧的月光,落在天符血红的怪字上,符上的红字化成八道阴冷的血色光气,映照在玉函的耀眼的金字上,金光在血色光气笼罩下,光芒开始转暗,一种似鸟鸣非鸟鸣的怪声从玉函内隐隐鼓动,四周的气流变化倏起,无形但庞大无匹的压力以玉函为中心向外扩散,连火盆、蜡烛的光芒也被压得黯淡下来。

“枉费瞎小子四年来为你日思夜想,吃尽苦头,你却把他害了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是人不是!”大长老才转过身去,这边立秋已对云雩叫骂起来!

守在石梁前的云雩面如寒霜,对立秋的叫骂全无反应,可是握着百魔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

“瞎小子死命的记挂着你,你倒赶着推他去送死,为了这么个混蛋花尽心思,他当真是瞎了眼晴啦!”立秋磨着嘴皮子,喃喃地骂个不停。

“对啊!为了这么个混蛋花尽心思,他当真是瞎了眼晴啦!”云雩的虎目比刀锋还更寒厉,盯在立秋身上一字一字地重覆着。

“你骂老子?”立秋再笨,也晓得云雩在讥刺他。

云雩寒寒一笑,不是大长老有话在先,他早将立秋大卸八块……不过是个一脚牛粪的乡下小子,连当小混混也不够格,为甚么所有人包括大长老在内,全都认同这小子?他根本一点也配不上他的狐仙少爷啊!

尽管左临风头发尽白,看起仍是那样俊秀高雅,活像化作人身的白色灵狐……

这臭小子配碰他一下吗?云雩想到这里,忽然很想很想左临风尽快在祭坛上灰飞烟灭,这样再没人可以得到他……

不属于人世的狐仙,不该被任何人沾污……

毁了他,就是保存他的最好方法……

充满毁灭快感的笑容、森冷疯狂的眼睛、令云雩英气伟岸的脸看起来像妖魔一样可怕……

“你……你想怎样?老子可不怕你!”立秋强自镇定。

“杀你只会污了我手……”云雩的邪笑叫立秋的毛管全都竖了起来,他笑了几声,改用传声道:“不是你,少爷也不会赶回来送死……他就算失去玉种,也可以重新修链,待回复功力后才上峰一拚。就是因为你在这里,他才被迫在功力尽失的状态回来,押下自己的命,求大长老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你以为大长老刚才会放过你吗?”

“甚么!”不知就里的立秋全部信以为真,登时雷轰似的目瞪口呆。

云雩还生怕他不够难过似的继续洒盐:“一直以来,你帮过他些甚么?没有,遇上敌人的时候,你只会靠他去救你,庇护你……是他背你到三绝庄求医,是他硬闯木蜃宗救你,为怕皇帝对你不利,他只好忍着心痛赶你走……你呢?持着一点小恩小惠,当足是他的救命恩人,你说我出卖他,你又比我好多少?现在,谁也得不到他,你以后只好抱着血凤璧忏悔罢……嘿嘿……”

“瞎小子!”立秋心头痛得比被捅了一刀还要痛上百倍,在脑袋乱作一团中狂叫:“趁现在跑啊!瞎小子快些醒来啊!醒来啊!”

“你就算喊破喉咙,风儿也不会听到的。”大长老为免立秋吵闹碍事,索性弹出一颗小石子,封了立秋的哑穴,另一边的云雩瞧着立秋的痛苦模样,报复的快意从眼内涌现,不止是对立秋的报复,也是对左临风的报复。

立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眼看着左临风去死,却连想跟他同死也是不能,看着玉像般呆立崖前的左临风,想起云雩的话,巨大的痛苦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本就混混噩噩的脑袋更是一团乱麻般,泪眼模糊间,左临风碧绿清深的眼睛彷佛在他身上柔柔掠过,立秋心头狂跳,死睁着眼回望,可是左临风哪有半分反应?别说他已被大长老所操纵,就算不是,左临风双眼早瞎,他的双眼也不可能是清澈碧绿的罢!

“我看错了吗?”立秋失落沮丧之际,再次看到那双绿色的眼睛!原来不是左临风,而是他身后的哥舒泷渊!他的眼睛竟然也是绿色的,比猫猫的浅碧色略深,像琉璃珠一样,晶莹但欠缺活人的生意光采,然而在这么一具古尸身上有这样“鲜活”的眼睛,已是件非常不合理的怪事。

尽管立秋近来对怪事已经开始麻木,可是被一只老粽子“盯着”的滋味真的糟糕顶透,虽然哥舒泷渊的样貌和面色并不难看,长相甚至跟左临风有些相似,但毕竟也是个死人啊!

“原来是他!”立秋心里发怵,沮丧已极的时候,大长老在祭坛那边也已准备完毕。

笛声再起,立秋只觉脑中昏昏的只想睡去,可是左临风的性命随时有危险,他怎能睡大觉去?“我又救他不了,再看下去只有更加痛苦而已,睡了倒好,甚么也不知,甚么也不用再想……”立秋意懒心灰,眼皮缓缓合上。

“不!不行!老子说过要陪瞎小子到最后的,如果他真的死了,老子最多咬了舌头陪他去!况且秋大哥他们已到外面找援兵,不可以就这么便丧气!还有希望啊!”立秋咬着牙苦抗要命的睡意,竭力保持清醒,目不转晴的定在左临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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