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撩人——染轩
染轩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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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没动。同类带着黑丝手套的手紧紧地扼着美少年的喉咙。同时抬起夏林的一只手,放在唇边用力地嗅着,就像嗅着一块到手的美食。

他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贪婪。仿佛恨不得立刻把怀中美少年生吞活剥。

夏明悄没声息地凑近,将手中大石砸向了欺负自己哥哥的“魔鬼”。不想魔鬼当真鬼魅般转身,手中石头竟然砸在了哥哥的头上。

夏林眼一闭,就这样被砸晕了过去。

幽灵把怀中昏迷过去的少年一把推开,不再回头多看一眼,转眼至爱德华面前。

爱德华盯着那双灰色的眸子:“你到底是谁?”

沙哑的嗓音,猫头鹰一般怪笑:“才过了二百多年,就这样把我忘得如此彻底?”

爱德华没有答言。尽管那双灰色的眸子真的很像他,但……但怎么可能?

他分明已然死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又在二百多年后出现。在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爱德华没有多想,那个有着奇特沙哑嗓子的同类已然扑过来把自己压倒在地上。

“接二连三的人类可以让你动心,为什么我不能?难道我这个给予你新的生命的艾伯特就没能比得上一个又一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区区人类!”

凄厉的惨号在夜空下响起。

夏明背着哥哥回头,惊恐地发现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幽灵”把整条手臂都插入了另一个幽灵的胸膛中。

血肉模糊,在月光下惨不忍睹。

第二十二章:烧毁的脸

两人都已经站起。

艾伯特动弹不得,低头看着那条插入自己胸膛的同类手臂。

爱德华:“你居然还活着。你的心还在……”

艾伯特咳嗽着笑道:“可心上面却真真切切结了好大一个疤……”

爱德华身子一僵。艾伯特竟然硬生生地向后退,就这样让对方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抽离体外。

对方的胸前一个血洞。

爱德华垂下手臂,手臂上的血腥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嗅着……很熟悉。

爱德华突然扬手摘下了对方的面具。

居然还像以前那样擦着厚厚的胭脂,掩盖着脂粉下肌肤本身的苍白。

他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居然还像以前一样的漂亮。

艾伯特突然身子一阵颤抖,向前一倒,没有倒在地上。爱德华向前一步扶住了他。

艾伯特抬起头,捂着胸前那个拳头大的伤口,对那张苍白的漂亮脸蛋用英格兰的语言说出了:“救我!”

夜风中,那具同类的身体一动不动倒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爱德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抬头看着远处的少年。

夏明费力背着自己哥哥,知道逃不过对方的脚步,只是站在那里,眼不眨地盯着对方。

此时身处城郊荒野中,又是深夜,再不会有别的什么人经过。

爱德华托着臂弯里的同类,终于说出了:“需要我帮忙吗?”

夏明瞪着他:“用不着!”

爱德华不言语了,轻轻地放下怀中的同类。转眼就已经出现在了两个中国少年面前。

夏明退后一大步,对方居然仍然是悄无声息地贴身而近,伸手抚过了哥哥的脸。

爱德华很快收手,淡淡说出一句:“只是被你打晕过去,你们的医院就能治好。”

说着又是鬼魅般后退,弯腰从荒草中抱起同类。

夏明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两个“幽灵”竟已然从自己面前消失。

夜空下的荒野,竟然只剩下了自己。

冷风吹过,他不由得打个寒战。背着哥哥,一脚深一脚浅,拼命地朝着市内的方向奔去。

爱德华把没死的艾伯特抱回了地穴。

本来他们吸血鬼受伤后很容易自愈的。

可现在艾伯特明显和以前不一样,那个拳头大小的伤口,竟是过了这么久没有丝毫动静。没有丝毫可以自愈的迹象。

当然,他居然没有彻底消失能在二百年后出现在自己面前,本身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艾伯特说得对,是他赋予了自己新的生命。

爱德华在黑猫环绕中看着铜棺里的“半死”同类,看了半天。

他终于叹口气,转过身去配制可以让对方“复活”的药汤。

中世纪女巫的配方加上自己的鲜血,足够把对方从“死亡线”上拉回。

黑猫们喵喵叫着,失血有些多的爱德华的脸明显变得更苍白。

他把棺内昏睡的同类背起,用尽最后力气,向地穴更深处走去……

艾伯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并不宽敞的地牢中。

银制的栏杆,把他隔绝在一个小小的花岗岩地洞中。他从冰冷的花岗岩地面上爬起,看到的是爱德华在黑猫们的环绕中走近,在栏杆外站定了。用黑猫口中取过一只肥大的拼命挣扎的黑老鼠,用银制的小刀割破了老鼠的喉管,把吱吱惨叫的老鼠凑近一只水晶高脚杯,让新鲜的鼠血浸满了整个杯子。

失血死去的老鼠啪一声掉在了地上,被两只黑猫撕扯着夺食。

爱德华半跪在栏杆面前,把一杯新鲜的鼠血轻轻地放入地牢内。

艾伯特放声大笑。

笑起来又像是惨号,吓得几只胆小的黑猫转身就逃。

爱德华站起,也要转身离开。

艾伯特一下子扑到了栏杆面前,双臂伸出栏杆,拼命地去抓爱德华一片衣角。

艾伯特悲愤地喊着:“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居然想要强迫我和你一样去吃这些该死的肮脏老鼠血!”

爱德华站定了,艾伯特那双疯狂挥舞的手却始终差了最后一点距离碰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爱德华开口说出了:“除了这个,你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他已经飘然离开。当真如幽灵一般,转眼至地道的另一边。

后面艾伯特歇斯底里的大叫:“喂,回来!回来!我不能吃任何动物血!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给我回来!”

爱德华没有回头,身后的声音分明已然绝望。

就连那些该死的黑猫都跟着主人消失得干干净净。

艾伯特终于闭嘴。低头看着眼里水晶高脚杯中的殷红鼠血,一伸手,握紧。把盛满鼠血的水晶杯在手心里握了个粉碎!

当爱德华第三次用新的水晶杯盛满鼠血放入栏杆内时,艾伯特没能忍受得了饥饿的折磨,用花岗岩地板上抓过水晶杯,把里面的新鲜鼠血一饮而尽。

杯子从手中掉落,竟然没有摔碎,骨碌碌地滚着,碰到了银制的栏杆,撞击的声音很清脆。

艾伯特整个人趴在地上,脸上的脂粉多处掉落,脸色很灰白,比起二百多年前不涂脂粉的苍白,明显差很多。

爱德华伸手去取那个水晶杯,戴黑丝绒手套的手被对方一把抓住,抓得紧紧的,似乎死都不肯放手。

那双手,灰白、干枯,皮与骨之间,薄薄的一层肉,瘦得很难看。

当然,二百多年前的这双手,也根本不是这般样子。

爱德华没有挣扎,任凭那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用英语说出了:“你我都不一定非得吸食人血才能活下去。动物的血,我可以,你也可以的。”

那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抓着他,仿佛恨不得立刻把他的手腕硬生生地抓断。

爱德华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言语,用力一挣,立刻挣脱开来。

爱德华站起,看着“牢狱”中那个同类,像个垂死的人类一样趴在地上挣扎着。

猫儿的叫声和老鼠的吱吱声响成一片。两只最肥硕的老鼠从猫口中落到了吸血鬼主人手里,新鲜的鼠血浸满了另一个空空的酒瓶。

酒瓶从栏杆中挤入。地上的艾伯特突然抬起头,伸臂把眼前的“食物”重重扫开。鲜血在地板上流淌开来,厚实的瓶身飞到了花岗岩的墙壁上,撞了个粉碎。

猫儿们的叫声分外凄厉。艾伯特突然站起,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用发红的眼睛瞪着爱德华说出了:“二百年前你没能杀死我,现在还想彻底毁掉我吗?”

爱德华很平静地:“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只喝动物血也可以活下去的。”

艾伯特放声大笑,大笑着说出了:“你知道什么?你以为——现在的我还和二百年前的我一样吗?”

爱德华沉默着身后退开一大步,艾伯特那张瘦得吓人的手穿过栏杆拼命地抓着,却怎么也抓不到他。

艾伯特绝望的:“现在的我没有活人的鲜血,根本活不下去!”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爱德华,声音中分明有着乞求。但爱德华无动于衷,突然从他眼前消失,幽灵般离开。

艾伯特整个身子向前一倾,贴在栏杆上,慢慢地滑下。

他竟然无法张口对爱德华说出真相。

说出真相又如何?该死的爱德华的脾性,是不会允许他去猎食活人……

艾伯特突然伸手捂住了灰白脸,发现了歇斯底里的惨号。

爱德华听到了声音无动于衷。他以为只要他坚持下去,艾伯特嗜食人血的习惯终究能扭转过来。

他再次前去探望的时候,用细长但量不少的瓶身装满了鼠血递过去,却只见到那个瘦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不肯回头,甚至不肯出声。

爱德华没有过多的询问,转身离去。

他知道光那一瓶血,足够一个吸血鬼支撑至少三天了。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他至少要在整个晚上无法离开那个浸满鲜血的铜棺内。

第三天,当他终于再次出现在“牢狱”外面时,里面的艾伯已然倒在地上,就连那头耀眼的金发都变得黯淡无光。

那整瓶的鼠血,压根就没有被动过。

爱德华慢慢蹲下身,盯着里面的人,发现对方的裸露在外的脖子变得焦黑,就像是经历了大火的焚烧。

爱德华清楚地记得,就在前几日,那个荒野,他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除了声音变得嘶哑。

爱德华站起,终于打开了牢门,小心翼翼来到同类身边。

艾伯特一向狡猾,但这次分明是个例外。

他看上去简直就像个被烧焦了的黑炭。

不止是脖颈,甚至于双手都成了黑呼呼的一团。

爱德华伸手将这具躯体小心翼翼板转,整张脸面朝自己。

爱德华咬紧嘴唇,没有失声叫出。

那张脸明显是经历了大火焚烧后,焦黑、扭曲,彻底被毁掉,看上去惨不忍睹。

爱德华清楚地记得,二百多年前,艾伯特像个女人一样的爱照镜子,而且像个贵族小姐那样热衷于各种顶顶名贵的胭脂。

他曾经像个女人一样的爱惜自己的“美貌”……

二百多年前,英国的荒野,经历了那场大火的焚烧,他的确是应该这个样子。然而……

爱德华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抚摩他那张被毁容的脸,问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丝绒手套接触到了那张可怕的脸,脸的主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爱德华立刻缩回手,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费力地扭曲着,似乎想要支撑着坐起。

没能坐起,形状难辩的嘴唇颤动着,露出两排森森白牙。

艾伯特极度虚弱的声音:“抱着我……”

爱德华没有抱着他不放,只是把他抱起,抱出了牢狱,在脚下大小猫儿们的叫声中,来到了篝火边,铜棺中。

艾伯特躺在忽冷忽热的铜棺里,知道爱德华想要命令那些黑猫去猎食足够的老鼠好得到足够多的血。

他费力地笑着,说出了:“没用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看着篝火照耀的那张奇美的脸,说出了:“即使只喝那些肮脏的鼠血,你这张脸,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变化。”

这一长句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他的躯体开始抽搐,在棺材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爱德华向前一步,伸手去探试他那惨不忍睹的肌肤,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濒临死亡的躯体竟一下子坐起,死死抱住了自己的手腕。

接着是电光火石的速度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死死地咬着,贪婪地吸食着里面的鲜血。

等爱德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棺材里的那个人鬼难分的躯体已然爬出,跨过了篝火,转眼飞奔到石井,再向上飞起,从自己眼前彻底消失。

爱德华紧紧握着手腕,挤出了最后一滴黑血。

他支撑着站起,顾不上休息片刻恢复力气,从地穴爬出,向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他当然知道短短几分钟,已经足够那个噬人血的艾伯特从“鬼宅”附近的地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用尽所有力气奔跑着。奔跑的方向,则是本城最大的医院——夏林所在的地方。

那个艾伯特,看起来真的是恨极了夏林。就和当初恨那个人类少年约翰一样!

“你所爱的人,全都逃不出在你面前惨死的命运!”

爱德华气力不支,从空中掉落,恰恰落在了大马路上,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小车辗于轮下。

司机惊恐地停下车察看,却见一个淡金色长发的漂亮洋鬼子从轮下爬起。爬起的时候,半个车身都被抬到了半空中。

司机一跤倒地,那副表情仿佛大半夜里活见鬼。

当然,现在的时间正是大半夜。

爱德华一只手抬起那个黑色奥拓又轻轻地放下,对着惊恐的司机说出一句:“借你的车去趟医院。”

钻入车内,引擎,发动,驾驶着车风驰电掣一般向医院的方向开去。

毕竟在这个现代化的国家居住了几十年,哪怕是隐居,也通晓了很多现代化机器——例如汽车的驾驶。

爱德华把时速调到了最高档。紧紧抿着嘴唇,一向波澜不惊的蓝色眼睛里却闪烁着焦虑。

他真的很怕……很怕自己会晚到一步。

医院里,夏明坐在病房里,一遍又一遍又温热的毛巾替哥哥擦脸。

最近几天他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哥哥居然一直都没有醒来!

虽然医生说了不会有大碍,只是暂时性昏迷。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久!

照出来的X光片没有显示出任何迹象。夏明还是重新把光片拿出,盯着那个其实他根本看不懂的光片,呆呆地看了半天。

哥哥的呼吸很缓慢……也很平稳。

夏明扔下光片,弯腰轻轻抱住了哥哥。

夏明痛苦的声音:“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醒来!”

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茂盛的枝叶一遍又一遍拍打着窗。

夏明突然抬头,窗户猛地打开,一个黑色身影跳入窗,转眼已经来到病床面前。

夏明想喊,被对方捂住了嘴。

那个手掌是冰冷的,靠近自己,整个身子也是冰冷的。

从窗户进入病房的爱德华轻轻地摇头:“不要惊动别人,这样对你哥哥不好。”

他用眼角瞥一眼病房上的夏林,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焦虑与关怀。

爱德华放下了手,坐在病床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夏林的脸。

原本麦色的脸,隐然有些发黑。

夏明没有喊人,甚至没有动。

幽灵望着哥哥的眼神……

尽管他心中其实并不好受,但他分明看得出,这个幽灵绝不会加害哥哥。

然而,幽灵的下一个动作却让站一边的夏明怒不可遏地扑了过去。

夏明怒道:“你想对我哥哥的干什么?”

爱德华没有回头,继续扯开那层单薄的病服。

爱德华平静的声音:“我只想检查他的身体。”

第二十三章:吸血少年

夏明呆了一呆,大怒道:“你居然跑到病房里骚扰我哥哥!”

他还想喊人,被爱德华轻而易举制服。被撕下来的半片床单捆绑了身体,嘴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地上,唔唔作声,动也不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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