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指南——灵芝炒河粉
灵芝炒河粉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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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贺鹤儿讶然道。

“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着,同涂狐君就将贺鹤儿拉过来,一起跳入了这片蓝得相当忧郁的海里。

贺鹤儿跌入海中的时候,心里不禁大叫:“坑爹啊!先知会一声不行吗?”

可当他跌入海里的时候,却不禁惊喜地发现,这水中确实是能呼吸的。他感觉到水波抚摸过身体的温柔,却没有感觉到大海夺去人类呼吸的残暴。他轻松地吐着泡泡,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鱼。

“真的好有趣!”贺鹤儿兴奋地说,“同涂狐君你没……”

贺鹤儿本来想说“同涂狐君你没骗我”,出口却变成了“同涂狐君你没事吧”。同涂狐君双目紧闭,身体慢慢地往水底沉下。贺鹤儿大惊失色,忙往他身边游去。

同涂狐君慢慢地往下跌,贺鹤儿忙抱住他,却发现同涂狐君显得有千斤重。水明明让贺鹤儿浮起了,却把同涂狐君压下。

贺鹤儿并不知道,为何“灌愁海”被叫做“灌愁海”。一个人心中若有不解之愁,这份愁绪会吸引海水,海水会将他下压,把他灌到海底。同涂狐君在这海中,一下子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最深的梦境中——最可怕的梦中。

同涂狐君的身体都在颤抖……他终于,进到了过去的梦境中,那意三毒经历过了的梦境中。三生三世的回忆一直潜藏在他的心底,如同意三毒一般,只是他不在意的潜意识的一部分。在灌愁海中,他的封闭的心突然发生了海啸,前尘往事如同海浪一般涌来,让他猝不及防。

他犹如没有筑起堤坝的海岸,对浪潮从不设防,一旦遇到海难,就只能接受灭顶之灾。

贺鹤儿一手扯住了同涂狐君的肩膀。尽管他不清楚这个海的设定,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同涂狐君处于危险之中。

尽管同涂狐君提起裤子不认人,贺鹤儿还是不能不仁不义啊!贺鹤儿想将同涂狐君向上拖,但明明飘逸如同小龙女的同涂狐君,此刻却变成了长毛象的吨位,简直是没有吊车就拽不动的分量。

贺鹤儿不但救不了他,反而被他往下带。

一条锦鲤缓缓地游过,吓了贺鹤儿一跳。贺鹤儿不禁讶然:“怎么海里会有锦鲤呀?好不科学。”

锦鲤缓缓地转过身来,说:“我住这儿好几百年了啊。”

贺鹤儿忙道:“啊,那么说……您是老住户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为什么我的朋友会往下掉呀?”

锦鲤大概是太无聊了,好久没见到一个人,因此便耐心地和他谈话:“我咋知道,我又没沉过。”

“……”好欠揍的鲤鱼。

贺鹤儿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渡海吗?”

“知道啊。”锦鲤淡定地答,“游过去呗。”

“呵呵……”好想揍它!

锦鲤瞟了一眼同涂狐君,又对贺鹤儿说:“我看此君并非凡人,掉下去也不会死啊。你却不同,我看你还是放了他,免得让他给拖累了。”

贺鹤儿说道:“他要是掉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锦鲤答,“等他醒来了就可以游走了。反正他本就是个不老不死的神仙。”

“等他醒来?”贺鹤儿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咋知道?我又没沉睡过。”

“……”怎么会这么想揍它呢?

锦鲤继续说:“你却不同。底下是不测之渊,你这个魂魄不齐的凡胎,跌入里面会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贺鹤儿却道:“要是他醒不过来,不也是一样万劫不复吗?”

锦鲤说:“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醒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会醒呢?”贺鹤儿见同涂狐君下跌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不禁更为忧心。仿佛有什么在拽着同涂狐君往下拖,贺鹤儿感觉自己的手越发抓不紧同涂了。

“瞧你多辛苦。”锦鲤摇了摇尾巴,说,“放手吧!”

“不……”贺鹤儿感觉手上一滑,同涂狐君整个加速往下沉,衣带都往上飞扬起来,仿佛有什么在吸他。

“同涂!!!”贺鹤儿一巴掌将锦鲤打开,然后整个人往下冲,一把将同涂狐君搂紧,“同涂!”

像是响应贺鹤儿的呼唤一般,同涂狐君的手微微动了动,突然抬起,将贺鹤儿的腰搂住。

贺鹤儿不禁大喜:“同涂,你醒了?”

贺鹤儿和同涂狐君的下坠突然停止——因为他们两个卡在了一棵巨大的珊瑚树上。

珊瑚枝桠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芒,骨叶交错嶙峋,鬼斧神工却似水晶工艺品。同涂狐君躺在了枝桠上。贺鹤儿感觉到下坠的停止,稍微心安。然而,隔了半晌,他却发现情况不对。他见到同涂狐君胸膛上冒出那火红的珊瑚——同涂狐君被珊瑚枝刺穿心了。

这根珊瑚枝刺穿了同涂狐君的心,却也仿佛刺穿了贺鹤儿的心。贺鹤儿只觉自己的心连皮带肉的痛,他的心仿佛连简单的跳动也做不到了。贺鹤儿抚摸了同涂狐君的脸庞——这张英俊得令人妒忌的脸,如今,却失去了生气。

“同涂……不会的……”贺鹤儿哽咽着,“你不是神仙吗?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我还能死个两三回呢!你怎么就……这、这不科学啊!”

同涂狐君仿佛睡着了一般,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回答贺鹤儿的任何一个问题。

贺鹤儿心如刀割,又不禁自责起来:“我……我不应该将你拖下水的!我死就算了,为何要连累你呢?若非是我,你也不会到这个破海来涉险!”

同涂狐君沉默地闭着眼睛,仿佛一尊雕像。

贺鹤儿不禁哭道:“你都死了,我还有啥子好活的!”说完,贺鹤儿便将双手抱住同涂狐君的肩膀,慢慢将彼此的胸膛靠近。贺鹤儿突然觉得胸口一疼,原是那珊瑚枝刺入了自己的皮肉。但贺鹤儿却觉得这份痛楚遥远而虚无,不及看见同涂狐君惨死之痛的万分一。他便仍将胸膛慢慢贴近了同涂。在这树枝便刺穿了贺鹤儿的心脏的一刻,贺鹤儿苍白的嘴唇,终于贴上了同涂狐君的唇。

同涂狐君却慢慢张开了眼睛,仿佛这是一个催醒的吻。贺鹤儿也感觉到疼痛的消失。他不禁抬起眼皮,发现插穿了彼此胸膛的那枝珊瑚消失了,但他们还是躺在这一树红珊瑚上。

同涂狐君说:“我听到你在叫我……”

贺鹤儿说:“是的,是我……”

同涂狐君颇为忧伤地说:“我看见你死了……”

“没关系的,我老是死的。”

“我却不想再见到你死了。”同涂狐君缓缓地伸出手,“你不要在死在我的面前了,好吗?”

“那我考虑死在你的背后吧。”

同涂狐君将伸出的手放到贺鹤儿的脑后,然后一把将他勾到自己的面前,重重地吻了上去。贺鹤儿感到脑部一阵缺氧,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同涂、同涂……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纯洁的人!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伸舌头了!

“呼呼……”贺鹤儿艰难地喘着气,“喂……你别脱!衣服会浮起来的!”

同涂狐君愣了愣。贺鹤儿已经上前来抢同涂狐君手上的裤腰带了。贺鹤儿自然是抢不过同涂狐君的,同涂狐君将贺鹤儿乱动的双手固定,用裤腰带绑住,系在珊瑚枝桠上。然后同涂狐君颇为得意地说:“这样就不会飘走了!”

因为这树的枝桠交错,他们所躺之处的头顶,还是横着一道珊瑚枝的。贺鹤儿双手抬高正好够得着,因此就被绑紧了。他的身体却仍坐在同涂狐君的身上。同涂狐君将手潜入了贺鹤儿的衣服,抚上了贺鹤儿的胸膛,手掌过来贴着的是贺鹤儿的心跳,让同涂狐君觉得真实而感动。

世上最温柔的节奏,大概就是情人的心跳。

同涂狐君和贺鹤儿为免衣服飘走,因此都没有脱下衣物,只是解下了腰带,一条系在贺鹤儿的手上,一条咬在同涂狐君的皓齿间。贺鹤儿的双手高高抬起,借着枝桠的力,他慢慢地耸动着腰肢。衣物遮盖着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身体的结合处,只有柔和的水波在彼此间流动,这就是触及肌肤每一寸的爱抚。

贺鹤儿感觉到身体十分充实,死而复生的喜悦令他的身体更为敏感。同涂狐君灼热的欲望就在他的体内,让他感觉十分热切。他急切地摆动着腰肢,吐出了一些零碎的泡泡,然后看着它们消失在湛蓝的海里。

第54章

贺鹤儿感觉到身体十分充实,死而复生的喜悦令他的身体更为敏感。同涂狐君灼热的欲望就在他的体内,让他感觉十分热切。他急切地摆动着腰肢,吐出了一些零碎的泡泡,然后看着它们消失在湛蓝的海里。

贺鹤儿的手被解开后才发现四周景移物换,触目都是五彩的珊瑚,一树又一树,反射着水波的柔光,如同美丽的灯饰。地上的石阶高高低低、迂回曲折,绣满了绿色的碧痕,像是青苔,但踏上去却不滑腻,绵绵的很柔软。

鲤鱼慢慢地游来,说道:“欢迎来到蓬莱。”

贺鹤儿愕然道:“这里就是蓬莱岛?不是海底?”

鲤鱼答:“你的眼光别这么浅薄!我们从来不说自己是‘蓬莱岛’!我们只是在《三界名胜古迹指南》中写‘蓬莱,坐落于灌愁海,多生仙药、神木’。可没说我们的‘岛’,也没说我们在海上啊!你们这些凡人过度解读了吧!”

——明明是你的叙述有问题吧!

贺鹤儿也懒得辩驳,只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李屿。”

“鲤鱼……您还真是人如其名啊。难道没有别的名字吗?比如……字号之类的?”

“我来自渝麇,所以很多人都叫我‘李渝麇’。”

“鲤鱼君……”贺鹤儿深深地被打败了,“好吧,鲤鱼君,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鲤鱼君说道:“你问吧。”

贺鹤儿问:“我刚刚在珊瑚树上的运动,你该不会也看到了吧……”

鲤鱼君答:“大家都看到了……”

“大家……大家是指……?”

鲤鱼君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棵是千年珊瑚树精……他……是有知觉的。”

“……”贺鹤儿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树精大爷,对不起!”

树精大爷答:“你大爷的沾我一树精!”

“……”贺鹤儿愣了愣,说,“原来树精大爷会讲话啊?”

树精大爷道:“少见多怪!”

贺鹤儿又说道:“那咱们刚刚……刚刚冒犯您的那会儿,您怎么不做声呢?”

树精大爷答:“谁会在看春宫的时候说话?”

“……”大爷您为老不尊啊!

同涂狐君倒是没有绕进去,也没有忘记此行的重点,便对那鲤鱼说道:“李屿道人,我久闻你道医精深,能让死人复生,那么,你一定有办法救活我的朋友吧?”

贺鹤儿心想:这鲤鱼那么大的来头?

大来头的鲤鱼也有些大头症,只摇了摇尾巴,冷哼一声说:“枉你还是个神仙,难道不知道‘生死有命’的道理?我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让人死而复生呢?”

同涂狐君便道:“我也知道自己是强求了……只是,情不自已。”

鲤鱼便道:“人世间的情对于我一条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你是一个神仙?你怎能轻易被凡尘俗世迷惑了?”

同涂狐君便道:“你便当我是执迷不悔也罢,我只求你能施以援手。”

鲤鱼冷哼一声,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道人,手中执的不是拂尘,而是一片水袖,柔柔地浮着,薄如蝉翼的,似鱼鳍一样。李屿答道:“你我在此相逢,确实是有缘。我看你们也的确颇是情深,并非作伪。如果刚刚这位朋友真的将你丢下了,那么你们两个都会永坠不测之渊……”

贺鹤儿不禁在心中默默骂脏话:卧槽,那你刚刚还一个劲地劝我把他丢下!

李屿又对同涂狐君说:“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能答了,我便助你。”

同涂狐君便道:“请道人问吧。”

李屿问道:“此间有道人否?”

同涂狐君答道:“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

李屿问道:“道人观什么?”

同涂狐君答:“道人观心。”

李屿问道:“观是何人?心是何物?”

同涂狐君无言以对。

李屿又问道:“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同涂狐君答:“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

李屿更问道:“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

同涂狐君又是哑口无言。

李屿一拂那水袖,便继续说道:“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

同涂狐君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屿便说:“你为何不知?大抵因你是个无心之人。汝是无心之人,又何以观心呢?汝不观心,又何以得道呢?”

同涂狐君却说:“如果我是无心之人,又何以动心呢?而且,我的心明明已经……”同涂狐君说道这儿的时候,话语却戛然而止。许久之前,他第一次获得了心跳,而现在,他静静地品味着,却发现那恩赐的心跳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息。他将手掌抚到自己的胸膛上,却再也触及不到脉动的感觉。

“我的心……”

李屿嗟叹道:“孺子,你刚刚已被珊瑚树穿了心,如果你有心,又怎么能活过来?你的不死,正是因为你的无心!”

同涂狐君困惑地说道:“若我是无心的人,又怎么动心呢?”

李屿摇摇头,说:“你连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又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呢?”说着,李屿便转身进了珊瑚洞了。

同涂狐君坐在地上,一副颓然模样。贺鹤儿看不过去,便也坐下,宽慰他说:“同涂,你没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其实心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用么?”

同涂狐君却握住了贺鹤儿的手,说:“你记得我问过你吗……我问过……如果我有心,是不是就能爱你了?”

贺鹤儿一时无语。

同涂狐君却道:“你答不上来。那时是,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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