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天相——渔鱼予魣
渔鱼予魣  发于:201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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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很庆幸,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Y山发生意外,但是结果并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一次坠崖一次车祸,把我送到了文吉身边,看到了他生活中的另一面,而且互动良好,甚至感觉比以前小岄和他的互动还要好。只是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坠崖呢?以我的性格是不可能自己跳下去的,目击者到底看到了什么?等脚上的石膏拆了就去Y山看看吧,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

谈过话以后,我和文吉又恢复到前两个星期默契平淡的同居生活,自己也想开了,就剩下一个星期,享受这段悠闲宁静却很幸福的时光。

周末早上,文吉不用赶着去学校,可以睡得稍微晚些与我一起吃早饭。

“小刀,你上午有事吗?”

“唔,咳咳,没、没事啊。”嘴里正咬着油条呢,文吉头一次这么问我,是找我帮忙还是找我约会?脑补过头了……

“上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文吉喝完剩下的半杯豆浆说道。他一直没有抬头看我,让我觉得有点隐隐的不安。

文吉扶我坐进副驾驶座,把拐杖横放在后座,再帮我扣上安全带:“对不起,你的脚不方便还带你出门。”

“没事,我也在家里闷了很久,最远才走到拐角超市,早就该出门透透气了。”知道他要带我出门,很是兴奋,就连车库里的味道都觉得好新鲜!

“我们要去Y山。”文吉也从另一边坐进车里,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前几天刚想要去的地方,我坠崖的地方,曾经文吉最喜欢的地方……

“你放心,咱们坐缆车上去。”文吉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对我笑笑安抚道,还有点小抱怨:“虽然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索道缆车,完全破坏了原生态的风景。”

“嗯嗯……”随口应道,心里却纠结的很,虽然自己很想去Y山,但是没想到能和文吉一块儿去。他今天这是去欣赏风景还是……缅怀我自己?

“我想去看看小岄最后呆的地方,我……一个人没有勇气,所以拉着你陪我,你不会介意吧。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们这就回去。”文吉认

真地看着前面的路和红绿灯。

“没关系,我也很想去Y山看看,据说那里风景很美,能让人放松忘却忧愁。”偶尔表现出脆弱的文吉和平时温和的他工作中强势的他更让人无法拒绝。

文吉微微转过头感激地对我笑笑。之后我们俩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W山山顶,W山是Y山旁边一座海拔低很多的小山,有宽阔的水泥路直通山顶,平坦的山顶主要是一个停车场和一个索道缆车中心。

面对面坐进缆车,工作人员确认锁好门后,车舱抖动了两下,就开始移动了。文吉抿着唇,脸色开始越来越僵。可是……我全身都僵了!我有恐高症干嘛答应他一起来,还坐缆车,走石阶爬上去可能还好些……

车舱已经出了缆车中心的接应台,强烈的好奇心让我眯着眼时不时瞟向窗外,看到外面的山坡景色,吓得又闭上眼睛。心里强迫自己数羊转移注意力,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冒冷汗,两只手也拽得紧紧的来转移紧张。过了好一会儿,沉思中的文吉才注意到我的异常。

“你怎么了?”文吉倾身关切的问。

“我、我有……恐恐恐恐高症……”我低着头,坐在平稳的车舱中就是觉得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文吉没有说话,稍稍站起来然后马上坐到我身边,一只手揽过我的肩膀让我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没有机会再往窗户外面偷瞄,另一只手有力的掰开我的双手,然后紧紧握住其中一只,我这才感觉到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抠得生疼。

但是马上发现自己的现状竟是窝在文吉怀里,心跳好像停止了,呼吸也忘记了,疼痛什么更是顾不上了。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悬浮在半空中,恐高症是治愈了,可是紧张的感觉比之前更甚!

“别往外面看,想点别的事情。”文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脖子被温热的气息拂过觉得痒痒的,身体也跟着一颤,条件反射地想推开他避开这种难以控制的感觉。文吉两手一紧,让我更加贴近他,然后开始讲他以前拉着好友们来登山的趣事。文吉身上是好闻的淡淡洗衣液味道,还有让人心安的温暖体温,让我慢慢放松下来。

随着咔哒一声,车舱缓缓停靠进接应台。帮我们打开舱门的工作人员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明显一愣,还好随即走开了。我虽然有些羞赧但是也急着走下车舱,轻轻推开文吉一站起来才知道自己早就腿软了,又跌回椅子上,最后还是文吉伸手把我扶出了缆车中心。

“谢谢你,我好多了。”站在缆车中心门口的平台上,我感觉呼吸已经顺畅很多,可能也是因为山上的空气很清新。

“应该

是我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恐高,还带着你坐缆车上山。要不你到里面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会儿,我自己上山顶就好。我一会儿就下来,然后一起下山。”文吉皱着眉满脸抱歉,这里离山顶还有一小段距离。

“没事的,走石阶上山我应该没问题,上去以后我不靠近崖边就应该没事。”既然来了,就一定要上去,本来就打算要来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真不要紧吗?走得动吗?”文吉看着我的腿。

“可以的我们走吧。”我红了下脸,率先开步走向通往山顶的石阶。

文吉跟在我后面搀扶着我,说了句话让我更安心:“你尽管往上走,别回头看,我在后面。”

看着脚下的历经风雨的古老石阶和两旁郁郁葱葱的树丛,回想起上次独自一人来这里的时候,心里只想着要去山顶与文吉告别,想着文吉婚后就再也不与他联系,那时候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恐高,自然也想不起来回头看看峻峭的山势,一口气就爬上了山顶。

这次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但是后面跟着一直心心念念的文吉,好像这次是一次特别的约会,心喜又心酸。

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山顶,最后几节台阶走的有些艰难。一是因为拖着石膏腿,拄着拐杖爬阶梯本就不易,二是对山顶有本能的抗拒,也许因为高,也许因为这是我离开的地方……

停在山顶的石地上低头喘息,没敢抬头看周边,我记得山顶是一片宽阔但是略有起伏,沟壑纵横棱角嶙峋的石头平台。

文吉扶着我让我坐在靠近石阶和树丛一块凸起但是还算平滑的石头上:“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到崖边看看就回来。”他看我点点头,才放心的转身缓缓往崖边走去。今天山顶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几个摄影爱好者支着三脚架在拍照,我愣愣地看着文吉站在崖边落寞的背影,他的前面是一望无边的天际和平原上的模糊城市,觉得这个场景很悲伤。

文吉站在那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我慢慢的也想起来自己坚持上来的目的,开始认真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坠崖那天的内容……

但是马上就被突然的一声呼喝打断了:“喂!你小心点!”

第三十八章:坠崖

文吉站在那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我也想起来自己坚持上来的目的,开始认真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坠崖那天的内容……

但是马上就被突然的一声呼喝打断了:“喂!你小心点!”

抬头就看到让我心惊的一幕,站在崖边的文吉正和一个男人拉扯着,文吉的胳膊被拽着往里拉,他皱着眉想挣脱开。

“放开我!”文吉的声音有些低哑。

“你别靠太外面,很危险!”那个穿着摄影爱好者常穿的背心的男人显得有些着急。

我一边做深呼吸,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也赶着往崖边走去。

“如果想不开就去找心理医生!前阵子刚有个小伙子掉下去了,你小心些!”摄影人还在劝着。

“我没事。”文吉脸色很不好。

我急急忙忙的跳过去,也腾出手拉住他:“文吉,怎么了?”

“这是你朋友?你看好他,刚才身子晃来晃去的,别掉下去了,年纪轻轻的都不知道想些什么。”摄影人总算放开了手。

“你刚才说前阵子有个小伙子掉下去了,你看到的?”文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反而拉住对方的手臂,急冲冲的问道。

对方愣一下,答道:“是啊,就在大概一个月前吧,我也在这拍照,那个小伙子本来还在我旁边坐着,后来慢慢站起来,我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一没注意,他就跳下去了……”

“你刚才说他是掉下去的,到底是掉下去的还是跳下去的!”文吉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声质问对方。

“我哪知道!你放开我。我们离崖边还有两米多呢,又没做什么大动作不大可能会失足掉下去吧……”对方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挣扎着从文吉手里抽出手臂。

我也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得愣在一旁,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我出事时的目击者,但是他好像对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文吉也颓然的垂下手臂,低着头不再说话,和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们……是那小伙子的朋友?”那人看我们俩都一副潸然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再次开口:“那小伙子一大早就来啦,脸色看上去不大好,精神也有些恍惚,在这崖边坐了有几个小时,我都以为他坐着睡着了,而且离崖边还有一段距离,我也就没太在意,哪知……唉!”

文吉听了慢慢转过身,曲腿坐在地上,看着天边又发起愣来。

“你看着点你朋友,年纪轻轻的还有很多机会,别做傻事。”那摄影人对我嘱咐了一句,见我点点头就摇着头走开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刚才站的位置离崖边只有两三米距离,眼睛才瞥到崖下的绿林,就一阵眩晕。赶紧闭起眼睛拄着拐杖退后

两步,腿软得也挨着文吉身后背靠背的慢慢坐下来。埋头休息了会儿,才感觉好点,随手擦了下脸上冒出来的冷汗,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点点暖意,多了份安心,也多了份担心,因为他的背,很僵,甚至跟着呼吸的频率有些微微的发抖。

不知道文吉在想什么,不过看起来已经平静许多了。我重新开始在记忆深处挖掘上次来这的情形……

文吉要结婚的前两天我在他微博上看到了这个消息,就请了一周的假期,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在婚礼的前一天清晨到了C城,然后打了辆出租车直奔Y山。那个时候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顾虑自己的恐高症,埋头盯着石阶一门心思往上爬,连害怕的间隙都没有。

到达山顶,身处朦朦的山顶晨雾中,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摄影爱好者守着三脚架和相机,可能想要拍日出或云海。因为不熟悉,不敢贸然乱跑,就往一个摄影爱好者的位置走去。走近后朦胧中可以看到嶙峋的崖边,把心惊强制压下,蹭过去小心地坐在一旁。

这么一坐不知不觉竟过了几个小时,心里所想已是翻腾蹈海地把过去近十年的经历回忆都过了一番。当时想着这份本就不该有的痴恋就到这为止了吧……

后来不是应该就到这就准备回去了吗?为什么会……敲敲又开始泛起混沌的脑袋,仍是想不起关键,这时候感觉背后的身子动了动。

“起风了,咱们回去吧。”文吉侧过身准备站起。

起风了?起风了……风……脑袋里好像被扔了一颗炸弹,轰隆一声马上炸开,把那些混沌驱散,脑海里有什么画面现了出来,越来越明晰。

文吉发现我的不对劲,赶紧转过来:“你没事吧?我这就背你下山!”

“我……我没事,坐着再再休息一会儿……”我抱着脑袋埋在膝盖上,艰难地说完一句话。文吉看我这样子,也重新与我并排坐下,搂过我的肩膀当做安抚。这时候我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只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一个人在这坐了很久,才慢慢地注意到有徐徐的凉风把迷雾渐渐吹散,崖边外面壮丽的平原景色慢慢显现出来,近些是绿色黄色大小方块纵横组合的田园,远些就是灰色的城市和它鳞次栉比的高楼。太阳早已升起挂在空中,让眼前的景色越发清晰,饱和度也越来越高。鼓起勇气抖着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前挪了一步,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睛,一个俯视,只一眼,就够了。悬崖下面不是平原,是郁郁葱葱的密林。眩晕间的刹那就闭上了眼,心下做了决定。捡起地上的背包,拿出暗袋里的一张照片,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照片

上的两个少年看上去那么美好,只是已经过去近十年了。

该放手了……眼泪慢慢模糊了双眼,山顶偶尔一阵强劲的风把泪花吹了出来,洒在照片上。手指慢慢地松开了,又一阵风袭来,带走了照片……

看着照片慢慢脱离手指,就像电视里的慢镜头,心跟着一起被拖走了,拧得越来越紧。当照片彻底离开指尖的那一霎那,心脏抽痛一下然后好像停止了跳动,眼前飞速的闪过文吉温和的笑容,和他常用来揉我头发的温暖手掌,突然觉得不甘心!盯着照片慢慢飘远,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动了,脚尖用力一蹬,手臂也尽力往前伸,还差一点,好,我抓住它了!

照片又回到了我的手里,瞬间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揪心的感觉也消失了。身体失重的感觉本来是我最害怕的,现在眼前悬空的高度感好像也变得可爱了,自己变成了能自由飞翔的鸟,风从耳边肆虐而过,但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恢复的心跳声,一锤一锤的打在自己心上,特别心安。石壁飞快的从眼前向上滑过,最后剩下一片白光。就这样结束了吧,挺好。

——原来这就是我忘记的最后片段,悲催得可笑,而那张让我坠崖的照片现在就躺在文吉家客房的枕头底下,那天我没有把它放回文吉的信箱。想起真相的我没有后悔,反而是释然。以前看过一个漫画,说的是一个跳楼的孩子看到楼里每层人家的悲欢离合,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所以我现在觉得很庆幸,得到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并且和文吉重新相识。

“你到底怎么了?”文吉焦急的声音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我拉了出来。原来我不自觉地放声笑了出来,一会儿是悲怆的苦笑,一会儿是释怀的大笑,难怪把文吉吓得不知所措。

收起夸张的笑,对着文吉扬起轻松的微笑,告诉他:“我没事,我的恐高症好像好了点。我们回家吧。”

文吉满脸担忧又愧疚地皱眉看着我,但是这时候的我一脸坦然,他没法看出什么。不过我发现这次碰到他以后,他皱眉的时候越来越频繁了。

抬起手,用食指指腹把他皱起的眉头轻轻的揉开:“总皱眉要老得快了。”看到他惊诧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呵呵傻笑着悻悻的收回手藏在背后,感觉手指头像艾斯的手顶着一簇火苗。

文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把我扶起来,一起往山下走。到了缆车中心平台,他才开口:“我背你下去吧。”

“不要紧,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我怕他又要内疚,拄着拐杖直接往购票窗口走去。

就这样我又得到一次窝在文吉怀里吃豆腐的机会,虽然还是

紧张,但是多了份偷着乐的心情,只是没乐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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