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从睡梦中缓缓转醒,睁开了眼,在陌生的房内寻找一人。
……
那人穿着有些被扯坏的白色亵衣,赤脚趴在窗前,并未梳洗,似是一夜未眠,模样有些憔悴也有些邋遢。他一手覆着被晨风吹起的枯黄发丝,一手虚抬伸到了窗子外边,屋檐上的白鸽便扑扇着翅膀落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大男孩似的顽皮,鼓起了腮帮子,拟声叫着“咕咕”,之后又被自己逗笑。
男人亦偷偷笑着,悄悄跺到了那人的身后,将他抱入怀里,温热的手掌在他冰凉的身体上搓弄着,企图为他制造些温暖,自然而然的动作,然后在他的劲后温柔呢喃:“早安,苦瓜精”。
苦瓜精转回了身,勾住男人的颈子,将自己的脸靠上去,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晦涩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彩,那是让人舍不得抬眼的明媚灿烂。“嗨~~鬼见愁,你好……”
鬼见愁以为是苦瓜精的玩笑,便照着他的模样,回了个最熟悉的初识问候:“你好啊。”
苦瓜精忽地笑开了整张脸,动情吻了吻男人的脸侧,轻声说了一句:“欢迎你回来。”
可惜苦瓜精的声音太小,鬼见愁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苦瓜精又赖到男人的身上,整个人没了骨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脸色红润润的,还像是青涩年岁时的羞赧,样子像只发情的猫儿,爱娇,可人。
“那我们穿衣服,出去吃东西。”可是伏云霏圈住白雨幽的腰,根本就没有放人的意思。就近也动情地吻了吻白雨幽的脸颊,白雨幽扭头以嘴唇迎了上去,于是两人便又吻得难舍难分。
等到两人都滚到了床上,白雨幽才攀着伏云霏的肩膀喘着粗气说道:“哥,别闹了,再不吃饭就真的要饿死了。你可答应我了,今天要陪我好好玩乐一天。”
“好,都听你的。”伏云霏压着白雨幽舔了舔他已然红肿的嘴唇,意犹未尽地浅吻。
白雨幽一边小声笑骂,推搡着挨在自己的颈窝处乱蹭乱嗅的大型恶犬,一边用脚挑起了旁边的衣物,嬉笑吩咐道:“哥,今天你帮我穿一次衣服吧,行不?”
闻言,伏云霏干笑两声,拉起白雨幽,将他夹在自己的双腿间,姿势随意得暧昧,白雨幽把自己的头抵到伏云霏的胸口,一直在傻笑,男人也就真的帮他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
之后,两人在街边的包子铺解决了早餐,狼吞虎咽后又马不停蹄地出发。
似是不知道,这一天能过得多快多短,努力想要把每一个恋人会留下足迹的地方都跑遍。仅仅在这弥足珍贵的一天之内,制造今生今世用来缱绻思量的回忆。
到湖中泛舟,背靠着背守在一起,等到小舟飘到湖中央,咬着耳朵便是说不完的悄悄话,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让人莞尔不已的傻话,还有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
再到野外踏青,两人把一条山路上的野花几乎都摘光,互相插在对方的头上,嘲笑打闹。
再再到戏院听时下流行的小曲,顺便以瓜子茶水充当午餐,戏文两人倒是没那个闲情雅致听进去多少。伏云霏说台上的花旦生得和白雨幽相像,尤其是那薄情的嘴唇,一脸的刁钻相。白雨幽便回讽说,伏云霏长得脸那个丑角都不如。
嘻嘻哈哈的,只见两个人从戏院里跑出来。
伏云霏领着白雨幽往半山腰的寺庙走去,仍旧不忘揶揄刚才的话题,笑道:“小雨啊,如果你真的喜欢刚才那个丑角,我去帮你说媒啊……你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还算有点姿色,说不定人家会收你做个小老婆什么的,哈哈……”
白雨幽抬手拍开男人拉着自己的手,狠狠地白了一眼回去。“要甩也是我甩你好不好?”
“来,小雨,把你的手给我,这里路滑。”伏云霏含笑,低头看着残留着雨水青石板路。
白雨幽瘪着嘴巴把手交回给那男人,依然是满脸的不高兴。
便听男人低着头再次野蛮地开口:“小雨,你可给我听好了,你要是真敢红杏出墙,我就剥了你的皮,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哪儿也去不了,就残废在我身边。”
“没发烧吧,精神病!!”白雨幽嗤笑,不阴不阳地回道:“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你软手软脚的软蛋男人。”然后格外鄙夷地瞄了眼男人。
男人的表情忽地严肃了,住脚立身。冷不防地一声:“走!”便见人迹稠密的山路上,一男子满脸凶神恶煞地将另一名男子拉进了路旁茂密的树丛。没过了半分,便又见之前被迫推进去的男子灵巧地蹿了出来,如果众多路人们没有听错的话,那男子嘴里确实还惊世骇俗地喊着:“非礼了——强奸了——”
随后,那两名男子慢慢消失在路人的视野中,一前一后地钻进了香烟缭绕的月老庙。
冒失闯入的两个年轻男子,亦模仿着寺内其他信徒的样子,跪在了慈眉善目的月老像下,像模像样地叩头、祈祷、许愿,抬头便是月老淡漠的笑容,委实说不清楚的情绪。
白雨幽合实手掌,闭着眼念念有词,随即签筒里甩出了一支签子。
白雨幽朝签子上扫了眼,脸上便仿佛开了花一般,扭过头扯着伏云霏衣襟,将手上的签子忙不迭地递了过去,兴奋地叫道:“哥,你看你看,是上上签,……是好姻缘。”
伏云霏一脸暧昧的坏笑,爬到白雨幽的耳边,问道:“你看,我们像不像正在成亲拜堂?”
“你也敬重下神明,行不行?”白雨幽抬眼,又有些不大高兴,扭头看向伏云霏。
却不想,伏云霏飞快地在白雨幽的唇上,啄了一下,调戏似的地唤道:“娘子……”
闻言,方才能够在天光华日下喊出“非礼”“强奸”这种字眼的白雨幽,忽然像变了一个人,脸颊两侧漫上了意味不明的红潮,傻兮兮地盯伏云霏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响,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混蛋!”
“那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这个混蛋啊??”伏云霏的手在两人的衣摆下,偷偷拉紧了白雨幽的手。“小雨,反正你的身体和心,都已经是我的了,不嫁给我,你还能跑去那里?”
“不嫁不嫁,你别烦!!”白雨幽简直是哭笑不得,瞪着眼前男人的暗红双眼,不甘示弱。
男人把自己的肩膀靠上了白雨幽的肩膀,揽着他慢慢走在寺内的回廊里,说悄悄话一般:“那我跟你坦白还不行吗?其实,咱们很小的时候,我看到别人家里娶了娘子,我就已经决定好,长大了一定要娶你为妻。你早就已经是非我不嫁了,快点点个头啊。”
“我小时候除了被你欺负得很惨,丝毫看不出你有……有要娶我的念头啊?”白雨幽别扭地绞着袖子边儿,“再说了,你丢不丢人啊?真是……”
“月老许的好姻缘!!”伏云霏正色,从袖子里抽出那枚签子,晃了晃:“你敢不从!”
白雨幽抢过那签子,“哈哈,没收,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小雨,你过来,让我亲一下。”伏云霏盯着白雨幽的温婉笑容,宛如彩云出月,神情痴傻。
“嗯。”白雨幽点头,直勾勾地看着突然激动的伏云霏,温顺地应道,等着男人把自己抱住,压到寺院后院的墙上,鼻息交缠,唇舌交融,允取允求……“哥,我,唔……”
第56章:独钟
“小雨,你过来,让我亲一下。”伏云霏盯着白雨幽的温婉笑容,宛如彩云出月,神情痴傻。
“嗯。”白雨幽点头,直勾勾地看着突然激动的伏云霏,温顺地应道,等着男人把自己抱住,压到寺院后院的墙上,鼻息交缠,唇舌交融,允取允求……“哥,我,唔……”
“娘,娘,你看啊……那边有两个哥哥在亲嘴儿~~”突然一声稚嫩的童音闯入两人的世界。
白雨幽把头埋到伏云霏的胸口,平复喘息,伏云霏亦喘着粗气转头寻声望去。
正见一个年轻少妇,羞红了脸颊,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墙角下香艳偷欢的二人,只手捂着自己孩子的嘴巴,催赶着离开:“嘘,你懂什么,不要乱说话,再调皮捣蛋我就叫你爹爹揍你!”
那孩子被自己的母亲抱了起来,仍旧在母亲的怀里七扭八拧地不着消停,模样憨笑顽皮。
伏云霏被那母子逗笑,不禁莞尔,自己的头却被一手扳回,正对那手的主人。
“诶,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如果能够有自己的小孩子,要你做什么样的牺牲都可以?”白雨幽幽幽望着伏云霏,半分正经半分试探地问道。
伏云霏挑眉,揶揄回问道:“当然喜欢啊,小孩子多可爱。怎么了?你想给我生一个吗?”
“你……”白雨幽恶狠狠地去拧伏云霏的脸,骂道:“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
“谋杀亲夫啊,居然敢以下犯上,不知道为夫是天的吗?”伏云霏做出凶神恶煞状。
白雨幽哪里会吃他的那一套,抬脚精准无比地在伏云霏的小腿上猛地踹了一脚,然后拔腿就跑,甚至还留下了几声带着模糊虚幻味道的笑声。
伏云霏哈腰揉了揉,自己被踹痛的小腿,然后不再犹豫——好你的白雨幽,看我找到你要怎么收拾你!!
天色黯淡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跑到城内的少数民族特区,穿上了少数民族的鲜艳服饰,混迹在少数民族的汹涌人群中,人们提着绸缎花灯,猜字谜、打秋千、摔跤、射箭……耳边尽是阵阵悠扬悦耳的山歌声,载歌载舞,好不畅快热闹。
少数民族大多还神居在崇山峻岭,地理环境险恶,故而寨子里仍旧保持着原始生态,风情浓郁,几乎全年的每一天都是欢度的节日,各色游人雅客闻名而来,在这里体验着不一样的返璞归真的氛围。
伏云霏和白雨幽也很快被这里欢乐无忧的情绪感染,你逐我赶地在游乐,简直是放浪形骸。一会儿一起去比赛拉大弓射箭,一会儿又去摔跤,宛如两个天真的孩童,这会儿两人又凑凑,跑去买彩蛋。
小摊的贩商瞧着这买彩蛋的两人气宇不凡,便话多了起来:“两位小哥儿,这彩蛋可有的说道呢,按照这少数民族的习俗啊,若是瞧上了那个美丽的姑娘,就把这个彩蛋在那姑娘的身上敲碎,若是那姑娘把这彩蛋吃了,就代表她愿意嫁给你……诶?二位小哥儿怎么……”
伏云霏和白雨幽已然把彩蛋敲碎,喂到对方的口中,好不柔情蜜意,然后两人鼓着腮帮子,彩蛋在口中大嚼特嚼,遂一起扭头看向已经愣住了的小摊贩商,然后站在那里并排傻笑。
小摊的贩商许是明白过来一些,愣愣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也看着眼前的两名年轻公子傻笑。却不想,那两名公子却突然看着那小贩捧腹大笑,然后又肩并着肩,疯疯癫癫地走进人海。
第57章:情长
星光闪耀,玉盘之边,云丝缱绻,好意良宵。
湖面波光潋滟,伏云霏与白雨幽静坐一只兰舟,远处望去,形单影只的舟和相依相偎的人。
白雨幽埋首在伏云霏的胸口,淡淡地微笑,好似深谷中一株千古幽兰般恬静,静待千年等待爱人的归来。于是他说:“哥,若是我不见了,你会不会再寻我出来?”
轻笑,伏云霏抬手温柔抚摸怀中男人的脑袋:“你若是自愿离开,消失不见,我自是不会去寻你,但甘愿化作这岸边的一株随风古柳,静看着人间风月、细水长流,等你归来,哪怕是千年万年。”
“呵呵,真等到千年万年的时候,恐怕我们已经变成了臭烘烘的糟老头子,见到对方的时候,认不认得出来对方都不知道呢……”说罢,白雨幽又笑道:“如果我们能明天就老去,多好啊……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害怕会和你分开了。”
“你可真傻……”男人轻轻地叹息,更加爱怜地抱紧了白雨幽略微寒凉的单薄身子。
白雨幽从伏云霏的怀中探出头来,捏着男人并没有多少肉的脸颊,嬉笑回道:“你不就喜欢我傻。”随后,一个浅吻落在了男人的唇上。
虽已夜深,但岸边的欢笑声并未消减,温暖的烛光从大大小小的纸窗内映射出来,照在自家的门前,黄莺莺的一滩光亮。伏云霏不知怎地,心中有种微妙的情愫油然而生,揉了揉白雨幽的肩头,低语道:“雨幽,我怎么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意识——幸亏,幸亏你还在我身边……”
白雨幽把脸贴到男人的颈子上,傻笑,回道:“你怎么也变傻了?”
“你对我说话吧,说什么都好……”伏云霏分开双腿把白雨幽夹在中间,长手长脚就用来滴水不漏的囚禁某人,两个均是英姿卓越的大男人抱得郎情妾意、伤风败俗也情深意浓、珍重万分。
“你想要我说什么?”白雨幽乖顺地在男人怀中躺好,“念首诗给你吧。”
“嘁,我想听你跟我说情话,越肉麻越好,越露骨越好,我最讨厌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伏云霏颇为不满地皱眉,无奈听白雨幽吟诗。“居然还念上诗了~~,你酸不酸??”
白雨幽大摇其头,又无奈地开口:“人传欢负情,我自未尝见。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
“孩子,你究竟想表达什么?”伏云霏死死盯着白雨幽那副哀怨式的表情。眼中饱含不解。
白雨幽把头扭到一边,继续大摇其头,低声嘲讽道:“真是对牛弹琴。”
“你觉得我是负心郎吗?”伏云霏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白雨幽,徒手扳过白雨幽的脸。
白雨幽又一次摇头,黯然回道:“没有,我不会怨你。最后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归罪于我那颗轻信的心。当然,我也会把你的承诺,以我最温柔的心情,一辈子,守口如瓶。”
伏云霏又一次捧住白雨幽的脸,像拔萝卜一样,使他的脸靠近自己,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是凶神恶煞。“我想把你碾碎了,吃到我的肚子里面去,这样你就不必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给我添堵。”
“你……”白雨幽略微皱眉,抬手拂去自己脸边两侧的手,微愠道:“你别对我这么粗鲁!我就不喜欢你这样,从来没有对我温柔过。想要了,就是一通胡来,也不管我伤没伤。”
“那你想要我怎么温柔?”伏云霏放手,又变身成了禽兽不如,将白雨幽压到了小舟的边上,一手游移在男人的身下,气氛马上变得暧昧不明。“雨幽,你现在想要吗?”
束发的木簪磕到了小舟的边沿,失水的枯黄发丝散落开来,垂到了水中。白雨幽的手向下探去,拉开了自己的腰带,然后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伏云霏,唇边荡漾三分的笑意。
伏云霏立起身来,半跪在男人的身前,褪去自己碍事的衣物,动作有条不紊,只是交流的眼眸不曾稍离片刻,同样是燃不尽的欲火。
“哥,相公……”一声类似呢喃的轻唤,白雨幽曲起双腿,对着男人自觉地分开到一定的角度,又用自己的腰带,将自己的双手束缚在了桅杆之上,最后,看着伏云霏却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饶是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住这番景象,更何况是自己的心爱之人。
这是伏云霏的毛病,情绪化,有时候理性的近乎无情,可是又喜欢跟着感觉走,一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房事上面,更是霸道狂气,白雨幽虽不是尝不到甜头,但难堪倒是更常见。
白雨幽吃痛,皱紧了眉头,有些受不住男人的狂暴。于是,在男人一口咬上自己颈侧的时候,带着哭腔骂道:“你就不能对我好点,这样蛮来,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