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说了可以找他却不找，要是反过来，他包准次次黏上去。

第八章

冒着绝大风险与不安鼓吹友人告白，盛燎焱的脸色难掩一丝紧张，同时下定决心要是那家伙答应了，他再也不要闷声不响，要马上出击，直接告白，正大光明地抢回来！怀着这种觉悟，他踏出了这一步。

可是想归想，要知道当事人肯不肯做是一回事，显然大家都以他去告白为前提，实际上出乎意料，舒晴米压根儿不打算这么做。

简单一个摇头，还没开始前进，一切已经结束。

「为什么？」盛燎焱无法置信。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舒晴米很疑惑。

怎能不激动！这样不就回到原点，一直在原地踏步了！盛燎焱差点歇斯底里的大叫，但一见到眼前的人，便不由自主冷静下来，仅有语气微微颤抖，「你甘愿保持这样的距离？」

舒晴米义无反顾地颔首，而这个动作像针一样扎入他的心底，非常难受。

「这样你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舒晴米嗫嚅：「我知道。」

「不会很难过吗？」

他耸耸肩像说没办法。

「既然这么难过，就别喜欢他了！」盛燎焱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大吼。

发觉舒晴米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他一撇嘴。

「没办法。」

这句话飘入耳里，盛燎焱瞄了他一眼，「真的不要？为什么？」

「不想打破这一切。打破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要打破啊！但盛燎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脏因舒晴米的忧郁神情仿佛被无形的手给紧握住，好疼。

暗恋很痛苦、不好受，但爱情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呢？看样子他也很明白一说就没了，成了定局，既然如此还不如维持现状好一些，选择自欺欺人。

干脆一点不是很好？可是在感情上，很少人能干脆的，除非已经不爱了。

「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盛燎焱拼命动脑子，倏地灵机一动：「喂，你也试着和别人交往看看，说不定他会因为这样而注意到你，要不然有个经验也好，难道你想这样过一生？」

那淡淡的笑容令盛燎焱绝望，气得直骂他笨！

在这种事上他很坚决，不会模棱两可，更不会识时务的说谎，只会很明白的表示他不愿做出对不起对方的事，也不想这么做。眼见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盛燎焱恶狠狠地咬牙闭嘴，觉得胸口闷毙了。

说服失败，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沮丧，却不至于被击败，他很快振作起来，那些在在表明他有多爱那家伙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当从没发生过。反正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机会很大，想到这，心情也好多了。

另外从某一日开始，安子柴开始有自己的生活安排，于是乎，三人行少了一人成两人行。现在休假时他会带舒晴米四处走走，都是些以前的约会地点，制造美好回忆。

这几天盛燎焱强烈感觉到舒晴米的心情低落，然而问他又说没事，问题是时不时心不在焉，让他很担心。最奇怪的是他常常会偷看自己，用一种费解的目光隐隐含着失望，什么也不说，让他完全摸不着头绪。

盛燎焱想起当初他曾有这么一次失常，但这次没有之前那么严重。

「燎，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舒晴米迟疑地问。

什么意思？盛燎焱呆愣：「啊？」

「没事没事。」舒晴米随即摆摆手，移开视线，望向别处。

要说有什么事没说，就是喜欢他喽！这么说……他在等自己跟他告白？思至此，盛燎焱不禁心跳加速，有点紧张地咽下口水。

舒晴米突然道：「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会帮你。」

啥？盛燎焱一头雾水，只能确定两人想的事完全不一样，暗叹真可惜。

有问题找他？基本上不管有没有问题都会找他啊，为什么这么说？盛燎焱皱眉沉思，倏地手机铃声响起，走到一边聊了几分钟便挂断，慢慢走回来。「我妹。对了，她在国外交了一个男朋友。」

「我知道，我老妹经常和她打电话聊天，听说了。你知道吗？我老妹也有男友了……」

「喔。」盛燎焱没什么反应，真要说只觉得很好啊。发现舒晴米盯着自己看，他奇道：「怎么了？」

「没事……」

是吗？盛燎焱不信，又明白他的个性，只好丢下一句：「有事要说。」

舒晴米看了他几眼，扬起淡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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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换了两位新室友，其中一位比自己小一年，这晚神秘兮兮地敲门探头进来，那一脸笑叫色迷迷，开口就说：「燎哥，有好东西，快点出来。」

燎哥，听起来真像黑社会老大，不过这是那人的习惯，只要年纪比他大的一律叫哥，听了也有趣。

正好现在没事，打算玩电动打发时间，盛燎焱一脸好奇地走出房门外，只见小小客厅里已聚集不少人坐在地上、椅子上，每人都兴奋焦急地要新室友快点放片子……顿时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

以前也会一群人约着看，互相传来传去，分享一下，现在倒没什么兴趣了，借回来也丢在一旁，意兴阑珊。以他现在喜欢的对象来说，要嘛也要看G片，虽然光想就觉得怪怪的，不过比普通A片实际多了。

话说回来，其实该怎么做，他还是懵懵懂懂，正在考虑要不要租个片子回来见识见识，或是上网查一下，到了关键时刻也好直接就上。

没什么兴趣想看，看那还不如回想舒晴米那时的模样，反而更能让他兴奋，盛燎焱抓抓后脑就想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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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种事也不好问舒晴米，他八成不会回答，不过他的表情一定会变得相当好看才对，因困窘害羞而浮现的淡淡红晕，闪避自己的视线又支吾其词，一定很诱人，让他有点想问问看。

而自从租过片子后，妄想画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在脑海上演。影片里是背后姿，盛燎焱却想看着他的脸，见他沉迷到无法自已的模样，仔仔细细地一丁点都不放过。

对别人来说那或许是张平淡无奇又没什么特色的脸，但是看在他的红眸里，是一张极有魅力、让他心动不已的面容。情人眼里出西施，本来就觉得舒晴米其实长得不错，现在更是偏爱。

和女性交往的容貌标准不同，那种外表上的肤浅不再存在，反而看上内在的优点，有的是更纯粹、那种忽视不了的心动。

注意到原子笔略停一下，下一秒乌瞳迎上自己的目光，心漏跳一拍又加快，盛燎焱朝他咧嘴一笑，转过脸看向别处。

就算没有偷瞄，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不停雀跃地跳动。过了一会儿，视线移开了，盛燎焱偷觑几眼，瞧他一脸思索地把玩原子笔，没继续写笔记了。

他靠过去，好奇问，「想什么？」

那双眼定定地望着他，透过染色镜片，盛燎焱看不清里头包含什么情绪。

舒晴米轻声道，「没说出来，就是不想说？」

盛燎焱一愣，「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有什么问题？」

「也对。」舒晴米想试着微笑，却失败了。

怎么回事？因为那个家伙吗？只有他才能影响他的心情，虽然自己也有本事影响，但那只是朋友的部分，也不想再让他心情不好了。盛燎焱压抑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低问：「干嘛？因为他？」

舒晴米点点头，一会儿才吐出：「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心脏紧张的跳动，盛燎焱的语气微颤，是兴奋，「谁？」

「我不知道，他没说。」舒晴米闷声道。

不是你就对了？盛燎焱差点脱口而出，而他的神情让他把话硬生生停在舌尖上，反吞回去。

舒晴米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但盛燎焱知道他很难过，因为他的难过，许许多多的开心振奋像失了色。「那……」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和别人交往过。」舒晴米边喃喃边耸肩，「只不过分手了再喜欢一个，而这位……让他积极多了。」

对他来说是不太好的消息，对盛燎焱来说可是再好不过了。

「他之前都没这么积极？」

「嗯。比之前还积极许多，我想……他一定很喜欢她。」舒晴米的神色黯淡些，接着振作起来。「没关系，反正我时间很多，可以慢慢耗。」

「什么？」盛燎焱登时苦了脸，声音干巴巴，像是希望他在开玩笑。

「因为这辈子说不定我只喜欢这个人。」舒晴米刻意移开视线，望向别处，耳根子微红。

「真的吗？」盛燎焱瞪大眼，有点绝望。难道这就是他拒绝之前说的提议的主因？本来还想毛遂自荐当他的交往对象，哪知还没说出来就被狠狠打了回票。

听出盛燎焱的声音不对，舒晴米想了一下，语带保留，「大概吧。」

被猛力打击到，整个人跌落谷底，盛燎焱臭着脸，闷闷不乐地双手环胸往后一靠，心里把那家伙骂到臭头。

「所以，他就算喜欢其他人也没差。」舒晴米随手转着笔，仿佛自言自语的道。

差很多好不好！盛燎焱真想直接吼回去。

「我只是很难过他不跟我说，要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

「这不就表示他不把你当一回事！」想都没想，这句话就跑了出来。

舒晴米的眼一下子瞪大，盛燎焱马上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内心懊恼不已。

「你是这么想？」

迎着他的视线，盛燎焱牙一咬，点点头，「谁都这么想吧……」

良久，舒晴米神情落莫地苦笑：「嗯，就像你说的，只是我一直不肯面对。」

盛燎焱忍不住暗自大骂自己白痴！他已经够难过了，自己还让他更难过！

——该让他认清事实。盛星霈说的这句话掠过脑海，盛燎焱闭上了嘴，感到难受的同时，很希望他能想通，快刀斩乱麻，把一切都解决掉。

突地注意到一件事，他急忙问：「如果他结婚了，你要怎么办？」

舒晴米很干脆，仿佛已经想过很多次，没什么波动的声音反而让人十分心痛。「我会离开，走得远远的。他很幸福，不用我担心，反正……他也不需要我。」

「你怎么知道他很幸福？」明知不要问比较好，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一定会很幸福。」舒晴米斩钉截铁的说。

凝视着他的脸庞，这瞬间，盛燎焱有点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定会很幸福——单方面的认定，完全不求证的笃定，说服自己般，执拗地相信——他一定会很幸福。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被震撼到了，盛燎焱喃喃：「就这样？」

「就这样。」

沉默了几秒，盛燎焱又发现一个问题：他说他确定对方一定会很幸福，所以，所谓的离开是……「离开后，你还会和他见面？」

「不会。」

望着他认真坚定的脸庞，盛燎焱确定他说到做到，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你要去哪？」

舒晴米不语。

「你不能走，如果真的要走，一定要跟我讲，我陪你！」

有点惊讶，舒晴米旋即笑起，像是很感动。见状，盛燎焱心满意足地回一个灿烂的笑容。

转念一想，既然决定好遇上那种事要怎么做，是不是已经开始想了呢？应该会慢慢地放开吧？总算啊总算，希望他能尽快想通，一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什么也不是时，慢慢地收回自己的心吧。渐渐地，盛燎焱觉得眼前出现了绚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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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希望的光芒转小，变得十分微弱，他很确定舒晴米根本没想通。明明是个挺聪明的人，为什么在感情上那么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气得快七窍生烟。

当盛星霈好奇的打电话来关心作战如何了，盛燎焱把现况一五一十全说了，除了对方是男的还是她认识的这两点外。

「慢慢耗……真被动，也就是那人不结婚，她会一直陪着他？」

这句如当头棒喝，盛燎焱瞠目结舌。

嘿，要是那家伙死都不结婚的话，那舒晴米真的要跟他耗下去？难道他想这样过一生？不、不行！当事人肯他还不肯！

「真傻真痴心，好想见见她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盛燎焱没好气的翻白眼。

「好奇而已。她还真可怜，待在他身旁这么久，对方什么都没发现……」

「可怜？才不会！是那家伙没眼光、不配！」

盛星霈笑道：「对，是不可怜，因为你会好好对她，不像那个人那么差劲。」

「废话！」

「没想到之前提了几个法子都不行，一点进展也没有。三哥，我想你不用再顾虑对方了，尽情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狠狠地骂那个人。」

啐，还以为要冲过去告白了，盛燎焱点点头说了啦，这个他最会，绝不会口下留情！

「不过，要见好就收。」盛星霈提醒一声。

「啥？」

「就是对方脸色很难看的话要马上住嘴，别说得太高兴，过头了，她反而会对你生气，划不来。本来啊，最好的批评是先称赞几句再反过来指出对方的缺点，让目标不觉得你是刻意批评，才会把话听进去。但这需要一点技巧，我看你还是用最直接的方法好了。」

「嗯。」什么先称赞再骂，搞那么多，真麻烦，盛燎焱才不会这么做。

「对了对了！」挂电话前，她兴奋地道：「我们不是和舒阿姨家有婚约吗？告诉你，大哥二哥他们愿意帮我们说服爸爸妈妈、亲戚他们，还有舒阿姨他们一家，然后再一齐逼爷爷收回，我们可以放心了！」

「很好啊。」不说他都忘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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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他发现舒晴米真的是他的克星，每每想出一个法子要敲醒他，总是被他躲了开来，加上本身执迷不悟，简直是对他无可奈何。

听别人不停地批评自己喜欢的人，相信不管是谁一定会不高兴。

虽然没见过舒晴米对自己生气，饶是如此也不敢白目过头惹毛他，盛燎焱不时察言观色，确定没问题才继续骂下去。

大约批评对方好几分钟后，目标趁他喝口水的空档插话。

没有气急败坏地为自己喜欢的人辩驳、偏袒，舒晴米不缓不急的开口，姿势懒洋洋地，嘴角似乎还微勾起，「燎，你有很喜欢的人对不对？」

呆了几秒，他点头：「对。」

「我不认识她，那如果我说她个性不好、自以为是、又笨又蠢……」

「你不能这么说！」盛燎焱立刻捂住他的嘴。「只有你绝对不能这么说！」

舒晴米静静看着他，被这么一看，盛燎焱不自觉地有些心虚，右手缓缓从他脸上离开。

舒晴米疲惫地勾起嘴角，感觉有些冷漠，眼底闪过难以言语的亮，「所以，你也不能说他。」

可恶！盛燎焱气得想动粗破坏，最后忿忿地踹了一脚墙壁，勉强出口气。

他阻止他是为他好，他不能自己骂自己！和他的理由不同，舒晴米八成是不希望最好的朋友骂自己喜欢的人，现在盛燎焱充分了解了，对那家伙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唉……又是大失败。

原来他这么难搞，现在盛燎焱有深刻的体验了，抱怨归抱怨，还是甘之如饴去被他气个半死。

不管哪一条路都行不通，真想杀过去找那家伙，好好和他谈谈，必要时不反对活动筋骨……问题是他连对方是圆是扁都不晓得，空想！

知道他是同性恋的身分后还对他这么好，以为意思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哪知他只当自己是朋友，一点点想歪都没有，果然十分难缠。盛燎焱厌恶地想：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才无视一切吧。

真不想承认自己也是……很明白这种感觉，当发现自己喜欢上某个人，不管是眼里、心里只剩这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而现在的他就是这样，正品尝着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