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了。”

“恩，时间正好，开饭了呢。”林奶奶忙走回厨房端出最后一碗汤。

室内光线不是特别明亮，再加上老人家的眼睛不好，林奶奶居然没发现可爱的孙子嘴角带了伤。

刚刚坐定，奶奶就看到阿旺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忙问，“怎么了阿旺？”

阿旺痛苦地咬着筷子，眼神还停留在那盘香气四溢的糖醋排骨上。

想吃却不伸手，这个场景居然会发生在阿旺身上，着实让林奶奶吃了一惊。

可没等奶奶惊讶完，大孙子就红着眼角，“奶奶……我不想变成猪……”

……他家孙子，就算是智能不足，也到了知道爱美的年纪了吗？

Chapter 08

一顿饭下来，阿旺都苦着脸。

林奶奶好笑地看着阿旺夹着块排骨细细咀嚼，直往孙子碗里夹菜，“阿旺想变瘦的话，就少吃点肉，多吃点蔬菜吧。”

“唔。”阿旺点头，乖乖地吞掉青菜。

虽说父母忙于工作，林奶奶却是在家，一日三餐将阿旺照顾得极好，天天有肉吃，有鱼汤喝，小孩子嘴巴不停，长辈疼爱，有什么好的就一股脑灌进去，所以阿旺才会变成微胖的体型。

阿旺长得乖巧，加上胖乎乎的，更让人觉得好欺负。

宁默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来的话会让阿旺如此重视。

大概是真的以为自己会被当成猪宰掉吧。

洗澡的时候，宁默捏上阿旺的腰，“你这里的肉要减掉。”

阿旺还馋着肉呢，讨好地问，“那我能自己吃掉吗？”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这呆子居然想要吃自己的肉。

傻到没边了！宁默狠狠瞪了阿旺一眼。

手下的皮肤细腻，肥肉的手感更是一等一，宁默捏了几下，竟然舍不得放开手。

反正浴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宁默索性就没放开，在那裸露的后背上上下滑动。

片刻，见阿旺全无知觉，他甚至将手往下滑，掐了掐阿旺的屁股。

阿旺这才吃痛，“阿默，疼。”

宁默挑挑眉，将受伤的手臂伸到阿旺眼前，“我的手腕都破皮了，你当这是谁害的？”

阿旺立刻目露抱歉，疼惜地捧起宁默的手，嗫喏，“是、是我。”

“没错，就是因为你！”宁默得寸进尺，“如果不是为了你打那个胖子，我哪里会受伤。而且搞不好因为这个事件，还要被带家长，期末评不上三好生。”

阿旺一听，眼泪就涌了出来。

宁默年年都是三好生，被老师和同学当成榜样供奉，发奖状的时候光是看到宁默在讲台上站着，他就觉得那满满的崇拜目光中也有分他一份。

脑袋是傻了点，虚荣心却还是在的。

“对不起，阿默，都是我不好。”阿旺语带哭音，小心翼翼地捧着宁默受伤的手臂，“我帮你呼呼，明天、明天去和老师求、求情，不会让妈妈去，也、也不会让你得不到小红花的……”

宁默抽抽眼角，“小、小红花。”

他还活在幼儿园时代吗？

虽然和阿旺对话总是会被气到，但被呆子惶恐对待的感觉却是好的，宁默眉峰单挑，指使阿旺，“我泡好了，你去拿毛巾过来，帮我擦身体。”

阿旺忙不迭爬到浴缸边，伸手取放在不远处挂钩上的毛巾。

那白花花的小屁股毫无保留地厥在浴缸边缘，宁默脑袋一懵，只觉得眼前怎么都开始冒金星了。

手蠢蠢欲动地摸上阿旺的屁股。

阿旺刚勾着毛巾，疑惑扭头，“阿、阿默，你怎么又……又掐我……”

呆傻的语气里有控诉。

宁默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小腹火热，哑声道，“不许说话，就这样别动！”

“可、可是毛巾……”

“都说叫你闭嘴。”

“唔……”

阿旺乖乖趴在浴缸边，吃力地举着毛巾，等屁股都被宁默上上下下掐个遍，甚至都开始发烫了，他才犹豫开口，“阿、阿默，好了没有……”

宁默的嗓子更哑了，气哄哄地，“还没！”

这凶狠的语气让阿旺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可、可是这个姿势……好累。”

屁股被捏两下。

“我、我还觉得有些冷……”

腰部被紧紧握住。

“阿默……”阿旺求饶地喊。

身后的人终于停止动作，哗啦一声，宁默终于从水中站起。

阿旺激动地蹲回浴缸中，感受着体温慢慢恢复，仰头看向宁默，“阿默洗好了吗？”

宁默跨出浴缸，擦干净身体，穿上睡衣，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阿旺敏感地皱起眉头，“阿默，你怎么了？”

宁默背对着他，直接甩门走了出去，临走前咬牙道，“快点洗！”

“哦……”阿旺听话地起身擦身体，不过两分钟就搞定一切，穿内裤时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屁股红肿不堪，阿旺憨憨地张了张嘴，惊叹，“阿默……力气好大。”

说完，他就揉着屁股来到客厅。

恰好林奶奶热了牛奶出来，“阿旺，怎么揉屁股？要改掉，这个动作不雅观。”

被批评了的阿旺忙点头表示知道，喝光了牛奶。

“头发吹一吹，早点睡哦。”林奶奶叮嘱了两句，便熄了客厅的灯，回房去了。

阿旺找出吹风机，推开屋门，“阿默，吹头发吗？”

宁默此时已经恢复了原状，冷漠地坐在床沿看书，见阿旺进来，直接指使，“你来给我吹。”

“哦。”阿旺巴巴爬上床，小心地插上插头。

热气从机器风口吹出，阿旺将风口对准宁默的脑袋，小手左右拨弄，过程中两人没有交谈，阿旺觉得太闷，就学着奶奶的语气，“阿默的头发很硬呢，这样的小孩个性坚强，以后一定能做大事。”

宁默嗤之以鼻，“那你头发软，岂不是个包子？”

阿旺根本听不懂，只回忆奶奶的话，“奶奶说阿旺个性温和，以后要娶一个有主见的老婆。”

这么小就谈老婆，奶奶还真是民主。

宁默啧了一声，烦躁地甩开手中的课本。

洗澡是莫名其妙的有反应，聊天又要发火，他果然没办法和呆子和平相处。

下午的一切都是假象。

这个呆子哪里可爱！

几分钟后恼人的噪音终于消失，宁默拨拨头发，正要上床躺下，就被阿旺拉住。

“干嘛？”宁默不耐地瞪去一眼。

阿旺挥挥吹风机，“你不帮我吹头发吗？”

白炽灯的光打在那张圆润的脸蛋上，宁默的火气消了一些，却还是不想动。

“我为什么要帮你？”

阿旺哼哼唧唧想了半天，终于眼睛一亮，“屁股。”

宁默拧起眉，“屁股？”

“阿默你掐得我屁股好痛……”说完还揉了揉，“阿默，作为补偿，你要帮我吹头发。”

现学现用，不错嘛。

宁默觉得好笑，却还是故意板起脸，踹开阿旺，轻飘飘地，“那我为什么要捏你的屁股？”

“……”阿旺想了想，“不知道。”

“因为这是补偿！”宁默又举出那只蹭破了皮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果然，阿旺看了立刻缩起脑袋。

两人僵持片刻，阿旺认输，苦哈哈地自己吹头发，期间还因为噪音太大，被宁默骂了两句。

终于能够熄灯，阿旺爬上床，盖上软乎乎的被单，黑暗中看不清宁默所在的位置，但轻而易举地能感觉到。

宁默就离他不过二十公分，阿旺偷笑一下，凑过去亲了宁默一口。

已然闭上眼睛的宁默猛地坐了起来，捂住脸，用少女被轻薄了的语气，“你、你干什么？”

阿旺很无辜，“晚安吻啊……”

“好好的来什么晚安吻，你吃撑啦？！”

被吼了的阿旺扒着手指头，怯怯地，“可、可是昨天……”

宁默这才记起昨晚的荒唐举动，干坐在床上老半天，直到夜晚的凉风吹来，他才躺了回去。

心脏又在不听指挥了。

就和在浴室里，不听指挥擅自移动的双手一样。

他想拥抱阿旺，想亲吻他，更恐怖的是，那个地方，会因为阿旺而蠢蠢欲动。

宁默心情复杂地看向阿旺。

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看清了屋中事物的轮廓，所以也看到了阿旺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

阿旺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紧张地问，“阿默，你生气了吗？”

宁默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向阿旺挪了挪，挪到两颗小脑袋已经靠到一起，他才停止。

“阿默……”对方一说话，气息就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宁默看了阿旺一会，受到蛊惑般地吻住阿旺的嘴，柔软的触感下，有奇异的香甜从心头窜起。

“晚安吻。”许久，宁默撤离嘴唇，在阿旺耳边说。

阿旺笑着捂住嘴，“和我的晚安吻不一样。”

“因为我是大人。”故意说得满不在意，“那以后不要好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阿旺忙说，“没有不喜欢！”

这是朋友间亲密的表示，阿旺自然求之不得。

从小到大，他最亲密的只有宁默。

对方是陪伴他长大的不能失去的好朋友。

宁默将傻乎乎的阿旺按到自己胸前，等到对方都快要睡着了，才想到提醒，“这种晚安吻，不许和别人做。”

阿旺意识不清的“恩”了一声。

呆子很快就睡着了，宁默心情沉重，苦恼地用手摸摸胯下。

“这种反应……到底是为什么……”

Chapter 09

由于打了一架的缘故，阿旺和宁默在初中部名声大噪，平时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但因为有了老师的严厉警告，便没人敢公然挑衅。

最悲惨的是顾显，不仅被要求写了检讨书，还被全校通报批评，连带的当然还有三年级的那位被宁默凑成猪头的学长。

“为什么只有我要写检讨书！”顾显愤愤地坐在位子上，对阿旺大吐苦水，“你们两个也都参与打架了啊！”

早读结束的铃声这时响起，阿旺放下书本，用诚挚的眼神，“我没有打架。”

“哈？你没有？”顾显气得音调都变了，“你是罪魁祸首啊！要不是你，那胖子哪会骂人，我哪会跳上去帮你出气。”

顾显说得义愤填膺，阿旺却很平静，等顾显吼完了，还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我只是被他打了一下。”

“对啊！”

“我没有打架。”

“……”原来呆子的逻辑是这样的啊。

顾显被噎到，支吾了半天，梗着脖子，“那、那你好歹对我说一声谢谢吧！”

阿旺困惑地眨眨眼，“为什么？”

“为……”顾显险些吐血，“我帮你揍了那胖子，你不该道谢吗？”

“可是……”阿旺瘪瘪嘴，看向不远处埋头写功课的宁默，好意地提醒顾显，“是阿默打的。”

“哈？”

“是阿默打了那位学长。”

……所以他在昨天是跑了个龙套，然后不小心摔到鼻子流血，还因此被罚写了检讨书嘛？！

顾显恨不得伸手掐上阿旺的脖子，“你这呆子，就不能讲一些安慰我的让我开心的话吗？再说了，你也说宁默有动手了？那他就是打架，为什么老师只罚我不罚他！”

这样的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嘛？

顾显气愤地和阿旺对视。

阿旺的眼睛依旧水汪汪的，一派温良和善，“顾显，你的脾气……不太好呢。”

谁脾气不好啊，真正臭脾气的是宁默吧，他才是发火这方面的专家啊！

顾显气得呼吸不顺。

偏偏阿旺长了一张叫人不忍心指着鼻子骂的脸蛋，“而且，阿默那是见义勇为，不是打架。”

“他救了被学长欺负的我呢。”

“……”

“顾显，你不该打架的。”

随他去好了。

顾显已经完全没了脾气，虚弱地笑了笑，就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他会被一个呆子的话气到哭。

是多年之前嘲笑阿旺的报应吗？！

顾显的哭泣引来多方围观，同学们哄堂大笑，只有宁默坐在位子上，眼眸闪烁着。

为什么在看到顾显和阿旺的亲密接触之后，他又有了想要揍人的欲望？

接下来的几天，宁默忙于给顾显背地里使绊子，心情转好。而到了晚上，抱着阿旺亲吻入睡也成了习惯，宁默干脆不去多想，按照身体的意愿行动。

宁妈妈回来那天，阿旺嘟着嘴站在门边舍不得宁默回家。

“阿旺好可爱。”宁妈妈好笑地捏了捏阿旺圆嘟嘟的脸蛋，从包里拿出土产递给林奶奶，“山里的笋又嫩又好吃，阿旺一定会喜欢的。”

一听到有吃的，阿旺就两眼放光，当下忘了站在楼梯上心情也微微低落的宁默，缠着奶奶，“晚上做吗晚上做吗？”

林奶奶将阿旺赶进了屋，“不是说不要再变胖了吗？”

大门关上，宁默被隔绝在外，隐约听到屋内的阿旺撒娇，“就吃一点点嘛，奶奶，不会变胖的，我发誓！”

你发誓有什么用，肥肉会听你调遣吗？

宁默唇角微抽，恨恨踏着脚步回了家，越发觉得“阿旺的大脑有85%是被吃占据的”这个理论十分合理。

而由此也可以知道，他在阿旺心里的分量，绝对不会超过15%。

气到想摔东西，宁默面容阴寒地杵在客厅里，连宁妈妈都小心翼翼地问，“默默……晚上……想吃什么？”

宁默吼，“红烧乳猪！”

看着儿子摔门进屋，宁妈妈才笑出声来。

她早熟懂事的儿子，也终于有了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发起脾气来的举止意外的可爱。

升入初中二年级时，宁默的个子又拔高了一截，而阿旺也终于到了成长季，紧跟在宁默的后面，原本151的小身板一下子长高了二十公分。

肉感的躯体也因此而清瘦下来。

经过三年级的地狱学习，脑袋不好的阿旺想着勤能补拙，每晚熬到12点。虽然中考成绩依然是让人笑掉大牙的惨烈，体重却因此又降了一些。

而宁默，则是毫无悬念的顶着第一名的成绩升入高中。

他个子高，气质孤傲，在一群15岁的少年里面异常显眼，光是军训结束时的大演习，就让宁默出尽了风头。

“哼，人比人，气死人。”

顾显是吊着车尾好不容易来了直升高中。

他站在方队里，眼红地瞅着宁默英姿飒爽地升旗，再看看周围眼冒桃心的少女，恨得牙根都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