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脏了，不能再把小辰也拖入苦海，况且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爹，那曾经抱着我痛苦的爹病倒了，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给我看看你的决心吧。”

知道他不会再改变主意，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那锥心的痛脸色不由惨白。

“怎么，看来你是想我去换别人了？”

心下大惊，立刻一把拉住那要离开的衣袖，咬咬牙便松了裤子，反正都已经脏了，也不介意这一次了吧。

接连下来几天，我终于发起了高烧，正当我以为自己要死去的时候，身上却传来一阵清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小辰。”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但是他却听到了。

“别说话，好好休息。”

只记得他的轻语，随后我变昏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

我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每次看到小辰担忧的眼神我都只能微笑，虽然他是想掩饰，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他一定知道我和公子的事。

到了后来，我也不知道公子的毒有没有解，只知道只要他需要我就要服从，一开始我很恨他，但是到了后来，那味道似乎变了，有一种类似爱的东西在心里萌芽。

我很害怕，我居然爱上了这个恶魔，但是后来这种埋着的感情被他知道了，他只是讥讽地看着我，让我的心一阵绞痛。

我知道这辈子的错误就是喜欢上了这个人，不可自拔的。

在戏团里，我很少话，最多是和小辰还有柳青在一起，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

小辰已经开始唱戏了，而且唱得很好听，连清王都赞，我知道他会大红。

清王对小辰的心思我是最早看出来的，因为两人湖中央的亭子相遇的时候被我看见了，那时候我就在清王的眼里看到了惊艳。

当一个人特别是上位者对另一个人出现惊艳的表情时，那么下面他要做的一定是占有。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最后居然会爱得那么深，彼此还受了那么多的伤害，而其中一些似乎我也有份。

清王对小辰的感情，公子不久之后也发现了，那时候他的眼里满是杀意，我知道如果不是清王护着小辰，小辰已经死了。

又到了后来，小辰做了花旦，还把家人一起接了过来，当我看到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眼里已经泛起那名为眼泪的东西。

我爹在很多年前就走了，那病要了他的命，随后我娘带着三个弟妹一起生活，我每年都给他们寄钱，托人帮我们写信。可是一场瘟疫之后，我们都失去了联系，直到一年后我娘才重新找到我，那时候我的亲人只剩下娘和一个妹妹。

娘不肯上来青城，宁愿守着爹和弟妹的坟，所以我许诺有一天一定会回去陪伴他们。

对于小辰和清王的事，公子会把其撒在我身上，我也只能忍受。

都说时间是改变人的最可怕武器，不知从何时起，我对小辰的感情开始出现了偏差，一股名为嫉恨的感情。

公子那段时间对我很好，让我一下子沉沦了下去，于是我一时被那所谓的爱冲昏了头脑，从而对小辰做了很多错事。

公子对小辰进行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他不仅不告诉小辰，还跟着他们一起害她。他知道小辰小君的事，也知道小君知道了小辰和清王的事后已经变了，所以他们和清王妃对小辰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也只装作不知道。

小君失忆的事是他要求沈炀的，毕竟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小君或许失忆对她是最好的，因为柳青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

一直以来，他都是落在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网里面，一直不能自拔。

当小辰落入悬崖的那一刻，他才猛地醒悟，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的很离谱，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在那一瞬间他后悔了。

“怎么，你后悔了？”耳边传来公子的声音，冰冷着带着一丝快意。

双眼呆呆地看着悬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知道小辰死了，那个在他最困难给了他最多帮助和关心的人居然走了。

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突然有股冲动跟着小辰一起跳下去，然后洗去我这一身的罪孽，但是我还没有走到崖边，就已经被人拉住，回头，是公子。

他的眼里闪着恶魔般的信息，嘴上一字一字吐着残忍的话语，让我心一片一片割落：“不要试图去死，这是你的罪孽，死也逃不掉的罪孽。”

是啊，这是我的罪孽，即使死了又能怎样，死也只能带着罪孽轮回下一世，或者下一世我的命运会更悲惨吧，因为这是我的罪孽。

第二章

清王并不知道小辰已经死了，因为有另一个人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人和小辰一样的容貌，但是我知道他不是。

那个曾经天真的孩子，沈炀等人放在他身边的人，而当我和他第一次单独见面的时候，他叫我‘小原’，那时候我真的知道他就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只是他的眼神不再是乖巧，听他的语气大概是辛苦他苦怕了，所以想过好日子。

在那一刻，我突然很同情他，因为他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还要担惊受怕，因为人的欲望无穷大，一不小心前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是敌人，当然最后似乎也验证了这句话。

清王爷的心里似乎也有种诧异，因为对着这个小辰他并没有以前的欲望，或许是他自己也奇怪吧，只是一直不知道原因。

很多次我想告诉清王真相，但每次都没有，或许这对清王也是一件好事吧，即使对真正的小辰不公平，但是小辰深爱清王，也一定不想见到清王难过。

从小辰离开的那天起，我就萌发了离意，即使我深爱公子，但是他对我只是玩物的感情，心底没有一丝我的位置，都是我太傻，犯贱。

手中一直握着辗转从家乡送来的信，信上的字扭扭曲曲，但是却被让我不由泪流满面，这是我唯一幸存的妹妹写的，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十几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不算什么。

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了一晚，自从小辰离开后戏团就离开了青城，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那时候不想再到处漂泊，就留了下来，还有为了心中的那意思妄想。

直到东方发白，我已经做了决定，如果真要选择，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眼前的人，这曾经让我爱慕的容貌，不过他的眼里看到的永远都只有那人，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那样，所以我倒不如带着这丝遗憾离开。

“公子，我是来和你辞别的。”说完我变跪下来给他叩了几个头，然后再抬头深深的看着他。

失望地垂眸，看不到任何我想要的表情，不由苦笑，原来不过是梦一场。

在离开的时候我去找了小辰，不，现在应该叫他无痕。是的，他回来了，在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候他回来了。

在听到这信息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很开心的，毕竟我内心所受的折磨会少一些，但是我并不敢去找他，因为我的怯弱，我根本就不配他把我当朋友。

那时候的他似乎和皇帝还有丞相的关系都不一般，但是我除了给他祝福之外什么都不能做。我已经不再参加公子他们任何事情，每天都是行尸走肉般活着。

找无痕的时候，我并不奢求他会原来我，但当他笑着对我说要幸福的时候我差点落泪，原来从开始到现在唯一没有变的就只有他一个。

我不能再继续看他的眼睛，只能匆匆道别然后离开，离开这似乎已经耗尽了我大半辈子的地方，在这里，我找到了一辈子的朋友，有爱有恨，也曾经迷茫，但是这些都没关系了，我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半辈子会怎么过。

我知道身后的视线一直都没有消失，还听到那一声叹息，只是即使我已经泪流满面也不能回头，哪怕那时候的我好想回头抱着那人狠狠哭一场。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当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把一切都埋葬，不再有任何的留恋。

循着小时候的记忆，我回到了那个地方，只是身边经过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人。

那时候，我就那样站在家门口，一声不吭，直到身后传来一把苍老却熟悉的声音。

“这位公子，请问你找谁？”

鼻子一酸，强迫自己忍住，慢慢转身，看着眼前已经苍老了几十岁的妇人，只是那眼神还是如小时候的温暖。

“娘，原儿回来了。”我那一刻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连脸上的笑都是破碎的。

娘手中的盆子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在惊愕过后就是抱着我大哭，在娘温暖的怀抱中，那一刻我忍了很久的泪水也一下子落了下来，原来还是回家最好。

在经历了漫长的分离后我们终于再次重逢，那天我还看到了唯一的妹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可以乖巧地叫我哥。

那晚娘拉着我说了一个晚上的话，我都只挑了简单的跟她说，当然只说好的。第二天，我去爹他们的坟，上面被打扫得很干净，我在那里坐了一天。

在家里呆了几天，我变开始在小镇上晃悠，发现或者我可以开家小店，小辰以前曾说过，无论怎么人总要吃饭，所以在跟娘商量之后在镇上盘了间房子开了家小饭馆。

我带回来的钱即使不干活也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一辈子，只是我想着要给妹妹找个好人家，而且总闲着日子会过得太慢。

我和娘的手艺都很好，小镇的人不多，但是没关系，这样娘他们就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倒是我回来之后黑了不少，看起来也健康了很多。

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有空就听听他们说外面的事，也经常听到小辰他们，但是很多时候我都是置之一笑，这些似乎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人各有命，我知道无论怎样，他们都会得到自己的幸福。

对于那个人，有时候在梦中也会想到，但是似乎已经开始慢慢变淡了，那时候大概只是一时迷惑吧。

过了几年，妹妹终于出嫁了，妹夫是个老老实实的青年人，虽然父母双亡，但是我看中他可以留在家里顺便一起照顾娘，而且他和妹妹真心相爱，所以我也开心。

我的情况自己也知道，或许这辈子都是不能成亲的了，因为不能耽误了别人的姑娘。找个男人，我倒是想过，但是娘一定会接受不了。

这些年，娘都一直在给我介绍各种女孩子，但是都被我婉转拒绝了，不是因为她们不好，而是因为她们太好了，所以我并不能耽误她们，即使一生孤独，我也认命了。

都说人的一生总会有美好的回忆，可是不知为何每次我想回忆，发现脑子里始终是一片空白。

有一次，我睡梦中梦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死了，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当知道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连声音都沙哑，于是当浑浑噩噩醒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怕死亡。

之后的几天都处于迷迷糊糊当中，不知为何会出现那样的梦境，或者我在勾画着自己不知怎样就会死去。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路过小镇的柳青等人，或者是物是人非，戏团中已经走了很多人，但是柳青却说他们很开心，因为比以前更加可以随心所欲。

柳逸和小君已经有了孩子，当他们要离去的那晚，我和柳青在月光下院子中喝得一塌糊涂，过程中两人似乎说了很多话，但是当一觉醒来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会消散，只剩下那无尽的惆怅。

看着柳青他们的身影，其实我感慨万千，那些曾经的，存在的和消失的似乎都已经随我远去，剩下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第三章

曾经，在一次外出的时候，那是我为数不多的离开这座小镇，那时候的我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头顶还带着大大的帽子，估计是几年前，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自己吧。

那天刚好下雨，天色已经很晚，我变投宿在一家酒楼里，那个时候刚好只剩下一间房，在走廊的最尽头。

我走进房间脱下一身的湿衣服，身后却不由传来一把声音：“你好，请问公子，我身上忘了带伞，能借你的伞用一会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伞，看着站在身后的少年，看着这熟悉的容貌：“当然可以。”

和预料中一样，我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一抹惊讶，随后便迟疑地开口：“是小原吗？”

看着他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道：“是我，要出去就赶紧出去吧，不然一会就天黑了。”

他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都被我推了出去，无奈的他只好微微一笑然后和一直站在他旁边的俊美男子走了出去。

那人，我并不认识，曾经的洛丞相，现在却是闻名天下的桃花神。那个温雅的男子，原来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走了一天的路，我一进屋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肚子有点饿，便下床点灯拿出干粮。

没多久，外面便听到敲门声，微微一笑开门果然看到了那人站在外面，他的身后还站着三名风华绝代的男子。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陌生，但是我还都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小辰拉起我的手和我走进房间，把外面的三人关在外面，不过我知道他们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他。

一开始我们只是静静地互相打量，发现除了容貌之外这十几年我们谁都没有变，或者心态也变了，但是在这一刻，我知道我们还是一如当年的初见。

小辰一直在问我这些年过得怎样，我知道我回答的时候脸上都是笑着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对于他的事我并没有怎么问，只是问了一下他往后的打算，因为即便是朋友，或者我们这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这个世界太大，我会一直守在这片土地上，只是小辰他们会一起海阔天高。

“小原，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幸福的。”在小辰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握紧我的手，眼底是我熟悉的关心和温柔。

在那一刻我突然不能拒绝，只能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幸福的，只是心中一片寂寥，幸福，真的还属于我吗，心早已冰封了。

晚上，睡梦中依稀可以听到隔壁的声音，似乎是他们当中有谁惹怒小辰了，然后似乎还听到有人被赶出房门的声音。

听到这些声音，我不由发笑，生活中会有些磕磕碰碰似乎也不差，这样即使平淡也不会感到郁闷。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虽然是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但是我知道那人已经幸福，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第二天醒来，敲开旁边的门，那人已经离开，只托付掌柜留了一样东西给我。

看着手中犹如画卷的东西，我慢慢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睛突然一红，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画中的人很熟悉，那是曾经我见过了几百遍的容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黝黑的肤色遮盖住了所有的五官。

那时的我穿着唯一一件盛装，那晚似乎是有一年的新年吧，喝醉了，然后几人在夜下起舞，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已经被当成是一场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唯一的一次失态却被人看了去。

抬手摸着那熟悉的墨，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徒留伤悲罢了。把画卷好，进房收拾好东西便开始回程。

回去的时候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东西，这个镇比我们那里大一倍，所以每次出来都会带一些家里没有的东西回去。回到家的时候，心里那种踏实感才升起来，特别是看到家人那熟悉的笑容。

回到房间，那幅画被我拿出来锁在了柜底，生活又像以前一样，平平淡淡。

第四章

如此又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年，妹妹和妹夫两人的儿子都四岁了，那个小家伙还会经常跟在我身后喊舅舅，然后嚷着要我抱。小家伙长得最像我，也最喜欢粘我，这让娘他们都没撤。

这些年我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总会反复犯病，郎中说是之前留下了病根，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