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人生几度秋凉

第一章：无际悠游

斜阳无睹着斜阳，山包林荫俱染黄。

莫道老牛归去饱，牧人炉下正生香。

春夏交替，时间在指间瞬然流逝，在这座蓝天下，葱郁的草黄了又绿，散发着勃勃生机，微微吸一口气，鼻尖满是青草的香味。

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隐约看到一群群牛羊的身影，还有牧羊人骑在高大的马上大声吆喝，时不时传来几声羊的叫声还有马的长啸。

站在白色的帐篷前，凌辰看着远处美丽的风景，还时不时看着帐篷边微微的隆起，微微笑了笑，轻声开口：“晟，你看，又是新的一天了，今天的阳光很好呢，所以今天也要好心情哦。”

是的，凌辰，不再是凌雨辰，不再是无痕，他现在只想做回凌辰，这个前世一直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名字。

自从那天过去凌辰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抱着晟一直让影待着他们来到这片无际的草原，过着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这里的生活很淳朴，这里的人都是纯正的牧民，天天过着游牧的日子，不过每次都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一段时间，但是凌辰却从来不搬，一直在这里，守着晟两人静静过日子。

凌辰在这里也有养羊马，不过数目不是很多，附近的草就足够提供养料，同时他还在旁边围了几块地，在上边种着菜。每当这个时候，凌辰就很庆幸自己眼前的经历，来到这里也不至于饿死，最重要的是遇到一批又一批善良的牧民。

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安静，凌晨没有特意回避外面的消息，也没有特意去打听外界的信息，只是守着爱的人，哪怕就这样慢慢终老，但却可以自由自在，不再担心什么勾心斗角，不再担心会被人囚禁。

凌辰现在所处的国家是烈国，就是濮阳昊的国家，不过在这里除了会听到一些关于称赞他的话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不过这里是草原离烈国国都隔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凌辰也不会担心他们会找到这里。

“凌公子。”身后传来一把醇厚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一名三四十岁的粗壮男子一脸憨笑地走过来。

“古大哥，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微微一笑，来人是前段时间才搬来这里的牧民，古达大哥。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和凌辰熟络了起来，而且他们会在这里一直到冬天才走，所以经常会给凌辰送很多吃的东西。

“是啊，凌公子，一会我们一家都要出去一趟，所以想请你帮忙看一下这些羊群，我们已经备好了粮草并且圈了起来，不会很麻烦的。”古达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地抬手挠着脑袋傻笑，如此麻烦人家还真是不习惯。

知道他们应该是要去集市，把一些羊制品拿到集市换掉并且买一些日常用品回来，凌辰也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嗯，古大哥你们就安心地去吧，反正我也闲着。”

古达咧嘴一笑，豪气说道：“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凌公子，不知道凌公子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么？”

想了想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了，有很多东西也快用完，如此刚好让他们顺路帮忙带回来，于是便笑了笑：“如此就有劳古大哥了。”说完凌辰就转身走进屋里，过了一会才拿着一张纸出来，上面罗列着一些生活用品。

把纸交给古达，古达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认识的问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吃过早饭，古达一家就出发了，而凌辰就干脆把一张椅子搬到了两人的帐篷之间躺着，晒太阳。草原这个时候的太阳比平原的要大灿烂，所以凌辰在头顶加了一顶他自制的草帽，这草原之中很少有树木，所以只能用这些草帽遮阳。

凌辰的手中是一块绣帕，很多时候无聊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绣起花来，眼前为了训练被养成的习惯现在反而有点戒不掉，不过日子反正也无聊，有点东西打发时间也好。

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马奔跑的声音，凌辰只是慢慢抬头着了一眼就接着继续手中的活计，大概又是一些在这里经过的牧人吧。

声音越来越近，突然的宁静被打断，凌辰微微皱了皱，每次这些人这里经过都要弄出很多响动，不知道为什么这片草原这么大，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从他屋子前面经过呢，难道不知道此地是民族，非诚勿扰的道理吗？

和平时不同，这次的人来到凌辰前面的时候，突然都停了下来，然后凌辰就听到人的脚步声，紧接着头顶就响起一名男子的声音：“这位公子，打扰了。”

听到声音，凌辰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说话的是一位长相粗犷身穿烈国服侍的男子，看起来大概三十岁，一双鹰日看起来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不知道阁下有什么事吗？”淡淡开口，凌辰拿起旁边放着的茶喝了一口。

“上好的花茶，难道公子不是我烈国人？”男子看了一眼凌辰手中的杯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在这片荒羌的草原上居然还有人会喝这种花茶。

凌辰的手一顿，脸上却没有显露任何表情，只是放好被子慢慢开口，“天下太平，是哪国人又有何相干，只要是心之向往，哪里都可为家。”凌辰突然响起这里草原上的人几乎都是和奶茶，只是他闻不惯那种味道，所以一直都喝着花茶，对于这些草原上的人觉得没什么，没想到反而让眼前的男子质疑了。

“哈哈，公子所言极是，心之所在就是家，是隆马伽失礼了！”男子大笑了几声接着说：“我们一行路过此地，在路上干粮都已经吃完，如今马也没了粮水，所以想上来跟公子讨碗水喝。”隆马伽说完一脸诚恳地看着凌辰，没有一丝欺骗。

凌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起身，指着自己身后一块空地说：“那里有一口井，不要把井水弄脏了就好。”凌辰说完就收拾好东西回屋，过了一会才重新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大饼羊肉还有一壶奶茶。

这时那群人也喂饱了马重新回来，凌辰抬头淡淡看了一眼众人，指着桌子上面的东西道：“我一个人住，平时也不怎么出去，所以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就将就着吧。”

“哈哈，公子说笑了，是我们这些人唐突打扰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见怪！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隆多伽说完率先拿起羊肉和奶茶吃起来，其他人看着也开始各自动手。

凌辰继续坐在旁边，不过没有继续绣花，只是喝着茶慢慢看着远处的大好风光。

“公子的日子过得悠闲惬意，真是让人都忍不住羡慕，就连我这种粗人都想立刻在这里住下来了。”已经吃完的隆多伽看着这在旁边的凌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下一动，不由开口。

微微一笑，眼里闪着末知的苦，凌辰看了隆多伽一哏：“看似悠闲，不过个中滋味想是只有我这些人才能体会，所以阁下还是不要羡慕了，或者你根本就不适合过这种生活。”

悠闲是好，只是孤单一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堆黄土，虽然自己的心里一直都觉得两人还在一起，但是夜间那种折磨人的空虚感无时不在折磨着凌辰的神经，让他将近崩溃的边缘。

“哈哈，公子说得不错，要是让我过这种日子，一定会发慌的。我等还要赶路，再次打扰了公子，下次有缘再见一定会报答公子今日之恩的。”隆多伽说完像着凌辰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后才和同伴骑上马离去。

抬头看了一眼那些远处的身影，凌辰慢慢起身把那些碗碟收好，这些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用，不过总会有一些这样的路人经过，总会用得到。

午饭过后，凌辰就躺在椅上上小憩了一会，接着又在菜地上锄草顺便松土，一眨眼就夕阳西下了，古达一家也回来了，还帮凌辰带回了一堆东西。

“对了，凌公子，今天的集市比平时都热闹呢，你不去真是有点可惜了。”古达一边帮凌辰把东西搬进屋里，一边说着今天集市上的奇趣见闻。

“哦，是有些什么事情吗？”集市离凌辰现在住的地方骑马的话也要一个时辰，来回两个时辰，所以凌辰平时去都是到了家里的东西吃光用完之后，而且那个集市也还是那样，没有什么改变。

“具体也不清楚，只知道突然多了好多人，似乎来了什么大人物。不过你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小人物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古达呵呵一笑，把手中最后一袋东西帮凌辰放好。

第二章：意外再遇

对于古达的话，凌辰并没有在意，日子还是那样过，直到有一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了屋子外面站着一大群人，看着最前面站着的熟悉身影，凌辰才知道自己平静的日子就此结束了。

站着的人全部都是烈国士兵打扮，而他们前面停着一辆高大宽大的马车，张扬的黄色显示着车主人的地位。

听到声音，本来背对着凌辰的人慢慢转身，看到凌辰冷酷的脸微微一笑：“小辰，好久不见。”

看到站在眼前一身明黄服饰的濮阳昊，凌辰也不奇怪他认出了自己，即使现在他戴着面具，但是以他们的能力要查出是自己一点都不难，只是稍微叹息看了一眼身边的隆起，心下涌起浓浓不舍。

“凌辰见过烈国陛下，陛下万岁！”微微低头行了个礼，想了想还是叫了出来，毕竟时过境迁，很多东西已经不像从前了。

“小辰你不打算请朕进去坐坐吗？”濮阳昊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定定看着凌辰有点微皱的眉头，不用想都知道对于自己的到来他是不满了。

“屋舍简陋，还请陛下不要见怪，请！”微微掀开帘子，对濮阳昊作了个请的手势。

在转生进去的那一刻，转身看了还跪着的古达一家，还有一些这段时间来这里的牧民，每个人脸上都是惊讶又崇敬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心目中的神皇帝，而他们看凌辰的眼神更是惊愕，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凡的男子居然认识皇帝，而且还大到要皇帝亲自来找他。

濮阳昊随便在里面坐了下来，然后就抬头看这屋子的装饰，简单没有多余的华丽，不过看起来很舒服窝心，不过低头就看到了前面的茶几上摆设着各种小吃，微微一笑，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些东西。

凌辰进去给自己和濮阳昊泡了一杯茶，递过去：“我这里只有这种茶。”低头喝一口，去一下污秽的浊气。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我们怎样找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不过也难怪，这里里两国的距离都差不多，而且我们也很难在茫茫草原中寻找到一个人。”濮阳昊慢慢开口，看着凌辰，也没有让他取下面具。

沉默了一下，凌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那时想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躲避他们，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所以他也不知道什么人在找他。

“那张写满物品的纸条。”轻声说出这句话，濮阳昊突然有种庆幸那天自己没有呆在行宫内，而是出去走，不然也不会知道凌辰就在这里。

经濮阳昊提醒，凌辰才想起那天自己写给古达的纸条，心里一阵懊悔，没想到居然是那张纸条出卖了自己，早知道如此就自己一个人亲自去了。

“一个人的容貌无论怎么变，但是他的字迹和他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变的，所以看到那字迹，再一打听就知道是你了。”说完濮阳昊紧紧看着凌辰的反应，这么多年没见，眼前的人似乎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改变了的就是那种隐隐的疏离感。

隐约知道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对于他的改变，濮阳昊也只能接受，不过似乎两人才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若近若离，连真正的朋友都算不上。

“看来是我失策了。”低声应道，然后两人又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这次来是想请你去烈国都城玩玩，你知道的，既然我找到了你，那其他人也一定知道你在这里。”

濮阳昊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的话凌辰也听明白了，他说得很正确，既然自己在这里的地方已经暴露，那么那些人迟早会找过来，无论他想不想，这种平静的日子是没有了。

“好的，我答应你。”想了想轻轻开口，与其留在这里见到那些不想见的人，倒不如就跟着去烈国国都玩玩，顺便散散心，到时候想离开的时候再离开。

一时决定匆忙，所以凌辰只来得及收拾一些随身物品，而其他的东西都送给了古达一家，看到古达一家惊疑的目光时，凌辰知道他们有很多话想问，不过知道得越多，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利处，所以千言万语只换成一笑。

把一直放在柜子上的小罐子拿下来，凌辰轻轻抬手摸了摸，然后温柔地把罐子转好，背好，一转身就着到濮阳昊疑惑的目光：“这是？”濮阳昊的眼睛一直着着凌晨手中的罐子，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如你所想，我把他火化了。一个人躺在地下太过于孤单，所以这样我们就可以每时每刻在一起了。”没有多做解释，凌辰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好，一并交给身前的士兵，让他拿上马车。

离开时凌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些年生活了的地方，心里勇气一抹不舍，但是也无可奈何，滚动的车轮慢慢向前行，坐在车上看着这草原风光，在阳光下闪烁着神圣的光，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心情。

对面坐着濮阳昊，凌辰这才看到濮阳昊带来的人没有几千也有上万，看这阵势把经过的牧民都吓得跪在了草地上，膜拜着他们心中的神。

濮阳昊一路上都想引凌辰说话，一直问他这些年的生活，不过凌辰生活几乎日复一日都是一样，所以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事。

待到来到集市的时候，大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各地的商人和前来赶集的人，所有人见到皇帝的车，都连忙退到一边下跪。

车停到一座看起来行宫的官邸前，前面已经站了一大堆烈国官员，一见到濮阳昊下来，立刻跪下来行礼：“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不用多礼！”微微招手，濮阳昊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凌辰，看着下面的人凌辰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低头跟濮阳昊走进行宫。

起来的官员这时才看到跟在皇帝身后的陌生男子，看样子皇帝似乎很在意那个人，只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小辰，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里吧，过几天我们就起身前往国都。”濮阳昊亲自带凌辰来到一座院子前面。

凌辰稍微抬头看了一眼院子，就知道这是濮阳昊住的，一时想开口拒绝，不过后来还是没说什么，自己这么唐突地出现或许住在这里，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跟在后面的大臣看到皇帝把凌辰带到他的寝宫，并让他住下末，一时心底的疑感和惊讶更大，更加好奇眼前男子的身份。

凌辰不知道濮阳昊这次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过看到他出行的场面很隆重，连后宫中的一些妃子也跟来了，这是在晚饭的时候凌辰看到的。

看到桌子上坐着的各式美人，凌辰才真的意识到濮阳昊是一国之君，回想起两人初见的时候，很多画面已经模糊了。

时间、地点、心情都已经不一样，唯一不变的是凌辰的心境，那个时候是一个人，现在也还是一个人。

“陛下，不知道这位公子是？”餐桌上的妃子在见到凌辰的时候，脸上都闪过诧异的神色，而当看到他对他们，甚至是皇帝都没有行礼时，内心的惊愕更大，不过很多人都不敢开口，直到坐在皇帝身边最近的贵妃忍不住开口。

听到贵妃的话，凌辰继续低着头吃饭，烈国的菜本来凌辰就吃不惯，不过今晚桌子上似乎有很多是濮阳昊迎合他的口味让人做的，这点让凌辰有点感动。

“绿儿你好好吃饭，凌公子是朕的好友兼救命恩人，以后你们见到他，就如见到了朕一样。”沉声扔下一句话，濮阳昊没有看到桌子上瞬间变了色的众人的脸，只是夹了筷子菜给凌辰，这个举动让本来就惊愕的众人的脸色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