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地抬头看着眼前的豆豆，却发现他的头发已经披散开，眼眸也变成了红色，正一脸诡异的笑。

“为什么？”身体似乎有种撕裂的感觉，是那种灵魂要和肉体分离的声音。

“小辰，你感觉怎么样？”

“岫，你到底想怎么样？”

身后同时传来瑾渊和离忧担忧的声音，慢慢转头便看到他们一脸寒意地看着前面的豆豆，而看自己时又满是担忧。

“不想怎么样，只是他中了我的法术，很快就会死去，那种灵魂和肉体慢慢分离的痛苦，我要让他好好尝尝。”

豆豆的声音一阵冰冷，明明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但却犹如一个恶魔。

“炼玉公主因为他而死，现在我要为公主报仇！”原来如此，炼玉，想不到豆豆居然是炼玉的人，而且瑾渊他们唤他岫又是什么呢！

“雾镇的历代大祭师都有很强的灵力，而你却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练造禁忌巫术，最后变成活死人，甚至还制造出那种怪物，用全镇的人去供奉。但是你还不甘心，不惜偷窥圣女的力量，让那些污秽之物污染了圣洁的圣女。”

离忧一字一句地开口，而豆豆嘴边的笑意更大，在凌辰看来却觉得到了狰狞的地步。

谁又想过雾镇的大祭师会是眼前的少年呢，凌辰只记得当时他一脸怯弱瞪着一双无措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对与错，我只是追求长生不死，而他们不过是给我当了试验品。”那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杀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仿佛人命只是一粒尘土。

“圣女历代的力量相传，她们身上流淌着上古最纯洁的生命之源，所以你想盗取她们的力量，却不想她们的力量碰不得半点污秽，即使灭亡那力量也不为外人所用。”

豆豆听完离忧的话忍不住抬头一笑，满是凶光：“这的确是我没想到的，只是你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即使你们拥有高深莫测的能力，但是也阻止不了爱人离去的事实。”

豆豆转身看了凌辰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哥哥，对不起了，让你陷入不能轮回的境地，只是谁让你害了炼玉公主呢！”

豆豆的话音刚落，凌辰便看到了一抹蓝光围住他，他的脸上开始露出一抹痛苦，挣扎，然后便看到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但是在最后那一瞬，凌辰看到了，他的嘴角边是微笑的。

谁又曾经想过雾镇这一任的大祭师天生就不能行走，从而受尽了族人的鄙视。

而或许连雾镇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自己种下的因会有那样的果，当那名被他们永远囚禁在黑暗中不能出来的少年带着仇恨站起来的时候，给他们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少年在黑暗的地下听着上面人的欢笑声，逐渐的心里扭曲，直到炼玉那绝美的面容闯进他的生活。

几百年的孤寂，几百年的遗忘，谁也没有想到那被他们遗忘的真正的祭师，那拥有一双红色眼眸的少年。

凌辰的脑海中最后不知为何接收了豆豆的感情，还有那一句‘对不起’，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除了炼玉给他的微笑，就是这段日子感受到的温暖，但终是什么都随风而散。

在这一刻凌辰突然原谅了他，想恨也恨不起来，只不过都是因为命运悲怜的生命。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束缚，但是脚却慢慢开始透明，生命在慢慢流淌。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回头看，是离忧，而旁边的瑾渊则收回手中的那抹蓝光，然后过来一把抱着凌辰。

看着他们，凌辰很想开口，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透明，当升到空中的那一刻，凌辰看到了自己躺在离忧和瑾渊的怀中，一脸安静。

远处似乎传来一阵梵唱，微微抬头，似乎看到了已经醒过来的圣女，她一脸笑意，似乎有一抹抹温和的光射入自己的身体，让凌辰忍不住闭起了眼睛。

眼睛闭起来的那一瞬，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人，对上了他们悲伤绝望的眼眸，一阵心痛，却再也没有感觉。

对不起，再一次让你们经历了离别，只是，这是最后一次了么，不能再相见，不会再有轮回，只是为什么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快到我还没有准备。

全身都痛，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微微呻吟了一声，然后慢慢适应光线睁开眼。

看到久违的阳光思绪微微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身上的痛感那么清晰，原来自己还没有死么。视线里的一间简洁的房间，还有一股中药的味道。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他的手中端着一个碗，只是小孩走路一拐一拐的，似乎天生残疾。

孩子的脚步很轻，似乎害怕吵了床上的人，当他把药放在桌上的时候，才转头看着床上的人。

“公子，你终于醒了！”看到睁开眼的凌辰，孩子忍不住一把扑过来，声音有些呜咽。

疑惑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前毛绒绒的脑袋，一阵恍惚，耳边似乎传来那久远的声音，犹如一场梦。

“公子，你怎么不出声，是不是渴了，土豆现在就去给你倒水。”土豆用衣袖抹了一下脸，然后便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全身都酸痛，在土豆吃力的扶持下，凌辰才慢慢坐起来，喉咙一阵干燥，低头便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一股清亮沁入心扉。

“公子，该喝药了。”眼前一晃，一碗黑黑的散发着某种气味的东西便出现在眼前，看着眼前土豆期待担忧的眼神，凌辰忍住内心的恶心勉强喝了下去。

“公子，你先休息一下，土豆去给你拿些吃的东西来。”说完土豆拿起桌上的碗一溜烟走了出去。

静静坐着打量着这具身体，虽然很瘦弱，但是凌辰知道这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这副身体看起来更瘦，而且皮肤也是白得像纸，是那种病态的白。

周围并不安静，凌辰对这些声音很熟悉，毕竟他曾经听了将近十年，不禁苦笑，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还是回到了这些地方，只是不知道这身体的主人这里担任的是何种角色。

土豆没有去多久就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是一碗粥还有一碟凉菜，看来这主人的生活一般，那应该不是什么红的角色，如此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勉强吃下一些东西，凌辰又想躺下了，这身体真的累得不行。

朦服中似乎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让凌辰觉得很不舒服，微微睁开眼转头有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位中年男子。

脑海中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人的信息，凌辰只好沉默，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静玉，今天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身份不过是一名戏子，人家大户人家平时和你玩玩还行，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所以即使你死了人家也不会可怜你的，你还是收回心好好养身体吧。”那男子看到凌辰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诧异。

听到男子的话，凌辰沉默了一下有开口：“前尘往事我都已经尽数忘记，一点不剩。”

无视对面男子诧异的眼神，从此凌辰便开始在这具名为静玉的身体里重生。

在中年男子也就是这戏团的管事的口中得知，这身体的主人从小就在这戏团长大，角色却是青衣，不久前因为邂逅了某大家的家主，一时无可自拨地陷了下去，然后当对方娶妻的时候忍受不住悲痛投湖自杀。

真正的静玉已经不在，现在的是凌辰，凌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魂飞魄散，反而到了这具身体，只是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还在这个时空，只是这里是云国，即使不是国都，但是想要出去也不容易，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忧他们快点找到自己。

待到可以下床走动，凌辰有看清这副身体的容貌，很平常的一个人，只是那双眼睛却仿佛装着水，波光流动，魅人心魂。

静玉在这城里也算是比较出名的青衣，所以他自杀的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而如今他醒来并且失忆的事也没有几天就被外人传遍。

凌辰很沉默，除了平时和土豆聊几句之外几乎都不说话。土豆是静玉有一次在街上捡回来的弃婴，那时的土豆不到半岁，可想静玉把他抚养长大的辛苦。

对于静玉，凌辰是感叹的，毕竟那肯定是一个善良的人，只可惜逃不过情一个字。

凌辰可以在屋子外走的时候，便看到戏团里的人看自己的眼光各异，有怜悯，有鄙视，还有关怀，这些凌辰都一一跳过，沉默不语。

到了可以训练的时候，凌辰也很少说话，因为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似乎戏团里的人也没有觉得他奇怪，似乎平时的静玉就是沉默寡言，在人群中可有可无，如果不是这次的自杀估计他们很多人也不会关注他吧。

凌辰发现这戏团很大，听土豆说似乎是云国最出名的，里面出了很多名花旦，而静玉作为其中一名青衣角色参演的戏并不多，也就没有多大的名气。

相对于其他人的忙碌，凌辰似乎就没有那么忙，他最近要演的戏曲并不多，而这些戏曲都是他以前演过的，所以重新排练起来并不难。

那些刻入骨髓的东西，即使刚开始有些生疏，但是慢慢就会重新熟悉起来，并且一辈子难以忘怀。

对于重新醒过来的静玉，众人似乎也发现了他在戏曲方面的进步，连同演技和唱功都比以前好，很多都可谓是天衣无缝。曾经有人怀疑过他，但是依然是那个人，还是那副声音，众人也就当作是他经历了生死的大彻大悟。

唱完最后一句，凌辰抬眼看了一下台下的人，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回到了后台，果然看到了一众人都面带惊异之色看着自己。

“静玉，想必你以前是隐藏实力吧，刚才那一段戏唱得又是绝唱，想不想成为花旦啊？”管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的话一出来周围的人脸上又是一惊。

凌辰坐下来，转身看着管事，低声开口：“静玉一开始就决定了唱青衣，那一辈子都只唱青衣，旦角，太过沉重。”

在这个领域，他不想再做主角，配角自由也很好，然后想办法和离忧瑾渊他们联系。

凌辰现在最担忧的就是离忧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没有死，还会和上次一样找到自己。

管事的脸上拂过一抹失望，但也不好勉强，毕竟这戏团也有静玉的一份。

第十四章：出丑

换过衣服，凌辰便带着土豆出去散步，大街上很是热闹，听土豆说似乎快到中秋的原因，所以很多灯笼都挂了出来。

云国的天气是四国里最冷的，现在即使是秋天也会时不时下雪，凌辰的双颊就被风雪吹得有些红，平添了一抹媚意。

在人群里走了一会，给土豆买了些小玩意，便走进了旁边一间酒楼坐下来，点了一壶茶。

对面的土豆正在玩着手中的东西，凌辰则捧着茶静静喝着，看着外面热闹的大街。酒楼里的人并不多，大概因为还没到吃饭的时候。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疑惑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刚才见了还不敢确信，原来真的是那个戏子啊。”

凌辰没有回头，继续喝着杯中的茶，外面有一名老人在做糖人，想着一会回去给土豆买一个吧。

“原来几天不见，戏子都装清高了。”那讽刺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怒意。

凌辰终于放下茶杯，转过头，便看到一张很年轻带着怒意的脸，温声道：“公子说的是我么，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那青年听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由冷哼一声：“原来传言是真的，投一次湖便把脑子也弄坏了。”

对于青年的话凌辰只是微笑视之，淡淡开口：“前尘往事，记或不记得又如何，重要的是当下。”

他不是静玉，所以不知道静玉的处世，但既然现在他在这身体里，那他就会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不用过多理会外人的眼光。

似乎没有想到凌辰会这么说，那青年的脸色一滞，居然说不出话来。

“林芝，我们还有事，走吧。”旁边响起一把低沉的男声，凌辰这才发现那青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剑眉星目，处处散发着英气，是少见的美男子。

那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凌辰的目光，回望的时候凌辰似乎看到了里面闪过的厌恶，微微一笑移开视线，凌辰继续喝杯中的茶。

“少主，真没想到，当初这戏子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却把你也给忘了。”远处传来那林芝的声音，凌辰手停顿了一下，再次抬头看着那两个背影，原来那就是静玉生前爱的男子么。

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到刚才那人的表情凌辰就知道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静玉，一切都不过是静玉一厢情愿。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都和凌辰没关系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和离忧他们重逢，只是刚刚在城门发现守备戒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能出去。

凌辰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是皇帝下令封锁，但是城里面却是一片安静。所以凌辰一直在等着他的封锁令解除，然后就出去，不过问题是他现在不知道离忧他们在哪里。

本来这里是云国，他可以去找月，但是问题这里不是皇城，这里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和那些人联系上，徒增烦恼。

“静玉，后天我们要去二王爷府表演，这几天的排练可能会辛苦点。”一回到戏团便看到管事坐在了自己房间里。

对于二王爷是谁凌辰也没有任何概念，只是微微点头，这是云国离皇城最近的城，同时也是二王爷的封地。

戏团里现在最红的花旦叫无虞，一名很美的女子，戏也唱得很好，唯一有点清高，在戏团里也不怎么说话，连凌辰和她除了对戏也没有多余一句话。

武生凌辰知道最好的也有几位，不过只认得脸，很多时候名字对不上号，就连青衣也是，只是除了他一名男子，另外也有一名青衣是男子，名为紫玉。

紫玉长得比静玉美几倍，名气也是这么多青衣中最大的，而且凌辰似乎还听说静玉之所以自杀也和紫玉有关，但是却没有想去探个究竟。

这次去王府他们共人两场表演，看到管事他们的神色，似乎很重要，这几天一直都要他们不断训练，连凌辰也觉得有点吃不消，毕竟懒散了那么久，突然这么拼命，还真的是有点难受。

“没想到你命真的这么硬，那样都还死不了。”身后传来一把声音，回头，却是紫玉。

静静地看着他，凌辰不过是睡不着起来在花园里坐着，想不到居然会遇到紫玉，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挑衅的语言。

“估计是上天看我还没活够，没有收我。”凌辰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似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吧，有也是过去的事。

紫玉脸上浮起一抹冷笑：“那也是，祸害留千年。”说完紫玉转身就走了，倒是让凌辰呆在那里，有点莫名其妙。

看着紫玉离开的身影，凌辰摇摇头转身回去，不期然却看到一身白衣的无虞站在那里，一脸深沉地看着自己。

“无虞？”有些疑惑地开口，怎么今晚所有人都不睡，跑来这里是聚会么。

无虞只是看了凌辰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余留一地的月华。

看着两抹不同方向的身影，凌辰真的有点懵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自己对这副身体还有很多不了解呢。

第二天一早凌辰便被土豆叫醒，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凌辰打了个寒颤，只想着窝在被子里，无比怀念有暖气的屋子。

二王爷府很大，凌辰等人去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二王爷要纳妃，除了前去祝贺的人王府里里外外都布满了侍卫，看到这种情形，凌辰便会不自觉地想起似乎皇帝要来。但是当他见到坐在上面的人时，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云国皇帝凌辰之前只见过一次，现在也只是模糊的印象，不过既然是可以坐在二王爷上头的整个云国也只有那个人，而今天来祝贺的似乎也都是朝廷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