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躲在宫里混日子，无痕最近都没有跟商珩提起要离开，因为都不会有结果，即使现在和商珩的关系很僵，但是每天晚上商珩都会过来吃饭，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很多时候无痕觉得商珩是真的爱他，只是用错了方式，不懂得应该如何去爱。

离开的心并没有捏灭，无痕只是想找一个适当的时机离开，还可以让周围的人不受伤害，特别是洛奕。

无论脚步有多慢，会场还是到了，里面已经人声沸腾，走进去偌大的夜明珠高挂在空中，照亮了整个花园，犹如白昼。

无痕来得并不早，很多妃嫔和大臣携带着家眷都已经到了现场，所以无痕进去的时候接受了不少注目礼，不过他都是目不斜视，当所有人都是空气。

有太监上前把无痕领到皇帝座席左下边的位置上，一坐下来无痕就感受到了两道视线，微微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莲妃，与无痕的视线相遇的时候不由微微一笑，无痕只是微微点点头，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应付她。

还有一道视线是凤凌的，无痕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幽深的眼里似乎闪着一抹阴冷，和那清俊的脸很不一样，愣了愣，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凤凌的时候，那时的他高洁不可侵犯，如今却好像变了个人。

对于凤凌，当无痕从边境回来看到他依然留在御书房里面的东西时，曾经问过商珩，他还记得商珩当时的回答：“你知道的，他和你有点像，朕只是把他当做你的替身而已，而且朕需要他的身体，所以……”

后面的话无痕没有再听下去，而是直接走出了大殿，因为这里的人永远都不能抑制他们的欲望，在他们的骨子里他们已经习惯了享受肉体的乐趣，尤其是皇族。

淡淡回望了一眼，无痕就转开了视线，在大臣里面寻找洛奕的身影，扫了一圈之后却没有看到那抹白影，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突然在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眼前一亮，笑着对那人招了招手。

洛奕看到无痕，也不由微微一笑，但是并没有走上前，只是走到他的位置坐下，举起手中的杯子和无痕对饮，当然无痕喝的是茶。

洛奕没有上来坐无痕有点失望，不过他也明白这是礼仪的问题，刚才两人的举动似乎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如果他此时过来还不知道那些人传成怎样了。洛奕本来是朝中大多数人心中的理想女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上门提亲的人踏破了洛家的门，洛奕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在朝中年老的人大概知道洛奕和那人的事，不过很多知道当年事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朝廷，所以这事也渐渐被人遗忘。如今关于无痕和洛奕的流言四起，于是那些人就开始把矛头转向无痕，想着洛奕大概爱的人是无痕，所以才迟迟不肯结婚。

对于这些流言，无痕洛奕两人都是呈不理不睬的态度，反正这些人太闲了，没有点娱乐给他们日子会过得太空虚，就当做是贡献吧。

紧接着无痕还看到了很久没见到的国师琅邪，他还是那一身张扬的大红道袍，脸上浮着一抹邪笑，只是无痕却发现他从一进来开始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洛奕身上，痴痴的，发现洛奕并没有看他的时候脸上浮起一抹黯然。

看着琅邪的表情，无痕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事，如今再看琅邪的表情，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几分，心中不由对琅邪多了几分怜惜，毕竟洛奕现在心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而且他看起来对琅邪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感情，琅邪不一定可以美梦成真。

当宫中绚丽的烟花放起来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皇帝和皇后终于出现了。无痕并没有留意台上商珩在说着什么，只是抬头看着上面已经散落下来的烟花，一瞬间就失去了光亮，好似人声，只有刹那的芳华。

这里的烟花并不比那个世代的逊色，五彩斑斓迷了人的眼，无痕听说今晚会有很多的烟花，这些不过是前奏。

表演的舞台上表演的是一个无痕不认识的戏团，不过上面的花旦唱得不错，曲子也是一首很应景的曲。看着台上的人，恍惚间无痕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一个少年也是身穿盛装在台上挥舞，不过如今想起来也只能在心中微叹。

曾几何时，自己在台上让别人看戏，如今却换了自己在台下看戏，看来这世间的变换真的让人措手不及，不能预料。

在众人宴乐中，最后一个来的人是清王，他独自一人身边没有带任何人，之前看到清减的脸现在似乎更加消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劳累，默默低下头不想看那人，免得又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皇弟，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是最近病了吗？”头顶传来商珩的声音，里面含着一丝柔情，但是听到无痕的耳里却多了一抹不明的情绪。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只是不久前感了风寒，如今身体已经没事了。”清王的声音也透着一抹疲倦，而且无痕似乎感到有一抹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如此，皇兄便放心了，还请皇弟多点关心身体。”商珩继续安抚道，这两人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好兄弟，但是私下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僵。

“好了，众位卿家，今晚皇宫里面很多活动，各位可以尽情玩！”商珩说着站起来对着下面的众人道：“如此，我们一起为新年对饮，朕先饮这一杯！”

“吾皇万岁！”众人也举起杯子，一起喝下，无痕慢慢捧起手中的杯子，笑着和洛奕在空中碰了下杯，新年快乐！

喝过酒，无痕依然坐在位置上，旁边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起身到宫中玩各种游戏了，不过对于猜灯谜这些娱乐无痕没有什么兴趣，因为即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倒不如一会过去和洛奕聊聊天。

看到洛奕好不容易从一大堆大臣中间走出来，慢慢向自己这边走来，无痕笑着起身，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抹身影，挡住了去路。

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人，轮廓似乎有点熟悉，但是无痕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看打扮应该是后宫的妃嫔，那张年轻的脸上荡着一抹喜气。

“请问你是辰妃娘娘吗？”那女子的眼睛大大的，充满了稚气没有一丝阴霾，在这宫中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眼神了，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装出来的。

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无痕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眼角的余光看到洛奕在即将来到的时候身边又窜出了一名大臣，把洛奕拉到了另一边。

“臣妾是新进来的，我们几个姐妹都想着叫娘娘过去和我们一起玩，但是他们都不敢，于是就让我过来吧，不知道娘娘答不答应？”女子的声音很清脆，听到很舒服，而脸上满是期待，眼神还时不时看着无痕的身后。

无痕转身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一帮陌生的女子，在那边向着这边观望，里面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由笑了笑。

第一百零九章：一起摊牌

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轻轻开口：“你们一群好朋友在玩，如果我过去了岂不是会扫了你们的兴？”

“不会不会，我们所有人都对辰妃娘娘你好奇得很呢！”女子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还带着忐忑，害怕无痕不会答应。

“如此辰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微微弯起嘴唇，眼前的女子眼睛一亮，立刻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跟着女子走上水榭，来到那群女子的身边，抬手让低头行礼的人起来，无痕抬眼看着站在人群中不敢抬眼望自己的王妍，王泪的处境相信她也听到了一丝风声，前几天王猛突然要求归隐把所有的兵权都交还给了商珩，如此一来整个王氏家族可以说是淹没在历史的舞台了，毕竟这一代王氏并没有出什么大将之才。

皇后之前病重，虽然皇帝有去探望，但是这厚厚的宫墙都不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皇后失宠是必然的事实，现在那个后位不过是个空壳，后宫的权利已经在皇后病的时候逐渐转到了莲妃手里。

“今晚的夜色美，景色也美，你们不要因为本宫坏了兴致，本宫只是过来和你们招呼。”不可置否，这里的人都戴着几层面具，无痕很多时候都不想和他们接触，但是人在世上总不能什么都超然物外，总有那些交际。

“娘娘，不如你陪我们一起曲猜灯谜吧，今晚的礼物听说有很多是珍品，平时难得一见哦。”有一名女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宫中的人都说辰妃高不可攀，但是现在接触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啊。

转身看到洛奕还在和大臣说话，无痕只好点点头，可是当他看到眼前一大堆漂亮的花灯上面悬挂着的灯谜时就后悔了，无奈的，无痕只好一个一个灯笼看，看上面的诗句，看上面的礼物，没有出一句声。

一起玩的妃嫔都玩得不亦乐乎，但是也没有人敢问无痕为什么不猜，想着大概是无痕此时脸上的清冷让她们有点畏惧，不过为了不出丑，无痕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眼睛的余光看到洛奕似乎开始向自己走来，无痕脸上一喜，转身就迎上去。

“洛大哥，你看起来很忙。”这么偌大的一个宫宴无痕一个人实在是闲的发慌，这宫里他可以说话的就只有洛奕。

洛奕微微一笑：“是啊，刚刚很多大臣都过来拜年，不过我看无痕你好像玩得也很开心啊。”

“哪有，我都快无聊死了，还要被闷死。”不由皱了皱眉，无痕发现自己在洛奕面前越来越会撒娇了，这样一点都不像自己的性格。

“对了，我刚才听说今晚的奖品似乎不错，无痕要不要一起去猜个灯谜，过年了，拿些礼品就当作是一个好的开始。”

微微点点头，便和洛奕一起重新走上水榭，不过都是洛奕在猜，无痕去领物品，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大事身边异样的眼神也越来越多。

台上的商珩坐在那里看着在水榭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于是只能一味地喝着杯里的酒。

独自坐在宴会外面走廊的栏杆上，无痕抬头看着眼前不停摇曳的灯笼，不知道在想什么。洛奕刚才被琅邪叫走了，看琅邪的样子似乎有事要问，其实不用想也可以猜测，所以无痕很识趣地再次等候。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就响起凤凌的声音：“辰妃娘娘，这样的夜色看起来有点寂寥，里面的宴会那么热闹，为何要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呢？”

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眼前白色的雪，无痕轻轻开口：“既然如此，凤大人又为何要在这里呢？”曾几何时，对凤凌的感觉已经变了，突然有点悲怜。

“凤大人来找辰末是有什么事吗？”无痕不是三岁小孩，相信凤凌来找自己只是为了聊天，如果没有什么事现在两人即使见了面也不会有多余的言语。

背后一阵沉默，只感觉到有一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背上，过了很久身后的人猜开口：“凤凌只是想来问一问辰妃，你到底喜不喜欢皇上？”

听到凤凌的话无痕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忍住了，慢慢转身对上凤凌质问的眼神，无痕不回答反问道：“那无痕能问一下凤大人为什么可以不顾朝廷众人的异样眼光和陛下一起呢？”

“因为我爱皇上，而且别人怎么看又如何，这些人只会欺负弱者，只要是强者他们除了说又能做什么呢？”凤凌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是带着阴郁的狠。

看着凤凌，无痕一时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凤凌比他有勇气，比他更能正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像自己，只会一味地逃避，然后惹下一大堆还不清的债。

“辰妃娘娘你还是喜欢清王吧，虽然你平时没有表露出来，不过以你的性格要爱上一个人不难，但是要忘却一个人你却很难做到。但是你又不肯面对自己的心，只是一味欺骗自己和所有人，如果真的是这样，请你离开这里，皇上我会好好爱他。”

凤凌的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根刺刺到无痕心里，他微微垂眸低声道：“离开这里，这不是由你我说了算的，况且皇上待我还是不错的。”

“哼，皇上待你的感情凤某没有怀疑，但是你以为他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说起来你之所以和清王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有一半责任是在他呢！”

凤凌的话让无痕全身一震，不由抬眸惊愕地看着他，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凌的眼里满是讥笑，慢慢开口：“或许你一直都不知道吧，当年沈炀给你下的毒你真的以为是他研制的，他虽然才貌双全，但是却绝对不能研制出那种药，因为那种药不单单会让人痛苦，其实它的主要作用是改变人的容貌，这种药只有中元王朝的皇宫才有。”

说完凤凌停下来看了无痕一眼，不期然看到无痕的脸色逐渐苍白，于是继续道：“不过那时候他只是想改变你容貌后可以光明正大把你从清王身边抢过来，之后后来你落入悬崖还有让清王知道了这些是他未预料到的。”

“他那个时候还不想和清王翻脸，毕竟清王手里有他畏惧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因为他是王者。你性格淡然，留在他身边只会阻碍他，所以请你离开！”

凤凌的话不知为何激起了无痕的怒意，猛地抬头冷声道：“如果你可以让商珩放我走，我一定走，鬼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说完也不管凤凌眼中的阴霾，直接站起来走回宴会，洛奕和琅邪都聊了这么久应该也快结束了。在人群中找了一会也没有找到洛奕的身影，一阵失望无痕只好重新退出来回辰宫。

没有睡觉，只是坐在台阶上任由冷风打在脸上，看着辰宫中的装饰，才想起来今晚是年夜了，突然间好想可以吃一顿年夜饭，和自己喜欢的人，还有那些亲人。

心底一片寂寥，对于凤凌的话说不介意是假的，想恨但是却不知道要如何恨，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似乎每个人的选择都会不一样，如果当时他没有帮忙送戏本没有穿过那片树林，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那个小村庄，是否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没有？

曾经和清王的幸福本来就来得如履薄冰，却被人无情破坏，如今自己也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追求，哪怕是承认自己的心都不敢。

不能猜透这个世上的人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去破坏别人的幸福，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幸福。

刚才在宴会上看到清王的那一瞬，心是痛的，可是后来再在宴会上寻找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新年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两人就这样总是错过。

道是别离多，却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亲手写上的离别。

空中重新燃起美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却让人更觉寒冷。

新年过后的第四天，朝廷上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就是辞官回家的王猛突然暴毙家中，外界传说是自杀身亡，但是具体的原因就没有人再去详细探究了，因为连皇上派人去查也查不到什么。随着王猛的死，这朝中本来可以威胁皇帝的人就只剩清王了。

在王猛死的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本来大病初好的皇后却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宫殿，头发不整整一个疯子一样冲进辰宫，当看到还坐在那里喝茶的无痕时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王泪不能靠近无痕，因为她现在正被辰宫的侍女拉着，只能不断挣扎：“辰妃你这个恶毒的人，是不是你让皇上暗地处死我爹的，我爹不过是当年帮陛下除掉了凤氏一家而已，食君之禄奉君之命，身不由己，你即使要帮风钰报仇也应该去找皇帝，为什么要对我爹下毒手！”

王泪的眼里满是泪水，每一字都喊着仇恨和质问，无痕相信如果现在她自由，一定会上前杀了自己报仇。

无痕一阵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年风钰家的事王猛也有份吗？只是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和当时听到的又是另外一个版本呢？况且王猛死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辰末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辰末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杀国丈。”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由皱了皱眉，这唱得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