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听后脸上一喜，高兴地点了点头：“我现在跟着沈炀公子身边，你呢？”

“我在厨房帮忙，我叫凌雨辰你呢？”

“楚原，那我以后有空可以去找你玩么？”他的脸上满满期待之色。

轻轻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啦，好了晚了明天要早起，我们快点睡吧。”那男孩点点头轻轻闭上了眼睛。笑着看了他一眼，凌雨辰转了个身也闭上眼睛一会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睡到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着自己，凌雨辰猛的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头，用手揉揉眼睛聚集眼光原来是柳青，他看到凌雨辰醒了咧嘴一笑：“小辰，快点起来收拾东西，吃过早餐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点点头爬起来，转过头看到楚原也醒来了，拿过床尾的衣服套上并穿好鞋子轻轻跳下了床，趁着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把放在床底的东西拿出来塞进包袱里，然后学着其他人一样把被子叠好连同席子一起捆扎成团，在柳青的帮助下和楚原一起把东西搬上了车。

早餐只是一人两个馒头，匆匆咬完就被管事催着上了马车，一会车队便缓缓像前行，凌雨辰和一大帮孩子挤在同一辆车上，最大的也只不过十来岁都是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大家就慢慢熟络了起来，不一会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特别是柳青的经历最多兴致勃勃地跟我们说着他之前的经历，我们就像一帮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他说，对于自己好奇地事情还时不时地提问。就这样一路上大家吵吵闹闹，时间倒过了很快。

一路上剧团的行程也没有特别的快，有时找不到村落落脚就在野外露宿，一路上凌雨辰和其他的人也开始慢慢熟悉了起来。经过这几天相处，凌雨辰才知道他们这一帮人里面有些是戏剧团的学徒来的，他们其中很多都是孤儿小时候就被管事收养然后排练戏曲，而和自己一样是小厮的只有几个人。在路上他们都显得异常兴奋因为要赶路所以他们每天都不需要排练，能好好地休息，而凌雨辰这几天都跟着刘婶帮忙准备饭菜，日子倒过得悠闲，只是赶了几天都还没有到目的地，老是在马车上磕磕碰碰身体都像是散了架，这时候凌雨辰就无比怀念以前的交通工具。

相对于凌雨辰的轻松，楚原的生活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因为他要跟着伺候沈炀也就是戏剧团的男旦，听说无论是武旦还是小生皆能入木三分，只是性格有点古怪让人难以捉摸，所以楚原这几天都是胆战心惊地揣摩着沈炀的喜好。对于沈炀凌雨辰只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到了吃饭的时候送饭过去匆匆扫过一眼，只看到那人容貌清俊长着一对丹凤眼，只是抬眸之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凌雨辰第一次看到沈炀的时候就不太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可能是因为自己比较喜欢温和的人吧，总觉得这个冷漠不可攀，因此都只是尽自己的本来干活并没有刻意和这人有多大牵涉。

在剧团了还有一个人让凌雨辰印象深刻，那就是剧团的花旦紫衣。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紫衣的时候凌雨辰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明眸皓齿，笑颜如花，举手抬足之间不自觉露出一股娇柔妖媚，眼眸回首间流光四溢。那是凌雨辰脑海里想着就只有一句话：这就是是真真的古典美女！在凌雨辰的印象里紫衣整个人都仿佛被一股忧伤包围着，这几天在路上不排戏都是静静地戴在马车了，只有吃完饭后才会下马车散步，凌雨辰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见到她的，只是她的气息不自觉间就会让人感到莫名的忧伤，也许这人的身上有着很多的故事，但是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厮只想着每天在厨房里帮忙，平安无事地一直呆到契约期满。

在路上颠簸了四天后，这天中午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凌城，站在地上凌雨辰抬头猛吸着周围清新的空气，用手揉着发酸的屁股开心得想大喊，今天终于可以不用露宿和一大帮人挤在一辆车上被木板磕得腰酸背痛。

“小辰，别发呆了快点过来帮忙搬东西，接下来一个月我们都要在这里住下来，快点弄好吃饭然后休息一下。”这是柳青的声音传过来，转身看到他正把一个箱子从车上抱下来，大声应了一声跑过去跟在他们后面搬东西。

第六章

之前看到爹娘和身边的人的反应，凌雨辰就意识到这个世界里戏子的地位很低，但却是达官权贵所追捧的娱乐节目，无论是寿辰还是喜宴戏曲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不过也能想象这个年代的娱乐节目本来就少，除了戏曲也不外乎是舞蹈琴艺。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凌雨辰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戏剧团居然是中元王朝数一数二的大戏团，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得到各地贵族的追捧，除了休息的时间演出几乎排得不剩一丝空隙，但戏团从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安定下来，都只是在一个地方呆一个月左右就起程去另一个地方，虽然总感觉一直都在劳碌但能见识到很多不同地方的风俗民情，这也让凌雨辰经常在旅途中充满着热情。

戏团每天除了演出就是排练，看着同住的那些小孩子每天起早摸黑，经常一身汗或者气喘吁吁地跑来吃饭然后又接着训练，在房间里互相打闹的时候也能明显看到他们身上的淤青，眼中的时候还会擦破皮流血。

记得有一次柳青就是顶着浮肿的半边脸一拐一拐地走回房间，凌雨辰看了忙放下手中的纸牌跑过去，担忧地看着他然后扶他坐下来，他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嘴里说道：“不用这么娇贵，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只是嘴唇一动扯到伤口疼到他一阵龇牙咧嘴。

凌雨辰忙叫他不要乱说话，匆匆跑过去厨房里向刘婶要了一只熟鸡蛋用布包着在脸上敷。

一边敷一边问柳青怎么弄伤的，他只是说了一句自己不小心弄的，但那明显看起来不是自己摔的，不过既然他不肯说凌雨辰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是手上的力度不由地加了几分，又疼得柳青一阵大叫。

第二天凌雨辰向其他人打听才知道柳青是因为在训练的时候动作不标准被师傅罚去倒立，结果还没有到规定的时间他就掉了下来，师傅以为他是故意逃避惩罚一怒之下就打了他几掌。不过看柳青第二天又嘻嘻哈哈毫不在乎的样子这些惩罚是经常发生的了。

有时候凌雨辰在厨房了帮忙干完活后，刘婶就会让他出去玩玩很多时候他都会偷偷跑去看剧团里面的人的训练，看到那些平时在房间里面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孩子在那里认真地劈腿、练唱，因为要配合不同的角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姿态。

看着他们的样子凌雨辰知道每个人都是在努力地生活，朝着自己的生命轨道前进，只是当他们犯错做得不好的时候就会被罚跪挨打，但这就是生活即使在旁边看到胆战心惊的凌雨辰也无奈只能在事后偷偷问刘婶拿点便宜的伤药给他们。

与他们相比凌雨辰的生活还算滋润，虽然每天都是重复着一样的事情但却是凌雨辰最喜欢的，每天跟着刘婶身边帮忙准备三餐的食物，厨房里面都是和刘婶年纪相当的人只有凌雨辰一个小孩，所以他们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着凌雨辰，很多活都不会给凌雨辰干还经常偷偷把各种好吃的东西先塞给他吃，即使他动作不够快他们也不会怪他，凌雨辰经常觉得自己不是在这里打工，反而经常会有错觉自己还是在家里，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春去秋来，时光在不断流逝，事物在不断变化，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五年，柳青他们已经长成一个壮实的少年，举手投足间不自觉透出一股英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初见光着头的孩子，只是一身豪气还在他现在已经是团里武生了，在台上也别有一番英姿。

每次看到柳青那身结实的肌肉凌雨辰就会无比郁闷，自己这几年真的不是吃了苦每天都被刘婶他们喂得饱饱的，原本想肯定可以长得高大威猛，但是现在用手量量自己与柳青的距离，更是大受打击无论凌雨辰最近两年怎样锻炼身体如跑步俯卧撑还是只到他胸前，每天柳青都只是拍拍凌雨辰的头哈哈大笑：“没关系你现在还小，过几年肯定能超过我。”那一股力气每次都会拍到凌雨辰一阵踉跄。

这个时候凌雨辰就会自我安慰地想是基因还没有觉醒，等哪一天基因都复活就是自己开始翻身的时候，抬头看着自己瘦小的手只能一阵长叹。虽然身子没怎么长但皮肤倒是白了不少，弄到楚原天天看着然后趁机用手掐掐，还一边眨着那大大的眼睛羡慕地看着他：“雨辰的皮肤真好，要是我也有就好了。”说完那长长的睫毛还扑闪扑闪着让凌雨辰想怒也怒不起来。

一开始见到楚原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害羞的孩子，现在经过几年的时间凌雨辰发现他长得越发可爱，特别是那大眼睛和微弯的睫毛经常让凌雨辰感叹不应该长在一个男孩身上，同时楚原也在慢慢长大，在他的一举一动中明显可以看到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深沉。这也让凌雨辰感到心痛可能真的是环境改变人，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真的会让人一下子长大，同时也会湮灭人原有的童贞。

看着楚原那开心的笑容，凌雨辰心中不免浮起一股怜惜，也许楚原还不知道他晚上睡觉都会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但总喜欢踢被子然后凌雨辰每次醒来就只能很无奈地帮他盖好被子，也不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起发现的了，那裸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面的印子，一开始凌雨辰还以为是他皮肤过敏也没有多在意，但接下来的日子那些红印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些破皮，正沉思着第二天问楚原顺便让刘婶给些伤药他的时候，却让他看到了自己这辈子也希望是一场噩梦的事情。

还记得那天早上凌雨辰帮忙完厨房了的活后，向刘婶他们拿了一瓶伤药，由于以前柳青他们经常受伤凌雨辰经常拿药因此刘婶他们都会经常备有药，因此凌雨辰很快就拿到了药。

回到房间发现楚原还没有回来，就决定亲自去找他。当来到沈炀的屋子外面时去很奇怪地发现房门紧闭，疑惑地走上前不期然听到一阵声响，隐隐约约像呜咽声又像是哭声。

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用手轻轻挖开一个口，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知道自己一开始手脚冰冷无法移动脚步，接着又觉得所有的血都涌向脑袋，头脑完全不能思考，不自觉握紧手中的药瓶咬咬牙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一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刚才的场面，那个可爱的男孩和那名男子，凌雨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碰到这样子的事，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永远不要看到那一幕。

一路上浑浑噩噩凌雨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床上的，这个时候即使他再愚钝也已经知道楚原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了，这些事情以前在那个时代也有听说过，但是现在真正让自己遇到还要是自己视为弟弟的人遭受着这种罪，凌雨辰怎么也无法让自己能像以前那样无视，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这个世界并没有以前的法律有的只是强权和掠夺，自己也只是在这里卑微而小心地活着，深怕会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终于明白楚原有时那一闪而过的苦楚是怎么来的了。

那天凌雨辰在床上整整坐了一个下午，然后早早躲进了被子里，即使当头上传来楚原的声音也没有出声，只是尽量让自己混乱的呼吸变得平缓，楚原不疑有他叫了几声后也爬上床睡了。

等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凌雨辰慢慢从被子里面出来转头看着那熟睡的面孔，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能在平时对他再好一点，既然楚原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就当作不知道吧，毕竟真正坦白的时候不知道楚原会如何想，这也不是凌雨辰敢去想象的结局，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所期望的。

接下来的几天凌雨辰都像以前一样和楚原相处，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着的惊涛骇浪，在不知不觉中减少和楚原他们相处的时间，凌雨辰知道在自己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自己一人独自呆着，随着时间慢慢磨平心中的伤痛，把震惊变成无奈的接受，把伤痛深埋起来。

秋风萧瑟，吹落满树黄叶，片片叶子随着风旋转一会飘落地上安静地化为泥土。

在阵阵秋风中凌雨辰和柳青他们正坐在院子的地上打纸牌，今天是一个月中最轻松的休息，所有的人都可以抛开工作无忧无虑地疯玩，而今天一大早凌雨辰就被柳青他们拉起来玩，说是要报之前输牌的愁。

凌雨辰揉着朦胧的眼睛大喊等到他中午睡醒再说，可柳青他们却说中午吃完饭后要出去玩没空，于是也不管大声抗议的凌雨辰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一阵混乱后把他拉到了院子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桌子上。

不断打着呵欠看着桌上的纸牌，凌雨辰心中无比后悔，之前自己因为一时无聊便发明了这纸牌游戏，用来平时打发时间，谁知道柳青他们一下子就上了瘾特别是柳青怎么玩都不腻，天天拉着凌雨辰玩但又总是输，于是他天天都想着要如何打赢凌雨辰，凌雨辰也只能一阵苦笑柳青的牌艺在他们当中真的很烂，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问题赢的机会几乎为零。只是凌雨辰想不到的是这种纸牌游戏也开始慢慢在周围传开来，慢慢成为这个世界热门的娱乐。

第七章

在柳青第五十次落败之后，凌雨辰终于忍不住摊在桌子上扮死鱼状，抬头无奈地看着一脸苦恼的柳青：“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然后站起来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挪去厨房，早上起来还没吃早餐就被拉到院子里现在自己的肚子的确是饿了。

一踏进厨房门口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刘婶，离开笑眯眯甜甜地叫了一声：“刘婶。”然后两步走到她面前。

刘婶抬头一看到是凌雨辰立刻浮起一抹笑容，停下手中的活从身后拿出一纸包的东西递给凌雨辰：“这是留给你的，想是刚睡醒还没有吃东西，快点趁热吃了。”

打开包着的纸是几只肉包隐隐还冒着热气想是用火温着，拿起一个大大咬了一口抬起头笑着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刘婶。”把最后一口面包吞进去，凌雨辰用手抹抹嘴巴，环顾了一下四周奇怪地问：“刘婶，今天怎么没见到曾叔他们啊？”

仍低着头搓着手里的面团，刘婶想了一下说：“好像昨天管事来吩咐说今天会有贵客上门，所以他们都出去采购食材了，我在这里也打算做些糕点等一下客人来了也可以呈上去。”

凌雨辰微微愣了一下，虽然这几年他们到处走也见过不少的大人物，不过像这次这样亲自上门来的却从来没有过。转身拿起旁边的水轻轻倒了一点在面团上，接着问：“哦，刘婶那人是谁啊，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来造访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管事也没说，只吩咐我们要好好招待。”

“这样啊。”这肯定非富则贵了，低着头看着刘婶一下一下搓着手里的面团，凌雨辰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眼前活动的双手。

中午吃完饭就和柳青他们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去玩，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叫明城，是中原王朝除了京城外最大的一个城，同时离京城也就两个时辰的路程。这里处处透露着繁华气息，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的景象让凌雨辰不禁想起了那一幅《清明上河图》，所有的人、物组成了一幅盛世昌盛图。凌雨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街上的玩意，五花八门让人眼睛缭乱，不过都是只看不买即使是自己很喜欢的都只是拿起来在手上把玩一下，因为每个月的钱凌雨辰都要小心翼翼地存起来然后一年一年地寄回家。

他们一直玩到太阳落山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凌雨辰手上也拿着一个面人和一只木雕的娃娃，是柳青和楚原送的，说是看起来和他很像就买了下来送给他。虽然两样东西的手工远远比不上自己以前看到的那些惟妙惟肖的工艺品，但却是自己在这个时空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所以他还是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