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吃糖会坏牙。」俞楚冉用温柔又宠溺的语气,态度坚决地拒绝,让苏淩曦不禁忆起他小时候家里那个超级严厉又不通情理的老妈子,没想到好不容易熬过了暗无天日的童年,变成二十五岁的熟男一枚了,竟然又被管手管脚不得自由,他满脸不快地把牛奶喝光,说:「还不到十一点,我要出去看会儿电视。」
「免谈。」俞楚冉关掉床头灯,爬上床之後长手一伸,像抓小鬼一样把他搂在身前,说:「马上睡觉,明天不许赖床,按时爬起来跟我去跑步。」
救命呀!苏淩曦无声地哀嚎,为什麽他会一时糊涂喜欢上这种男人?!为什麽他要像个小学生一样早睡早起?!为什麽他明明有一肚子反驳的话,结果被对方扫过来一眼就很孬种地连个屁也不敢放?!
这家伙一定是他这辈子的克星,苏淩曦後背贴着男人的胸膛,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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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是个阴天,秋寒沁肤,只有被子里才舒服,这种天气赖床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惜苏公子不是睡在自己床上,所以半点自治权也没有。
「嗯……不要推我……你自己去跑步啦!」苏淩曦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肉包子,死活不肯出来,俞楚冉硬把手伸进被子里,捏着那团懒洋洋的包子馅,连哄骗带逼迫地说:「快起床,你需要锻炼。」
苏淩曦乏得要死,连人带被子蹭到床边,挣开他的手,俞楚冉被他那副迷迷糊糊的傻样逗笑了,不由分说又摸了进去,正好碰到对方敏感的侧腰,苏淩曦身体微微弹动,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让人一下子心痒难耐,俞楚冉乾脆硬挤进被子,缠着苏淩曦开始「运动」。
共同晨练的後果就是两个人都迟到了,穆宇之看到他们,暖昧的视线在苏淩曦领口扫了扫,说:「你们和好了?」啧!看那一片新鲜草莓就知道他们为什麽迟到了,小苏也够野的,俞楚冉耳朵上还有牙印呢!
比起自己孤枕难眠的惨状,这两个家伙真是恩爱得嚣张,连上班时间都总黏在一起,不过话说回来,俞楚冉那种霸道蛮横说一不二的臭脾气,全世界恐怕只有小苏一个人受得了,穆宇之心里更不平衡了,趁苏淩曦去复印资料,他晃进俞楚冉的办公室,说:「这位仁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我支几招吧,你是怎麽让小苏乖乖听话的?」
「你太闲吗?」俞楚冉丢给他一个文档夹,说:「有时间跟着业务部多跑几趟世通,没事练练杀价也好。」
「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相信他们的实力。」穆宇之打着哈哈,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压低声音说:「喂,支几招嘛,日子过得太爽会遭天谴的。」
俞楚冉咧嘴一笑。说:「这方面的问题嘛,我觉得我和秦比较有共同语言,跟你说了也没用。」
穆宇之拼命忍着想一拳轰上去的冲动,酸溜溜地说:「你这种性格烂到家的男人居然也有人要,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我比你有节操多了。」俞楚冉反唇相讥,「怎麽,秦昭然又被客户介绍女孩子了?他终於发现把你甩掉生活会更美好了?别急别急,欲求不满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根黄瓜。」
「×的,你欠揍是不是?!」穆宇之拍桌大吼,那家伙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态度已经让他很胸闷了,这个王八蛋不仅不表示一下朋友义气还给他伤口上撒盐!
眼看怨夫就要变成泼夫,俞楚冉赶忙挥挥手下逐客令:「开个玩笑,甜心,没时间跟你扯了,想要建议吗?试试把自己洗白白系上蝴蝶结爬到他床上。」
「我靠,你这种禽兽就只会想到下半身?」穆宇之一脸鄙夷,「难道你和小苏交往只是为了上床?」
「不然还会有什麽?」俞楚冉皱皱眉,「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你确定?」穆宇之像是被雷劈到一样震惊,「这位仁兄,如果你只是嘴硬就快点承认,你对待他的态度可不像单纯地对待床伴。」不客气地说简直像抱着一坛陈年老醋的善妒老公对待人见人爱的漂亮老婆,生怕一眼没盯住被别人吃了豆腐。
俞楚冉沉下脸,不悦地说:「我有什麽好承认的?都不是十七十八的少年了,还搞些什麽你爱我我爱你,在床上合拍就一切0K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玩天长地久的。」
穆宇之站直身体,沉默了半晌之後,说:「原来这世界上有比我更加识人不清的衰人,我平衡了。」
「喂,你什麽意思?」俞楚冉不爽地瞪他,啧,说得自己好像骗财骗色骗感情一样!
「呸!」穆宇之丢给他一个唾弃叹词,扭头就走,留下被呛得很火大的俞楚冉,咕哝了一句:「莫名其妙。」
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反正苏淩曦也是游戏人间的人,大家彼此对规则心知肚明,要真掺入感情他俞楚冉就太犯傻了。
注定要在腻了之後一拍两散的游戏,还是尽情享受眼前欢为好……俞楚冉脸色更阴沉了,不知道为什麽,一提到苏淩曦,那种捉摸不透的奇怪感觉便又来纠缠,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却怎麽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向来聪明又冷静的男人有些烦躁了——苏淩曦怎麽还不回来?复印资料会这麽久吗?
他板着脸走出办公室,发现复印的材料放在苏淩曦办公桌上,而他的助理却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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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淩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公司的,也不知道走过几个街口,直到路过蛋糕店被塞了一张优惠券才回过神来,他看看四周的街道又看看头顶上乌云密布的天空,觉得这种天气简直太应景了。
几丝细雨飘了下来,他打了个哆嗦,後悔自己跑出来的时候由於太过於沉浸在震惊和难过中以至於忘了拿外套,苏淩曦几步走进蛋糕店,店员甜甜的「欢迎光临」和扑面而来的香甜空气,让他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稍微淡了一些,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之後,开始关注店里的甜品。
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就算想抽风折磨一下自己,身体的本能还是会对吃苦受罪的事避而远之,所以他没打算在外头吹风,心痛总好过感冒之後心痛头也痛,就算没人爱也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发疯,他又不是演员,没片酬拿的。
心里堵得难受,他连说话都变得气若游丝,重复了两遍店员才听清,外面雨大起来了,一对年轻小情侣顶着一把小雨伞,嘻嘻哈哈地跑进店里,那个女孩子还看了他几眼,叽叽咕咕地和男朋友说了句什麽,结果男孩子不悦地揉揉她的头,说:「一般帅啦……」
真是幸福得让他这个路人甲鼻酸。
连吃了两块水果蛋糕三块培根芝士卷,又灌了一大杯红豆沙热牛奶,胃里开始泼腻,他才停止狂风卷落叶一般的扫荡动作,一边乱戳抹茶冻一边歪过头看雨景。
电视剧里那些女人一失恋就狂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食物确实给人以慰藉,特别是嘴里直泛苦的时候,甜腻腻的东西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脑袋里不停地重播俞楚冉那两句话——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在床上合拍就一切OK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玩天长地久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在听到这两句话之前削一根铅笔把耳朵戳聋。
漫不经心地送了一匙抹茶冻进口中,结果撑得差一点吐出来,他拈了一粒山楂小圆子含在口中,忍住胃部的阵阵翻腾。
唉!面对现实吧,戳聋耳朵有什麽用,难道要去领社会补贴?俞楚冉根本没把他当情人看,就算他苏淩曦把心挖出来,估计那个男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亏他还一直喜孜孜乐颠颠地以和俞楚冉在一起为天大的幸事,原来那个家伙只是要个暖床的,像他这种骨头轻的笨蛋还急巴巴地往上贴,妈的,偏偏他想发脾气都没底气,因为俞楚冉根本没有任何爱情方面的表示,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两个人已经情投意合水到渠成——苏淩曦被事实真相打击得够呛,很不愿意承认对方说各取所需也不算太离谱——虽然他们想要的东西相差甚远。
既然在床上都爽到了,他也不想小家子气地去计较什麽亏不亏,暖床也是互相暖,俞楚冉当他是充气娃娃,他也可以当的楚冉是按摩棒——但是问题在於,他要按摩棒做什麽?
不,其实按摩棒还比那个死男人好一些,苏淩曦沮丧地想,至少不会在他喊停的时候故意用力冲冲冲,更不会说那些混帐话来伤他的心。
但是问题又回来了,那些在情趣用品商店随便就能买到的东西根本激不起他的兴趣,只有和俞楚冉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浑身发热——虽然现在是手脚冰凉——这个世界上终究只有一个俞楚冉,比小黄瓜、茄子、胡萝卜、莴苣……都要好用——虽然他只用过俞楚冉一个。
一定是他们之间交流出了问题,导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预设了截然不同的交往规则,他想要收获的是爱情,而那个人只希望发展到上床而已。
以後怎麽办?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还是求同存异,依旧「各取所需」?
苏淩曦揉着额角,既舍不得从此放手又不甘心继续暖床,想起俞楚冉几次在哄他的时候要他「乖乖听话」,原来自己早一头紮进这条进退维谷的死胡同——做一个听话的床伴在无爱的死局中沉沦,或者做一个不听话的情人,冒着被三振出局的风险冲上去谈判。
哪一种场景都够烂的!如果不是因为爱得死心塌地,他何必把自己搞得这麽窝囊?
无论如何,还是先和对方谈一谈吧,苏淩曦又开始乐观起来,他这样全身上下都是优点的人,主动向俞楚冉求爱的话,就算对方一时难以接受,至少也要考虑看看,不至於一点都不动心……吧?
刚下定决心,俞楚冉的电话打了过来,劈头就问:「你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胸口抽痛,苏淩曦咽了口口水,有点赌气地说:「在楼顶,我想跳楼。」
俞楚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骂道:「你发什麽神经?!等我上去!」
「喂……」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这个弱智的玩笑,对方已经雷厉风行地挂断电话,苏淩曦盯着手机,心里暗暗叫糟,他飞快地结了帐冲出去,又调了个头跑回来,急匆匆地说:「劳驾,打包两块火山巧克力。」
虽然不确定俞楚冉爱不爱吃这些东西,但是不弄点什麽东西贿赂一下对方的话,他怕会被发现这个恶劣玩笑的男人当场掐死。
心虚啊,心虚!天理何在,明明自己是比较可怜的那个,竟然还有闲情感到心虚。
第七章
一路上猛催计程车司机,十万火急地冲回公司之後,他甩了甩头上的水滴,像做贼一样缩着肩膀来到顶楼,正撞上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屍体的俞楚冉,後者的脸比雷公还难看,就在苏淩曦以为会被揍的时候,男人猛地抱住了他。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得像汽锤一样,全身的力气都在对方铁钳一般的拥抱中流走了,苏淩曦骨头软绵绵地靠在俞楚冉怀里,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对不起……」
急切的吻落了下来,把他亲到快断气,俞楚冉才放他呼吸,凶巴巴地说:「以後禁止开这种玩笑!」
他当时听了电话脑中一片空白,冲上来之後发现楼顶没人更是差点心脏停跳,朝下看了一周,生怕见到一具摔得稀烂的屍体。
苏淩曦赖在他身上不肯动,小声问:「你是不是怕我出事?」
俞楚冉冷哼一声,脸板得像块铁饼,说:「我是怕公司名称登上社会版头条。」
苏淩曦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关怀,把夹在两个人中间,被挤扁的纸盒拿出来——刚才拥抱得太大力,巧克力芯已经流得到处都是了,他尴尬地擦了擦俞楚冉外套上的污渍,说:「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俞楚冉在他嘴上啾了一下,说:「我最喜欢吃你。」
苏淩曦脸涨得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冷风一吹,一个大喷嚏打破沉默,俞楚冉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揽着他的肩膀下楼,说:「一会儿给我老实交待,又跑出去干什麽了?」
总算俞楚冉还有点人性,摒退了看热闹的穆老板,然後给苏淩曦泡了杯热茶,让他窝在沙发上慢慢喝,还用毛巾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虽然表情很不耐烦,动作还是满轻柔的。
以他对俞楚冉的了解,想蒙混过关是基本不可能的事,他只好有节选地坦白——死也不要承认是因为听到让他难过的话才跑出去。
俞楚冉当然不信,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问:「你冒着雨,既没有开车也没有叫计程车,步行走过二条街去吃蛋糕?」
这种说辞也太缺乏可信度了,他宁愿相信苏淩曦是被蜘蛛人搬运过去的。
「真的,不信你闻闻。」他张开手臂,衣服上还沾着那家店的甜香,俞楚冉嘴角下沉,喉结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禁不住引诱,把他压倒在沙发上。
「别压我的胃……吃多了好想吐……」苏淩曦像猫一样轻声咕哝,俞楚冉撑起上身,又气又无奈地瞪他,说:「不是让你别乱跑吗?怎麽不听话?」
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
淩曦没敢说出来,他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不是想分手?」
「分手?」俞楚冉神情愕然地看着他,眼神转为淩厉,说:「我不认为有这样做的理由,你也休想。」
「我又没有……」苏淩曦开口欲辩,结果又被他怒气冲冲地堵住,这老套而俗烂的一招以吻封缄往往最直接有效,等他抬起头来时,苏淩曦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麽了。
「好了,别想入非非了,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俞楚冉拍拍他的脸蛋,起身时却被拉住衣服,苏淩曦低着头,迟疑了许久,小声问:「如果我听话,你会……」爱上我吗?
那四个字在唇边几度盘旋,还是不敢说出口,先爱上的人,注定步步退让,他咽了口口水,艰涩地问:「如果我听话,是不是就一直不会分手了?」
「当然。」俞楚冉的眼神异常柔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轻吻,苏淩曦屏住呼吸,虽然得到了类似于「永远」的保证,他的胸口仍然像压着一块石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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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经常加班,苏淩曦像个小学生一样被管得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不得了,人却渐渐消瘦,被俞楚冉盯着每天吃一堆好料都不见长肉,抱在怀里越来越骨感,性格也像脱了水的豆芽菜,越来越蔫,原本很多话的人变得沉默寡言,时不时坐在那里发呆。
在公司还算一切正常,只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苏淩曦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
甚至有时在床上,他都会心不在焉。
「唔……」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低吟出声,涣散的眼神重新聚集,对上俞楚冉不悦的视线,苏淩曦舔了舔乾涩的嘴唇,伸手环住男人的肩膀,已经习惯欢爱的身体紧紧地缠住对方,柔韧的细腰弓了起来,讨好地轻轻磨蹭着,湿热紧窒的後穴像一张贪馋的小嘴,含吮着男人的硬物,俞楚冉连续几下凶猛冲刺,听到怀里的人发出啜泣般的低吟,他抚上苏淩曦的面颊,说:「竟然在这种时候不专心,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才会让你有心思想别的?」
说着,又伴随着几乎把他捅穿的狂野侵入,苏淩曦喘息着抓紧男人的肩膀,眼底流露出委屈又无奈的神色,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让俞楚冉不由得心软,他看着这个臣服在自己怀里,任他为所欲为的漂亮男人,胸口漫起一种柔软甜腻的怜惜感觉,完全舍不得欺负他了,俞楚冉半撑起身体,明显地,苏淩曦由於骤失的肉体压迫松了一口气,躁热的身体却又恋恋不舍地贴了过来。
对他的热情颇为满意,俞楚冉翻身侧躺,把苏淩曦的腿环在自己腰上,开始缓慢而充分地疼爱他,每一次,苏淩曦都能深切感觉到那硬热的巨物是如何一寸寸地撑开他,掘进他身体深处,他打着哆嗦,手脚并用的缠抱住男人,主动凑上去索求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