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古斯似乎变得比以前清闲，在线时间变多了，其中多数是在赌钱，他现在已完全没有收入，凌远心甘情愿养着他，海域上有传言海贼王沉船失意从此一蹶不振，被富商包养还沉迷赌博，萨古斯不反驳，凌远更懒得解释。

其实先不论萨古斯先前打劫得到的战利品一直都由凌远打理，布店自盈利起每个月的分红凌远向来都是领双份的，钱投资再生钱，谁是谁的早就模糊不清，凌远很享受这一点，就好像是夫妻共同财产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想法，萨古斯那边怎么想，他就不得而知了，尤其是近来一段时间，萨古斯对他的态度不清不楚，不冷不淡，让他很是琢磨不透。

曾经萨古斯跟凌远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侃侃而谈，上天文下地理，从来没有冷场的时候，现在凌远说好几句，才能等来萨古斯一句简短的回应。

“我左手不方便，打字很慢。”

听到这种明显是玩笑式的敷衍，凌远只能看着对方左臂上的钩子苦笑着接受这个“理由”。

果然告白后两个人无法恢复到以前那种畅所欲言的关系了吗？

凌远内心很苦恼，有时就会跟打来电话的李云霆多聊两句，失意的时候，有个听众发泄一下总归还是不错的。

不过凌远大多说得很隐晦，他可不打算让李云霆知道他网恋甚至还是单恋的事，李云霆只能结合之前的信息片段分析：凌远喜欢上了一个人，混蛋说这个人是个残废，这个人连凌远的生理需求都无法解决，不然凌远那晚在医院也不会答应留下来。

难道真得被自己猜着了，这个人是个太监？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无形中成了李云霆和凌远的贵人，让凌远不再拒对方于千里之外，李云霆多次邀请凌远吃饭，凌远推脱不过便也答应了两次，虽然慢热了点儿，但比起先前，二人的关系可谓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当然这也是只是李云霆单方面这么认为而已，至于凌远怎么想，他同样不得而知。

李云霆的手不方便，吃饭的时候凌远总是下意识地照顾对方，夹菜乘汤，伺候得无微不至。

看到凌远处处以自己为先，李云霆内心满足感爆棚，正如他所猜测那样，对于凌远，从路人进化成朋友很难，但一旦突破了，凌远对朋友绝对是全心全意的。他无比享受面前这个人心甘情愿为他服务的样子，无论是在餐桌还是床上。

这种状态如果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未免太可惜了，最好是能持续一辈子！

李云霆舔了舔上唇，抬手示意服务员加了一份虾。

凌远见虾上桌也未多想，只以为是李云霆想吃虾了，顺手夹了一只帮对方剥了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得人妻，连服务生小姑娘见了都躲到一旁跟同伴交头接耳，不时还往这边望几眼。

凌远专心低头剥虾没看到，倒是李云霆冲她们挤了挤眼睛，两个小姑娘顿时脸就红了。

凌远夹起剥好的虾仁正要往李云霆盘子里放，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罔顾李云霆一脸期待的表情，已举起的筷子放了下来，可怜的虾仁又回到凌远面前的盘子里。

“喂，鲁哥？”

来电话的正是鲁滨逊。

李云霆面带微笑地看着凌远打电话，心里把这个叫鲁哥的骂了一万遍。

害自己吃不到虾就算了，居然还叫得那么亲热？

鲁滨逊突然觉得身子有点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难道不应该是六月么？

“咳，那什么，小远，干嘛呢？”

凌远看了看对面的李云霆，“吃饭，怎么有事？”

“你之前不是让我们帮你留意海青石吗？刚才系统广播了，咱海域有人挖出了块。”

“真的？”凌远一下坐直了身体，“是谁？”

“一个打工的，不认识，不过石头是加勒比的。”

“又是他们？”

“又？”

“啊，没，”凌远突然想到上次的事并没有流传出去，连忙转移话题，“现在货在哪了？”

“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开始往回运了，还雇了很多船护航。”

凌远心里一沉，之前的事让他们提高了警惕，想再如法炮制一次估计比登天还难，梦魇号沉没，放眼钻石海域大概只有镇远号可以与之抗衡，但凌远不可能去找萧镇，何况现在加勒比海盗团占有天堂岛，是萧镇的直属上级。

实在不行，就只能通过买的了，在对方还没有用它造船之前。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凌远才想起对面还有个被他遗忘的李云霆。李云霆方才一直笑眯眯听凌远讲电话，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时笑容尽失，一脸不满的表情。

“呃，我……”凌远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云霆提了很多次他才答应跟他吃这顿饭，他知道对方很高兴，也很期待，提前一个小时就过来等他，现在怎么都不好意思说要离开的事。

李云霆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方案，最后他筷子一扣，往后一倚，下巴微抬，面无表情地看着凌远，对他使用冷暴力。

果然凌远瞬间就屈服了，回拨鲁滨逊的电话，“喂，鲁哥，是我，嗯嗯。”

凌远半掩住嘴，压低声音，“你先帮我联系那边的人，无论如何我要那货，不管多少钱。”

“价格谈不拢没关系，帮我拖延住时间就行，晚上我就回去。”

“你别管我要来做什么……钱不是问题……让巴达哥去谈，他比你有经验……行行你也有经验……哎呀好啦。”

“就这么说定了，回见。”

凌远好不容易讲完电话，长吁一口气，再看李云霆的脸色也明显缓和了许多。

“对不起，吃饭吧。”凌远说了那么久也饿了，随手夹起盘子里的虾仁就要往嘴里搁。

李云霆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那明明是我的！

凌远在对方的注视下打了个激灵，看看对方明显写满占有欲的眼神，又低头看看即将入口的食物，这才想起虾仁归属权的问题，连忙双手奉上。

终于吃到凌远亲手剥得虾的李云霆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又暗示性地瞥了眼桌上完整的虾，最后还不忘给凌远一个讨好的眼神。

凌远眼瞎了，这种一秒帝王变大犬的巨大落差感是肿么回事。

“你好大胆子。”李云霆在等待的过程中开口说。

“诶？”凌远从繁忙的劳动中停手抬头看他，“我不是都已经不走了吗？”

“我不是说这个，”李云霆端起茶杯，晃了晃，“当着警察的面说什么货不货的，看不出来，你业务很熟练啊。”

凌远闻言失笑，“我说的货不是你理解的那个货，我说的是，呃，游戏里的道具。”

李云霆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只是他不理解，“大富翁里也有需要交易的道具？”

“……对，”凌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对方一副似信非信的表情。

凌远连忙把剥好的虾献上，期望对方能尽快忘掉这个话题。

一顿饭被李云霆故意拖延时间吃了两个多小时，在对方明明吃饱了，眼中的占有欲却丝毫没有减少，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下，凌远终于后知后觉地体会到，或许李云霆的占有欲并不是针对虾？

在凌远不得不威胁对方如有非分之想便再也不答应对方任何事之后，李云霆终于肯放凌远一马。

急匆匆回家上线，得到的消息是海青石还没有被拿来造船，还老老实实躺在总督府的保险箱里。

这结果当然跟鲁滨逊没有半毛钱关系，据说石头平安运回天堂后斯洛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出去了，杰克只好先把海青石锁起来，等斯洛回来了再做处置。

斯洛和撒加都不在，凌远跟杰克不熟，让凌露去探了下口风，果然对方没有出售的意思。

加勒比缺什么也不会缺钱，凌远悲哀地意识到，难道这块石头注定与自己无缘？

他想补偿萨古斯，想帮他打造不逊于镇远号的海盗船，让他振作起来，重返大海，完成他的征途。

比起上次委托萨古斯打劫海青石时他可有可无的想法，这次的愿望竟是如此强烈。

凌远无计可施时，萨古斯上线了，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叫凌远去陪他打大富翁。

“你要玩大富翁？怎么突然想到玩这个？”

“看朋友玩，感兴趣。”萨古斯说话都变得简练了，还好不妨碍理解。

“那为什么不跟朋友玩？”

“不会，先练练，教我。”

“……好吧，其实很简单，你可能会觉得枯燥。”

“不会。”

凌远双开了大富翁OL，建好房间，等萨古斯建号。

萨古斯注册的名字没变，还叫这个，凌远的ID是以前注册的，叫QQ0206，看着像某版本的扣扣，其实是青琦的缩写。

萨古斯一见到这个ID便问他，“0206？”

“怎么？”

“什么意思？”

“生日。”

萨古斯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才说：“开吧。”

大富翁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主要看运气，凌远本来就爱玩这个，又是跟喜欢的人一起，自然不会觉得枯燥。只是他先前以为萨古斯这种追求刺激的人玩两把就会厌烦，没想到对方竟意外地有耐心。

两个人在一起联了一晚上大富翁，输赢对半。

凌远正要退出游戏，萨古斯突然叫住他。

“等等。”

凌远停下来看他准备说什么，半天那边才发来一句话。

“这里可以买道具？”

“可以呀，商城里有卖的，都是些辅助卡，要冲点券。”

“玩家之间呢？”

凌远花了点时间才明白对方的意思，“道具可以赠送，但玩家之间不能交易。不过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易的，这里又不像航海时代。”

跟萨古斯道别后，凌远躺在床上睡不着，便胡思乱想，结果真被他想起一件事。

他的大富翁ID里最后四位是生日不假，不过是萧镇的生日。

那不也就是萨古斯的生日吗？

第23章：放手

殷祈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家，一看就是一夜未睡，脸色阴沉得吓人。

殷子杰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想逃跑，因为每次对方这个样子八成意味着自己又闯祸了，尽管他对自己何时何地犯下何错尚不得而知，不过本能告诉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站住。”殷祈喝住正准备脚底抹油的殷子杰。

“啊，祈哥，好巧，哈哈。”殷子杰转过身，装作刚看到对方的样子。

“你跑什么呀？”

“我哪里有跑，我突然想起我有东西落在楼上了，喂喂喂，你干什么？！”

殷子杰被殷祈逼到墙边，对方的双臂推上墙壁，把殷子杰困在其中，断了他的退路。殷祈的头抵过来，殷子杰甚至能感到对方极力抑制住夹杂着愤怒的喘息。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不给我惹麻烦……”

“我，我哪里有惹麻烦！我最近都乖乖待在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吗，那上上个周六那天晚上一夜未归，你去哪了？”

殷子杰一抖，眼神闪烁，“上上周六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想得起来。”

“是吗？那用不用我提醒你啊殷少爷，Mary……”

“Merry……Christmas？”殷子杰小声问。

殷祈深吸一口气，“M-A-R-Y， Mary，苏玛丽，你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殷子杰愣住了，“苏玛丽？那是谁？”

“你还装！”殷祈一拳头打过去，擦过殷子杰的耳朵砸到墙壁上。

“我我，祈哥你别激动，好好说，慢点说，让我想想。”殷子杰吓得声音都有点抖。

“好，”殷祈挺直身体，“那我慢慢提醒你，上上个周六你瞒着我去了夜帝夜总会。”

殷子杰神色顿时变得紧张，半响一咬牙，“是。”

“我明明告诉过你少去那种地方。”

“祈哥你又不是没去过。”

“我哪次去不是为了陪你？”

“你明明自己也玩得很开心。”

“你闭嘴！”

殷子杰立即噤声。

“你去夜总会就算了，那里那么多陪酒的你不点，非要点Mary，人家不应，你还用强的！”

殷子杰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算Mary是出来卖的，她这个月被瓜哥包了，那就是瓜哥的人，瓜哥的背景你不知道吗？他是黑社会！”

“不是……”

“你强上了人家还给她钱威胁她不许说出去，纸是包不住火的，要不是我费力保你，你昨天就被扔到河里喂鱼去了！”

“不是我真得没有……”

“事到如今了你还不承认？！”

“祈哥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那天是去了夜帝，而且在那待了一夜，但是，但是我真得不认识什么Mary啊，更没有强迫别人啊。”

“那好，你说你不认识Mary，那你晚上跟谁在一起？”

“我……我喝醉了，就我一人儿。”

“你以为我会信？”

“祈哥我真得没骗你。”

“九岁的时候上山玩火，把枯草点着差点酿成火灾，说有人绑架你要害你，最后警察保镖24小时保护了你一个月才知道是你自己恶作剧，干这事的是不是你？”

“是……”

“十三岁跟同学勒索低年级男生，还拍人家裸照要挟，对方受刺激自杀未遂，被调查出来后就说人家是故意引诱你的，是不是你？

“是……“

“十六岁就被风尘场上的女人骗了人又骗钱，借口对方得了重病管家里要钱的，是不是你？“

“是……那些是我撒了谎，可这次我绝对没有骗你，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

“我也很想，可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我，我真得没做过啊，什么玛丽牛莉驴莉我都不认识。”殷子杰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你没做过，那你一整晚都做什么去了？”

“我……我喝醉了，找地方睡觉去了。”殷子杰视线不自然地移开。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承认？”

“我没做过我怎么承认！”殷子杰的表情似乎真得受了冤枉，他为对方不肯信任他感到委屈，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前科累累没有值得别人信任的理由。

不敢看殷祈的眼睛，殷子杰脑中一片混乱，思绪回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起的那一夜。

那天傍晚小天打电话叫殷子杰一起去夜帝，正好那天他为了游戏里罗丝的事跟殷祈起了点口角，心情不好，觉得殷祈总是管着自己，便一个人偷溜了出去。

到了夜总会三个人都点了陪酒，跟着殷子杰的这个虽然他已经记不住名字，但绝对不是叫什么Mary，他更没有用强。

殷子杰酒量一般，但也不至于差到一杯倒的份上，谁知那天他才喝了没两杯，头就有点晕乎乎，他觉得这事儿有点丢人，就借口上厕所，想清醒一下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