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辛无聊的在眯眯眼的背上画圈圈,画着画着他像突然发现宝贝一样,“你这衣服破了个洞。”对着那洞就使劲戳。
虽说皮粗肉厚的,可也是皮肉,会疼。
眯眯就觉得快被戳成内伤了,“你是嫌那个破洞不够大,戳大点吗?”
童辛趴眯眯眼肩头,一脸我很认真的探头看他,“我只是得你好可怜好穷,竟然穿破衣服。你应该提早说,这样我就知道带好银子在浴桶里等你了。”
眯眯眼一个踉跄,差点两人都栽个跟头,“……我们是要绑架你,不是要和你私奔。”还提早说,囧。
童辛耸耸肩,“都一样了。”继续戳。
“……”
穿过山中的涧流,爬过乱石坡,在一条几乎荒废的栈道尽头,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荒凉土地庙便在眼前了。
小土地庙占地就一张方桌子大小,半人高。小庙外四周杂草丛生,庙顶满是枯枝败叶,土地爷塑像歪倒在内。
终于来到指定地点,黑衣人们都稍稍松了口气。
领头人走到土地庙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全身都摸了好几遍,而且还有越摸越欢快的趋势。
其他人不敢问,童辛只好代表民意了,“老大你在干洗吗?”
黑衣人囧,“……”他们发誓,他们想问的绝对不是这个。
领头人有些窘迫道:“……谁带铜钱了?”
其他都面面相觑,摇头。
最后他们目光落到童辛身上。
童辛看他们,“我已经过了和铜钱一起泡澡的年纪了。”一脸的我可是在湿洗的时候被掳来的。
黑衣人汗,“……”哪个年龄段会和铜钱一起泡澡的?
最后是眯眯眼从袜子里掏出两个枚铜钱来。
领头人将铜钱丢进土地庙内那翻倒的香炉里,然后带着一干人到树林里藏了起来。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一只乌鸦飞了过来,看看香炉里的铜钱,很娴熟地叼起铜钱就要飞走。
可刚飞起来就往下栽,一副被熏晕头的样子。
童辛甚是同情,对眯眯眼道:“夏天你光脚丫子甩一甩,估计能顶蚊香使了。”
眯眯眼:“……”
乌鸦甩甩头,很坚强的再度叼起铜钱飞走了。
又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栈道上走来几个人。
领头人见有人来依然没动,反而隐藏更深,直到来人吹了几声长短不一的口哨后,他才带着他的人从树林里出来。
“人在这。”领头人将童辛拎了出来,“钱呢?”
来人身穿儒服,肩头站只乌鸦。
儒生年纪不大颇自视清高的,对黑衣人他们一脸的不屑。他看了眼童辛后向身后招招手,跟着他来的人抬出一口木箱,打开。
里面满满当当的银子。
见那么多的银子,黑衣人中不少人都轻轻地倒吸了几口气。
童辛毛遂自荐,“这么多银子,你们绝对数不过来,我在家时最会数钱了,经常能将一个数出两个来。”说完不用你们招呼,他自己就过去了。
一干人:“……”
眯眯眼小声地问自己老大,“老大,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
领头人囧囧的,隔了好一会才道:“那是说不会边数边偷偷往怀里塞银子的。”
“……”
所有人都看见童辛在塞银子塞得欢。
这时又传来踩踏枯叶的声音,除了童辛所有人都戒备地看着声音的来处。
就见一个绝色女子疾步而来,对儒生道:“人呢?少爷和先生都在等着呢。”
儒生就像是怕黑衣人他们吐出的空气都污染了他的手,随便一指又赶紧收了回来。
女子见童辛蓦然惊呼,“怎么是个男的?不是女的吗?”
童辛一听炸毛了,“我严重抗议你对肉票的性别歧视。”
一干人:“……”
“我虽然是男肉票,”童辛义愤填膺的,“但是我也牺牲了色相,付出了肉体的。”
“……”
儒生和女子听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看黑衣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你们都对他做什么了?
黑衣人囧囧,“……”从来都没觉得那么冤枉过。
儒生最先反应过来,“难道抓错了?”
领头人道:“可是你们说的,抓住西厢房的人,又没说到底是男是女。而且我进去时,就他一人在里面。”
女子脸色蓦然一变,“糟了,中计了。”
栈道上蓦然涌出不少弓箭手,看装束全是禁卫军,顷刻间荒凉的山野顿显肃杀。
“不可能,我的人应该早把他们引开了的。”领头人对于迷惑对手,摆脱对手的追踪可是甚有自信的,他也是靠此在黑道中立足的。
女子的鼻翼动了下,猛然抬头,“是香气。”
见她的动作,都抬头看。
只见三只金雕在高空盘旋。
“没错。”声音中禁卫军中传来。
眯眯眼低头,一脸你欺骗了我感情的受伤,悲愤地看着童辛。
童辛特无辜的,“我告诉过你,我香喷喷的。”
眯眯眼:“……”
禁卫军从中劈开一条小道,军中走出三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人一身白衣,面带鬼神面具,环手抱胸,“我们用的是千里追魂香,对吧,西门大官人。”
段君恒惊愕地看着程功,“难道是你……”
程功知道已暴露,再想脱身是不可能了故而没做垂死挣扎,反而镇定的问道:“嫣红住处的你是故意透露给我的吧。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细作?”
童逸摊手,“不是我,是辛辛。”
“他?”程功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
童辛给他的感觉就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只会胡搅蛮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娇气公子哥。
在弓箭手的威吓下,童辛有恃无恐地走向他们,“还记得那些和千面雄婆一起袭击卢家村的黑衣人吗?”
程功微微一怔。
“看来你明白了。”童辛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没错就他们给我了提示。虽然你已经故意下迟缓发作的毒药,以摆脱你自己的嫌疑,但他们还是死得太可疑了。而当时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的人,除了你没别人了。”
“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程功自嘲道。
“没有,其实你做得很好,我当时也只是怀疑。”童辛看向段君恒,“因为你是师兄的朋友,我想相信你,但哥哥说,参加过祝家庄聚会的各门派在回去的途中全体毒发身亡了,应该是你们药王庄的人帮各门派的人清毒疗伤时顺手下的毒吧。”
“什么?”段君恒一把抓住程功的衣襟,“我师父他你也……”
程功愧疚地低着头,不敢看段君恒,“大师的毒我已经暗中清了。”
惊怒慢慢平息,段君恒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功叹了口气,“师命难违。”
段君恒此时的心情又复杂了几分,“没想到,连药王这般的人物都听‘那人’的差遣了。‘那人’到底是谁?”
程功摇头,“我不知道。”
虽然没有过多的解释与证明,但童辛他们知道,程功没有说谎。
段君恒沉默了很久,忽然对童逸道:“能放了他吗?我欠你一个人情。”
童逸道:“师叔言重了。”一挥手,身后的禁卫军劈开一条道,让程功离开。
段君恒和程功都没想到童逸会那么干脆。
童辛和童逸哥俩好地靠一起,齐声道:“我们依然当你是师兄(师叔)的朋友。”
程功羞愧得几乎想一头碰死在峭壁上,可这么做也于事无补,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童逸对段君恒道:“这人是性情中人,经过这次,他永远都不会再出卖你了。”
段君恒一愣,很快又明白了,原来双胞胎这是在帮他笼络人心呢。
见段君恒依然消沉,童辛抬起还被捆绑着的手,“师兄他们欺负我,你看都出血了。”
段君恒看着童辛白皙的手腕上一道道被磨出的伤痕和乌青,寒玉般的眼眸陡然冷冽。
眯眯眼赶紧解释,“是他自己说小虐怡情什么的。”
童辛的表情更委屈了,“你看,他们还拿我怡情了。”
黑衣人:“……”
段君恒的动作快得连人都没看清,眯眯眼就倒下了。
那个儒生有些见识,愕然地看着段君恒,“一阳指。”
童逸向那些黑衣人挑挑眉,“看来你们主子知道我都盯着你们的人了,所以才请他们这些外援的吧。”
儒生和女子皆沉默。
童逸抬起手,“一个不留。”
儒生和女子本以为童逸会留活口盘问消息,他们一定还有机会逃走的,没想童逸会做得那么绝。
童逸本来打算是要留活口,但他们伤了童辛,触及了他的底线。
当童逸的手落下时,禁卫军的羽箭如同雨点般落下。
不消一会,那小小的土地庙四周除了羽箭便是尸首了。
没有不散的筵席,童逸要继续追查龙脉卷册,童辛要继续前往少林寺。
离别在即,双胞胎告别得难舍难分的。
童辛抽泣着,“哥哥,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不可能负心薄幸地忘了我。”
童逸也哽咽着,“辛辛也不能喜新厌旧地抛弃我。”
段君恒磨牙,这是什么狗血剧码?
鲍参翅肚和冰糖葫芦倒是很习以为常的。
童辛一吸鼻子,“哥哥你要一日三餐的想我。”
童逸深情地,“嗯,我每扒一口饭喊一声辛辛哎,就吃得特香。”
段君恒:“……”这也能增加食欲?
童辛顺手扯冰糖的裙摆抹了把鼻涕。
冰糖看着自己裙摆上光亮的一点,“……”
“我也是,每当我嗯嗯时想哥哥就特有劲。”
“……”段君恒已经无力吐糟了。
童逸:“……”果然还是辛辛的“功力”高点。
马车越走越远了,但依然能看见童逸挥动的手臂。
22.初到嵩山少林(一)
嵩山由太室山和少室山组成。少室山五乳峰下就是声名赫赫的少林寺。
少室山什么诸峰簇拥,逶迤连绵,风景秀丽,在童辛的眼里都是不一样的。
童辛脚步虚浮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段君恒的怀里,似那快行将就木交待遗言般的老者,艰难的抬起手指着那犹如剑戟罗列的诸峰,“红……红……红烧……猪排骨。”
鲍参翅肚:“……”
“那不是红烧猪排骨,那是大饼。”段君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鲍参翅肚:“……”
童辛一听,反应激烈地摇头摆手,“大饼的,不要不要不要……”
“好,好,好,大饼不要。”段君恒很熟练地安抚童辛。
走了一段,童辛又指着那连绵不绝的群山,“九……九……转肥……肠。”
段君恒把他的手指拨下来,“那不是九转肥肠,是馒头。”
鲍参翅肚:“……”
一听是馒头,童辛的反应比刚才更激烈了,“馒头,不要不要不要……”激烈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段君恒边给他擦眼泪边道:“不要就不要你哭什么。”
童辛哭丧着脸道:“头摇猛了,扭到脖子了。”
段君恒:“……”
话说童辛为什么一听这两样东西就反应激烈呢?
段君恒为了让童辛提早适应少林寺的素食,一路上不准童辛沾半点荤腥,就连什么小点心都不能吃,最后童辛就成这样了。
不远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刚劲有力的雕刻着三个字——少室山。
童辛见石碑,踩着节奏鲜明的交叉十字步就奔过去了。
看这童辛一摇三晃的,段君恒赶紧扶住他,“你怎么跟喝醉了一样。”
童辛眼神朦朦胧胧的,“放开我,谁说我喝醉了,你看我步伐多稳健。”
“……”稳健,都脚后跟踩脚面上了。
就见童辛用力挣脱段君恒,没走两步一个趔趄身体呈无法控制往前冲的架势,笔直奔那石碑去。
再以烈妇为保贞洁撞墙都没有那么节烈的姿态磕上石碑,终于停下来了。
段君恒:“……”
鲍参翅肚赶紧跑过去“二少爷,你在做什么?”
童辛依然贴着石碑,“我看上面的字。”
鲍参翅肚囧,这样的距离之下,“……二少爷,你确定你是在看上面字,不是闻上面的字?”
段君恒知道童辛已经到极限了,边走过去抱起他,一路提气直奔少林寺。
世人常言,天下武功出少林。
可见少林在学武者心中是圣地。
千年古刹,古树参天,庄严肃穆。(现在的少林寺山门是在清朝康熙年间修建的,明朝的是什么样眉头不知道就囫囵带过了。)
就连童辛都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童辛和段君恒上山恰逢少林寺大开山门,接纳俗家弟子。
故而山门前颇有几分人潮汹涌,倘若这般排队还真不知何时才能进去,所幸有段君恒。
段君恒取出信物出示给守山门的小沙弥看。
小沙弥报了声佛号,“请几位入内稍后,我这就去禀明主持。”
童辛和段君恒在另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进入少林寺。
少林寺这个多少人心中的武学圣地,却大大的出乎童辛的意料。
见童辛一脸的不解,段君恒问道:“怎么了?”
童辛直言道:“怎么没有一片一片的光头在耍枪弄棍?”
段君恒摸摸童辛的头,“这是佛法庄重之地,在禅林清幽之处舞枪弄棍是对佛祖的不敬,故而少林武僧的练功之所在少林寺外围所建的门头房。”
带路的小沙弥笑道:“这位施主说的极是。”
童辛当别人在说他自己一般,自豪道:“那是当然,师兄可是本明师父的弟子。”
小沙弥蓦然恭敬双手合十对段君恒行礼,“原来是师叔,可圆失礼了。”
“你叫可圆?”童辛蹲小沙弥跟前,手肘撑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他这模样很可爱,让段君恒心中涌出莫名的冲动。
可圆宣声佛号,“小僧法号正是可园。”
童辛一副涉世未深的天真样,“那有叫可扁的吗?”
“……”
可园看童辛半天,没看出他的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童辛又道:“不过不会有人喜欢的吧,不然出去一报法号肯定被人狂扁,人家扁完还会说,是你自己说可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