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的春天——简欣
简欣  发于:2014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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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的手机发出呜呜的低鸣声,司徒清先回过神来,双手移开,从沙发上站起来,略有些仓惶尴尬的说道:“你的手机响了。”

“……啊……哦……”林逸飞撑着的手一松,整个人跌落回沙发里,重重的弹起,看着司徒清镇定的拿起书离开,懊恼的抓头发,心里忍不住咒骂哪个该死的家伙,这个时候来电,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脸又黑了几分,口气不善的接听道:“什么事?”

“逸飞,出来陪我喝酒吧,”夏洛宇焉哒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没兴趣,”林逸飞啪的关掉了手机,毫不留情。

司徒清关上书房的门,能听到林逸飞模糊的说话声,双眉微微一皱,刚才,他的确有点失控,特别是看到林逸飞那副看上去无比诱惑的表情。

也许,司徒清应该感谢那个来电,不然,他引以为豪的定力彻底就报废了。抬手揉太阳穴,让那些杂念统统都散开,然后走到书房的座椅上,决定将所有心思放到将要开庭的案子上。

忙了几日,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司徒清从法院出来,脸上如平常般毫无波澜。才走下台阶,后面一个声音唤道:“司徒律师。”

司徒清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张美凤带着女儿过来,道:“谢谢你,司徒律师,这一回要不是你,我们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一定要接受我最深切的感激。”

司徒清抬手将眼镜往上提,“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不,司徒律师,你听我说,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们家那是天灾人祸这么可怕的,”张美凤咋咋呼呼的继续说道:“司徒律师,这样吧,明天来我们家吃个饭,成不?必须要来啊,不来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司徒清淡漠的眼里隐藏了一丝疲倦,头也嗡嗡做疼,但是他为人虽然冷淡,却是个极不会拒绝人的,正是为难的时候,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说道:“哈~司徒,好久不见。”

司徒回头一看,脸上隐约可见一抹喜悦,伸手握住那人递过来的左手,说道:“谢老师。”

谢文拍了拍司徒清的肩膀,“刚才我在场,赢的很精彩,”伸出一个拇指,赞道:“青出于蓝。”

司徒清摇头,道:“老师身体好了么?什么时候出的院。”

谢文摆手,笑呵呵的说道:“小事一桩,都怪他们大惊小怪的,没事了,现在还能绕公园跑三圈。”

司徒清心中也感到欣慰,谢文伸手搭着他的肩,道:“许久不见,陪我去喝两盅吧。”

“师母不让你喝酒,”司徒清侧目看他。

“呵呵~~就喝一小杯,一小杯成了吧,”谢文左右张望,做出小心谨慎状,“可别说出去,你师母那个人你知道的,凶的很呐。”

司徒清微微含笑,道:“我去取车,您在这边等我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谢文摆动双臂,“年纪大了就该到处走走,不然骨头都要硬掉喽。”

张美凤趁着机会插口道:“谢律师,明天你也来我家吃饭吧,和司徒律师一起。”

“吃饭啊,”谢文看了看司徒清的脸色,恍然笑道:“不行不行,明天司徒还得陪我去拿健康报告,是吧,司徒?”

“嗯,”司徒清抬头道,“抱歉了,”余光瞥见一抹闪光,低声道:“老师,我们走吧。”

两人走了几步,张美凤正要追上去,却是一堆记者拦住了,偶尔可以听到记者问:

“你的女儿真的没有诱惑程少么?”

“请问,你女儿接受程少价值百万余的礼物,是否确有其事?”

“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她贪图富贵,说程少迷奸她,都是假了?”

“……”

张美凤将女儿藏在身后,怒道:“案子都判下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快滚开。”

谢文回头看了一眼,暗自摇头,“一个孩子的成长,还是关键在于父母啊。”

司徒清点头,道:“生长环境很重要,父母是第一任老师。”

谢文意有所指的看着司徒清,“你接了这个案子,就说明你相信张海星是无辜的。”

“老师不也是么,”司徒清轻飘飘的将问题扔回去。

谢文摇头失笑,“其实,我是替那女孩可惜,唉……正是最好的年纪,怎么会如此。”

“老师做的是对的,事实证明,她的确是无辜的,而且,恶人也得到了惩罚,”司徒清打开车锁,帮谢文开门。

谢文坐进去,低叹道:“我希望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都能再洁身自爱一些,而当母亲的,更不该如此贪慕虚荣,哦,对了,”谢文扣上安全带,侧过身子,问道:“听说你接了姜氏的案子?”

“老师怎么知道?”司徒清启动车子,抬眸道。

“那个案子有些复杂啊,”谢文悠悠的叹了一声,“司徒,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个事务所,以你现今的名望,足够支撑了。”

司徒清凝眉看着前方,“老师的意思是?”

“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当律师并不是为民请命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与之相比,我更能看清楚,你享受每一个不同的案子带来的新奇感,你想尽办法的战胜,然后,感觉胜利带来的畅快淋漓。但是,司徒,你有没有想过,生活到最后,终究是趋于平稳的,你现在这个年纪,可以慢慢的试着平定下来了,”谢文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缓缓道。

司徒清思索了一下,最后,说道:“等我过了四十岁,也许会好好考虑。”

谢文笑了笑,道:“果然是年轻人,好,有干劲。”

第三十章:度假

虽然之前的大案结束了,但司徒清仿佛比原来更忙的样子,林逸飞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犹豫了很久,走去厨房。

林逸飞轻轻叩响书房门,端了两杯咖啡进去,将其中一杯递给司徒清,“案子不是结束了?怎么还这么忙。”

司徒清接过,“谢谢,”稍微合上笔记本电脑,让眼睛暂歇一会儿,“这是另外一个案子,情况比较复杂。”

林逸飞靠坐在司徒清的办公桌上,和司徒清面对面,轻啜了一口咖啡,道:“大律师,要不要这么拼命?”

司徒清喝了一口咖啡,“工作而已,你也一样。”

林逸飞不可置否,用脚尖踢了他的膝盖一下,“想不想去度假?”

司徒清摇头,“目前没有这个计划,等工作结束了一个段落再考虑,”随后,诧异道:“你要去哪里?”

林逸飞耸了耸肩,“随便问问,”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放到桌上,“还没有想好,也许去远一点,或者近一点。”指尖划过杯子的边缘,垂下的眼睫毛盖住了眼中落寞,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身边不是希望的那个人。

“嗯……”司徒清歪着头,一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陷入思考状态,“我记得你以前常常和一帮子同学去爬山,现在怎么不去了。”

林逸飞无所谓的一笑,“年纪大了,没有激情。”

司徒清握着咖啡杯,说道:“对了,以前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位校友,叫白哲,是么?”

“是,”林逸飞疑惑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司徒清出国留学的两年,林逸飞参加了一个多名驴友自发组织的自由爬山行,一般就选择比较荒僻的山,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白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彼此都了解,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也因而比其他人走的更近些。白哲曾经半开玩笑的说:“逸飞,反正你我都是寂寞的人,不如凑一对算了。”

林逸飞摇头,勾起桃花眼,摇着手指,笑道:“你只是喜欢那类人,而我,”林逸飞看着广袤天空,山顶上的风景,不是踩在平面上可以想象的,什么时候,可以和他并肩看这样难得一见的景物呢。深呼吸了一口气,林逸飞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我喜欢的是那个人。”

白哲坐在地上,仰头看林逸飞,眼里的疑惑慢慢化为了解,半晌后,轻笑道:“希望我能有这个荣幸,认识你的那个人。”

“哦,”司徒清撑着下巴,回林逸飞的话,说道:“这次的案子和他有点关系。”

林逸飞收回思绪,很好的隐藏情绪,揶揄道:“别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水。”

“这倒不是,”司徒清往后靠,“其实是姜氏和他合作一个项目,只不过他们的产品还未上市,市面上就出现了同样的东西。”

“就是说,被人剽窃了?”林逸飞眨眨眼,道:“那他岂不是损失惨重了。”

“他倒是还好,可以随时撤资,不过姜氏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司徒清揉了揉眉心,这几天为了案子的事,很受困扰,最后总结道:“这个案子不好打。”

林逸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与担忧,最终,只是轻笑道:“你喜欢挑战,这也是你愿意接下这案子的原因。”

司徒清的嘴角拉扯起淡淡笑意,双手交叠,放到桌上,突然道:“如果我去旅游的话,我会选择一个小城镇。”

“嗯?”林逸飞被弄的一愣。

“我希望是那种比较安静,然后……”司徒清用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人不是很多,也不要发展的太快的地方。”

“你说的是原始部落么?”林逸飞取笑道:“或许,你愿意去一趟非洲看大象。”

“逸飞,”司徒清无奈道:“我在说真的。”

“好吧,好吧,”林逸飞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的旅游景点都被刻意改造过了,你想去比较真实的地方,对吗?”

“我觉得早晨起来散散步,去田间吹吹自然风,是不错的选择,”司徒清设想道。

“这样啊,”林逸飞推开手边的杯子,点头:“的确不错,不过,我以为你的脑子里只有案子。”

司徒清重新打开笔记本的翻盖,“现在是的。”

林逸飞双手抱臂,想了想,说道:“白哲回来了?我记得他一直待在一个小地方。”

“还没有,我是通过电话与他联系的,开庭前应该会见上一面。”

“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真像一类人,”林逸飞似笑非笑的说道:“都没有心。”

司徒清的眼睛再次从屏幕上移开,“逸飞,作为医生,你说这个话,完全站不住脚跟,如果我们没有心,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林逸飞轻轻呵笑,“清,你的笑话很冷。”

司徒清用鼠标将文档往下拉,边正儿八经的回道:“我不会讲笑话,你知道的。”

林逸飞手指节无意识的扣着桌面,盯着司徒清的侧脸,怔怔的发呆,司徒清感受到林逸飞的沉默,抬头道:“怎么了?”

林逸飞仓惶的撇过头,“你最近好像脸色不好。”

“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接下来会有一段空闲期。”

“不接大案子了?”

司徒清淡淡一笑,“就算是机器也需要偶尔停顿整修,我也要适当的调节自己。”

“不错,”林逸飞站直了身体,“为了不打扰你的工作,我决定还给你自由的空间。”

司徒清拿起咖啡杯,“谢谢你的咖啡。”

林逸飞拿过空的杯子,挑眉道:“不客气。”

第三十一章:病发

“林医生,我这份病理报告怎么样?”实习生充满希望的看着林逸飞。

“嗯,过得去,”林逸飞淡漠的回了一句,又说道:“今天观察一下15号床的病人,看术后反应如何。”

“哦,”实习生讪讪的应了一句,耷拉着脑袋,拖着脚步离开。

林逸飞将笔插回胸前口袋,准备去下一个病房,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逸飞,聊聊,”夏洛宇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憔悴,衣服也像是没换过,皱巴巴的。

“怎么了?”林逸飞收回打量的目光,问道。

夏洛宇摆了个手势,两人一起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很少吸烟的夏洛宇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过去,“要不要?”

林逸飞摇头,看着他眼底隐隐可见的红血丝,说道:“怎么这么狼狈。”

夏洛宇点燃了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开烟圈,背转身看外面,“脑子有点乱。”

林逸飞靠着后面的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夏洛宇侧靠在窗台上,半垂着眼睛,侧脸看起来格外落寞,用平时不会出现的低哑嗓音说道:“昨天梦到雨桐了,她和当年一样漂亮,”夏洛宇头往后仰,眼睛闭起来,仿佛陷入回忆中,“逸飞,这些年,我特混账,交过的女友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过来,约会,上床,上床,约会,呵~~”夏洛宇嗤笑一声,睁开眼睛,看向林逸飞,“我把她们当成雨桐,但我知道,她们不是,全都不是。”

林逸飞心里叹了口气,莫雨桐是夏洛宇的初恋,她是一个骄傲且美丽的女孩,也许第一段感情是最难忘的,特别还是无疾而终的感情,莫雨桐在最灿烂的年华得了最不应该得的癌症,夏洛宇陪着她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再接着,夏洛宇先毕业,林逸飞和夏洛宇断了联系,当他们重逢时,夏洛宇便成了那样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林逸飞知道,感情的创伤是很难治愈的,世界上最厉害的心理学家都无法治。林逸飞以为夏洛宇可以忘记以前,毕竟之前他做的很好,但是,今天看起来,他只是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藏在没人碰触的地方。只不过,真的是这样么,那现在的他,为何这么失态。

“逸飞,我要怎么做,才能忘记?”夏洛宇呆愣愣的看着林逸飞,眼中露出乞怜与哀伤,“你能告诉我吗?”

“学长,”林逸飞低声道:“如果出现一个人,能让你再次觉得心疼了,我希望你不会错过对方。”

“心疼……么……”夏洛宇轻轻的重复,将手中的烟按熄了,浅色的烟雾从他的指尖飘入空中,然后慢慢的转化为无形,夏洛宇苦笑一下,“我早就没有心了,我的心随雨桐一起去了。”

林逸飞直视他,淡道:“那你现在又是为了谁烦恼,别告诉,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你居然这么手足无措。”

夏洛宇眼睛一闪,避开林逸飞的视线,“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好坏你自己明白就行了,”林逸飞站直身子,“我还在值班,你回去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认真的思考一下关于那个路人的关系。”

夏洛宇拽住林逸飞的手臂,“逸飞,你不是住在司徒那边么,你家借我住两天。”

林逸飞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房子装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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