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猥琐男！”还不待我和武理工完成互相理解的全套动作，华师便一手一本杂志轰然砸到了我俩的头上……哎呦！妹子，温柔点儿！

我吃痛，却又没好意思喊出来，华师妹子治武理工有一手，治我应该更不在话下了。

由于我和武大在去的途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于是感觉没聊一会儿，就又得走了。可是，天真无邪的我看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看到故事的结尾！回去的路上，众人又是全票通过让我继续载着武大。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今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武大终于开口了。

“对啊！我自己把破车骑回去就好！”走回去好啊！这车要是再有他这个负担的话，连前杠都不一定撑得回去。

“华科，你有没有良心？！”华师第一个站出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我，我我……怎么就没有良心了！“武大对你那么好，每次去北京开会的时候，哪次不是连带着你？！况且，这里离珞珈山这么远，怎么走回去？！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抛妻弃子……”嗯？……

“我%#@&￥%￥#%……”喂喂，载我是他自愿的！而且他的车里多我一个不多，可是我的小破车，多他一个却是非常多！众人的情绪似乎也被华师妹子给操控了，各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好像我真的是做了对不起武大的事一样，“好！武大，我把车给你，你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这回我够地道了吧？！

“不行！”华师妹子继续反驳，“你在这里年纪最小，让你自己走回去，说出去，大家会觉得我们欺负你！”武理工第一个附和着点头，喂喂，节操呢？！武理工，说好的好兄弟好基友，转头对着华师就不管我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们众人的车明明有的也有前杠啊，怎么就不能见义勇为舍身为我地载载武大！华师妹子不说话，斜着眼看我，“好好好，我载他行不行……”

“行！”华师说完，骑上车，自己倒一身轻松地跟着其余众人走了，“注意安全哟，华科武大！”该注意安全的明明应该是我的小车！

“我不坐，走回去。”武大板着脸径直就往反方向走。

“喂喂，我都答应华师了。算了，将就一下。也没多远。”我只得跟上武大的步伐，追着他说道。

“不用。”武大的语气异常地冷淡。“我不喜欢将就。”

“那，那要不你载我？”武大不会还在因为一开始的玩笑生气吧？那个没什么吧？……大家都是男人嘛。

“不用。”武大继续冷言拒绝。“我不会骑。”他今天还真是惜字如金！多解释一句不行啊？我再怎么说也是好心嘛，就差低声下气地哄了！连谢谢都不说。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这次更好了，连一个字都不说了。径直健步如飞，我推个车都要跟在后面小跑了。“喂！你真走回去？”好吧，我继续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秋游的一行，路上只剩下我们两个，无奈，我叹了口气，“算了，陪你走好了。”我觉得我真是地道的可以了吧？！华师妹子，你怎么可以说我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对了还有什么抛妻弃子？！

“不用。”武大居然这样都不敢动，不过他却是稍微放慢了脚步，往路中间走了走。

“喂，注意安……”却是我“全”字还没有喊出来，他伸手已经招来了一辆的士，开门就要钻进去，却停了停，看着我。

“你不是想一个人骑回去么，我先走了。”不待我回复，武大已经进了车里，然后绝尘而去……

“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明明很努力很和谐的在和大家相处，可是大家，却怎么对我这么……残忍！

万般无奈，蹬上我的小破车，一个人觑觑独行、形影相吊，最可悲的是那刚刚被武大做坏了的后架还吱吱呀呀叫的越发欢畅了，这简直是在嘲笑我！

于是称不上是愉快还是不愉快的秋游过了好几天，武大压根儿没联系我，他没联系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说好的全新的山地车就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化为乌有！虽然，作为武大的朋友，我坚信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但是这周他买给我，和后年他买给我都算作言而有信，可是对我却是有大大不同的影响！

于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先给他打个电话提个醒的好！

但是，事情却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武大没有接我电话，如果不是他继续在生气的话，那我真的不能想到更合理的理由了……唉，拿了件外套，我还是亲自去珞珈山跑一趟。

之前也提过好几次，自从第一次去了北京后，武大对我的态度就有了些说不出来微妙的变化，而自从之前和同济妹子合并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明显，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动不动就生气，而且最让人崩溃的是，他从不告诉我为什么生气，虽然我每次都有很努力地去猜，但是似乎都不能让他满意，于是，长久的猜不出来，直到武大自己也忘记了或者有下一件儿事儿再让他生气为止……用华师的话来说，这样的感觉，好纠缠啊！

其实我也觉得好纠缠！

悲剧！我没能在武大的公寓找到他，又跑到他的办公室，依旧徒劳而返。

“华科。”正当我已经准备从珞珈山回我的喻家山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看，中山大学——中大！

第十七章：意外探听

背后武大和中大并肩站着，武大的脸上明明还有抹不去的笑意，可是看到我的瞬间，就立刻便冷了，我不禁一个寒碜。

“好久不见啊，华科！”中大笑着走到我身边来，伸出手，我顿时有点儿窘迫。握手这个所谓的见面礼仪，对于穿着正式的中大来说，实在得体，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我都不好意思低头看看自己，本来想着来见武大，又不是外人，我再怎么猥琐不修边幅的样子他都已经见过了，却没想到他这里还有个外人！

中大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倒也没说什么，悬在半空中的手转而就抬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刚刚和武大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呢，准备休息一下。大家这么久没见了，要不一起吧？”

哪有很久没见，也就一两个月不到！当然我这话肯定不会说出来，武大三番五次地在中大面前羞辱我，可中大始终对我都客客气气的，而且，好几次都帮着我劝武大，我着实应该感谢他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对他起不了特别的好感……

“有什么事吗？华科？”中大身后的武大终于说话了。可是，这冷冰冰不沾一点儿感情的话还不如不说来得好。不说话至少还不会让人觉得你不欢迎我！

“有。”我挺直了腰板儿，看武大的架势，八成又是要羞辱我了？上次在中大的面前已经那么没脸，今天再怎么样也要赚回来！

“那就一起上去谈吧。”武大说完就径直往前面走去了，留下目瞪口呆，脊背挺得笔直的像一个傻瓜的我……武大，你太过分了！你敢不敢按照套路出牌！

“呵呵……呵，上来吧，华科。呵呵……”中大在旁边有些尴尬地强忍着笑意，拉着我往前面的楼走去。武大！你……

三人一行上了楼。武大也不多话，只是从桌后背的书柜里，随意地抽出了一本书来。中大似乎也并没有打算说什么，坐在了书桌对面的沙发上，端起一杯茶，倒是煞有介事地品了起来。为什么这样的氛围下，倒显得我非常的格格不入？！

“你不是找我有事儿么？”过了一会儿，武大转身问道。

中大在这儿，当着外人的面，我怎么好意思提起让他欠我车这件事儿呢？稍微斟酌了一下，我说道，“你们先聊。我……”我话却还没说完，武大打断道，“随你。”

你用不用这么冷淡！武大！当着中大的面这么冷淡我，你想干嘛？！“茶几下的抽屉还有你上次吃剩下的瓜子。如果你想吃的话。”中大在品茶，你在读书，而你却叫我嗑瓜子？！武大，小看人也不是这么小看的！

“我先走了！”我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虽然我穿的不正式，虽然我不习惯饶有兴趣地品茶，虽然我更看起来一点儿也比不上你们的文雅，可是我也有我的尊严！对，尊严！

“华科，你不是找武大有事儿吗？”中大也忙站起来问道。

“现在没有了！”哼！中大无辜地看了看武大，武大却并没有因为中大眼神的提示而有了一丝内疚之心。

“哦。不送。”武大！

如果不是考虑到中大在武大的办公室，如果不是考虑到我必须给他省的朋友们营造一副相亲相爱的好画面，我真的就想摔门了！

“碰——”的小小的一声，门在身后关闭，好吧，我叹了口气。就算没有中大，我估计我也不会摔门。再生气，门是无辜的，摔烂了，还得赔。这思想的高度，武大真得跟我学学，那家伙摔门的本领——声都能把人吓死，而且，他还尽都是摔我的门！

我提步正准备走，这时却听得门内传来了声音。

“武大，你也真是的。刚刚明明心情不错，怎么对华科转眼就变脸了？”这是中大的声音，中大正道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有么？”武大这回语气倒有了变化！果然对着中大就是不一样！

“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你们的。”中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刚刚的问题明明还没有得到答案，怎么转瞬间你就把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上面！太没有探索精神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武大的声音大了一些，估计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了中大的身边。“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中大反问，可似乎并没有期待武大的答案，又径自说道，“始终彬彬有礼，相敬如常。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甚至难引出一些琐事的对话。这样总觉得，咫尺天涯。”中大的声音徒然沮丧了些，可是他的话说的含糊，我似乎完全没听出来个所以然。

“可是你们工作上的交流并不少啊，大家都羡慕你的地理位置，中国的大学里，就你跟香港的交流算最多的了，近几年，你和香港中文的联合办学也是有声有色，倒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很！”香港中文大学？突然闪进来的新名词好像是一个不错的提示。

自97年香港回归之后，内地的大学多多少少跟他们都有交流的机会。我使劲地回想，似乎，两千年的时候，见过一次，是在广州。印象中，香港中文是一个几近西化的人，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并不会说普通话，唯一会的中文是粤语。虽然有语言上的不便，但这并不影响他迅速地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武大的话，让我渐渐回忆起了那次，站在香港中文旁边的中大的眼神……竟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像是，我看清华哥哥一样。

“所以，只谈工作。”中大顿了顿，叹了口气。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武大问道。室内似乎突然又安静了，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故意把耳朵更贴近门一点儿。

“能怎么办？其实，这几年来，我觉得我已经快差不多想通了。”中大说道，“相伴不一定要相知。相守不一定要……”中大突然顿住，轻声笑了笑，“这样其实，我已经知足了，在这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偶尔一起工作，一起探讨学术，或许，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中大的话，好熟悉，我突然想起不久前，也有一个人这样跟我说过。

“只是这样？”武大继续追问。

“便只能是这样了。”中大无奈，却又突然反问道，“那如果换做是你，武大又会怎么做？”

“不主动去试试，今后又怎么能无愧于心呢？”

“可是，看你现在状态，却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武大，这可不是主动的做法啊。”

“我自然是有打算的。”房间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突然又听到了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我忙直了身，迅速走到过道躲了起来。

“武大，外面有人吗？”

“没有。只是门开着通一下风好。”听着武大这样说，我才松了一口气，放低了脚步，迅速逃离现场，我华科，咳咳，才不是偷听狂！

第十八章：彼岸浮灯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他们的刚刚的对话，武大和中大的话都含含糊糊，猜也猜不透。中大问如果是武大的话，又会怎么做，武大答的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继而中大又说了一句——可是看你现在的状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武大现在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了！

难道武大和中大一样？！也有这样钦佩爱慕的对象？这个突然而来得知的结论，让我不禁都有些惊讶！和武大共同生活在武汉已经有好久的年头了，原来，在我不知不觉中，武大已经……武大说，他要主动，那武大会不会因此而搬离武汉？！啊？！……

虽然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是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禁失落了一下，对面珞珈山的武大已经这么多年了，唉……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像是妈妈嫁女儿的感觉，既希望她幸福，又觉得舍不得……可是！武大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小我，就不顾全大局呢？！说好的要一直一直呆在长江边守护着江城的呢？！太过分了！

我越想越气，忍不住地踢了一脚边上的石头，却没发现，这石头是连着土的，疼得我牙都快咬碎了！终究无奈，我叹了口气，干脆坐在那个石头上面。

唉，做一个大学真的不容易，忙碌的科研生活不说，还有这么多琐事……

我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武大，渐渐地刚刚的气愤也消了。又想起中大说的话，其实他所表述的感情，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就在几年前，另一个人也跟我说过相同的话。她就是同济医学院——而在合并前，她的名字是同济医科大学。

同济医学院是从上海搬迁而来的，至于为和，因为这是在我出生前的历史，所以我也并非十分了解。关于同济医之前的所有事情，大多都是听她后来无意中提起的。

武汉的大学群大都住在三镇中的武昌，而同济医一开始就住在汉口，一直和协和医院相依相伴。她是一个很文静的人，并不多话，像是所有的医生一样，身上穿着白大褂，总是随身携带着厚厚的书籍。从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舒服。

那天本来是打算和武大一起随意逛逛，却不巧逛到长江大桥那里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结果淋了雨的武大，没过多久就突然发起了高烧，因为那时我们已经在汉口了，我便当即把武大送到了距离较近的协和医院，而刚好同济医就在那里。

那是好早好早以前，应该是我第一次跟她面对面，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着她打量了一下。我说，“我是华中理工大学，他是武汉大学，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