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恒星呼吸湮灭时(穿越)——雅加
雅加  发于:2014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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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i?”

看到露出一角的羊毛衫衣袖,Ile顿觉不妙,将门关上,Levi也软趴趴地滑了下来。

“唔,怎么?”

Jose回头一看,只见Levi跪在地上,手握剪刀,泫然欲泣。

“我的头发……!啊啊啊啊啊啊——!”

“Levi,很漂亮的斜刘海。”

Eva优雅地入座,撩了撩发卷,夸赞道。随即Shanti急匆匆地进了餐厅,看到Levi的那一瞬,他扬起了眉毛。

“哟,蛮时尚的发型嘛。”

“很有去年巴黎春装发表会上那个谁的小情人的感觉哟。”

Veda随口说道,去帮Ile布菜。被众人称赞的Levi默默地伏在餐桌上,再也不肯抬头。西村桑和许琮端着汤和面包进来,晚餐齐备,Jose也出现了。众人正准备开吃,Jose见Levi死也不愿露脸,不由得大大地叹了口气。

“把头抬起来好么,Levi?”

“不。”

“他怎么啦?”许琮终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Ile忍笑答道:“不敢见人了。”

“为什么?”感到很惊讶,许琮探头去窥视Levi,“毁容了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们这些混蛋——!”被围观的Levi绝望地、沉闷地哀嚎道。

几小时前,正在走神的Levi左手食指中指夹起头发,将剪刀横在发梢,思考着如何下剪刀可以弥补损失,孰料Jose粗心大意地一推门,将他挤了个扁不说,更令剪刀刷地横断了无辜的头发,他的前发就这样漂亮地变成了一条斜线,确实很有某男模的风范。但是,与那位男模的中性、阴柔气质正相反的硬汉Levi,显然不适合这种斜刘海。乍一得见,许琮噗了出来,马上双手捂住嘴,憋笑憋得脸都涨红了。

“笑吧笑吧!”Levi自暴自弃地一挥手,吼道,“笑个够吧!我恨这个世界好吗!”

“不要这样。”Jose心平气和地劝他,“我来补救一下好啦。”

“你行吗?”Levi缩了缩,恐惧地盯视房东。

“既然让亚麻长出来不是问题,我想头发应该也不是问题。”

拖拖沓沓地推开椅子,Jose走到Levi身边,躬下身看了看,摸了摸Levi的头,动作甚是慈爱,引来一片无声窃笑。将手掌覆在Levi的额头,他动了动嘴唇,手掌撤下——奇迹般地,断掉的头发自切口生长出来了。不过,似乎过长了点。

“好久没做过了,一时没控制住分寸。”Jose轻描淡写道,“剪剪吧。”

“……”

长长黑发遮面的Levi哑然无语。许琮想起某日本恐怖片,再也忍不住,一头扑下去,捶着餐桌哈哈大笑,他一起头,其他人再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害Levi的心灵,终于发出了哄堂大笑。

狂笑之余,Eva扶着笑痛的肚子爬上楼,拿了一个红色发夹,将顺直下垂的黑发拢起来,给Levi夹在头顶。这样倒是好看多了,好笑程度却一点都没有消减;晚餐桌上,除Levi之外,所有人都默默低头进食,唯有几不可闻的笑声、肩膀不停抖动。直到Ile挥动剪刀将Levi的头发剪回正常形状之前,他都坚决拒绝离开房间一步。

Levi恢复到常态之后的第二天,Ile在做扫除时,许琮跳进房间,对他打招呼。

“嗨,Ile,我有问题。”

“好啊,问吧。”

“为什么Jose能让Levi的头发长出来?厉害的法术可以让自己的头发长出来,我理解,但操纵他人的生命之力是做不到的呀。能做到的都是神话和传说里的大法师。”

“那么,Jose就是神话和传说里的大法师啦?”Ile笑着反问,关掉吸尘器。

“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很认真在问。”

“其实这不是什么很难做的事情,只是现在几乎没有人会做而已。比如说你,许琮,你能操纵火,是因为你理解了‘火’的存在方式,可以和它们沟通,驾驭它们;当代的法术,基本上便是建立在这样的‘理解与沟通’的基础上,收集散布在一定范围内的元素为己所用。但是,更古老的时候,元素是可以被创造的。在我那个年代,创造元素的人还活着,后来,他们渐渐死去,元素也就不再增加,不再新生了。”

“似乎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抱着手臂,手指点着下颌,许琮望着天花板开动脑筋,“就是说捡现成便宜和主观能动的区别……?咦,你那个年代?哪个年代啊?”

“……很遥远的年代。”

Ile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好讲的,拖着吸尘器离开了起居室。许琮没能解决原有的疑惑,反而增加了新的疑惑,站在壁炉前冥思苦想起来。

第5章:Swing!Swing!Snake’ s Wing!

夜阑人静,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房子也陷入了甜甜的安眠。空气微微摇动,叶子落在水面,荡起柔软的波纹。波纹持续散开,脚步声几不可闻,自楼梯处延伸至门口。

Ile深深地吸气,轻轻将手放上门把。门打开一条缝,他正要放下心来,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几乎吓得他的心脏停跳。

“你要去哪里啊?”许琮穿着印有维尼熊的蓝色睡衣,睡眼惺忪。

“出去散步……”

“凌晨两点去散步啊?”

“对对,小孩子赶快回床上去睡,明天会有黑眼圈的。”

“我才不信呢,你说话都像猜谜似的。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你这孩子……”

“不让我去我就把Jose叫醒。”他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赖相。这种时候许琮倒是像足了十九岁的孩子,不像平时,总是装老成。Ile心烦不已,抓了抓头发,只好点头。

“跟上,但不许捣乱,听我的话!”

咻,咻,咻……

沙沙的,冷冷的,有什么在身后追来了。声音从四面八方聚集,涌向目标,就像潮水一层层逼近,吞噬沙滩。

“老爷!那是什么?”

孩子那尖利的惊叫将闭目深思的男人唤回了现实。他闻到了逐渐变浓的腥味,令人不快的气味。握住手心内蜷着的冰凉小手,他低声回答:

“蛇。”

“……它们……要吃掉……我们?”男孩颤抖着发问,不安地四望。但他们身在黑暗中,既无前也无后,辨不清方向,不知哪里是陷阱哪里是生路。这片黑暗是这样地浓烈,就连男人的熠熠金发也失去了光辉。

“放心,Carlyle。我不会让它们吃掉你的。”

“可是……”

男人举起空着的一只手,举过头顶。他的嘴唇快速翕动,成团的光芒聚集在手心,突然飞升,然后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头顶落下混凝土块、水泥碎片,泥土唰啦啦流淌,无星无月的墨黑夜空低头俯视两个迷路者,看着他们借助绳钩自地下攀到地上。站稳之后,他们又奔跑起来,明明没有可去的地方,还是一心想着逃离敌人的追杀。

“应该就是这里吧……”

低头看着湿漉漉的马路,Ile将手插在大衣袋内,独自转来转去。在睡衣外加了件夹克就跟出来的许琮冷得哆嗦,忍不住问道:

“这里有什么特别吗?好冷啊。”

“冷的话就回去睡觉。”

许琮扁了扁嘴,不再抱怨,转了身去打量周围的环境。普通的一条街道而已。身后是一家男装店,那一头是十字路口,街灯亮着,只是过分地暗淡了。黄昏一场雨,如今是又湿又冷。Ile蹲下去,将手按在地面上,似乎在倾听、感受什么。一分钟后,他站起来,当机立断地奔向东南方,许琮也加快步子跟着他跑。

“找到什么啦?”

“白天人流太乱,感觉不到这么细微的痕迹。”Ile边跑边窥探着路边的窄巷,将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云后默默探出脸的月光照得他的手指细白,“深夜的寂静能将法术和魂灵的气味暴露出来……我肯定就在这附近。”

“什么在这附近?……咦,我好像听到点奇怪的声音。”

“在哪里?”

“那边。”许琮停下来,指向街道对面的停车场。Ile看了看,拔腿就跑过去,许琮只好继续跟着,却不知道究竟是要去做什么。奔到遮雨棚下方,仰望月光惨淡的夜空,Ile突然不作声地抓住了许琮的手,低声道:

“闭眼!”

随即许琮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力量。身体在沉甸甸地压下来的水泥块之间分崩离析,化为烟尘自每个缝隙中钻出,飘飘然不知所向。然后这些烟尘又被某个力量驾轻就熟地收拢在一起,聚合缠裹,恢复了人形。忍住呕吐感,许琮颤颤地睁开眼睛,险些失声惨叫——他站在大楼天台边上,一公分外就是直上直下的深渊。Ile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第一次位移吧?习惯了就不会想吐了。”

“唔……你好厉害……”捂着嘴,小脸发青,努力咽下汹涌的呕吐欲望,许琮小声呻吟,“这个真方便……可以教我么?”

“恐怕不行,Jose不会允许的。好了,向下看。”

向下看。许琮试着探头,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看到下面的状况时,好奇心战胜了恐高症,他揪着Ile的衣袖,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肺微微刺痛。

“那两个人……地上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的!看起来好恶心……”

“是他们。”

Ile冷冷地呢喃,声音里结了冰,眼眸闪亮。月亮将乌云挡着的半边脸不甘愿地亮出来,许琮借着月光看得清清楚楚——蛇。黑色鳞片的蛇,正蠕动着涌向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将手伸进腰带上挂着的皮囊,男人亮出一把匕首。刀刃雪亮亮的,柄磨得光滑。一条蛇纵身跃起,他猛地挥刀,蛇血划了个鲜艳的弧。腥味混入血的臭气,蛇身断成两截,在地上拧动。紧接着又是两条黑蛇扑向他。同时,将地面都染黑的蛇群沙拉沙拉地蛇行前进,他们的立足之地越来越小。将匕首在袖子上擦了一擦,男人空出手来捉住孩子的手,右手平伸,手臂挥动。火线窜入蛇群,噼噼啪啪地烧着。

火线熄灭,男人再次放出火焰。重复三次之后,他的额头沁出汗滴,情况依然没有改善,蛇群步步紧逼,在烧焦的同伴尸体上嘶嘶游动。紧紧抓住男人的宽大袍袖,金发的男孩不作声地依偎在他的身边,唯有露出的眼睛泄露了他的恐惧。火焰再一次变弱,最后一点火苗,灭了。

“老爷……!”

男人咬紧了牙关,嘴角肌肉牵动着。“Carlyle,看来我们又要……”

音节尚未酝酿成熟,更未吐出,一道闪光截断了他的语言。闪光来自头顶,随即,两个身影突兀降落,东方人脸孔的年轻人踉跄一下,站稳,看到满地的死蛇活蛇,吓得捂住了嘴。一头黑发及肩,以毛线围巾挡住脸庞下半部分的青年不声不响,扣动扳机连开几枪,银光在地上爆裂开来,黑蛇抽搐着没了声息。他手中握的是一把旧式左轮手枪,填装着闪亮的银弹。打光子弹之后,他伸手到夹克兜里摸出一把子弹,重新装填。

“许琮,把他们带走。”

能离开这气味难闻场面恐怖的地方真是求之不得——许琮毫无异议,拖着呆滞了的男人和小孩,快步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背后,Ile又开了枪,地上几乎没有活着的黑蛇了。但是,正是这样,满地的死蛇映着残冷月光,更显得诡异,让人反胃。

来的路上,路过了一处火元素异常强盛的地块。许琮约略记得位置,将那严肃沉默的男人和战战兢兢的孩子带到那里,做了元素结界,用英语嘱咐他们不要擅自离开。男人面无表情,不点头也不摇头,孩子两眼泪花,瘪着嘴可怜兮兮的,许琮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得懂,比划了一番之后,只得就此留下他们,赶回去支援Ile。

跑到那栋大楼背后时,一条黑影窜出来,倏地没入右侧小巷。许琮跟过去看,只看到一个垂老伛偻的流浪汉盖着报纸睡在垃圾桶边,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Ile出现了。

“刚才我看见……”

“嗯,我知道。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穷寇莫追吗,让他走吧。”

“那是什么人?”

“不是人。”将左轮手枪塞进外套兜里,Ile拉起许琮,快步离开阴森的场所,“不要和Jose提起这件事,西村桑也不行。总之不要告诉别人。”

“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保密啊。”

“以后告诉你。”他停了停,四望着,“那个人呢……那两个人呢?”

“我把他们放到加油站附近了,设置了结界。”

原地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暗淡地亮着,释放徒劳的光芒。Ile怔怔地看了一会,转身便走。许琮焦急地赶上他。

“人不见了呀!不找吗?”

“……算了。这是命运。找到也好,找不到也罢,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月亮出来了,明天会放晴。”

“我们要去哪里呢?”

对啊,要去哪里呢?他徒劳地抬起头,徒劳地寻觅月亮,徒劳地追随星辰。

“我们不回家吗?”

没错,是要回家。应该向……向哪个方向去?这些密集的建筑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下雨了,老爷。下雨了。”

孩子的手怯怯地扯着他的衣角。他停下盲目前进的步伐,雨丝悠悠地飘落在长袍肩头,淡淡的灯光将一条条雨丝拉成水晶般的剔透色彩,他吸着气,呼吸到了记忆中不存在的雨的气息,他所熟悉的雨是寒冷芬芳、酷烈又甜美的。就像秋天的最后一杯苹果酒……那一滴醇酒的香气还留在舌尖的印象细胞里,他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只舔到了陌生的雨、陌生的尘土气味,返回原点去追逐的时候,那令人怀念的旧日情怀之味已默默离他远去。

第6章:Archetype

1940年5月,成团的浓黑积雨云被驱赶着降临伦敦,掩埋了星尘。战争的声音咯吱咯吱地在岛国上空回响,高射炮架设在海德公园。

无星的夜晚,轰炸的威胁解除了。烟雾将息的废墟一片焦黑,雨雾气团越过伦敦铁桥。泰晤士河泛着波光,无人荡舟,紧绷绷的空气如过期的面包,艰涩难咽。不祥的黑影何时会携带着第三帝国的徽标,投下元首的赠礼?躲在防空地下室的人们瑟缩着等待,祈祷。

河心突地激起水波,银色水柱射向天空,一道黑影随着水柱出现在河面。紧接着,更多的水柱耸立如石林,浓墨重彩的影子将黑影团团围住。然后,水箭密攒,射向被包围的黑影。透明的水箭刺入血肉之躯,血水喷溅。扬起脖颈,黑影连一点嘶喊都没能发出,身体被诡异的力扭弯,跌入泰晤士河。一片深色的血渍在河面荡了荡。

突然,河面刮过一阵没来由的风,水波起皱,自四方层层拱向中心。风来自各个方向,这并非自然之风,一看便知。执行屠杀任务的影子们很快察觉了,放弃了毁尸灭迹,倏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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