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这个就是老板,老板哦!好、好帅呢,好有派呢!”
姑娘们的舌头立刻打了卷儿,发了嗲,话都说不利索,眼里狂冒粉红色泡泡……
程宇时常呲得罗战,你低调,你丫能不能给我低调!
可是架不住罗战这人平日里精力充沛,性情豪爽,凡事又喜欢亲历亲为。这厮心情越是舒畅的时候,越闲不下来,喜欢四处发挥光热,尤其瞧见些合眼缘对脾气的客人,还要揪住了聊几句,喝一杯,交个朋友,属于那种时时刻刻彰显自身存在感的店老板。
做千家万户的生意,交五湖四海的朋友,这一贯是咱们罗老板的人生哲学。
90.尾声二:小程骑警
这年恰逢建国六十五周年,庆典在即,京城主要街道装饰一新,团花锦簇。
为了筹备国庆大典,也为了彰显老城区的旅游特色风貌,分局组建了一支骑警礼仪巡逻队,程宇也入选了这支骑警队,服役三年。
当初罗战最担心的,就是程宇因为他二人的关系,工作上遭受牵连和排挤。
经过这次绑票案,悬疑了五年之久的延庆押解车车祸案终于告破,幕后主犯被绳之以法,程宇成功地逃脱龙潭虎穴,也算破案有功人员。
刑警大队长和派出所几位领导,找程宇正式谈了一次。
领导其实就是问一句话:“程宇,你跟罗战你们俩,可想好了?”
程宇点头:“早想过了。”
“你们俩,就打算一直这么‘好’下去?”
“是,我们定了的。”
所长说:“小程,你来所里五年了,所里一直很重用你,也是想将来栽培你,上一个台阶,你明白我的意思。”
程宇说:“感谢您信任我,我一定能完成您交给我的工作。”
几位领导互相看了看,说不出严词反对的话。警员的私人感情问题,说到底纯属个人家务事儿,程宇结不结婚的,跟谁在一起,也碍不着任何一项国家法规、警务条例。
做领导的,如果觉着这事儿不能容忍,那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强迫程宇跟罗战分手,要么把程宇开除了。
前者看来是不太可能,俩人这一副大义凛然生死相许的样儿,又经历过这么多波折,哪拆的散?后者呢,领导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都什么年代了,开展工作也没必要这么绝情。
所长无奈地说:“小程啊,那你可得给我写个保证书,你俩要好,就给咱要好一辈子,你可别过三天再换人了,又弄来一个什么幺蛾子,折腾我们!”
程宇连忙严肃地立正,说:“坚决不换人。”
所长冷笑道:“你说的好听,不是我信不过你俩,两个男人在一起,毕竟不是传统的家庭,又不打证儿,又没孩子,这年头打了证儿的离婚率还这么高呢!”
程宇说:“所长,那要不然您通融一下,帮我们俩到民政局领个证儿?我和罗战真的特别想结婚。”
程宇在领导同事面前难得开一句玩笑,说得所长都乐了。
所长说:“你甭瞎扯!咱所里整天接待的夫妻感情纠纷、财产纠纷、家暴案什么的,咱见识得还少啊?你俩现在好着,觉得对方什么都好,万一哪天不好了呢?俩大小伙子,真闹别扭打起来了,鸡飞狗跳的,还不得老子去给你们调解!”
程宇脑子里闪过那时候对罗战惨无人道大打出手的往事,脸上红了红,连忙点头向领导保证:“我跟罗战,能闹的别扭都闹完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一定踏踏实实过日子,不给您添麻烦。”
大队长还替程宇惋惜着,私下对他昔日的得意弟子说:“程宇,你们所长的意思是,将来有可能提拔你上去。可是,如果你跟罗战在一起,毕竟比较敏感,你可能会失去升职的机会。就为了罗战那臭小子,你觉得值吗?”
程宇的眼睛望着别处,平静地说:“能失去的,我早都已经失去了。队长,我现在跟罗战在一起,从来没觉着是在‘失去’。这辈子我得到的最大的‘回报’,就是身边儿能有这样一个爱人。”
之后一年的考核,程宇的工作绩效优秀,警衔未降反升,工资津贴也涨了一级。可是他这笔工资再怎么涨,每月那几千块钱,甚至不及某人在“罗氏私房菜”主厨一晚上的进账。
罗战时常讨好程宇,暗示着说:“宝贝儿,咱的小身板老这么干熬着,我怕你撑不住,要不然,咱在家里歇几年,我给你好好补补?”
“不用。”
程宇一口回绝,懒得跟罗战废话。
罗战知道,程宇这人脾气硬,坚决不肯在家给人当小媳妇。即使罗战如今终于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让程宇后半辈子傍上他这个款爷,衣食无忧,程宇也不会心甘情愿吃软饭。
罗战是巴不得把小警帽儿彻底圈养,恨不能求着程宇吃他这口软饭。
程宇这一年过生日,罗战爽快地送上一辆豪车。
程宇一看,眼睛都瞪圆了,骂道:“操,你这也太……罗战没你这样儿的!”
罗战把程宇推推搡搡塞进驾驶室,得意着:“老子特意给你买的,多好的车,不喜欢啊?”
程宇窘迫地数落人:“你说呢?我在小胡同派出所上班,你让我每天开着这辆凯宴上下班吗?你见过哪个公安敢开保时捷上班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收黑钱呢,你再把市局纪委的人给我招来!”
罗战得瑟地说:“那我不管,反正我买都买了,车证儿上写的你一人儿的名字。你不愿意开,就搁在那儿生锈!”
程宇忍不住一脚闷向罗战,踹得很轻,没舍得用劲儿。
罗战一把擒住程宇的脚,顺势放倒座位,扑了上去。
罗战骑在程宇身上,按住了手脚,去扒程宇的裤子。程宇咧着嘴笑,嘴里骂着,却没反抗,由着罗战在他身上为所欲为,把他结结实实从里到外啃了一遍……
俩人把下身紧紧贴合在一起,罗战一手用力揉着程宇的屁股,另一只手交握着火热硬挺的阳物,狠命地撸着。程宇在他身下急促喘息着向后仰去。
程宇一手抓着车顶的扶手,一手向后攥着座椅,身体难耐地抖动,一只脚勾着罗战,用胯骨摩擦冲撞着,淌着透明口水的唇角含着罗战的耳垂,吸吮着最亲昵的滋味儿……
尽管罗老板百般巴结讨好,小程警官终究还是没有开着那辆扎眼的凯宴出入派出所小胡同。
程宇随后就入选了平安大街骑警队。保时捷被彻底闲置,威风凛凛的小警帽儿每周三天骑着高头大马在街道上巡逻执勤。
骑警队队员的仪表要求十分严格,年龄26至33岁之间,身高1米80左右,相貌要求英俊潇洒,身材要求笔挺瘦削,还不能有赘肉和啤酒肚,不能超重把马给累着。
罗战一瞧,啧啧,这标准,不就是按照咱家帅媳妇的三围指标量身制定的吗!
程宇戴着圆形呢子小警帽儿,帽带卡住下巴沿儿,酷酷地。一身笔挺的海蓝色骑警服滚着漂亮的银色镶边儿,下着白色马裤,黑皮长靴。他驾驭着高头骏马,马儿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沿街巡行,如同一尊流动的完美雕像,成为那年平安大街上最靓瞎人眼的一道风景线。
罗战每天中午跑到街边,捧着爱心盒饭,仰脸注视着他家小程骑警迈着流畅的步调从眼前滑过,就跟拍电影似的,那场面简直帅呆了,酷毙了。
沮丧着脸的小潘警官提着一只粪口袋,拎着小钢叉,跟在马屁股后头。
程宇座下的马儿每天吃三顿,拉三顿,每周三趟例行公事的巡逻执勤,就是走一路,拉一路,走得气派潇洒,拉得豪放不羁。
小潘警官一路苦哈哈地嘟囔着:“尼玛的,你丫骑在马上帅呆了,酷毙了,小爷在下边儿给你兜着屎!没你们这么搞的!”
建国六十五周年国庆大典,一大早,罗老板陪着丈母娘和大杂院儿一帮大叔大婶,五点钟到天安门广场上占位子。一行人看着国旗班仪仗队的帅小伙儿踢着正步出场,艳丽的五星红旗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冉冉升起,迎风飘扬。
国家领导人在长安街上视察阅兵典礼,罗战与小程警官的娘家人儿站在平安大街上,沿街观摩公安骑警方阵的警姿列队巡礼。
程大妈拿手绢轻轻抹着眼角,热泪盈眶地瞅着她的帅儿子走在方阵的第一排,黑色的礼帽,火红的制服,纯金的麦穗缎带,一手执长鞭马刺,那样的执着,那样的骄傲。
程宇侧面的轮廓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唇形微阖,唇边带笑,每一片睫毛都好像发着光,警衔肩章辉映着金色的光芒……
罗战挥舞着小红旗,像个傻小孩似的,在人群里跳着挤来挤去。
“程宇,程宇!”
“宝贝儿!是我啊,我在这儿呢!”
他喊着程宇的名字。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抓过身旁每一个陌生人,大声地告诉全北京城的人,队伍前排那个最英俊的小警帽儿,那是我们家程宇,我是他男人,他也是我男人!
国庆大典刚过,小程骑警稍微闲下来,罗老板开始筹谋新的计划。
程宇那贼精明的破案神经察觉到,罗战又不对劲了,晚上不回家,问起来就吞吞吐吐,躲躲闪闪,像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宇问杨油饼:“罗战最近忙什么呢?是不是小奶酪儿小汤圆的又回来了?”
杨油饼摆手说:“哪能啊?程警官您想哪儿去了!我们战哥现在脑子里就惦记着您,您把他填得严严实实的,连个缝隙都没有,别人没有位置!”
程宇一个人独守空床,哪受得了?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程宇发短信:【罗小猪,人呢?想你了,给我回家!】
罗战回信:【宝贝儿,你老公最近忙,忙完了一定好好陪媳妇!】
程宇怒了:【皮痒了吧你?警察叔叔全城通缉你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罗战犯贫:【媳妇来啊,来啊,来抓我啊!】
程宇咬牙切齿地,对着手机屏幕龇牙。
程宇又给他老妈打电话:“妈,我这几天闲得没事儿,回家陪您吧?”
程大妈在电话那头,忙忙叨叨地:“儿子,别回来,你妈最近忙着呢,我跟我几个老姐们儿学跳舞呢,你别回来打扰我!”
程宇:“……”
好不容易赶上个歇假的周末,罗战竟然没露面,浪漫约会都没有了,程宇耐不住这一肚子的火,快要燃爆了。果然老夫老夫的,你丫腻歪我了吗?我没以前帅了吗?!
程宇这时候接到罗战的短信。
【小警帽儿,开上老公送你的小车,来大杂院儿汇合!】
程宇一头雾水,没摸清楚罗战耍什么宝。
程宇也了解罗战,这人最喜欢得瑟,又时不时地爱玩儿一手浪漫。罗战每一次发起疯来,浪得让他心神荡漾神魂颠倒的。程宇心里隐隐有那么一种预感,一种期待,罗战在那个地方等着他。
91.尾声三:盛大的婚礼
凯宴可不是罗战嘴里说的“小车”,车还没开到大杂院儿,在胡同口就堵住了,进不去出不来的。
几个拿玩具枪互相追逐着的小男孩,抬头一瞧是小程警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突然一哄而散,消失在院门里。
小胡同里静悄悄的,瞧不见一个人影儿,风儿簌簌地卷落一地金黄。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程宇还傻呆呆地站在那儿,茫然四顾。
隔壁柳荫街小学的高音大喇叭,播出来的竟然不是第九套广播体操的音乐,而是轻松热闹的婚礼进行曲!
随着进行曲的音乐节奏,胡同另一端突突突地开进来一支摩托车队,每个人都穿着浅蓝色的交警制服,戴着警帽儿和白手套,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为首的正是程宇的发小田磊。
交警摩托队绕着欢乐的八字阵型向程宇开过来,车上的人坏坏地笑着,开到程宇面前再来个神龙摆尾,潇洒地掉头开走。每架摩托上都插着小红旗,上面写着“罗太狼最爱小警帽”。
交警队之后是骑警队,四匹高头大马在小胡同里跺出清脆欢快的啼声,走出几个花式步伐,身后再稀稀拉拉地留下一地散粪,引来一阵哄笑声。
马上的几名年轻小骑警,英姿勃发,向程宇遥遥地敬礼!
紧随马屁股后面蹿出来的,是派出所刑侦治安分队的警员们。
吴大满挎着他媳妇,媳妇拉着小朋友,一家三口笑呵呵地,随着音乐走出来。
华子身旁跟着小鸟依人的未婚妻,未婚妻胳膊弯里还拎着一篮大桃子。那姑娘是平谷郊区来的,平谷盛产水蜜桃,一路走还给街坊四邻抛了一路的桃子,可实惠了。
程宇微张着嘴,吃惊又动容地望着眼前一队队的人,眼眶里痒痒的,有一层一层的水雾缓缓地弥漫……
这些人都是他的同事,是他的好哥们儿,是属于他这半生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人生经历。
他终于明白罗战那混球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他也知道罗战为什么要这样做。罗战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罗战所给予他的,就是两个人心底共同描绘的那一幅完美人生的图画。
派出所小分队扫尾出场的是潘阳和曹亮。
这两位是派出所所剩无几的单身汉王老五,找不到女伴。但是小潘警官和小曹警官在人多的场合绝对不能跌了面子,更不能轻易放过小程子和罗老板。于是这俩活宝胳膊挎着胳膊,肩并肩,一路边扭边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
围观群众嗷嗷地拍巴掌。程宇从嘴角甩出一声轻轻的咒骂,朝那俩家伙皱皱鼻子,“你丫才变态呢”,忍不住也乐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很恩爱,很恩爱。一只系着围裙,一只戴着警帽,结婚啦,结婚啦!……”
潘阳和曹亮一路哇啦哇啦地嚎着,闹着,把程宇的眼角闹出两行湿漉漉的东西……
大喇叭里的音乐声又变了,变成了陕北大秧歌的欢快锣鼓调子。
大杂院儿里扭出来一群穿红戴绿的大妈大婶,每人都戴着花,化了妆,手里拿着绢布绸扇,随着音乐跳得特别欢乐。
程宇坐在凯宴的发动机盖子上,坐着,看着眼前一队一队舞动着的人。
他在秧歌队里瞧见他亲爱的老妈和可爱的莲花婶。那两个老姐们儿私下悄悄排练挺长时间了,就等着今天在大伙面前亮相呢。
程宇用两只手捂着脸,狠狠抹了两下。
他的眼泪不听话地哗啦哗啦流下来,流了满脸。
这是他从他妈妈那里得到的最贴心的礼物。
他最爱的人和他最亲的人,让他的人生如此完整而美好。
栾小武从院墙上鬼鬼祟祟地探出一颗脑袋。
这厮是负责在大喇叭里放音乐的。
白大褂小医生们欢欢乐乐地出场了,每个人都戴着斯文秀气的眼镜儿。
栾小武一眼瞅见他家小徐大夫,赶紧从墙上蹦下来,冲进游行队伍。他拽着徐晓凡一起走,贼心不死地趁乱偷吻,在徐晓凡脸上用力啵儿了一口。
徐晓凡的那位师兄唱唱跳跳得,经过程宇面前还笑嘻嘻地丢下一句:“下回你那位的小菊花坏掉了,记得再来找我哈!”
程宇闹了个大红脸。
人群像潮水一样分开到两侧,一群小兄弟簇拥着正主儿缓缓走出来。
罗老板穿著名牌靓衫,打着花领带,裹着挺括的黑色长风衣,摘下墨镜。
这厮打扮得跟许文强似的,举手投足风流潇洒的派头,溅起四周疯狂暧昧的口哨声。那人五人六的样儿,就差在嘴里横着叼一朵红玫瑰了。
罗战慢慢地走近程宇,每迈近一步,脚步都更悄然,心房过分激动,在胸腔里砰砰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