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立刻被堵住，一个缠绵的吻过后，罗利才将他松开。

“……因为我是男伶你才会这样对我的，不是吗？”安格闷闷道。

“或许是。”罗利并不否认。

“哈，看吧，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低贱的人……”

“不。”罗利道，“我想要你。”

“哦。”安格撇了撇嘴。

“我对你有欲望。”罗利说，“你是除安格外，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

瞬间被震住，安格怔怔的看着他。

除安格外除安格外……

“你……什么意思？”他问。

罗利没有说话。

“你喜欢安格？”他小心翼翼，“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没有否认，男人只是直起身。

“我猜对了吗？”他继续问，“你喜欢他，是不是？”

“你很啰嗦。”罗利淡淡道。

“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安格直直的盯着他。

罗利忽的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安格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回过神时，男人已经从房间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像往常一样从外面上锁。

安格无力的靠在床头，虚脱的盯着墙壁：

什么跟什么啊……

……

除了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外，并没有从罗利口中套出什么有用信息。

男人也没再问自己，为什么会和安格认识。

被困得时间太久，连大脑都开始生锈。

不愿意去想太多，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活脱脱一米虫。

反正在罗利眼里，他只是个供人泄欲的妓男，而且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前提下，出去也是送死，不如安安心心的接受罗利的保护。

不需要付钱，只用身体交易就可以有吃有喝，还有专人伺候自己。

哈！多划算。

这样想想，也不会觉得心理不平衡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呆在这座大厦里，无聊的看着云起云落。

罗利并不会天天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发呆中渡过。

偶尔希亚会来陪自己，帮他清理伤口，换下纱布。

“你复原的很快。”少年微笑的看着他已经可以勉强活动的右手。

“为什么我觉得那么慢。”他叹了口气。

早就没有逃出去的冲动，即使希亚就把钥匙放在他面前他也懒得看一眼。

但他想念维玖。

想知道他在哪里，想知道他好不好……他受伤了，现在还严重吗？

完全被封闭在了这间屋子里，没有一点消息，如果不是这最后一丝精神动力在支持着他，或许他会发疯。

他焦躁，不安，他在房间里漫无目的踱来踱去，但只要罗利回来，他就会变得很安静。

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男人向自己靠近，甚至可以冷静的猜测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会抱住自己，然后吻他，单纯的吻渐渐化作沉重的喘息，缠绵在一起的唇舌，发出啧啧的淫靡。

疯狂的做爱，把自己沉迷在感官里。

忘记一切，只剩下快乐……

日复一日枯燥的渡过，他没有再提起出去的事，而罗利也始终沉默。

两人之间除了做爱，并没有过深的感情交流，不过却默契十足。

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欢爱过后，罗利点燃一根烟，安格从床上爬起，自己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

含在嘴里，将头凑到罗利跟前。

男人俯身，把口中的香烟印在安格的烟头上。

好像接吻一样的姿势，烟被点燃，安格狠狠吸了一口。

立刻被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罗利只是在一旁看着，等安格直起身，他才开口 ：“小孩子不要学大人比较好。”

“谁是小孩儿？”安格瞪了他一眼。

刚想再吸一口，手中的烟却被罗利夺了过去。

“你还未成年。”他说，抬手擦了擦安格的眼睛。

渗出泪水的乌黑双眸，在他的抚摸下，小猫一样微微眯起。

“我打算去东部帝国。”他说。

安格微微怔住，睁大眼睛看着他。

“去找安格。”罗利静静道。

“那里正在打仗……”安格微微皱眉，“不要去。”

没有意义，就算能找到自己的下落，那又怎么样呢……

只不过，知道他死亡的消息罢了。

“对不起……”男人开口。

“为什么……要道歉？”

“我无法给你承诺。”罗利淡淡道。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承诺。”安格冷嘲。

罗利低下头：“如果没有安格，我一定会爱上你。”

“什么？”安格没有听清。

“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没有回答，并不是想要逃避，而是，真的不知道……”他睫毛慢慢眨了眨，“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是，但是现在，我不知道。”

安格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

男人眼睛里溢起丝丝迷茫，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总会这样躲在角落里，睁着眼睛，不确定的看着自己。

自己总会拿出食物，小心翼翼的哄着他。

“哦，罗利，你看，刚出炉的面包，很新鲜的……”

而现在他已经长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可是，还是会露出这样的迷茫的神情吗……

忍不住的想去抱住他，但终究没有动。

“为什么……会不知道？”

“因为你。”他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心蓦地颤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见安格。”罗利静静道，“只有见到他，我才会安心。”

“不要去！”脱口而出，“就算见到他，又有什么用呢？他不会接受你的！”

“我知道。”白色的雾气弥漫了罗利的眼睛，“我从没想过要得到他。”

“那就不要去。”安格劝道，“那是战场，到处都是流弹和硝烟，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罗利的瞳孔瞬间紧缩。

安格立刻止住话语。

沉默着，空气中飘散着苦涩的烟气。

“他不会死的。”半响，罗利开口，“我一定会找到他。”

安格无语了。

怎么可能找到！

尸体大概已经被战火烧焦，连他自己都认不得了吧。

顺势夺过罗利手中的烟，吸上一口。

还是止不住的咳嗽，赌气似的将烟扔到地上。

红光一闪一闪，终于熄灭。

罗利没有阻拦，只是一言不语的看着他。

安格颓然的靠在床边，将头埋在臂弯里。

该怎么办呢？

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

除非告诉他，自己就是安格，不然他一定会去的。

去那个可怕的地方。

那个噩梦一样的修罗场。

可是……该怎么开口。

再次陷入困境，他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

“你放心。”男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就算我不在帝都，也会有人保护你的。”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安格没好气道。

“刺杀你的人叫霍德，不过已经死了。”

安格抬起头。

罗利继续道：“他是我的暗杀目标，他想刺杀你，没想到却死在了我手上。”

“你不是不愿意告诉我这些吗……”安格睁大眼睛。

罗利一手捏起他的下巴：“抱歉，到现在都没有查出他的雇主是谁。”

“这种事不需要说抱歉的。”

“如果你想呆在这里，我会让希亚照顾你，如果你想回去……”他沉默了一下，“不要回华宵，我可以为你赎身。”

“就算你为我赎身，我能去哪里呢？”安格看着他，“除了华宵，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你需要多少钱？”罗利问。

“这不是钱的问题！”安格按住他的肩膀，“你去东部帝国，是去送死，罗利！如果你留下来，我愿意一直跟着你！”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我在说什么啊……

但是罗利却笑了。

安格立刻瞪大眼睛。

他笑了……

第一次见到罗利微笑的样子，眼睛不再那样空空洞洞，而是溢满温暖的晕迹。

好漂亮……

不由得看呆了，直到男人的脸凑到自己面前，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清醒过来，有种想找个洞钻进去的尴尬。

“我……”

“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他说，认真的看着他，“然后，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46.悔悟

不知是谁先主动，总之回过神时，两人已经缠绵在一起。

手指交叠，像是要融合了般，炙热却空白的感觉，什么都忘却了，只知道男人在一次一次的要着自己。

累到极致，终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醒来后，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勉强从床上爬起，身上的伤口经过近两个月的调养，已经完全愈合，右手也像从前一样活动自如。

但，心却空了一块。

知道罗利爱着自己，知道他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却……没有阻止。

只要说出真相就可以了。

明明只要告诉他，我就是安格，他就不需要再去冒险。

为什么说不出口？

因为害怕。

自私的想要把原来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离，只有这样，在和男人接吻甚至上床时，才不会觉得罪恶，反正他是男妓，不是吗？

连堕落都变得理所当然。

因为是男妓，所以可以玩弄别人的心意，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纵。

因为不是以前的自己，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

更因为，他害怕回应罗利的感情。

如果被男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人……他该怎么再去面对他？

已经接受了维玖，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

只为了这样的理由，只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只为了逃避……所以就保持沉默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不，不是的，我没有！

用力捂住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他没有。

一切都是罗利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如果他没有重生，如果他真的只是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要觉得愧疚？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愧疚的感觉的……

跌跌撞撞的跑到浴室，一遍遍用冷水冲刷着身体。

不想再去看镜子里那个绝美得邪恶的男孩，只想把自己掏空，什么都不要去想。

穿上干净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

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明明渗出汗珠身体却阵阵发寒。

头有些晕眩，脚步飘浮着向前走去。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和一个存折。

雪白的信纸上，男人的字迹清秀苍劲：

“等我回来。”

翻开存折，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上面一连串的零。

密码就写在信纸背面，是一串毫无规律可循的数字。

忽然想起楼梯尽处那扇上锁的门，忍不住想去试一试，即使对罗利所谓的“秘密”并不是特别好奇，但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推着他，一步步前进，一直走到那扇门面前，他按照信纸背面的数字，一一输入了进去。

立刻，警报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几乎震破安格的耳膜。

一拳捶破门边的警报器，扯断电路丝线，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不是这个密码。

没有挫败或失落的感觉，机械似的将自己知道的数字，一个个填进去尝试。

大门始终毫无反应，白色的门板弥漫开空洞的光晕，好像罗利没有神彩的眼睛。

——你是除安格外，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是。

你喜欢我什么？

无声的，安格的手指轻轻抚上门板。

无法理解你的喜欢，从小，都只是把你当成需要照顾的存在。

和修一样，如果不仔细看着说不定就会被骗的家伙。

“小弟弟，你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没有人和你一起玩呢？”

在储内，每天都会有从事拉皮条生意的人在那里转悠。

而相貌出众且一副天然呆表情的小罗利，自然成为他们眼中肥美的猎物。

一个看似和善的中年大叔向罗利走进，手中拿着饼干。

“吃过这个吗？”他摊开手掌，在饼干放在罗利眼前，“要不要尝一块？”

罗利：“……”

“不喜欢吗？我还有糖果哦。”男人又从口袋里套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方糖，“甜甜的，很好吃的。”

罗利眨眨眼睛：“甜的？”

“对，像蜜一样甜。”大叔笑着，看着罗利的眼睛就好像把他吞掉一样。

罗利稍稍犹豫一下，抬手去拿大叔手中的糖果。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及时阻止，会发生什么事呢？

只是一块糖就能被骗的家伙，自己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罗利！”立刻出声大喊，“不许吃他的东西！”

飞快跑过去挡在男孩面前，弱小的自己气势汹汹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滚开！不许你再骚扰他！”

“你这个小兔崽子！”男人怒了，抬手要揪自己的衣领。

灵活的就避开了他，顺势一脚踢在他的下身。

男人立刻痛得弯下了腰，他则迅速拉起罗利的手，飞快的逃离。

对任何东西都不为所动的罗利，却独独对糖果没有抗拒力。

已经好多次了，如果别人说，罗利，你要吃糖吗？立刻就会伸手去拿。

再怎么训斥都没有用，最后气急败坏，他一拳挥在罗利脸上：“我要跟你绝交！”

罗利睁大眼睛，半响没有答话。

终于，他低头走进屋里。

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而心存愧疚，想要去道歉但根本拉不下脸。

不一会儿，男孩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我、只是、想把……瓶子、装满。”并不擅长言语表达的男孩，一字一字向自己解释着。

“什么啊。”他没好气的接过。

“糖果……”罗利认真道，“安格……最喜欢的。”

立刻怔住，拿着瓶子的手一阵僵滞。

应该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玻璃瓶，被擦得干干净净，折射着阳光五彩的亮泽。

但里面空洞洞的，只有少数几颗包装粗糙的糖果。

“罗利、没有……那么多糖……”他说，“安格、生日……所以……”

安格愣愣的看着他。

想要当生日礼物送给自己，所以才会对糖那么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