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到天台来一下。”看了一眼一脸茫然地刘安伦，韩尚转头就走。

天台上，韩尚站在护栏边，看着远处，身后的刘安伦看着他，没说什么。

“事情的大概我们都知道了。昨天晚上，小飏拎着一大包东西来寝室，说是看看我们两个。刚开始有说有笑的，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没一起来，他的脸色就变了，问了好半天他才说出来。我知道周泽飏自己跑出来有点冲动，可是，刘安伦，你不觉得自己也很过分吗？”

“我……”刘安伦侧着头，看着远处的山。虽然自己也觉得话说重了点，但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周泽飏会把义工活动看的那么重要。

“你们是一家人了，说话不可以这样排外。什么叫‘你做什么和我没关系。’？这种话很伤人的，你绝对不可以这么说，尤其是对你爱的人。”

“只是，我真的不觉得不求回报的帮助别人有什么值得的。”

“小飏说了，他明白你不喜欢管这些事，他理解，因为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帮助别人，他不怪你这么说。但是，我们都觉得你太自私了，怎么可一直想着自己？小飏说，你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习惯了，忘记别人的感受很正常。但是，你想想，你为他做过什么？”

刘安伦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他知道他做事情之前从来不会先考虑到周泽飏的感受，他知道他从没站在周泽飏的角度上看问题。

“小飏告诉我们，有段时间你有点自卑，觉得自己比不上他，没付出什么，心里很内疚。他很高兴你能自己发现，也很希望你能改变。可惜，你让他失望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你生病了他一夜不睡陪着你；发着烧跑出去为你买吃的，因为你忘记吃中饭会犯胃病；夏天睡觉的时候帮你扇扇子，因为他怕你吹风扇会感冒；出门之前，他一定会帮你检查行李，一定会帮你找落下来的东西；为了适合你的口味，他买了一大摞江南菜菜谱，想学的正宗一些。还有，好多，全是你不知道的。周泽飏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胆子小的过分，甚至有些懦弱，有点任性还有点冲动，但他永远为你着想。刘安伦，你要学会珍惜。”

刘安伦听得出来，这些都是真的，完完全全的都是周泽飏的风格，就像高中时想法设法求他原谅一样，死心塌地的努力。他知道，周泽飏是一个内心很细致的人，表面上大大咧咧，实际很严谨。只是，自己一直在忽视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总是把他的所作所为当做是应该的，从未想过照顾他，从未想到还有人在一点一滴中爱着他。

“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他。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公，我甚至不是一个称职的男人。我一直在忽略爱人的努力，只是着重看到他不好的一面，有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上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帮手而已。我，该放下大男子了，该学会照顾他，这才是真正爱他的方法。

“其实，小飏根本不怪你什么，他知道你懂得一切，只是因为性格的关系，不善于表达。他昨天生气也只是因为他跑出门的时候，少了一个在后面追他的人。他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而你却根本没有出门看一下。不要忽视身边的人，就算忘记了所有的人，也要记着他。他很孩子气，但他不是孩子，感情要认真，你也要认真。”韩尚转过身，拍拍刘安伦的肩，“希望你这次真的懂了什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刘安伦点点头，“希望他早点回来，他走的时候落下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溪邻村。在市中心东边，长客总站下午一点十五有一班车，快去吧。”

周泽飏穿着白色的短袖衫，拿着长长的的铁锹搅拌着水泥。看了一眼身旁还没干透的水泥墙，是他和其他志愿者忙活一上午的成果，希望小学就缺这么一堵围墙了。

“不好意思，水桶帮忙递一下。”周泽飏看了看地上面团一样的水泥，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做椰蓉吐司而是在砌墙。

“给。”一双手拎着水桶伸过来，纤细的手在阳光下格外的白净。周泽飏怎么都觉得这双手在哪里见过，他起头就看见了刘安伦的脸。

“你来了。”周泽飏低下头，继续搅动着水泥，声音很平静。

“嗯。”

“刚刚韩尚打电话来说我有东西落下了，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只说一会送来，怎么是你送啊？”

“因为……”刘安伦伸出手抱住周泽飏，“你把我落下了。”

周泽飏笑了笑，头靠上了刘安伦的胳膊。

“对不起，我一直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一直都没为你做什么，一直都很自傲，对不起。”

“干嘛道歉，我又没怪你什么。我没生气，昨天我也有点冲动，我不该生气的。”

“我们两个都有错，扯平了。”

“嘿嘿。”周泽飏傻傻的笑了一声。

“换点别的工作干吧，你胳膊没劲，搅这么多水泥，明天一定会浑身疼的。”刘安伦吻了吻周泽飏的耳垂，拿过了他手里的铁锹，“我来吧。”

周泽飏看着刘安伦，笑了笑，“好的老公，我我帮你捶背好了。”

夕阳西下，两个人走在其他人的后面，手牵手，慢慢地，走向远方。

30.集体婚礼的前奏

“整整四年了，周泽飏和刘安伦，走过了漫漫四年的路。”周泽飏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侧头看着手忙脚乱的刘安伦，轻轻的笑了一下。大四的实习，有点无聊，不过周泽飏很庆幸自己进了周韵的公司，没有传说中死气沉沉的面试，因为整场面试都是自己和副总周韵在讲笑话……当然，刘安伦，韩尚，田浩远，自然也跟着周泽飏一起到了这里，在设计事务所的海外部门的欧洲组做实习工作。

虽然很感谢周泽飏帮自己找到了，但是刘安伦承认，在这四年里自己并没有真正学到什么，自己并不对德语感兴趣，所以也没什么动力学习，唯一一个支撑着自己没有换系的原因，就是因为德语系有一个爱着他的人。看看身旁精神抖擞敲着键盘的周泽飏，又看了看打电话的韩尚和翻资料的田浩远，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项目书，上面似曾相识的字母他根本认不全。刘安伦摇摇头，机械地翻着页。

“给你，这个我做。”周泽飏用另一本项目书换走了刘安伦手里的那本。“我们家不大喜欢和岛国做生意，而且你是欧洲部的，这本本来不该给你的，不过，反正那本你也看不懂，你先研究这本吧。”

“谢谢。”刘安伦低头看着写满岛国文的项目书，心里感到很温暖。从开始到现在，周泽飏一直都在照顾自己，帮着自己，和他在一起，自己是幸福的。

“你们两个，下班一起去吃饭吧。”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韩尚和田浩远早已穿戴好站在两人面前了。

“好啊。”周泽飏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牵着刘安伦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等一下，”周泽飏拦住刘安伦伸出去的手，“你不能吃那个，太酸了，你胃受不了。”周泽飏知道刘安伦的胃受不了酸的，看着他伸向酸辣粉的手，立马拦了下来。

“好，听你的。”刘安伦把手伸向了别的菜。

“等等”刘安伦伸出筷子夹走了菜叶上的姜丝，“吃吧。”周泽飏不吃姜，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只是渐渐地，在每次出门吃饭的时候都会留意姜的存在。

“谢谢。”

“哎呀我说，你吃那么快干嘛？别动。”周泽飏掏出纸巾，擦着刘安伦嘴角边的酱汁。

“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刘安伦也拿起纸巾，擦着周泽飏唇边的芝麻。

韩尚和田浩远看着对面擦来擦去的两个人，不禁觉得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对面的两个人今天怎么互相关心起对方来了……

“我说刘安伦，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照顾周泽飏了？”田浩远纳闷的看着刘安伦，这个从前只会被周泽飏当残疾人照顾的人，竟然还会主动帮周泽飏才嘴上的芝麻。

“以前一直是他照顾我，我挺不好意思的。人吗，总是会学着改变的。”刘安伦放下手中的纸，看着周泽飏的脸，“谢谢你，老婆。”

“谢什么，应该的。”周泽飏红着脸，没再看刘安伦的眼睛。

“老公，对不起，我一直让你做所有事，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田浩远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不禁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韩尚照顾，心里存着一种愧疚。

“说什么呢傻瓜，我愿意这么做，因为我爱你。”韩尚抱着田浩远，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没有愧对我什么，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不需要在乎其他事情了。”

包厢里，温暖的热气在升腾，那是爱在蔓延。

“刘安伦，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吗？”开车回家的路上，周泽飏问起了这个问题。

“当然。”刘安伦的回答很简练，也很坦然。

“那有什么样的方法呢？”

“方法？什么方法？”刘安伦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还要什么方法。

“刘安伦。”周泽飏顿了顿，把车停在路边。“我们结婚吧！”

“结婚？”刘安伦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结婚是两个人能够永远在一起的最好手段。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想到周泽飏先提出来了。“可是……我们国家不承认我们。”刘安伦的声音带着点失落，社会在发展，只不过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快，观念还在慢慢改变，很慢，很慢。

“我知道。”

“那是，去荷兰吗？”刘安伦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荷兰是世界上第一个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但是因为两人都没有荷兰国籍，也压根没去过荷兰，所以他很早就打消了去荷兰的念头。

周泽飏点点头，“手续有些多，不过是可以的，不用担心我们是外国人。”看着刘安伦，周泽飏知道他内心在作斗争，毕竟这是一件一辈子的大事。

“我愿意。”刘安伦抓起周泽飏的手，“让我们爱一辈子。”炙热的唇相拥，代表着对未来的决心，代表着爱。

“韩尚，田浩远，你们两个有想过结婚的事吗？”第二天，四个人坐在事务所的会议室里。

“结婚？我想……想……过。”田浩远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韩尚。

“那，韩尚你的意思呢？”周泽飏转向韩尚。

“只要远想要，我随时都可以。”

“那你们家里呢？什么态度？”

“其实，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所以会同意的。”周泽飏没想到，原来韩尚和田浩远早在高中就双双出柜了。

“那好，你们准备一下出生证明和居住证明，再办护照和签证，过几天去荷兰。”

韩尚和田浩远看着周泽飏，“怎么可以替我们做决定？”田浩远气鼓鼓的盯着周泽飏。

“怎么你不想结婚？”刘安伦翻着手里的材料，瞥了一眼田浩远。

“想想想，怎么不想。可是你们两个？”

“当然也是去结婚的了。”

“集体婚礼？好呀！”

“行了，工作吧。”

“咚咚”周泽飏回到周韵那里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有人敲门。

“请进。”

“是我。”金澜羽开门走了进来，坐在了周泽飏的床边。

“你们要结婚了，很激动吧？”

周泽飏点点头，说实话，当初自己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紧张，可是真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慌。

“手续很麻烦吗？”金澜羽悄声地问叠衣服的周泽飏。

“不是很麻烦，先是各种证明做公证，然后到荷兰过假结婚调查程序，然后订婚，再结婚，就行了。”

“那既然不麻烦，带上我行吗？”

“当然行啊，我本来就想让你做证婚人呢。”周泽飏笑了笑。

“不是证婚人，我是想当新娘。”

周泽飏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的看着金澜羽。“新娘？哥，你……”

“三年前认识的，我想和他结婚。”金澜羽平静的声音，传进周泽飏的耳朵。

“三年？哥你瞒了我三年，你太过分了！”周泽飏拿起手中的衣服朝金澜羽扔过去，“不过，新郎是谁啊？”

金澜羽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没有说话，走到门口朝外面说了一句：“来吧。”

周泽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牵着金澜羽手的人，半晌才憋出一句：“老……师好……”

岳华笑了笑：“周泽飏，把我和小羽带上吧，好吗？”

周泽飏笑了笑，“当然好啊，因为这本来就是个集体婚礼吖~”

31.插曲——解救

在荷兰住了一段时间，各种各样的手续通过了审核，使领馆也认可了订婚和结婚申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准备婚礼了。对于婚礼的标准，大部分人没有什么严格要求，觉得简洁有纪念意义就可以了，唯独田浩远一个人提出了各种各样离谱的要求。

“我要穿Pronovias的婚纱（来自西班牙的顶级婚纱．．．）；捧花要用蓝玫瑰和紫罗兰，要用当天现摘的；我要坐南瓜型的四轮马车，拉车的必须是纯种的白马；要找一间气派的教堂，最好是哥特式的，巴洛克式的也行；门口要用红玫瑰花瓣铺满；进门时要放彩色的气球；教堂里要有可爱孩子扮成的小天使，手里捧着蜡烛引路；牧师不能长得太傻，太矮也不行，至少是慈祥和蔼的那种；婚礼晚宴要在河边举行，用白色桌布和木制餐椅；蛋糕要五层以上，要用白巧克力；香槟酒和红酒必须是法国的；要找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掌勺，也要注意甜点什么的．．．”

周泽飏盯着对面滔滔不绝的人，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婚礼策划，在为一个挑剔的贵妇准备婚礼。不过他看得出来，田浩远为了了婚礼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也做了很多的事项和策划。

韩尚拽了拽田浩远的衣服：“远，你的要求太多了。”

刚刚还讲的眉飞色舞的田浩远扭过头看着韩尚：“可这是我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我当然相伴的难忘一点了。”

“可是这是集体婚礼，除了你还有别人的，你别忘了。”

“没关系的，这些也可以做的。”周泽飏转向两人，他刚刚瞥见了田浩远眼里的一丝失落，觉得不忍心。

“算了，飏，就办的简单一点好了。”

“喂，韩尚，你不能听取一下我的意见吗？”田浩远站起来，有些任性的大声冲着韩尚嚷嚷。

“你别太过分了，你要照顾一下大家的感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婚礼。”韩尚也“噌”一下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眼睛里带着愤怒。

“韩尚你别这样，”岳华站起身，双手压在韩尚肩上，想让韩尚坐下，但是韩尚纹丝没动。

“没关系的，浩远的建议听起来也很有意思，我们也可以照他的意思布置啊。”虽然金澜羽打心眼里不想穿婚纱，但他不想看着气氛僵化，反正带点童话色彩的婚礼也挺好，大家看起来也都可以接受，也就没必要吵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