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谲说:“第二个疑问:为什么是岳惠一家人?凶手选择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解欢嘟哝:“惠惠是我同桌。”
常禾说:“可如果凶手是为了打击少爷才选择岳惠为目标的话,那为什么不选择杀乒乓、小胖这些和少爷关系更好的朋友?如果目的不是为了打击少爷,那为什么又发短信叫少爷去现场?”
解欢眨巴眨巴眼睛,不出声。
“我曾在二中感觉到有种强大的气息,但是等我进去之后那股气息就消失了,只有一个核孩儿让岳惠受了点惊吓。当时我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凶手大概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岳惠了。这样看来,凶手不是一般人,我们也不能用一般的手段去调查。”叶谲说。
绅士同意:“解欢说在现场的时候看到无常收割灵魂,据我所知,无常那一族是十二神中守护第十二月的神祗的后裔。十二月是最为酷寒的时候,冥迦罗神将死者的灵魂带去安息之地,用世界初始的河水为他们洗去惊恐、怨恨和复仇之心,让他们得到安息。冥迦罗神后裔的无常族,力量没有神只那样强大,他们只带走凶死者的灵魂,而他们所说的安息之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冥迦罗神的那一个。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哪里有凶死者的,如果是有什么方法可以预知凶案的发生,那他会不会知道真凶是谁?”
常禾立刻抓住解欢的胳臂问:“少爷,你能找着那个无常吗?”
解欢摇摇头,常禾失望地放开他。
“咪哦。”疯猫讨好地用爪子勾勾叶谲的裤角。
叶谲低头:“有情报?”
“咪哦。”
“什么价钱?”
“鳗鱼饭。”疯猫突然说出字正腔圆的这三个字把解欢几个人吓了一跳。其他人还好些,常禾是懵懂着刚刚接触异能界的,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外国帅哥变成蝙蝠飞走,但是对于一只猫开口说人话,还是吓得心脏怦怦直跳小脸发白。
顿号拍拍常禾的肩膀:“习惯就好了。想当年我作为一只刚出厂的手机,也是被这些妖怪吓的经常掉零件的。”
疯猫用鄙视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别把我和那些低等妖怪混为一谈,我是情报员!”
一只当情报员的妖怪和普通妖怪有什么不同?
“我是按劳索酬,等价交换,不白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的四有好妖。”疯猫翻了个白眼给这些无知的人类看,“岳惠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见过她,感觉到她身上有些妖气。本来我想提醒她的,可是考虑到她只是个普通人,要是突然听到一只猫说人话,不被吓死也得被吓疯,所以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她又赶我走,我想也许她只是在路上和某个大妖怪擦肩而过,不小心沾上的妖气吧,这种事经常有。所以……”疯猫摊了摊爪子。
解欢一伸手就把它给抓着脖子拎起来了,咬牙切齿地问:“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杀了?”
疯猫毫不客气地在解欢手上挠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轻巧地落到地上:“别随便给猫扣帽子,当心我告你诬陷,让你赔我的名誉损失费。猫也是懂法律的!”
分开就要掐到一起去的解欢和疯猫,叶谲问:“那妖气属于哪个妖怪?”
疯猫想了想:“后来在凶案现场我也闻到了那股妖气,如果再闻到的话,我一定能认出来。”
归纳了一下手中的情报,叶谲开始分派任务:“顿号和疯猫去追查那股妖气的来源。绅士回轩辕查一下本市内妖怪们的分布情况,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解欢和常禾回去想一下有什么仇人会做这种事来陷害你,我觉得这件事还是针对你的可能性比较大。”
解欢不服气:“那你干什么?”
叶谲笑:“随时准备支援。”
也就是说闲待着什么都不干。解欢哼了一声。
绅士领了任务就走,他不光要回去查可疑线索,还想查查看这个叶谲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林陌有开放关于叶谲的资料的权限的话。
顿号拒绝抱着一只猫走路,他认为那样太傻了。所以,疯猫是趴在他脑袋上离开的,和那顶歪戴的棒球帽一样危险地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虎纹猫被托付给了常禾照顾,理由是这些人里他最有奶妈相。常禾欲哭无泪。
“喂!”解欢叫住准备离开的叶谲,“我们是不是还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叶谲淡淡一笑:“也许。”
Chapter8 高氏话痨
高峻很生气,拍着桌子冲局长喊了一通,然后不客气地抓起局长的杯子灌了一肚子隔夜茶水,冒着硝烟的嗓子方才缓和下来。做为刑事侦探大队专案三中队队长,疑凶被堂而皇之地从眼皮子底下释放,简直就是耻辱!
局长两手一摊:“国安的亲自来要人,我能不给么?”
高峻解开领扣,拿手当扇子扇风,还是觉得憋气:“那、那你不会拖、拖时间啊?”至少要拖到他审讯完了再放啊,结果可倒好,就在现场多待了那么一会儿,疑凶就被放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局长心平气和:“这个案子既然国安插手了,那就不能按一般方式处理了。现在他们没把这案子抢走就不错了。”
高峻牛眼一瞪:“敢!我找他们部长去我!”想想又觉得不对,“疑犯都让他们带走了,这案子他们就不管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人家也没说不管,说是会从另一个角度调查,不占用咱们的警力资源。高峻哪,既然国安出面保释解欢,那他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凶手,我看这里可以放一放。”
高峻气哼哼的:“那也得让我把笔录做完吧?当时现场活着会喘气的就他一个,他身上总有点线、线索吧?现在可好,人呢?”
局长沉下脸来:“我还没说你呢!你瞅瞅你手下都是群什么人,一晚上没做出份完整的笔录,倒是把人家孩子给揍得鼻青脸肿的!当这是渣滓洞呢?不允许对嫌疑人进行暴力审讯,懂不懂?那个常秘书差点就要律师告你们了。”
高峻知道这件事情有可原但终究理亏,运动了下发僵的脸颊,赔上笑脸:“这个,不是,兄弟们太生气了嘛。都是有正义感的孩子,谁看到那种场面不来气啊?灭门惨案啊!满屋子血!十几岁的小姑娘让人把头给切下来了,多让人痛心哪!也就是一时激动有了几下肢体接触,轻微摩擦,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啥大不了的,你手下那帮家伙可奸滑着呢,除了一个新丁往他脸上打了几下,剩下的都往人家身上招呼的,专找打得疼还不留什么痕迹的地方。经验丰富啊。”局长得理不饶人。
高峻尴尬地挠挠鼻子,心里暗骂手下那帮惹祸精,别的不上心,这些事怎么就学得那么快?他也不想想这都是谁教的。
把高峻的气焰给压住了,局长开始心平气和地劝说这个爱将,总算哄得他消了气。高峻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局长唠叨,一只手轻轻揉捏着膝盖。他是特种兵退下来的,在热带丛林里被毒贩的枪子咬了几口,腿经常抽了风似地疼,严重的时候走路都一跛一跛的。平常倒看不出来,能跑能跳能耍帅高踢腿还能踹手下那帮敢上房揭瓦的捣蛋鬼,可这两天特别的忙,一连三天总共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腿就有些受不了了。
局长唠叨的话题开始歪楼,从抽屉里找出电暖袋充好电扔给高峻敷腿:“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心疼,你别等没到三十就先坐轮椅,到时候没姑娘愿意嫁给你个残废。”
高峻不满意了:“叔,我娶不着媳妇你乐意啊?还有啊,我已经三十了,明年就三十一了。你怎么当人家叔的?这都记不住?”
局长脸红:“算周岁,咱不算虚岁。”
“你真是越来越话痨,水平直超我爸,快赶上咱家老太爷的水平了。”
“你别说我,你不话痨?你们队的那个谁谁谁可跟我反映好几次了,你没事就找人谈心,一谈心就两小时,两小时光听你一个人突突突个没完。人家都说你这可比得上精神虐待了。”
“那也比你强啊,咱局里就别开会,开会也别让你发言,不然半个小时能说清楚的事得拖上三个小时,那还得是有人机灵,能见缝插针,把你扯歪的话题不停往回拉。”
“小兔崽子,不收拾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尊老敬贤!”
“老头子你敢打我,我告诉老太爷让他军功章砸你!”
“还反了你了!”
于是乎,叔侄俩的话题顺利地从凶杀案歪到了高家遗传话痨,进而大义灭亲自相残杀口沫横飞。门外偷听的命案中队队员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脸没意思地散开了。
高峻属于将门虎子级别的,爷爷爬过雪山走过草地,老爸是个师长,叔叔是警察局长,从他懂事开始就没考虑过除了当兵以外的职业。有师长老爸的面子,他自己又是个肯吃苦训练的人,在部队里混得一直不错,后来还一路拼杀进了特种部队。可惜刚刚适应特种部队的高强度训练和危险任务,就在一次任务里出了事。依家里的条件,退伍以后高峻也蛮可以去做做生意,或是从事个一般的工作,可他不服气,觉得自己一身本事不能就这么埋没了,硬是厚着脸皮借着叔叔的光进了警局。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凭自己的本事混上了中队长。虽然局里的人都知道他和局长的亲戚关系,可也顶多是说句“人家后台硬”,对于高峻的工作能力却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这个人又护犊子,手下一帮热血沸腾的小警察,没事自己关起门来当特种兵似的狠训,在外面谁敢说他的兵不好,再大的官他也敢吹胡子瞪眼。刚才生气的时候说要找国安部长理论,倒也不是信口开河,他师长老爸和凌皓过去也是战友,他小时候还骗凌皓家闺女吃酒心巧克力吃到打醉拳呢。只不过后来凌穸长大了,人也聪明了,再不上他的当了,他一露出欺负人的苗头,凌穸就拽着林陌来对付他。小时候,他和林陌可没少打架,都是凌穸这丫头片子挑唆的。
后来进了特种部队,他和林陌也是一直别着劲,你负重二十五公斤十公里越野,我就负重武装泅流十公里;你近身搏斗第一,我就枪械全能。只可惜林陌越大越没小时候好玩了。再后来,高峻退伍,林陌调职,联系渐渐少了。
不知道林陌那小子现在在干嘛?高峻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暗自决定等手上的案子办完以后,就去找凌穸打听打听,把林陌找出来喝顿酒。那小子一喝酒脸就发白,喝到量了表情还依然淡定,太有欺骗性了。
“队长!醒醒,到地方了。”开车的小冯轻轻推了推副驾驶位上的高峻。
高峻睁开眼睛:“没睡。到了?”
他动作灵活地跳下车,小冯担心地看了他的腿一眼,高峻瞥到了小冯的眼神,不满地道:“看什么看?老子就是瘸了也比你这蜗牛跑得快。”
小冯赔笑:“那是,刘翔也没您那速度啊。”
高峻骄傲地一摆手:“兵种不同,没比较价值。”看看眼前的豪宅大院,他冷笑了一下:“解家。有钱人哪。”
接待高峻和小冯的是解兰,他坐在轮椅上,很温和地微笑着,让粗声大嗓的高峻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音量。
解兰没有那些高峻见惯了的富家子弟的傲气,他很谦和,对高峻的询问也非常配合,态度真诚得就连高峻这双阅人无数的毒眼也没看出来有作伪的痕迹。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保镖总拿眼睛瞪高峻,埋怨他们打扰了解兰休息。解兰说:“阿贤,高队长也是为了查案,早点抓住凶手,也可以早点还小欢的清白。”
小冯一脸感动。
等从解家出来,小冯还对高峻说:“真难得,看来有钱的二世祖也不都是跩得只知道拿钱砸人的猪头啊。”
高峻哼了一声:“暴发户才那样呢,这种世家子弟多少还是有些教养的。不过你也别拿他当好人。”
小冯吃惊地眨眼:“怎么了?我看他这人不错啊,身残志坚……”
“屁个身残志坚,他又没瘫痪,就是个病秧子,身体虚弱,成天坐个轮椅装样子。”
“哦,那人家身体不好嘛。可是人真不错啊,咱们问什么他答什么,挺配合的。”
“那你倒是看看他答的那些内容对咱们有用么?”
“怎么没用?”小冯赶紧翻笔录,“……好像,没啥用。”
高峻做了个总结:“一只病歪歪的臭狐狸。”转身上车,“走,去找那个叫叶谲的小子。”
小冯赶紧爬上驾驶位:“就是那个刚搬进小区,在岳惠出事那天和她说过话,今天又和解欢见过面的小子?”
“小冯啊,我知道你崇拜我,可你不能连我话痨的毛病都学去吧?出发,出发。”
“Yes sir!”小冯不正经地并起两根手指在眉际比划了一下,自以为敬了个蛮帅气的礼,发动汽车。
高峻又闭上眼假寐。
警察办案不是拍侦探片,线索和证据是他们用腿跑出来用嘴问出来的,大量的繁琐无趣的反复调查、询问,这才是他们工作的大部分内容。那种安乐椅上的侦探,高峻觉得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只不过,他自己这辈子是达不到那种智商标准了,他能倚仗的还是脚踏实地的工作。
安乐椅……车辆行动间轻微的摇晃,还真有些像安乐椅……高峻真的睡着了。
Chapter9 八一军刺
小冯看着高峻疲倦的睡容有些心疼,只有自己人才知道,队长工作起来就是不要命,他都担心队长会不会正当壮年却过劳死。啊呸呸,真不吉利!小冯啐了自己一口,正在犹豫是不是让队长多睡一会儿,过半个小时再叫醒他,可是车刚停稳,高峻的眼睛就睁开了。
“到了啊?”高峻用手搓了搓脸,恢复了一贯的锐利。
小冯嘟哝:“队座啊,长期睡眠不足容易引发焦虑、暴躁、忧郁、心脏病。”
高峻冲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家队座大人我健康如虎!”抖抖衣衫,精神气儿十足地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叶谲一看见高峻就忍不住笑了笑,这人的气势有点像大了一号的解欢,五官英俊,眉锋间有藏不住的锐气,举手投足的傲气可参考解欢的张扬跋扈。所不同的只是高峻比解欢多了些沉稳。
高峻对叶谲却没多少好感,这小孩长得太漂亮,虽然不像有些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样把自己打扮得男女不分,可单凭他这张脸就不太好让人分辨出雌雄来。娘娘腔的小屁孩,太平日子把他们宠坏了,屁大点事就要死要活叽叽歪歪,动不动还张牙舞爪地整点事儿出来,要真是把他们拉战场上去,枪声一响准得尿裤子。
小冯小声提醒:“队座,警民合作鱼水情啊鱼水情,注意形象工程,保持微笑。别把人家小孩给吓哭了。”
高峻牵动下嘴角,算是微笑过了。
叶谲眼帘一垂,掩去眼中好笑的神色。
笔录做得很顺利,叶谲有问必答,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出生在A国,一年前父母因车祸双亡,回国定居,现因心理问题休学在家。目前的法定监护人是……林陌?
叶谲微笑:“我们两家是远亲。”
高峻纳闷,好像没听林陌提过有姓叶的亲戚啊?不过也说不准,林陌什么事都好藏着掖着的。不过或许是同名同姓的人呢。高峻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