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到了宫门口,这是最重要的一关。”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响起,上官云翳看了一眼身边紧紧跟随的铁奴,嘴角无奈的抽搐了一下,对于慕容傲宇的担心有些无语。
“放心,这有我们安排的人,哦,对了,这第一关有陈国的人把守着,放心,过这宫门不难。”
瞥了一眼右边紧紧护着自己的陈啸天,上官云翳翻了翻白眼无语问苍天,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进去皇宫救人,他们那几个多事的家伙把身边的高手都给自己派来了。
暗自叹息一声,上官云翳知道,眼下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要不是自己坚持,怕是他们那几个人,即使自己不跟来也要把身边的高手一众派来保护自己。
被这样一群位高权重的大男人们如此挂念着,即使上官云翳喜欢男子此时也大感吃不消,原因无他,美人的恩实在是怕消受不起啊。
比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送水的人都是经常往来皇宫的,即使队伍里多了几个手脚粗重的生面孔,可是对于那些一贯眼高于顶的皇宫侍卫们眼中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很容易的就被放行了。
“等等。”
眼看着送水的队伍就要过了皇宫的第一关,进入这里就等于有机会救出水韵情,上官云翳那颗提着的心刚刚放下,不料被把守皇宫的一名小校一喊,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动手闯过。
一把按住了上官云翳,陈啸天知道他心情急切,可是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妄动。
脸上的阴沉瞬间被一脸讨好的神情所取代,陈啸天佝偻着身体嬉皮笑脸的上前,一脸的谄媚,“军爷,什么事?”
“咦,怎么面孔看起来这么生?你是新来的?”小校仔细打量陈啸天一眼,明显没有见过这人,不禁眉头微蹙。
“军爷,俺们不是新来的,我是和送水的那个赵老蔫一起的,他拉肚子,所以我就替他来了。”像所有初次和这些当兵的打交道的小民一样,陈啸天一脸的虔诚崇拜,点头哈腰的就差直接跪地磕头了。
“哦,那个人也是你们一起的?”抬手指了一下队伍里明显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小校仔细打量了一眼那人鼓鼓的腰间,脸上表情凝重。
陈啸天顺着小校的手指望去,一看他所指的那个人陈啸天立即发现了症结所在,知道那人是元瑶派来的人,身手利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林国的传统,他的兵器居然也是一条鞭子。
因为出入皇宫有时候是需要搜身的,所以他们的兵器都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由里面接应的人负责准备,可那林国来的小子自认鞭子缠绕在腰间不会有大问题,所以就没有事先听从吩咐把鞭子摘下去。
此时事发陈啸天暗骂自己糊涂,临行前怎么就没有再继续坚持己见,眼看着就要进去皇宫了,如果此时功败垂成,下一次再捉到机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万一打草惊蛇了,怕是救人不成他们这些人也别想离开了。
和上官云翳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啸天灵机一动,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此时眼珠快速运转指着那个被人盯住的小子骂道:“二娃子,你那腰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快解下来给军爷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脚步紧赶慢赶的赶在了那个小校的前头,抬脚踢了那个被唤作二娃子的一脚,脸上满是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
“哎呀,叔,别踢别踢,昨晚俺老婆已经打过了,别打别打,我拿出来就是了。”被唤作二娃子的人也是个十分机灵的家伙,见事情可能因为自己坏菜一边和陈啸天打着马虎眼一边快速的想着办法。灵机一动,他突然想到了,低垂着眼睑掩盖自己眼中的喜悦,故意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陈啸天,委委屈屈的道:“叔,您老还说呢,都是您保媒给弄的,我那婆娘凶狠的紧,前几天赌钱刚赢了几个银子就被她搜罗去了,这几个银子还是我藏在头发里才没被搜走的,本想借着今天送水出来准备赌几把的,却不想还被叔你给发现了……”嘴里虽然唠唠叨叨倾诉着自己的不满,但手上却快速的从腰间抽出几块散碎银子来。
陈啸天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银子,作势要抬手打人,一边把银子递给小校一边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被媳妇管成这样,真是丢人。二娃子,不是我说你,一天竟知道赌钱,也不怕……”嘴里不停的嘟囔着,陈啸天一脸讨好的把银子递给小校,“军爷,您看,原来这小子偷着藏银子,我看,不如军爷您帮着保管,也免得他再出去赌钱。”
“叔……”拉长了声音不满的叫了一声,看着小校脸上得意的拿着那几块银子,二娃子脸上明显带着肉疼的神色。
“怎么地,让我告诉你媳妇好啊,还不好好干活,军爷每天这么辛苦,就这银子左右是赢来的,就孝敬给军爷买酒喝了……”
“行了行了,赶紧送水去,记得晚间宫门落锁前出来,不然外人留宿宫中事情严重,可要当成乱党处死的。”小校拿着银子喜滋滋的离开了,那银子虽然成色不好但也有五六两的样子,够他花天酒地耗费几天了,这一番意外所获让他喜不自胜,所以临走前才好心好意的嘱咐了几句。
上官云翳长出了一口气,握着车辕的手都已经湿透了,和身边的铁奴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轻松。
上官云翳点点头,示意大家前行,骨碌碌的车辙声压在青石板的路上显得格外单调,和那复杂的心情比起来,更显得莫名的紧张,那声音仿佛是在催促着人们前行一般,眼望着赵国皇宫长长的宫墙,上官云翳的眼睛微湿,“韵情,我来救你了”
“王爷,奴才失职,回去后自会去殿下那里领罪。”走过一段宫墙,见周围没有巡逻的士兵,刚刚被唤作二娃子的林国人主动走到上官云翳身边压低了声音恭敬的开口。
“先办好眼下的事情,回去后我自会和你们太子说,既然安全过来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这个时候上官云翳不想动摇军心,虽然心里怪罪他之前不听指挥,可他这个队伍有太多来自不同势力的人,一时间难以掌控也是预料中的事情,这次能够这么安然的度过,上官云翳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节外生枝。
感激的看了上官云翳一眼,名唤二娃子的青年小心的退了下去,谨慎的打量一眼周遭,继续扶着水车前行。
“啸天,今天我们如果能在宫门落锁前出去最好,如果出不去就要另想办法了。”想到之前那个小校嘱咐的话,上官云翳有些忧心的道。
“不必担心,救出人我们就第一时间赶出去,如果事情有病我们就在皇宫里躲一天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们来的人不过十一个,只要小心行事是不会有问题的。
另外宫门那里也不用担心,他们几个时辰换一班岗,到了晚间就换了另外一批人,他们也不知道送水的一共有几人,何况一般情况下谁会不要命的留宿宫中?所以不必担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低低的和上官云翳交谈着,陈啸天抬头不停的打量着周围,和身边带出来的燕国的密探不时的交流一下,以确保他们不会走错路。
眼下天还没有黑,他们这一行人不宜有大动作,所以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们还是要把水车送到指定地点免得他人起疑。
所以这一路他们至少还是安全的,身上没有武器,他们这一群人里大部分又是皇宫里经常送水的人,所以倒也不怕被盘查。只是毕竟心中有鬼,为了谨慎起见,陈啸天还是随时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刚刚走过一段长长的宫墙,众人的心刚刚缓和下来,不料刚走到转弯的地方,前面出现两个一个穿着四品太监服的内侍,旁边兀自跟着两个十一二岁眉目清秀的小内侍。
看这模样正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没来由的众人心中一紧,看着那个太监皱着眉头嫌恶的表情,怕触了眉头,即使身份尊贵如上官云翳也是赶紧恭敬的把身子弯的更低了,一张脸深深的埋在胸口,整个身体几乎已经九十度鞠躬了。
怕什么来什么,当那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没来由的上官云翳心中想起了这句话。
“等等,你们是干什么的?”
操着一口略显沙哑的公鸭嗓音,领头的显得略显臃肿的首领太监拦住了上官云翳一行人的去路。
第四百六十章:打草惊蛇
“怎么办?”
当那令人厌恶的太监刺耳的声音站在远处居高临下的响起,上官云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烦,低声询问身边的陈啸天,从未进过赵国皇宫,对里面的情形了解并不是很清楚,上官云翳明智的没有妄动,而是第一时间选择询问经常混迹于皇宫的陈啸天。
“你,过去回话。”指了一下身后领路的人,陈啸天低声嘱咐一句,然后眼神示意上官云翳静观其变。
“小的给黄公公请安。”弯着腰快步上前,被陈啸天指的燕国的一名内应快速跪倒在地。
“起来吧,怎么,你认识杂家?”扬起胖嘟嘟的肥脸,眼睛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跪伏在脚下的人,不经意的撇了撇嘴,像是怕被汗味熏到一般,抬手掩了掩鼻子,一副厌恶的表情。
“是、是,小的是这宫中每日送水的,经常见到黄公公您视察皇宫各处,有幸见过几面……”嘴里一大套客气的话,既把面前的肥仔捧了又不失时机的表明了自己等人的身份。
“倒是生的一张巧嘴,可惜了,要是杂家早遇到几年没准就惜才留在身边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跪在脚下一脸惶恐的人,被叫做黄公公的太监不重不轻的说了一句,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记得,皇宫重地,不允许胡乱走动,近日宫中查探的紧,没有什么事的话送完水赶紧出宫。”
不轻不重的交代了一句,末了大概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一边走一边撇撇嘴道:“这群腌臜的东西在宫里能有什么事?他们还能有了本公公忙不成?真是,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
看了一眼身后不紧不慢跟随着的两个小内侍,似乎是看不惯两人的木讷,瞥了一眼刚刚那个回话的苦力,想到那张讨巧的嘴,平白无故的皱起眉头数落道:“还不快些走,升平公主那里还要使唤人呢,耽误了事情你们两个奴才担当的起吗……”
“公公慢走”
兀自跪在地上磕着头,刚刚回话的人见那黄公公走远了才起身,和陈啸天对视一眼,整个送水的队伍异常沉默的再次前行。骨碌碌的车轮声压在青石板的皇宫禁地的路上显得格外的压抑,一如众人此时的心情一般。
一时间队伍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上官云翳他们这一行十一人主要集中在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此时见左右没人更是向上官云翳身边逐渐靠拢。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目标太明显,一路被人这样的盯着不停的盘问,我怕到了送水的地方会有更多人监视,到时候我们就真的走不成了,更遑论救人了。”心里有些焦急,不自觉的开口的话带了几分火气。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眼下天还没有黑下来,我们这一行人妄自行动目标太明显了,这样,还有大概半个时辰才可以到送水的地方,估计再有半个时辰这天也快黑下来了,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争取早日和接应的人碰头。”
陈啸天也有些焦急,燕国的皇宫他没少出入,可是这他人国家的皇宫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潜入进来,即使有着大量的内应策应他们,可是想到上官云翳的身份,想到他们要做的事情,即使上过战场的陈啸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推着笨重的水车继续前行,上官云翳的心里时刻被煎熬着,本来计划的很好,可谁曾想进入皇宫比登天还难,而进入皇宫之后救人却是难上加难。
也不知道此时他的韵情在哪个房间里忍受酷刑或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一想到皇宫这几天来不正常的举动,上官云翳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什么人,站住,给我站住……”
一声大喝似远及近的传来,一行人不觉间再次停下了脚步,茫然四顾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可周遭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的传入耳中,让大家本就紧张的心此时更加提了起来。
和身边的陈啸天、铁奴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左右无人,上官云翳放下手里的水车果断的越出人群,“我去看看。”
刚想窜出去,不料身体却被铁奴一把抓住,“我去。”根本不给上官云翳反驳的机会,铁奴把上官云翳塞给陈啸天,几个跨步间已经跃上了高高的宫墙。
长长的宫墙外面是一个不大的院落,绰约间似乎是一处处置杂物的工房,此时工房里没有一个工作的宫女亦或是太监的身影,几个身着侍卫服侍的人正围着几个黑衣人厮杀着。
黑衣人不过十人左右,大内侍卫众多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眼看不敌有渐渐被围拢的趋势,铁奴在宫墙上看的焦急,一旦这些黑衣人被围拢那就注定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这是不是陈啸天亦或是上官云翳安排的后手,铁奴不敢妄自行动,转身跳下宫墙奔到上官云翳和陈啸天身边三言两语叙述了情况并说明了心里的疑问。
上官云翳和陈啸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两人二话不说同时起身跃上了宫墙,朝里面看去。这短短的一瞬功夫,院落里的人已经被击杀了三五人,剩下的几人也兀自带伤激战。
“救不救?”
低声询问身边的上官云翳,陈啸天神情严肃,他眼下最怕的就是这些人是上官云翳安排的,以他对后者的了解怕是不会置自己的人于不顾。可是他们眼下这个情况,救人救势必会和这些大内侍卫激战,这里这么大的动静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人,他们不过十一个人实在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神情略有犹豫的看了一眼院落里逐渐被围拢的人,上官云翳撇过头不再去看,“走。”
上官云翳的一个字让陈啸天如释重负,来不及去问什么,已经随上官云翳一起跳下了宫墙。
“此地不宜久留,未免节外生枝,快走。”快速的扶起水车,在铁奴和陈啸天诧异的目光下,上官云翳推起水车就向前赶去。
身后上官云翳他们带来的几人自热而然的跟着他们,而那些经常给皇宫送水的人早就被陈啸天不知用什么办法处理妥当,此时见到他们怪异的举动也仿佛没有见到一般,见他们再次启程,身后一群送水的人也呼啦啦的起身推起水车前行。
“怎么回事,里面有自己人?”看着身边上官云翳眉头紧缩,走了一段路后陈啸天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缓缓的摇了摇头,上官云翳叹了口气。
“并没有我们的人,只是……”欲言又止,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上官云翳的心此时也是沉甸甸的。“如今我们潜入皇宫本就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今这些人打草惊蛇,不管他们是哪一条道上的,怕都会影响我们今晚的营救计划。”暗叹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上官云翳摇摇头苦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还没有开始营救就出现这种情况,本就没有打听好水韵情的具体关押位置,此时贸然进入皇宫来营救人,上官云翳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有些任性了。
看看身边一脸关切的陈啸天和表情凝重的铁奴,上官云翳暗叹一声,早就知道慕容傲宇、元瑶他们不赞成自己的行动,如果自己再考虑周全一些,怕是也不会有此时尴尬的境地了。
听了上官云翳的话,陈啸天的神色也略微显得有些黯然,他本就不赞成这般贸然潜入皇宫,如果不是自家王爷鬼迷心窍一般非要自己跟来,他也犯不上毛遂自荐来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