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杀 上——繁华落地
繁华落地  发于:201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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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二把音乐关了,青君看了他一眼,前者立刻笑了一下,很柔和:“让我安静一会儿。”

临二其实不像个温柔的人,他的五官极其锐利,身形高大,无论站着坐着都有无限的压迫力,但是青君总感觉临二对他很温柔。

并不是那种因为喜欢而故意的温柔,而是一种怜悯乃至同情,甚至可以说……怀念。

青君模模糊糊地知道,其实临二是在透过他看某个人,因为临二有时候会看着他,兀自微笑,兀自皱眉,而他自己知道,那些情绪都不是对着他的。

真是糟糕的事情,让别人透过你怀念某些人,就像某个不知好歹的穷小子买了一个西贝货,每天用着那个假货,却心心念念着那个被模仿品。

他有时候真想抗议一下,可是他又不敢。

比糟糕更糟糕的是,最终连透过你怀念的人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你,因为你能带来厄运与死亡。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决定还是不要乱想了,一车三个人呢——姑且当三个人吧,还是好好开车。

“你听我说。”临二扶着额头说,“我守在墨界,离人间最近,所以我常来人间。”

我什么也没听见没听见,青君悲伤地想。

“我偶尔会派一些下属过来,追一些东西,像你知道的牡丹蔷薇,但是你知道的,她们俩杀气都很重,办事的时候常常会顺手干掉一些人类。”

临水还是懒洋洋的,嗯嗯哼哼地,青君恶意地想,一定是吃撑着了,这么会儿要拉粑粑了。

“所以我管朱雀要了点血混了紫草。”临二从前座跪坐起来,沿着车中间的夹缝往后面爬去,青君感觉他的动作很轻捷,像是一个豹子,身手如此的矫健。

“你别过来啊。”临水哼哼唧唧,“唉,我刚吃饱,别压我身上,哎哎,肚子要爆掉了。”

“你吃了几乎有正常人的十倍!”临二摸摸他的肚子,“朱雀血加上紫草,会让你损失一部分戾气……我担心你心情不好,给你喝了点,但是你现在这样子,明显是喝过头了啊!”

临二掐着他的肚子大叫:“兄弟,你是魔君啊,以后选命池千年大选的时候,你要代表魔界去上三界的啊,你这样子,我担心以后魔界就要被兼并了啊!”

临水哼哼哼:“那就兼并了吧。”

临二拍了他肚子一下,啪啪啪的,十分忧伤。

“我以后就告诉他们,魔君的原形是猪吧。”

开车回来的时候,临水就睡着了,青君把车停好,让临二带着临水进去,自己去鸡毛家拿那条内裤。

“君哥。”鸡毛勒着那条内裤,扭扭捏捏的,“那个……那个……”

青君想了一会儿:“你看上它了?”

鸡毛点点头,十分羞涩:“啊,君哥你已经知道啦,不过不是我,是李小姐,她上午来,你不在,就让我问点事情,她说挺喜欢他的,想了解下情况。”

“李小姐?”

青君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李小姐是他店里的熟客,是个富家小姐,特别喜欢在他那里买胭脂盒子或者那些小首饰什么的。

她为人大方,长得也不错,讲话豪气,是难得的好客户,青君得了什么珍品,都提前给她留着,就前两天下雨的时候,他整理东西,翻出了一个翡翠花丝戒指,都把她叫过来,低价让给她了。

只是……只是这李小姐看上这个内裤干什么?

他十分为难,但还是点点头:“那就送给她吧,多少钱来着的,我给你。”

鸡毛很糊涂:“什么多少钱?”他像是猛然醒悟了一样,“他还能拿钱卖吗?”

“为什么不能。”青君也糊涂了。

“他愿意吗?”

“它为什么不愿意?”

不是,青君觉得自己都给绕糊涂了:“它能有什么意愿啊,我决定就行了啊。”

鸡毛看他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看什么怪兽级别的教父一样,满眼的崇拜。

不就是一条内裤吗?也能当个大事,青君不屑地想,丢下钱就跑了,天都快黑了,他要趁这会儿工夫去买点水果,不然晚上临水又不安生了。

他急匆匆地冲到外面提了两个菠萝回来,推开门却发现楼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临二?”

每天他回家,临二都会在门口等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优良习惯,但是青君却真是十分那个习惯。

好像、好像有人在刻意等他似的,那么好那么好。

“临水?”

他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他心里起了强烈的不安,好像那些独自一人的日子又回来了,徘徊难受,找不到方向。

总是一个人,身边什么都没有。

人做为群居动物,却要背叛独居,真是十分悲哀的一件事啊。

他放下菠萝,悄悄的一个人上了楼,路过临二他们房间时,那里面也是空无一人,这让他更加绝望了。

明明中午才说的,会一直在一直在,他们穿过战争与鲜血而来,可以陪他很久很久的。

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慢慢地平复了下去,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反正……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虽然很难受,但是有些东西,发生过太多次,就已经麻木了,譬如被抛弃。

他低着头,走回自己的房间,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间里灯亮着,有人窃窃私语着。

“很听话啊。”

青君推开门,临二和临水正团成一团,蹲在他的床前逗仓鼠:“来,这么听话,奖赏你,把下巴抬起来,我挠挠。”

青君觉得浑身的都要颤抖起来,他几乎有点失控:“你们怎么在这里?”

临二挠着一只仓鼠的下巴,青君不清楚那是九灰还是大灰,只看到它舒服地哼哼唧唧着,跟临水一个德行。

果然物似主人形。

“啊,九灰咬死了一条蛇哦。”临二很得意,“它蛮喜欢你的,把蛇送你了。”

一只老鼠咬死了一只蛇!

一只老鼠!一只蛇!

三观君啊……请你不要离我而去啊。

“真的。”临二似乎担心他不信,掀开被子,展示里面一条青色的小蛇,“看,它没舍得吃啊,都留给你了!”

他的被子里面有一只蛇!青君不想说什么了,觉得头痛欲裂。

“靠,我养着它的。”临水十分嫉妒,“它怎么会不送给我,送给你呢?”

“那送给你吧。”青君很虚弱,很不甘,小小声地问,“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会觉得它把蛇放我床上是喜欢我吗?”

“对动物来说,猎物是最好的献媚好吗?”临水白他一眼。

青君皱眉,很痛苦:“难道我饿着它了吗?它还要吃那玩意儿?我明明好吃好喝地供着它。”

虽然床上出现了一条蛇很让人崩溃,不过……知道他们没走的喜悦更让人兴奋,他就也不想计较这个了。

他这一生,再也不能找到比有人愿意陪他更好的事情了,而且他也不用担心这两人会莫名其妙地挂了,让他内疚一辈子。

“你买菜了要给它看看啊。”临水歪着脑袋看他,“给它看了,以后它就不会担心了。”

“担心?”

青君毛骨悚然,不知道它担心什么,以至于担心到要把蛇拖到他的床上。

“你老不买菜,它以为你没有东西吃的。”临水很认真很认真,“我小时候被一个女孩子养着,她很小很小,总是不出门,我就担心她吃不饱,所以总是咬了兔子给她。”

青君瞪着他:“你是狗吗?”

他竖起手指,没等临水开口就拒绝再听了,他一点也不想吓自己,没听到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好了,不管你以前是啥,别告诉我了。”

他大概清楚这俩人不是人,但是真的知道真相也是很让人崩溃的,临水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悲剧,他还不如装糊涂呢。

如果装糊涂他们能留下的话,他情愿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当个白痴。

13 初露身手

床上有了蛇这种东西之后,青君是死也不会在那床上再睡的,虽然临二竭力说那是喜爱,青君也不答应。

“要不我们今晚换房睡?”

他明天就要把这套床上用具都扔了,青君暗暗发誓。

临二支支吾吾了一阵,还是拍着桌子决定了:“算了,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

青君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去找被他扔掉的菠萝,用盐水泡了,切了两大碗带着,欢天喜地地往临二房间去了。

“看电影看电影。”临水躺在床上嚷嚷,一边用牙签沾着菠萝吃,“看A片,A片。”

青君原本也想爬到床上去的,那床也够,只是看到临水跟扭糖一样的动来动去,怕自己被踢了,还是坐在了地毯上。

“不许看。”临二把他按在身子下面,青君发现临二特别喜欢这个动作,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临水在床上扭啊扭啊:“为什么不许啊。”

“你还没成年啊。”临二恶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青君原本瞧得有趣,这会儿却有点尴尬。

当着他的面调情,是不是也太不要脸了,不过这两人一直也不要脸。

他心里有淡淡的羡慕,很淡很淡,分不清是对谁的,只是羡慕,想着如果自己也能有关系这样好人就好了。

无论是兄弟还是情人,哪怕是路人,能好成这样都十分不错。

他心里有点难受,觉得这两人的世界,他怕是一辈子也融不进去了。

他想了一会儿,准备移开眼睛,不再看这个少儿不宜的活动,一瞥间却看到临二咬在临水的脖子上,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连他嘴角那缕红都是亮的。

血……青君怔怔地看着,看着一丝暧昧的红游弋在临二的唇齿和临水的脖子上。

他看的如此怔忡,只是呆呆地看着临二冲他笑了笑,松开了临水,舔了舔嘴角的那缕鲜红,只是那一瞬间,青君似乎看到了一个妖孽。

明明……长得不如临水的,但是那一刻,确实是很耀眼,再锐利的眉眼也挡不住那股媚意。

连眼角那朵似开未开的花,都那么艳丽,摇曳的风情万种。

等等……红花?

青君脑袋里一痛,再定睛细看,临二已经坐好了,正在跟临水拌嘴,嘴角干净,牙齿雪白,宝相端庄,哪里有什么妖气。

他再去看临二的眼角,当然也没有什么摇曳的红花,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你……你刚才是在吸血吗?”青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

如果是真的,他大概知道这两兄弟是什么了,也难怪这两人说什么能陪他到永远,不怕死的话。

只是,现在的吸血鬼都这么高级了?已经不惧怕阳光,可以到处乱跑了吗?

唉,真是个堕落的世界。

“阿青去做饭。”临水摊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好饿,你今天吸了好多。”

临二没有回答,青君却确认了答案,因为临水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现在却一瞬间就萎靡了,碧色的眼睛里还有点点血痕,眉宇间满满的疲倦。

是精气被吸光了吗?

青君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现在是对内互相消耗,是不是打算哪天开始吸他的血呢?

临二噗嗤一声笑起来:“放心吧,你的血不管用,不吸你的。”

临水也就这会儿安静了,眼神淡淡的,偏着头:“阿青,出去。”

青君跌跌撞撞地从地板上爬起来,临二安抚地笑了笑:“快出去,要是有吃的,再给他弄点来。”

就是临二不说,青君也要出去了,他被临水的那股气势吓倒了,这个他眼中又懒又馋的吃货,这一刻陡然如此的冰冷,眉眼间都是冷冽的。

他想起来第一次出去的时候,临二说的,不要以为临水是好惹的,忍不住汗毛倒竖。

是啊,皮相这玩意儿最没用了,最能忽悠人了,临水平时伪装的再和善,这会儿周身那股浓郁的杀气也够让他腿软的了。

他快速地跑了出去,用力关上了门。

果然知道的越多越可怕,青君胆战心惊地想,决定自己还是催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不过这个点儿,去哪里给临水买东西呢?小城市,日子简单的很,虽说不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但是大家休息的都很早,过了八九点就很少有卖吃的了。

看来真的只有自己煮了,他叹了一口气。

他在冰箱里翻了翻,找了点花生,翻出来,决定挂点糖霜,又翻出几块牛肉,那原来是要喂仓鼠的,现在都要喂临水了,但愿他别太计较。

家里不存东西,所以能找到的东西有限,他又找出了七八枚鸡蛋并一些姜葱之类的。

煮点饭,烧两三个菜,一碗汤应该也差不多了,青君想,拎着东西进厨房。

他会做饭这点不奇怪,作为一个从小背井离乡漂泊无居的人,这是必须技能。

只是他很少去厨房,那倒不是懒或麻烦,而是不舒服。

一个人远离家独居已经够可悲的了,还要自己买车,自己做一桌子菜,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吃一桌,简直可悲的无语了。

他一边想,一边烧水煮了四颗鸡蛋,又把牛肉分成两份,一份切成小指头大,一份只捡牛腩那块,切的四四方方的。

厨房被火烧过,用还能用,但是乌漆抹黑的,在这种夜晚,让人毛骨悚然,连呼吸都好像鼻子里带着烟味。

不过不难受,青君想,他很喜欢那两个人,如果一直住下去,他不介意一直照顾他们。

他慢慢地想,剥好了葱,切的细细的,又把煮好的蛋都捞出来,剥好,选了两个砂锅还是做红烧牛腩和牛兜。

红烧牛腩简单,肉切好了,倒上酱油先炖着就好,牛兜汤却难了,要把食言、味精、酱油香油等都倒入碗里和切好的肉均匀揉搓。

这揉搓的力道十分重要,要不轻不重,不然肉就老了或者嫩了,弹性不到。

青君自己都很少做这么复杂的菜,但是今晚一点也没有不耐烦,搓的差不多了,又往里面撒了点芡粉,搓到芡粉都很肉相溶为止。

“不要弄这么多啊。”临二拉开厨房的门,“随便弄点,量大就够了,对了,明天买两只鸡给他补补。”

“你怎么出来了?”

青君手忙脚乱地把芡粉勾好的肉放进烧沸的开水里,用盖子用力按住。

“给他找点牛奶。”临二扬扬手上的牛奶,“我有点忘了,他现在是普通人,禁不住我这么吸。”

青君哦了一声,只当什么也没听到,洗好炒锅,开始融化棉糖。

他这糖是在桂花家买的,都是自制的,糖色晶莹还有香气,放在油锅里烘烤着,很快就融化成了金黄的糖浆,亮晶晶的,香气浓的让人沉醉。

“我先上去了。”临二挥挥手,“早点回来。”

他转身的时候,发现临二有点奇怪,似乎有点失望或者难受什么的。

他想不通临二在失望什么,也就不管了,把花生倒进融化的糖浆里面。

霜花生做好的时候,牛腩也烧的差不多了,青君把剥开的四个鸡蛋拿过来,用刀在每个鸡蛋上面都划了七八个十字叉,才把鸡蛋都丢进牛腩里面。

牛腩味道香,汤里营养也多,单喝不行,被鸡蛋吸收了那糖汁,却是又好吃又有营养的。

他忙忙碌碌,弄好了这样弄那样,牛兜汤反反复复地炖着,汤没开一次,就要加一层盐,再反复煮,直到牛肉煮烂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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