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敢动莫言便知道我敢不敢！”单文轩丝毫不让万晚萍看出破绽来。万晚萍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惧，只见她站起身来，绕过沙发走到单文轩的背后，俯下身子手肘倚在沙发上，在单文轩耳边问：“你说，我要怎么折磨他才好呢？听说现在什么变态的人都有，黑市上买卖这种细皮嫩肉小男生的多了去了，不知道莫言去了那里还能不能碰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归宿呢~”

单文轩猛地转身，一只手扣住万晚萍的肩膀，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你敢！！”周肃正要上前，万晚萍抬手制止，仿佛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反倒是看到了什么舒心的事情，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单文轩，我掉一根头发，莫言便掉一百根。我青一块地方，莫言便断一根骨头……”万晚萍自然知道单文轩的软肋在哪里，一句话便让单文轩自己松了钳制，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却不敢在有所动作。

“你知道吗？越看你这个模样，我心中的郁结之气便越能得到伸展，我只怨自己自己怎么不早一点这么做，能够让你这么难受！！”万晚萍一只手掐住单文轩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去。周肃见单文轩脸都涨红了，不由上来劝阻：“夫人，首长若是知道了恐怕……不太好……”

万晚萍反手一个巴掌拍过去，周肃躲都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记：“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滚出去！”周肃躬身答“是”，转身准备走出去。大门却从外面开了，周肃看见来人神色更加惶恐，鞠下身子，喊道：“首长！”

没错，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就是单文轩的父亲——单继涛，此刻单继涛双手负在身后，朗声问道：“什么事情我知道了不好啊？啊？”周肃冷汗都下来了：“这……这……”这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求助般望向万晚萍，万晚萍眼里却没有他，或者说，万晚萍眼里谁都没有，她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看着单继涛走过来，万晚萍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袖珍手枪抵上单文轩的脑袋：“不要过来！”单继涛眉头一皱，喝道：“晚萍！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把枪放下来！”万晚萍听了单继涛的话，不由大笑起来，越笑越癫狂，甚至落下两滴泪来：“单继涛！你难道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啊？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现在要做什么？我是要帮我的孩子讨回公道！！”万晚萍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抵住单文轩的后脑勺，状似疯狂。

单文轩没有听懂，单继涛听后脸色却有些动容，语气也缓和下来，伸出手道：“晚萍，我们再想办法，那件事谁也不想的……”“呵，谁也不想。当初你就是对说这句话，他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想的，你要原谅他！我们还有的是机会……所以直到现在，直到我用枪指着他的的脑袋！他都不知道我到底恨他什么！你说啊！你告诉他啊！我到底为了什么这么恨他啊！”

单继涛垂下手，看向万晚萍：“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也心痛。可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个时候文轩还小，他也不知道你有身孕，他只是听了我们要结婚的消息很不开心，想跑出去，可是你上前拉他，他本能反应便是推开你，谁又能料到你就那么脚下一崴便撞上了桌角呢！但是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我们还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孕育我们的孩子啊！”

听到这里，单文轩终于弄清楚万晚萍和单继涛在说什么。单继涛说的那一天，是单文轩初一第二学期的元宵节后不久，单继涛从外面出差回来，带着万晚萍一起。万晚萍那天做了很多菜，说是弥补他们没来得及回来和单文轩一起过元宵节，万晚萍一直笑着给单文轩夹菜，时不时看一看单继涛，笑得更加温柔。单文轩虽然年纪小也终于感觉出一些不平常来，终于在单继涛放下筷子说：“文轩，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你觉得你万阿姨怎么样吗？那时因为我和你万姨打算去领个证，你万姨温柔善良肯定能和你好好相处，你……”单继涛话没说完，单文轩便扔掉筷子打断：“我不要！我都只有一个妈妈！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我们家家门！”单继涛敲着桌子喝道：“文轩，怎么说话呢！”单文轩瞪了万晚萍一眼干脆推开椅子便要往外跑，万晚萍急忙起身追上去想要拦住他，谁知刚刚才拉住单文轩的手腕，单文轩转身顺势便推开万晚萍跑了出去。当时确实也听到单继涛着急地叫了几声“晚萍”，可是那时单文轩心中不悦，听见单继涛叫万晚萍的名字心中更是恼火，一股脑便跑出了家门，却原来……单文轩回忆着，神色晦暗不明。

“你也爱他？”万晚萍用空着的左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又重复了一遍：“你爱他？”单继涛以为万晚萍有所感触，急忙点头：“当然！那时我和你的孩子啊！”万晚萍却更大声的笑起来，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甚至伸出手指拂掉眼角的泪：“你爱他？我被送到医院醒来后，医生告诉我我的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在哪里？单继涛我问你，你可曾为这个孩子掉过一滴泪？他才两个半月！他来不及出来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早晨的第一缕光，嗅嗅春天开出的第一朵花，甚至，他的父亲都没有为他多感伤哪怕那么一天！”

“你知道我的工作，我不得不离开！我也告诉了你，我一直守在医院直到医生告诉我你脱离了危险我才走！我……”“不要说了！”万晚萍打断单继涛的话，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怎么？你爱我？呵，单继涛，你知道你唯一一次说爱我是什么时候吗？是张晴宛的忌日你喝多了酒，抱着我叫宛宛的那个晚上！我是傻子我当初自欺欺人以为我能让你忘记她，能够让你像爱她那样来爱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和自己说你只是念旧，可是，你年年都记得张晴宛的忌日，哪一年你想起过我未出生的孩子的忌日？！！正月二十四那天我问你，我说，继涛，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竟然反问我，你的生日？你知道我当时多想笑，每年我生日都会收到李特助所谓的你都送给我的礼物，可是你却在我和你的孩子的忌日那天问我是不是我的生日！天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把你钱包里那张旧到不能再旧的张晴宛的照片剪成碎片！她是死了！可是她死了都要将你们的心带走，他这个好儿子是这样，你这个好丈夫也是这样！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

单继涛见万晚萍越来越激动，生怕她手中的枪走火伤害到单文轩：“晚萍，你先把枪放下，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坐下来谈，我们是一家人啊！”“谁把我当作一家人？他？”用枪推了单文轩一把，万晚萍又接着说道：“第一次见我他就满怀敌意，无论我一开始想对他多么好，多么真心，他可有过一丝感激之情？而你，一开始便只是想给你最爱女人的儿子准备一个看起来完整的家而已。若不是我意外怀孕又被你这个唯一的儿子弄得小产，若不是我那些时日夜夜为我早逝的孩子流泪，若不是，你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之心，我恐怕早就被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家人吗？啊？”

第五十二章

单继涛听着万晚萍的话，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口，万晚萍又冷笑了两声，接着道：“从始至终，你要的不过是你们好而已，我的心酸你又在乎过多少？你只知道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儿子他害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怕他心里有负担，那么我呢？我就不会伤心难过我就活该再也怀不上孩子吗？？？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我当初顶着压力嫁给大我20岁的你，我不怕别人说我为了权势勾引你，不怕别人背地里骂我是小妖精，我跟在你身边，看你为了张晴宛缅怀感伤，我告诉自己，一个这么长情的男人肯定会是一个好归宿。所以我一直隐忍，我想，没有孩子，我至少还有你。有舍才有得，最开始那几年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愿意等，等你将对张晴宛的爱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我还是愿意好好的和你过日子，既然我注定没有孩子，也没所谓，我把你的儿子当做我的儿子来疼就是。可是……可是！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我？！除了帮你倒茶研墨能够得到你一句谢谢，你可曾特意空出时间来陪过我？今年是我们第几年结婚纪念你记得吗？呵~倒是我太抬举自己了，恐怕是哪一天你都不记得了……”

单继涛重重叹了一口气，万晚萍说的话句句属实，想要反驳都无从反驳。万晚萍见了单继涛的神情，知道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心思，面上显得更加悲伤：“我多希望，你能开口反驳我，告诉我今年是我们的十三周年纪念……”

单文轩一直坐在沙发上听着单继涛和万晚萍的对话，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万晚萍在他的心里，一直就是第三者插足的代名词，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从心底里接受万晚萍，就像他本能得认为人生来就是用手吃饭用脚走路一样，憎恶万晚萍这件事单文轩做的自然而习惯，并且从没有想过要改变……或许人就是这样，某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根深蒂固了，爱一个人如是，恨一个人，亦如是。

单文轩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嗓子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口。万晚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指着单文轩的枪有些微的下移，一直站在单继涛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接到单继涛的眼神暗示，打算从旁边绕到万晚萍身后去。刚走出没两步，万晚萍手一震，又端正了枪口，甚至抬起另一只手扣住单文轩的肩膀，看着单继涛道：“你敢让他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开枪！”

单继涛也有些恼了，眉头深锁，直视万晚萍：“晚萍，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万晚萍笑了，这一次笑的很冷静，就像是往常的模样，自有一番清冷自持之态：“你是觉得我不会，还是觉得我不敢？”单继涛被戳破心思，也不想再和万晚萍绕弯子：“你不敢。”

“那你不如说说，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敢？”万晚萍仍旧笑着，如若不是手中握着枪，倒像是与人在闲聊一般。“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能够走出去参加任何一个场合别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夫人’，都是靠着你是我的妻子。这些年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过火，别墅也好，地皮也好，钱也罢，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或许你的初衷确实不在于此，但是现在，你已经被你这个身份和所处这个身份所得的一切牵制住，你不敢失去这一切！所以，你不敢开枪！”单继涛紧接着又放软语气，道：“晚萍，你放下枪，我一切都不追究。你还是单夫人，我们仍然可以相敬如宾地过日子，好吗？”

单文轩可以感觉到单继涛每说一句话，万晚萍扣住他的那只手便抖得越厉害，单继涛说完，万晚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正面回应单继涛的要求，只是那么看着单继涛，就和往常一样：“继涛，你爱我吗？”单继涛眉头皱的更深了，道：“晚萍，你知道我们都早已过了说爱的年纪了，不要闹了。”

“哈~你到现在还觉得我在闹？你觉得我现在拿着枪是想要和你开个玩笑？说到拿枪，继涛，这还是你教的我呢~想不到我现在用你教的方法拿枪指着你的儿子！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奇怪？”万晚萍明明是在笑着，可是泪水却不断地往外涌。单继涛知道劝说对于万晚萍来说已经不会有效果了，她已经情绪失控，抬了抬手，身边人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枪，隔空指向万晚萍。

“晚萍，放下枪。你知道的，凭我那时教你的那点知识，你的速度远不可能快过他们经过专业特训的人……”单继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着。

“继涛，我和单文轩，如果只能选一个活下去，你会选谁？”万晚萍情绪来去捉摸不定，刚刚还接近失控，现在却又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问自己心爱的人那个经典的傻问题般自然——“如果我和你的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哪一个呢？”

“……”单继涛当然回答不出来，看向万晚萍的眼神也愈发显得有些焦躁。“呵呵，我当然知道你会选谁。我只是问一句，我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愿意骗我一次……单继涛！你，从来不懂我！！”万晚萍声音越来越大，握着枪的食指眼见就要扣动扳机，老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单文轩脚边绕到了万晚萍身边，仿佛一蹬脚就能扑出去……

“砰！”的一声枪响，倒下的，却是万晚萍。右胸口中枪，鲜血很快染红她穿的宝蓝色绒锦旗袍，右手握着的枪随着她一同落地，而那把枪，是空的。

所有人的脑袋里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老黄的行动，让原本只会打中万晚萍右手臂的子弹穿过了她的右胸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单文轩，万晚萍的那一枪只听到“啪嗒”一声响，他便立刻反应过来万晚萍根本就没有装子弹！

单文轩双手一撑翻过沙发，伸出手指探探万晚萍的鼻息，还有气，“周肃！打电话叫急救车！”单文轩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没有反应。单文轩一边制住还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万晚萍，一边回过头吼道：“周肃！听到没有！！”呆立在一旁看着事情反转直下的周肃这才回过神，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

单文轩知道万晚萍想做什么，她是想看看单继涛的表情，看看他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会不会有一丝不同于常的情绪出现。单文轩压住她的左肩道：“他就来……”万晚萍看向单文轩，眼睛里透出不置信的神色，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单文轩看到她的表情，微垂了垂眼睛，道：“对，对不起……”这句对不起，晚了十几年，即使已经没什么作用，但至少他还是得说。

单继涛很快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万晚萍看着满脸焦急跑过来的单继涛，苍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来，衬得脸颊也有了丝丝红色。单文轩站起身，快步走向周肃。莫言在哪里，如果说除了万晚萍之外还有谁知道，那必然是周肃了！

“我立刻打电话让他们将莫言送回来。”周肃当然知道单文轩为什么走过来，万晚萍中枪生死未卜，周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应该怎么做。见单文轩神色紧张，周肃趁着电话还没接通，又加了一句：“其实，夫人没有打算过要将莫言送入黑市买卖。”

听了电话那头的话，周肃脸色渐渐发白，脑门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单文轩看出不正常，抓住周肃的胳膊，急道：“怎么了？”周肃哆哆嗦嗦挂了电话，惨白着一张脸，眼睛不由又瞟了瞟单继涛和万晚萍的方向，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莫言，莫言……”单文轩心头一紧，抓着周肃的手一移，钳住周肃的脖子，几乎是喊出来：“说啊！到底怎么了？！”周肃张着嘴吸气，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老黄仿佛也又不好的预感一般，恶狠狠地瞪着周肃，全身绷紧前肢下压，冲着周肃狂吠起来……

第五十三章

“夫人、夫人原本是打算从学校将人带来别墅的，可是途中发、发现您的朋友一直驱车跟在后面，于是他们兜圈子改了路线，等待支援挡住跟的车子才往这里赶，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将人送来……”周肃字字斟酌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单文轩哪里能听他说那么多废话，手劲几乎全开，周肃的脸越涨越红，单文轩声调冷的可怕：“说重点！”周肃忍不住咳嗽两声，才接着说道：“为了躲避跟踪，我们换了一辆车打算将莫言转带过来，刚刚电话里说，那辆车在高速增速路段与另一辆车相撞，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