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国小校园王祈就觉得变了很多，小时候常看见的云梯全被替换成较安全的玩具，溜滑梯、跷跷板和荡秋千也换成安全系数较高的，玩心大起的坐上秋千，要杨明从背后推他。

小时候他们也这样玩。以前下课时间玩游乐器材都要排队，他就会在玩的时候也叫杨明跟着在后面排，等到玩完再去占杨明的位置。

他每次都这样任由自己占便宜。小时候还以为他疼爱到都要让着自己呢，现在才知道根本是因为他灵魂是大人不屑玩这些。

纵使如此，王祈还是一边玩一边笑，笑到心里都有些发酸。

「杨明你也坐吧，我也想推推看。」

杨明听了他的话，抚摸了下他的脸便屈着腿坐在上头，那模样说有多好笑就多好笑，王祈差点就笑到直不起腰。

「再笑，小心我真的让你直不起腰。」

这个威胁是有用的，王祈一下就正经起来，不过杨明太重导致本来都是服务小朋友的荡秋千有些不开心，吱吱呀呀的，好像快坏掉一样，吓的王祈赶紧让杨明起来，两人逃离现场。

来到一年级教室的走廊。刚好有间门没锁，便进去怀念童年。

全是小一号的桌子和椅子，王祈边摸边说：「以前到底都是怎么坐进去的啊，现在就算弯膝盖也塞不了……」

杨明笑着对他说：「因为你长大了啊，又不是只有一百二十公分高的小学生，不过还是比我矮。」

王祈不满杨明压他头顶，就吼着说：「还不都是你时常这么压我，不然我一定长的比你高！」

「是啊，因为我太常压你了。这样小小的也好，等回去我压你压得更过火一点。」

王祈听的都脸红了，不过回到老家的杨明看起来比之前开心多了。

由于他们从小就是同班同学，便指着教室内的摆设说，什么什么变了，什么以前只有电视机，现在小孩多好教室都有电脑和投影机了，还有座位变少了，教室宽敞多了还能摆一些小置物柜和鞋柜。

说着说着就说到过往的同学身上，令王祈意外的是杨明记得的人居然没他记得的多，就笑着亏他说：「阿兹海默喔你。」杨明认真的回答：「因为我的专注力都在你身上，很难看到其他人。」

王祈听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随后走到他身上楼住杨明的腰：「所以，你得关心我一辈子才可以，现在我已经无法一个人生活了，瞧瞧，我连剥瓜子都不会。」

王祈越是这么说，杨明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从前他想着不能让王祈离开他，便想着用宠爱来豢养他，结果……落得王祈没他不行。

他不想这样的，真不想这样的。想起两个月后的圣诞夜前夕，他就恨不得眼前这个王祈是第一世那个跟他无情爱纠葛的王祈，起码自己死后只会想个普通朋友一样为自己难过。

这个王祈该怎么办呢，会不会随自己而去？自己还能重生到第四世吗？这个王祈能重生吗？如果他又重生了那是不是到二十二岁时又会死去再到第五世？这样的日子他看不见尽头，也就觉得没有未来。

两人乘兴而来，却沉着一颗心回去。

王祈在母亲的叮嘱下吃了平常食量一倍多的饭菜，真是太久没回来了，害他妈以为他平时都在非洲饿着。

原本吃完饭他就想和母亲一起看八点档交换心得，最近这陈志航手越来越黑了，连自己五岁的儿子都能下手残害，简直比那深宫剧更夸张，正愁没人讨论呢，幸好回了老家。

谁知道他父亲突然把他叫去书房，临走前母亲还握了他的手说：「不管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把他弄的糊涂，结果一进去就看见杨明早在里面站着。

王祈挨着他站。

他父亲咳了两声后说：「你们两个都先坐下。」

王祈惴惴不安的偷拉杨明衣角，后者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王父全看在眼里，也不拐弯抹角，直问：「你们在一起了吧。」

王祈被愣住了，多亏杨明昨天已经被他爸训过一顿现在才能保持冷静，回答：「是的王伯伯，我和小祈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什么时候开始。」

「高中的时候。」

「所以你们是故意考同一间学校好能住在一起？」

「是我故意选小祈要读的那间大学，也是我先爱上小祈的。」

杨明目光炯炯，王祈担忧的又拉了拉他的袖子，见他这么坦白还坦护着自己的儿子，王父就算有气也不知该从哪出。

杨明这孩子他也是从小看到大，什么个性多守护王祈都很明白，本来还以为两个人只是感情好的像兄弟，谁知道原来是这么不单纯的情感。如果不是那本周刊让他认知到杨明也许是同性恋这件事，他也怀疑不到他俩头上。

「那，那本周刊上写的呢？你抱的那个人是谁？上头写说是同系学弟，你怎么会抱着那个学弟呢？」

王祈心一颤，本能的想开口解释，杨明就侃侃的流出谎话。

他说他是和王祈一起去救那个学弟，只是只有他被拍到，王祈那时候就站在他后面呢。王祈也在旁边搭腔，说那学弟有多可怜那摄影师有多人渣，要不是他和杨明刚好在那里，那学弟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他也不是想说谎，就是怕父母担心，也怕父母问起他怎么会被骗，杨明那时候在哪……等等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后来王父就让他们离开，两个人窝到王祈房间。王祈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怎么他们的事这么突然的就得到两家人的认可，后来是觉得开心，终于可以不用隐瞒父母的和杨明亲热。

这个发展杨明也很讶异，双方父母的认可是从天而降的好事，这让他更舍不得这一世，雨过天晴一般，如果能一直走下去，那未来肯定是条康庄大道。

「小祈，我好怕，真得好怕……我不想离开……」

他难以忍耐的掉下泪，头一次在王祈面前展现自己全部的脆弱。

第十章01

王祈是很心疼，也想跟着他一起哭。可他又不能这样做，杨明现在只能靠他了，不振作的话好运气就算想来也来不了。

也就宽慰了杨明几句，他说，直到圣诞夜前夕到来他都不会放开手，只要他不死，杨明就不会死。

隔天两人又去看了过去经常去的地方，记得以前有间杂货店，他和杨明经常一下课就过去买冰棒吃，当然，又是他吃杨明在旁笑着看他吃，现在都改成了一家家超商，也没有那种五元十元就能买的冰棒。

这样晃晃晃，很快就过去一个星期，重新回到学校所在的城市，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王祈也就问杨明有没有想再去哪散散心，杨明也反问他，两个人在那边思来想去，竟是除了自己的家就什么也想不到。

这间租来的小公寓他们当初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装潢，尽管有许多物件已不是最初两人一起选购的，却也是后来手拉手一同买的，便整天窝在家里。

学校想去的时候去，不想去的时候两个人就腻在一起。杨明已在王祈面前表现过自己最软弱一面了，也不拦着他陪着自己，死亡对他来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见尽头。

王祈也想开了，不过他没和杨明说。他想着：要是杨明死了，那他就跟着去死，反正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用另个二十年专心全意的和另个人培养感情，虽然有点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也只能想着来生再报。

就这样，距离圣诞夜前夕的日子两人过挺快活的。没有未来，无关过去，活在当下。

只是中间还是发生一点小事，方小觉被找麻烦了。

洛威在牢里还是神通广大，凭着他那些不三不四的经历也认识不少道上的人，曾认了一个做乾哥，那乾哥在某个夜深人静夜里，趁方小觉出来买晚餐时把他堵在巷子里。

本来他也是不想惊动杨明他们，可又想到难保那乾哥不会去找他们麻烦，于是拨了通电话。

杨明对他本来就心怀愧疚，王祈也是感激方小觉上次的帮助，两个人平常没事就到医院陪他，他的腿被裹了石膏，据说要一个月才能拆掉。

王祈越想越觉得这个方小觉倒霉，便提议要把他接到家里住。可方小觉却死活不肯，一直说怎么能再麻烦他们，要他们有空来看看他就好。事实上，他对杨明还是存在着爱，要真住在他们家每天看着他们上演甜蜜，方小觉知道自己一定比死还痛苦。

王祈也不吵了，只是常抓着机会去探望他，顺便买点吃的用的。两人渐渐也像朋友那样能说上话，王祈才知道方小觉还真是个好人，不会反抗唯唯诺诺，才总是招人欺负。

也就把他当弟弟看，甚至比杨明还照顾他。

日子好像就这样平和的一天天过去，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人才知道里头充斥了多少波涛汹涌。

日子越靠近两人就越是紧张，表面上不说却都默数着那日的到来。

风一天天的越变越冷，出门都必须穿上羽绒衣才不会着凉。

王祈事后也想不出自己那时候怎么就那么放心，明明两天后就是圣诞夜前夕，他还放着杨明一个人出门购物，然后盼啊盼的，没盼到人回来，而是盼到一通彷佛从地狱打来的电话。

「喂？你是王祈吗？杨明现在在我手里，现在立刻到XX码头来，要是敢报警的话……那小子的手指会不会断一根两根的我可不知道。」

王祈接到电话的当下整个人都蒙了，连叫对方让杨明给他唉两声都忘记，一颗心上上下下，赶紧给方小觉电话：「小觉，我是祈哥，要是我在隔天中午之前都没有打电话给你，你就报警，在XX码头。记住，先别声张出去，杨明还在他们手上……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挂掉电话王祈手机关机，一步也不停留便叫了车前往码头。

一到现场他就被蒙了眼推上车，七拐八弯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带他去哪。

王祈暗想：糟糕。想从口袋掏手机给方小觉报信，谁想那群人动作比他更快，从他身上掏出手机后就扔出车窗。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杨明呢？我要见杨明！你们把杨明怎么了？」

他在车上拼命的挣扎，那群人嫌他吵的直接用药迷昏他，连带着把他的手脚都困起来，避免他醒来又在那乱人折腾。

等王祈全身酸痛的清醒时已经来到一个不知东南西北的地方。他被拉进一座废弃的仓库，好像是在山上，跟原先的码头根本是天南地北的两个地方，就有点担心他给方小觉报错信，到时候没来的及救杨明那该怎么办。

「你们要带我去哪？杨明呢？把杨明还我！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败类人渣，把杨明还我！」

还没说完王祈的脸就被狠甩一巴掌。

「妈的娘娘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那架着他的两人又说了些不堪入目的话，什么你就是给人搞屁眼的，说我们人渣你这种人才是社会败类吧，生不出孩子用屁眼吞精子，没给男人搞就睡不着觉的骚货……

王祈哪里被人骂过这种话，即使脸痛也要骂个彻底，那两人嫌他吵随便找了块抹布就往他嘴里塞，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感觉就像被深喉似的，差别在于对杨明他是心甘情愿，对这块破布他则有说不出的厌恶恶心。

他被人一搀一推的丢进去一栋废弃建筑，里面空荡荡的，有陈年霉味和数不尽的灰尘，搞的他被呛的咳着难受。那两人把他嘴里的布挖出来，把他捆在一个巨大的器材前，怎么动都无法挣脱半分。其中一个拍了拍他的脸颊，戏谑的要他的听话，如果听话了就给他鸡巴吃，气的王祈一下就想冲上来跟他拼命。

那两人逗他就跟逗一只狗似的，没多久他就听见车子驶离的声响。王祈心说：不是吧，这样把他丢在这里。却怎么挣也睁不开束缚。

杨明到底怎么样了！他拼命的在仓库内大吼，除了回音就没留别的什么给他。里头还漆黑一片，要不是还好今天月亮没被云遮住，现在恐怕一点光线也无。

王祈就这样一直等到天初亮都没阖眼，连带着嘴越来越渴，加上现在天气实在是冷死了，就瑟瑟的卷成一团。他开始觉得自己有勇无谋，不但不知道杨明的下落，还把自己给赔进去，这样有谁能去救杨明呢？

第十章02

事实上，另一个地方也有人想着要怎么去救他。

那就是杨明和方小觉。

原来方小觉被王祈挂电话之后越想越不对，回拨却发现王祈关机了，打给杨明也是无人接听。他不敢轻举妄动的报警，只好一瘸一拐的拖着腿坐车到王祈家，还没想到方法上楼梯呢，就看杨明从那头走了过来。

「学、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明被他问的一脸糊涂，「我住这里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方小觉就问他：「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家，都去哪里了？」

杨明一脸奇怪的回答：「出去买晚餐要用的菜啊……可中途突然被一个混混缠住，硬要说我开车撞到他，我们就在大马路上吵了起来。」

方小觉心想不好，赶紧把事情给他说了，两个人顿时明白王祈这是被人骗了，便开车要去警局报警。

没想到警察却不理会，只例行公事的拿出一本本子要他们登记，杨明吼着这不是在开玩笑，看见他的腿没有，之前就找你们报案过，这次一定是相同的那批人干的！

那警察连忙拿出之前的记录，发现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可是又没有证据，怎么能正明王祈是被人拐走不是自己离开的？更何况这都还没二十四小时呢，也不算失踪。

杨明顿时就爆发了，在警局大吼大叫，方小觉在一旁也不拦，只是拿着手机一直朝王祈的号码拨号，越拨越心急。

林美莉也被叫来了，一进来她就像个泼妇一样对着食古不化警察大吼大叫，局里几个警察被他们几个搞的有些动气，才刚要开口威胁，忽然就接到上面来的一通电话，要他们赶紧处理这件事，还派了几个刑事组的过来。

这下没人敢怠慢了，随着方小觉给的资料去了XX码头，想当然尔那里面在是没半个人，赶紧调了时间范围内的所有码头监视器出来看，分头进行，还真看到了辆鬼鬼祟祟的车。

但那也已经是隔天中午的事了。

几个人一夜没睡精神都显的极差，特别是方小觉他还带着伤折腾呢，但三人都没空关心彼此，跟着盯监视器，等结果出来才松那么一口气。

不久，那车牌就被分析比对出来，可惜那是辆赃车，失主早在好几个月前便报失。

林美莉看见后赶紧给他男朋友去了个电话，要他拷问拷问狱中的洛威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手脚！杨明这才知道警察会这么有效率原来都是她帮的忙。

林美莉要他别急着感谢，现在找到王祈要紧。后来有警察告诉他们，洛威因为上次方小觉的事吃了不少苦头，还没缓过劲来，根本不可能再做绑票这种事。

他们也就从可能的方向调了几个路口监视器，所有人分工合作找着终于在一天之后确定了方向，那是附近的一个山区，有个员警立刻想到那里有座废弃的建筑物，说不定王祈就是被带到那里。

警方派了大量人力布署，杨明恨不得自己开车冲过去和人拼命。还是方小觉劝他王祈现在还在人手上别冲动，这才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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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杨明他们的行动，王祈的这两天可没这么充实。

那日早晨初曙后他就知道绑他来的人是谁了，原来是陈志雄。

「亲亲祈祈，我们又见面了。」

陈志雄的脸看起来苍老不少，好像经过了好一番磨难，王祈见他这样立刻像疯狗一般狂吼：「陈志雄你这个臭懒啪，把杨明带去哪里去了！」

陈志雄被他的吼叫弄的好一番笑，和他身旁两个雇来的黑社会混混说笑：「你看，我的祈祈宝贝是不是真得很单纯啊，之前被人骗来让我上，现在还是被骗来给我上……不不不，是给兄弟们上。」

王祈被他上不上的言语弄的一阵恶心，这才抓到关键字：「什么骗不骗啊，陈志雄你到底在讲什么！」

「杨明根本没被我抓走，我纯粹唬你的。」陈志雄走过去拍拍他的脸：「你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骗呢？祈祈宝贝的智商都长到哪里去了？长到让男人干的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