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Ⅵ)——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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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思被极看穿,这事也没想满他,只是心情不爽不想提。现在发现一个人闷着更难过,我趁四下无人一股脑发牢骚般向他倾诉。话到最后又

抹起眼泪。极听后轻叹一声,搂着我,让我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抽泣。最悲痛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只是伤感和懊悔。很快我就控制住悲伤的情绪

远处有人朝这边走来,我俩立刻分开。这条路是通往王府的一个侧门。我见来人端着一个礼盒走来,心中奇怪。宾客都到齐了,贺礼早收到,这

会儿怎么还有?于是问他:“那来的礼盒?”

家丁:“回王爷,是岳秋将军送来的。”

“现在才送来?”

“是。”

“他人呢?”

“走了。”

“这可真是奇怪。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喝喜酒,难道是怕我怪他来晚?”

“不是的。岳将军说他有孝在身,怕冲撞了王府的喜气,故此才在吉时之后,由偏门把贺礼送入。他人是万万不敢进来。”

“丧事?谁死了?”这么一问,我想起,婚宴上我好像是没见到岳家的人。

家丁一脸惊讶,“王爷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岳骥老将军去世了。”

“唉?”我颇感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年前见他还很硬朗。”

“这事我略知一二。”极插话,我将视线转向他。“因为岳冬通敌叛国,岳骥先被气病,后太子被绑架的消息传到京城,岳骥因此气死过去。”

“这都哪挨哪呀?”我猛然想到赝品,他确实为了引乌鲁木达克勤上当让岳冬通敌,但这事只是针对突厥放出的假消息,国内怎么也有人知道?

还传到岳骥耳朵里?我让家丁下去后,问极:“你是从哪听说的?”

“岳骥府里传出的。据说岳冬陪太子出巡的前一天,有个神秘女子暗访过岳骥家,之后岳骥就心情阴霾。据岳家下人讲岳骥对那女子十分恭敬,

据我推测那女子可能是皇后,否则岳骥也不会相信岳冬叛国。事后第二天,岳冬上门辞行,他们父子关起门来大吵一架,内容没人知道。只知在

岳冬离开时,岳骥直朝他大骂逆子,让人抓住他,可原因还没说出就吐了血。岳秋当时也在场,因为不知发生何事,那时岳冬有皇命在身,不能

阻拦。可岳冬不顾岳骥抱恙,扬长而去,岳府上下很难理解。后来请大夫诊治时,发现岳骥不单是因为怒气攻心,还受了内伤。因为上了年纪很

难恢复,等岳骥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那时他们才知道,岳骥从岳冬口中证实他却又叛国之心。岳骥一向忠君报国那受得了这份刺激,他要

打醒岳冬,不了反被岳冬打伤。这事岳秋听后立刻严令府中上下不得外传,可惜他命令下晚了,岳骥与岳冬反目的消息早已走漏。岳秋为这事进

宫面圣,才知皇帝早已察觉,为了给岳家保住颜面,也为了给岳冬机会,希望他中途改变心意。岳家对此感激涕零,可岳秋始终不明白岳冬为何

要叛国。皇帝那他不敢问,岳骥那边,他一问,岳骥就气到吐血,连连骂逆子。岳骥年迈,岳秋不敢再提这事,直到从边关传来太子被虏的消息

,岳骥因岳冬执迷不悟,被气死了。”

极的叙述令我惊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可不是岳府下人传闲话能说得清的。”

“岳秋来找过你。他认为你对岳冬有恩,所以他在面圣后不久三番五次来找你,希望你能规劝岳冬。可你不在,我见他总来,那时对他们家的不

寻常也有所耳闻,我就替你接待他。”

“他就这么直白的告诉你了?”

“兹事体大,他当然不会轻易说。我就框他,说知道你在哪。若没十万火急的事,你是不会见人。反正有求于人的不是我。”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这两次回来,情绪波动成那样,我哪有心情讲这些不相干的事。”

我觉得岳秋好可怜,被极耍了。极只是在拿岳家的事打发时间。我恍然想起岳冬,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只记得我强迫他为东方凌鹫守灵,还用

李宏德的命威胁他。此后一连串的事,让我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现在人在哪?我在自己府里没搜索到他,扩大感应区才在皇宫的碧竹园里找到

岳冬依旧一身孝服,侧卧在地上。他看起来很痛苦,眼角还有泪痕。我穿着大红的新郎服去找他,将他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我的臂弯中。我的

动作惊醒他,他看到我有些意外。我问:“你怎么搞成这样?”

岳冬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见他脖部有血丝浮现,加上他肢体无力,断定他是被赝品的血咒束缚住。我试着去解,我以为只要抽出那些血丝

岳冬就能动弹,没想到抽出多少,又浮生多少。不得要领的我血咒没解开,倒把岳冬弄伤,痛得他一阵阵冒冷汗。看样赝品的能力远比我知道的

精巧,我只好放弃。见他眼睛还会动,问他:“我想和你聊聊,你若同意就眨一下眼。”

岳冬黯然的双眸瞧着我,缓缓眨了一下。我且不管他是真的同意还是巧合,我说:“我说对了你就眨一下,不对就连续眨两下。你现在的痛苦是

来自心中而非身上?”

岳冬迟缓的眨一下眼。

“你……”我有些难以开口。“你知道岳骥去世了?”

这话明显刺痛岳冬,他黯然的目光变为沉痛,他很激动的眨了一下眼,同时从眼角滚下泪来。我就知道,赝品把岳冬束缚在这里不那么简单,果

然和这件事有关。岳冬名义上已经在外带兵打仗,不可能参加岳骥的葬礼。岳冬一直是个孝子,又非常崇拜岳骥,这个消息对岳冬无疑不是一个

沉重的打击。就不知岳冬,究竟听到多少有关岳骥去世的内幕。真正的情况只有当事者知道,我也是听极说的。我不明白,赝品为何要弄死岳骥

?虽然是柳玉柔找上岳骥,可给岳骥致命打击的应该是假扮岳冬的冬影。冬影是傀儡,听命于赝品,这样推敲下来赝品才是主谋。我早早离席,

赝品还在王府替我主持大局。岳骥的死让我意外,可还没大到让我到喜宴上质问赝品。说实话,经过种种悲欢离合,我的心已经不在像原先那样

浮动,能够平静的面对很多事。

我低头瞧瞧怀中的岳冬,见他双眸含泪,怪可怜的。拥紧他安慰:“他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早晚都是要去的。”

我的安慰对岳冬毫无效果,可抱着他让我漂浮的心有一丝着落感。也许我一直都想找个东西来填满空虚的怀抱。一个安静,而又和我有交集的人

。他不需要说什么,因为任何言语都不能改变既定的现实,他只需要静静的陪着我。岳冬正好符合我的需求,所以我想搂着他,就这样静静的呆

着,可他发里散发的异味让我无法忽略。

“你多久没洗澡了?”

这话他没法回答,就是回答了也没什么意义,赶紧把他洗干净才是重点。碧竹园中的生活用品和赝品寝宫相比就叫一个简陋,奢侈惯的我当然是

抱着岳冬到赝品的寝宫梳洗,而且那里有大把傀儡供我使唤。

我觉得岳冬身上的馊味已经浸到骨头里,干脆把他扔进茉莉花泡制而成的洗澡水里。我是好意,想让他泡透,彻底清除异味,没想到傀儡太监在

水下把他清洗干净捞出来后,他满脸痛苦,不断呕水。

“你难道不会在水下呼吸?!”我太意外了。赝品曾言,岳冬是傀儡中的佼佼者,怎么连最基本的水下生存能力都没有?

岳冬的身体被擦干,体内的水被空出,他平躺在龙床上总算舒服了。他的衣服都被搬到碧竹园,这里没有他能穿的,宫人们不敢私自做主让他穿

赝品的衣服,就让他净身上床。

现在是盛夏,正热的时候。我见岳冬不会在水下呼吸,猜测他是不是也像人类一样怕热,北、极、光,他们总在这个季节打赤膊,我就没张罗给

岳冬穿衣服。

我来到床前问岳冬:“还难受吗?”他不想理我。我趴在床边看着他,闻闻味,心想:还是洗干净的好。但我的方式让他吃苦头,没敢说出来。

我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那是我最喜欢的花香。我想凑近,可衣服与床单的摩擦提醒我。我站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新郎服,发出

一声叹息。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成婚的日子,可新娘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他给别人当新郎去了,他……东方凌鹫在三天前取了个寡妇,当了现成的爹。

”说好不再提这事,可见到岳冬我还是忍不住说了。我希望他能分享我的感受,可我错了。岳冬对东方凌鹫的记忆丢失的太多,他对他的情已经

不足以动摇他。他闭着眼,眉宇间的痛苦与之前没有变化,他还沉浸在丧父之痛中,无心搭理我的心情。唯一和我和东方凌鹫有感情交集的人,

这般状态,我好失落。越看身上的衣服越不顺眼,于是动手脱掉它。想到自己取了个傀儡当媳妇,更觉郁闷。瞧瞧床上的岳冬,嘟囔出声:“都

是傀儡感觉差好多。”

赝品给我推荐的傀儡新娘,我验看过,是个令所有男人着迷的美女,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其实我对任何傀儡都没有好感,只有岳冬是个例外。

他身上存有人类的特性,无法在水中呼吸就是一个例子。正因为如此我才偏爱他,从不把他当傀儡看。要不是东方凌鹫出现,我们现在的关系也

不会变得这么紧张。我忍不住感叹:“我还不如娶你呢,至少瞧着顺眼。”

这是实话,和那女傀儡想比,娶岳冬会让我更舒坦。我的感言加上我宽衣的动作令床上的岳冬猛然睁开眼,紧张的瞧向我。我已经脱到只剩内衫

,与他目光相对,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行为很像入洞房,而岳冬的反应显然是误会什么。这种误会以前也发生过,不同的是,躺在床上的人是我

,站着脱衣服的是他。按我以前的性格一定会玩味大起,捉弄岳冬,已报他对我的惊吓之仇。现在我一点兴致也没有,我好累,扔掉那些刺眼的

红色外衣,我也躺上床,侧卧在岳冬身边,搂着他,并低低的对他说:“我们都是伤心人,我只想找个安慰。”

我没过多的解释,岳冬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就算不懂,我的实际行动也能证明,我对他没有不轨。我只是搂着他,头靠在他肩窝处,他身上又

传来茉莉花的清香,这次我有说出来:“还是洗干净好。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以后我会小心。”我为洗澡的事道歉后,终究忍不住问了句

困扰我心头已久的话:“你还爱他吗?你还爱东方凌鹫吗?”

平躺的岳冬无法看到我的表情,我却有办法看到他的。至始至终他都很拘谨,提到这事他更显忌惮,没有任何怀念的表情。“赝品说你忘记很多

关于东方凌鹫的事,所以你对他的情也随着那些记忆消失殆尽吗?真羡慕你,这样就算你被他放弃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你知道吗,他现在变得越

来越没品味,好像完全变换了一个人……他瞧不上我们,我们还不要他呢……”小小的抱怨完,静默一阵,我又低语:“你知道我为何这么难过

?这么放不下吗?不是因为我忘不了,也不是因为他变得陌生,而是……”我哽咽:“是我把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番话是我想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我不愿承认现在的东方凌鹫,是害怕面对我间接杀死原先的东方凌鹫的事实。是我把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个

平庸的男人。我亲手毁了自己的爱人。我窝在岳冬身边悔恨落泪,许久之后,我支起上半身,泪眼婆娑的直视岳冬问:“你会恨我吗?在东方凌

鹫这件事上你会恨我吗?”

岳冬眼中透露着纠结,他只能用眨眼表示他的感受,这很局限,所以过了许久他才勉强连续眨了两下眼。我当他是不恨我。其实我这话问了也是

白问,他把对东方凌鹫的感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东方凌鹫是娶寡妇,还是和我纠缠不清都跟他无关。

“忘记真好。”我喃喃着,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手下的肌肤光滑富有韧性的感觉真好,只可惜没有东方凌鹫的胸膛浑厚,但心跳的声

音是一样的……我就这样对比着、想照、听着、摸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以为我的洞房花烛夜就是趴在岳冬身上渡过,但当我醒来时,发现我枕着的胸膛已经换人。“怎么是你?”

我坐起身,我周围的环境也从屋里挪到了庭院。

赝品跟着从躺椅上坐起,说:“孩儿昨夜回宫后,见爹爹搂着岳冬睡……”

“你嫉妒了?”

“孩儿知道爹爹心情不好,怎会往别的地方想。只是您搂得岳冬太用力,他很痛苦,才不得已把您和他分开。”

“看来我还真不适合与人同床共枕。”我又联想到东方凌鹫,我若真和他成亲入了洞房,他会不会也受不了我的力量闹分居或离家出走?我轻叹

口气,坐在躺椅上,问并排的赝品:“你怎么把岳冬一个人扔在碧竹园?”

“那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

“我一直陪着您,没时间管他,就交代红绫照看。您放弃给东方凌鹫办丧礼后,红绫就将岳冬秘密带回宫。可您将岳冬留在仓房时,王府的家丁

去取葬礼用的东西撞见他,那时岳骥的死讯已经传开。不明真相的家丁见岳冬一声丧服,以为他是从外面赶回来为岳骥发丧,但又奇怪他为何在

爹爹府上,就这么和岳冬说起岳骥的死。红绫见岳冬执意要去岳骥家,怕他暴露身份,才把他囚禁在碧竹园。事后孩儿见过岳冬,他听到的传闻

是他把岳骥给气死的。他对此耿耿于怀,认为是孩儿干的。”

“难道不是你干的?”

“我没理由这么做。”

“倒也是,没什么理由,可不是你,冬影怎会对岳骥……”

“不是冬影。”

“不是冬影?”

“是莫黑白。”

最近一听到这个名字总没好事。我奇怪,“他和岳冬那里像!”

“不像可以改扮。人类都能易容,傀儡改貌更加轻而易举。莫黑白嫉妒岳冬,当他知道柳玉柔到访过岳骥家,就借机假扮岳冬去刺激岳骥。”

“他嫉妒岳冬?岳冬有什么让他嫉妒的,我看可怜倒是真的。”

“就因为爹爹怜惜岳冬,才让莫黑白嫉妒他。”

与其说赝品是在为自己开脱,不如说是在借题阐述另一个事。傀儡到底有没有自我情感。自从莫黑白出现,这个问题就屡次被搬到台面上。这次

赝品没有直说,意图却最为明显,也最能让我听进去。我没像以往那样立刻反弹,而是选择沉默。

悠远而沉闷的钟声敲响,赝品说他该去上朝,并提醒我今天是大婚的第二天,按人类的习俗,儿子要带媳妇向公婆敬茶。我是无所谓,上头没人

,但烟色还在等我回去。我收拾心情站起身。离开皇宫前,我先确认一下岳冬的处境。他又被送回碧竹园,他现在能自由活动肢体,不在虚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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