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王爷是为凤蝶而来,何必迁怒无辜。”
“凤蝶姑娘好胆识,烟色果然没看错人。”我不打算再回晋州城,便带上所有人一起出的城,出城后我和另一个自己合体,队伍里就没有假烟色
这个人,这样算一共是十三个人。一个弱女子,面对一群男人的围追堵截,还能临危不乱,怎能不叫我欣赏。
凤蝶淡定的说:“那是小王爷抬爱,凤蝶受不起。”
“是受不起,还是不愿意受?凤蝶姑娘不选我儿情愿和这小子私奔,可是介意我儿的出身?”既然烟色在意这个问题,我干脆直入主题。我不看
烟色也知他的反应,烟色在单纯此刻也明白我的用意,他使劲在光的臂膀里挣扎,可惜就他那点力气只是徒劳而已。
“英雄莫问出处,怎可用一个人的过去来断前程,何况凤蝶也是风尘中人。”凤蝶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她说的不卑不亢。
“说得好,可漂亮话谁都会说。不防告诉你,这小子也是个娈童,本王和他住在同一间庙里,本王的手下亲眼看到他和他的主人做那男男承欢的
事。他急着带你私奔恐怕不只是畏惧本王,也是害怕他的主子来追捕他。”
此言一出,凤蝶身形有些摇晃,显然受了很大打击,她看向停止挣动的烟色,一字一句的问:“这就是你逃避我的理由?因为你和小王爷有雷同
的出身,所以你认为小王爷和你的心态一眼,才赶来阻止这场亲事?”
面对凤蝶的询问,被禁锢的烟色不能动,他只能闭上眼默认。这样也好,凤蝶对他死心,这场闹剧也就可以谢幕了。
“如果我说不介意,你是否还会据我于千里之外?”
一句发自肺腑的问话,惊醒烟色。他猛然睁眼,凝望凤蝶。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停止。
凤蝶的话再次把我感动的热泪在体内哗哗的流。我直对烟色使眼色,还暗示光松开捂烟色嘴的手。光领会我的用意,松了手。我一见烟色两腮的
指印,立刻恶狠狠的瞪向光,心道:你干嘛用那么大力,想捏死他!
光感受到我的不满,也很无奈,他根本就没用力,是烟色脸皮太薄。我对光的不满先放一边,看烟色,他像被点了穴似地一动不动。这个决心有
那么难下吗?急死我了。看来得在逼逼他才行,我趁凤蝶的注意力都在等烟色回答时,将手捂上自己的嘴,光见状立刻又捂上烟色的口。我放下
打暗号的手对凤蝶说:“这么没出息的小子真是枉费凤蝶姑娘对他的情意。”凤蝶的视线被我的话拉了回来,我继续说:“双方背景姑娘都清楚
了,本王希望姑娘能重新做一次选择。”
凤蝶看看我,又瞧了一眼烟色,深吸口气后才开口对我说:“凤蝶敢问王爷,不论凤蝶做何选择都不会难为我们?”
“那是自然,本王向来说话算话。”
“那凤蝶要让小王爷失望了。”
“姑娘的意思是……”
“凤蝶的心只有一颗,早已给了殷燃(我给烟色起的化名),纵使他不要我,凤蝶就是削发为尼也不会再嫁他人。”
凤蝶说的毅然决然,听得我心花怒放,差点笑出来。我赶忙喝令自己绷紧脸,一副反派的样子说:“既然这就是凤蝶姑娘的选择,那真是太遗憾
了——把他给我宰了。”我突然提高音量,指向烟色。
北噌的一声拔出腰刀。凤蝶见状顿时失去冷静,惊呼:“住手!”她见北没有立刻砍下去,对我急道:“王爷您怎可失言!”
“本王没失言呀,一刀砍了他岂不痛快,并没有难为他。”
自知上当,焦急中,凤蝶再问:“王爷可是要凤蝶嫁入王府才肯放过殷燃?”
“本王可没这么说,不过这喜事和丧事总要办一个。”说这话时,我见烟色又挣动起来,眼里透出不忍,想是不愿见我难为凤蝶。我不是在为难
凤蝶,而是气他缺乏自信,所以我不会心软,非把他的勇气逼出来不可。
“好。凤蝶可以嫁给小王爷。”凤蝶说的坚定,一付慷慨就义的样子。相反我慢条斯理的说:“凤蝶姑娘好有情意,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晚了
些。不论他是死是活本王都能让你成为烟色的媳妇。你可不要和他殉情呦,不然你那个弟弟可真变成孤儿了。”
“你……”凤蝶被逼到极致,正要发作时突然又镇定下来,她说:“那是自然。王爷您手握大权,岂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抗衡的。您可以用您
的权势帮您的儿子得到我,可我也要提醒您,你们只能得到我的身体,我从心里不会承认这桩婚姻。我不会把小王爷当成夫君,也不会尊敬您为
长辈,更不会让我的孩子管您叫爷爷,管小王爷叫爹。”
哇塞好厉害的女子。我本来是针对烟色,为了纠正他畏首畏尾的坏毛病才为难凤蝶,没想到一来二去,我反倒被凤蝶僵了一军。
“你看看,都怨你,害我没爷爷当了!”我突然指向烟色。这是我第一次埋怨他,没办法谁让我越来越喜欢凤蝶。我箭步上前从光手里拉出烟色
把他推到凤蝶面前。对凤蝶说:“你可千万别有这种念头,烟色可是很可怜的,他们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你要是不让孩子认他,他们家就绝后了
!”
我说的正激动时,一双手按住我肩头,插话道:“你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提醒我的人是极,他指着烟色,对一头雾水的凤蝶说:“殷燃就是烟色,烟色就是殷燃。王爷想给他找个真心待他的新娘一直很不顺,才让他化
名隐藏身份。他很喜欢你,可因为自己的过去不敢表露出来。王爷看着着急才出此下策,猜灯谜和那个假烟色都是我们布的局,不是针对姑娘,
而是希望烟色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请姑娘不要介意之前的事。”
北和光在一旁看着极为‘主人’说话,心中都觉自己爱的伟大。要不是他们爱慕‘主人’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堂堂北甲国前任国王怎会向一个女
子说这些软话。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终于在极的引导下找回重点。直对凤蝶陪笑脸,“你可千万不要生烟色的气,这都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我好了。
”
北、极、光自认可以为‘主人’做任何事,但他们不能看‘主人’对别人低声下气。极想把‘主人’托开,一用力才发现,他拉不动‘主人’,
只好说:“你就别在这碍事了。烟色才是新郎,他的娘子应该让他安慰。”
“也对。”我后知后觉,这才跟极离开。上马前,我警告烟色:“你要好好哄凤蝶,哄不好就别回来。”这次我不在向着烟色,放下狠话上了马
,在马背上想想实在忍不住又对烟色说:“我们在前面预定好的地方等着你们,你别在这里呆太晚,夜晚林子里的阴气重,对你身体不好。还有
你不会架马车,一定要把那小子踹醒,让他带你们赶上来!”
光实在看不下去,一拍‘主人’的马屁股,说:“你快走吧。”
呼噜噜,一大堆人,如来时般走了。看着远去的身影,呆若木鸡的烟色和凤蝶好半天才缓过神。俩人面面相观,凤蝶松口气身子一下子瘫软下去
。烟色大惊,赶忙扶住她,让她坐下来。烟色见凤蝶虚脱的样子,显然刚才的镇定是硬撑下来的,现在紧张时刻过去,精力耗尽,人才会站不住
。
“对不起。”烟色下定决心不在逃避,道歉后,他终于敢说出心里话。
我张开感应区,边骑马边关注烟色这边的情况。见他们恳谈一番后,两人的心结终于解开,我总算松口气,这些日子没白忙。凤蝶果然是个通情
达理的人,没有怨恨我让她饱受惊吓,也原谅烟色因自卑而说出的谎言。我兴奋的停下马,决定等他们跟上来,谁知二人抱在一起分不开了。苦
尽甘来可以理解,我为此乐不思蜀。
北、极、光见我笑的像个傻瓜忍不住问:“就算他们和好了你也用不着笑成这样。你看到什么了?”他们很羡慕我百里眼的能力——我的可视范
围只有方圆百里,构不成千里眼。
我心花怒放,笑的脸部抽筋,一时难以回答,等我缓过劲正要跟他们分享喜悦时,我的笑颜刹那间僵住,慢慢地,慢慢地阴沉下来。
“你怎么了?”
我前后相反的表情令北、极、光担忧,而我阴霾的情绪全来自另一个微笑。
凤蝶在烟色怀中笑了,她一直都在笑,可在众多幸福的笑容里却闪现过一抹不协调的笑意。除了通过感应区观察他们的我,没人发现这一幕。
“到底看到什么了?”极不断问我。
我内心很不安,纠结许久才缓缓开口:“也许……你们顾虑的对,凤蝶并不单纯。”
“怎么突然……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笑容。”
“阴谋得逞的那种?”
我惊异,“你怎么知道?”
“如果她早就知道殷燃和烟色是同一个人,她自然会得意这场戏自己才是真正的赢家。”
光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才发现恐怕晚了点吧。”
北说:“如果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装的,那她就太有心机了,烟色肯定降不住她。”
光说:“这种时候最好能直接读取她的心,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神仙,不会读心术吗?”
“对不起我这个神仙不会。”但有人拥有类似的能力,我现在必须立刻找到赝品。
“你要是不会,我这……”光还未说完‘主人’噌的一下就从马背上消失,紧随其后空中传来他的声音:“我要去找个人,没回来前,你们给我
保护好烟色!”
“你要去找谁呀?什么时候回来?”光仰头对黑漆漆的夜空问了半天,无人回应。
北瞧着夜空,说:“看样走远了。”
极收回上观的视线对光说:“‘主人’不走你可是要建议他用那包‘吐白’?”
光笑笑,“挺管用的。”
“‘主人’找的帮手应该比那东西更管用。”
“嗯,那就等等看吧。”
——
话说两个月前,当‘主人’还在为烟色寻觅意中人时,京城里有人在为自己的命运整日忐忑不安。
灯火通明的狭小房间中,岳冬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他没有上床,那里他会觉得不安,只有被厚重的墙壁包围他才能寻得一丝安全感。灯光下他看
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毛细血管扩张,犹如纵横交错的红网,像这样的局部变化身体其他地方还有,都发生在关节和大穴位上,这些变化都是在赝
品抓住他手腕后产生的。在这些红线出现后,他一直全身无力。他试着用手扣去它们,结果都是徒劳,除了弄痛自己什么也解决不了。身上令他
恐惧的变化还不止这点,最叫他彷徨的是他的记忆。
从记事起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如一面墙般摆在他眼前,失去了时间的距离,每一桩都清晰犹如刚发生过,可这些记忆并不连贯,而是残破不全。
丢失的部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存在的部分他怎么也忘不掉。他被这些记忆折磨的快发疯。由其是他在鼠坑中的部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那
么对待,所有人都仇视他,黑枭、霍雷、冬影……他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恨不得他死,千方百计的摧残他。他想不起来自
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对他,由其是冬影,说他杀了他的孩子。在他失去的记忆中存在这样的事吗?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赝品,他清楚记得
赝品对他说过他会以李贤的身份爱他,可赝品对他的伤害也历历在目,叫他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何况他还对他挥斧子,咬他。
岳冬被人蹉跎的太久,在他突然发现自己获得自由,并且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气血上涌,头脑一发热,不管不顾的往外冲,去往哪里他并没有
想过,只是一味的要杀光他看到的人,他不要再遭到羞辱,可横冲直撞的结果就是现在这个下场。他被赝品抱到床上后,赝品的问话叫他忧恐,
赝品在门外对冬影说的话更叫他无所适从。他被冬影彻底取代了,他被丢在这里成了一个活死人。伴随他的只有那些残破不全,压的他透不过气
的记忆,他的头快要被撑爆。
沉重的石门再度被打开,一个小女孩进屋来给他送食物和灯油。自从搬到这里,只有这个小女孩来照看他。面对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他还
以会提防,还是会戒备。他从没跟她说过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提防她,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身上的气息和冬影很像。其实不止他们,寝宫
中所有宫女、太监、侍卫的气息他觉得都很相似,就像一个人般,就连赝品都有和他们雷同的感觉,但赝品给他的感觉更强烈,似乎比他们多了
些什么。他说不清,这只是一种感觉,就是因为这种感觉,他才不亲近这个来照顾他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如既往不多话,打扫完屋子,把桌上的剩菜带上出了门。他的神经这才稍事放松。其实根本没必要给他送饭,他一口都没吃过。他被平
铺的记忆折磨的头痛,哪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恶心,他根本不饿。
小女孩在门外站了一会,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地下宫殿的壮观与复杂不输于地上,小女孩顺着暗道七拐八拐来到通往地上的出口。这里是一栋闲
置的楼阁,一个太监在密室门口等着,接过小女孩手中的食盒,颠了一下分量,也没说什么开房门出去,在他刚要从外面关上门时,一把羽扇挡
住了门,随后有人说:“你还真不嫌浪费,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挨饿吗?”
屋中正准备脱衣服的小女孩,闻言绷起脸瞧向房门,问那不速之客:“你怎么在这?”
推门而入的正是莫黑白,他一进屋玩味的上下打量着小女孩,笑道:“你这个样子还真可爱,是准备做我的新娘吗?如果在成熟些会更好,我喜
欢水蛇腰的女人。”莫黑白见自己的幽默换来对方的冷眼,提醒道:“马上就要早朝了,这离金銮殿可是很近。”
小女孩收敛杀气,问:“你来这做什么?”
“自然是来提醒心上人别误了上朝时间。今天陛下可是有很重要的事宣布,而且还是关于你我的。”
“请你出去。”
“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那就换吧,都是一家人我不介意。说不定今天陛下是宣布咱们的婚事,你就更没必要避讳我,你说是不是我亲爱的冬影。”
冬影反感的瞪着莫黑白。没错,小女孩就是冬影变得。自从岳冬搬进他的地下居室,人倒是安静下来,可整日蜷缩在墙角,不说话也不动。任何
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不安。冬影知道岳冬不喜欢自己,甚至害怕他,他只好变成一个女童的形象给他送去吃喝和日常用品。就算这样只要一打开
门,岳冬还是会紧张。明知他会害怕,他却不得不去,他要让岳冬慢慢适应与人的接触。十多日过去岳冬毫无起色,在他一筹莫展时,莫黑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