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Ⅰ)——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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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冬不知要怎么开口才好,冬影的存在始终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不是他妥协了,现在冬影可能已经取代他。不止地下室的事才让他疑惑,在他第一次见到冬影时就想问了:“我出去的话你要去哪里?”

“地下密室,直到下次小人再替您出征为止。”

岳冬不可置信的看着冬影:“你怎么能忍受的了?”

“没什么忍不忍的,小人是您的替身,替身就应该遵守替身的本分。”

“如果皇上永远不让我出征那你怎么办?”

“那就一辈子呆在地下或是万岁不再需要时,小人就一死了之。”

岳冬闻言惊骇的倒吸了口冷气,半响无语,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噎住,几经挣扎才哽咽出声:“你难道就没为自己想过吗?你的本事在我之上,难道你不想拥有自己的人生吗?”

“作为您的替身就是我生存的意义,世间的功名利禄、爱恨情仇与我无关。我只为你而生,也只会为你而死。这就是我的命运。”冬影只是个‘傀儡’,赝品给他什么认知他就只有什么认知。只要他进了地下密室他就会像躺在墓穴中的尸体,一具尸体能有什么怨言。

岳冬无法理解:“为我而生?那在你成为我的替身之前的人生呢?你能放弃吗?”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为了成为你的替身而存在的。”

岳冬被震慑的哑口无言——好可怕的人。居然可以把一个人造就成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岳冬止不住的颤抖,原本温暖的身子应为恐惧又开始冒上寒意,冷汗淋淋。

冬影见岳冬再无问话就退了下去,寝宫中只剩下岳冬一人。

岳冬被冬影的话吓到,他不敢再呆在皇帝就寝的床上,退到墙角蜷缩在地上一个人抱紧身体瑟瑟发抖。他不断回忆皇帝对他作过的事,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恐怖。他觉得冬影一定也是被皇帝抹去了记忆,然后将他驯化成没有自我的傀儡。自己不也曾被皇帝删除过记忆吗?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成了冬影那样就算了。可他不是,他有自我。

——好恐怖!岳冬不断因皇帝对人精神与肉体控制、摧残的手段而胆寒。皇帝彻底的赢了,他现在彻头彻尾的畏惧皇帝这个人了。

岳冬就这样一直缩在墙角发抖,直到有人叫他:“你不是想做人吗?怎么还缩在这当狗。”

岳冬被这冷峻的声音吓到,他惶恐的抬头看到他最怕的人。

“起来,难道还要我抱你上床吗?”

听不出对方的喜怒,逆光下看不清对方的脸,畏惧之余岳冬发现对方改了称呼,好像不只现在,更久之前这个人就不在自称为‘朕’。这个枭磔、阴狠的男子也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用‘我’字。而现在……这说明什么?岳冬悟不透,只觉他们之间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给他很不祥的感觉。

岳冬畏瑟的扶着墙爬起身,不想又跌了下去。——不知不觉他已经这样坐在地上缩了这一个下午。他现在太紧张了,换口气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一些才站起来,颤颤赫赫爬上床。

在床上他不知是该躺着还是该用其他什么姿势,就坐在床里的一角僵在那里瞅着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皇帝。

见皇帝要脱掉外衣而屋中又无宫女太监,岳冬猛然想到什么,忙爬下床说:“皇上让臣来。”

赝品看看岳冬,淡淡的说:“变懂事了。”

“是。臣懂事了。”岳冬开始帮赝品脱外衣。

“以后私底下不用君臣相称,用你、我就可以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对方的转变让岳冬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几乎忘了他还在为对方宽衣。在赝品不满的“嗯”了一声后岳冬才回过神,急忙继续手中的工作。

外衣脱掉后,赝品阻止岳冬再为他解内衫,示意他躺到床上。

岳冬在下,赝品在上。赝品温柔的注视和用手轻抚岳冬脸颊的气氛,让岳冬觉得很难为情,更多的却是耸惧,他害怕对方下一刻又会化成恶鬼。他不敢看上者的眼,可又不敢挪开视线,只好把焦距停留在对方说话的唇上。

“叫我的名字,你从来都没叫过呢。”

岳冬闻言迟疑了一下,小声的说:“……李贤。”

“这是先皇起的,我不承认。赝品——这才是我的真名。”赝品见岳冬惊讶的表情补充说:“我可不是冬影,我是货真价实的皇帝。”

岳冬糊涂了,他恍然想起他为他更衣时那块刻着赝品两字的玉佩。皇帝好像很喜欢它的样子,应为皇帝从不佩戴别的装饰物。以前岳冬不懂,现在他明白了,皇帝之所以珍惜它是应为上面刻着皇帝认同的名字。可……

“奇怪一个皇帝为什么要给自己起那么一个名字。”赝品说出岳冬的疑问,岳冬微微点头,不自觉的看向对方的眼。

赝品不再压着他,改侧卧用右手撑着头俯视岳冬,左手依旧停留在岳冬下颌附近的肌肤上摩擦。

“那是‘主人’第一次看到我时对我的定义,就像他用他的心上人第一次对他说的词当名字一样。”

“主人?——逍遥王!”岳冬能想到的人只有他,只有逍遥王用过这么嚣张的称呼作名字,也只有逍遥王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主人。

“是”

“为什么?”岳冬脱口而出,之后又在懊悔问了不该他问的问题。可他确实不明白,皇帝用自己喜欢的人起的名字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是赝品一词?

“因为‘主人’讨厌我,认为我是不应该存在的。”像在给临睡前的孩子讲故事般,赝品对岳冬徐徐的道出往事。

“‘主人’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叫欲奴。他是被有钱人专门培养的男妓。欲奴没有灵魂,除了会叫‘主人’一词,除了会被男人压,什么也不知道。可‘主人’就是爱上他,不惜杀了所有玷污过他的人也要把他得到手。而我正好和欲奴长的一模一样。当‘主人’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说我是赝品,是那个男妓的赝品。我很不甘心自己喜欢的人被一个傀儡霸占,于是我杀了欲奴。‘主人’因此憎恨我,要杀了我,我也确实差点死在他手中,或许是这张脸救了我,我活了下来。‘主人’用欲奴生前可以喊任何人为主人的词给自己命名,以示纪念欲奴。而我也同样用‘主人’第一次称呼我的词给自己命名。‘主人’虽然没杀我却也相当厌恶我,甚至不愿与我呆在同一片天空下。幸好这个国家是欲奴的故乡,‘主人’就是再讨厌我也没离开这片国土,为了能早日支配这个国家我杀了先皇,努力成为皇帝,想把整个江山送给他,可他不要……”

岳冬听着赝品的故事,原本就为他疯狂的爱而害怕,在知道连先帝都是死在他手里时,岳冬恐惧的连牙齿都打颤。应为世人都知道先帝是病故的,没想到竟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

赝品轻轻拍拍岳冬的脸,接着说:“下面就是跟你有关的事了。‘主人’一直避我如瘟疫,直到幽灵岛一事,他把你救出由我的人带回京城。我的密探一直都在向我汇报,‘主人’身边发生的事情,在我知道你拒绝他一夜鱼水之欢的邀请后,我把你关进了那间密室一刻不停的让人折磨你。我知道‘主人’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可我还是不能容忍你对他的藐视。你知不知道,他吝啬的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更别提开玩笑。所以那时我恨你——你已经忘记了,你那时被我整的有多脏,多狼狈,几乎都快疯掉了。可你没有,为了能有机会杀了我你假意顺从我,任我当性奴使唤。你一找到机会就用我送你的那根簪子刺杀我……”

说着赝品拔下他在岳冬昏迷时为他插上的束发用的簪子给他看,岳冬可以看到那根簪子的前端是磨尖的。

赝品看着岳冬愕然的眼神继续说:“你那点小计谋当然不会成功,失败的你只想一死,我那时也想让你多体验一会绝望的感觉就杀了你。没想到这么一拖竟然被回来的‘主人’发现了你。大概是见你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身上还有那些东西后,‘主人’以为我喜欢你才扣留你。那时的‘主人’被我缠得厌烦透顶,于是就让你喝了他的血。然后对我说:“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他身体里有我的部分,你就拿他当我的替身好了。一个赝品,一个替身不是很相配吗!”。你就是这样保住性命的。”

隐情乍现,岳冬着实不敢为自己这种活命方式而叫好,他的呼吸随着赝品的话时而凝重,时而急促。

赝品继续说:“看着被‘主人’送给我的你,我既高兴,又心痛。我高兴终于拥有一件他送给我,与他有关的东西,也心痛从此和他的距离更大了。看在你是他送的礼物的份上我不杀你,可我也没让你好过。你从幽灵岛回来时就已经拥有不死之身,所以我每天都凌迟你,直到被‘主人’撞见。为了你他狠狠打了我一顿,并命令我不准那么对你。你当时一直求他杀了你,‘主人’怜悯你却更讨厌我,所以他不得不让你继续代替他留在我身边。不过他还是同情你,于是让我除去你不幸的记忆,由他把你带走送回家,重新来过……”

岳冬因自己失去的匪夷所思的经历震撼的忘记呼吸,僵愣片刻突兀到什么,小心的说:“……既然皇上能删掉臣的记忆,也可以删掉王爷的记忆。”

“别拿他跟你比,我要是有那个本事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你了。”被问到弱处的赝品有些不悦,加上岳冬仍未改掉君臣之称的习惯,赝品惩罚性的掐了他脸颊一下。

岳冬未觉有多痛,他的注意力全被赝品的话夺取。他想想也对,如果‘主人’没有一定的本事怎能降服这个强势、智狡的男人,不受他的侵害。

赝品接着说:“以后的事你大致都清楚,你回家不久我召你入宫是想看看记忆删除的效果。你虽不记得我,却依旧有畏惧我的本能。我没急着扣住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一心想建功立业不让你爹爹对你失望,只有来到我这里才能实现。我等着你自投罗网的一天,只是在这之中出了点小意外。你因自己身体变异的恐慌跑去找‘主人’解惑,他为了安抚你到我这来商议对策,那时我还真的要感谢你,由于你‘主人’还是第一次主动找我说话……”

岳冬听的一阵一阵冒冷汗,他实在不愿领这个谢字。

“我会设计你和柳玉柔,一方面是为了牵制你,一方面也是需要有一个继承人。我是为了‘主人’才当这个皇帝,一旦‘主人’呆腻了这个国家要离开,我也可以让位跟他走。如果是我的孩子,那一定要是和‘主人’生的,可我们都是男人不可能有共同的孩子。如果不是和他我也不需要什么亲骨肉。柳玉柔的自作聪明正好合了我的意……”

赝品说着捏住岳冬的下巴,紧盯他震撼的双眼说:“反正是要给别人,如果是你的孩子那更好。看我对你多好,你不过是个替身,我却给了你的孩子万里江山。‘主人’知道这事后,很生气说我又在欺负你,但他并没有插手管这件事,只是泄愤的打了我一巴掌。就是你在御花园看见的那次。你可真有本事呀,应为你他这是第二次打我了。”

赝品捏住岳冬下巴的手恶意的用力摇了摇。岳冬心中叫苦,事态的发展那是由他做主的。赝品看岳冬怕的厉害,松了手,改用手指不断抚摸岳冬因吞咽恐惧而上下滑动的喉结。

“原本我不喜欢你,不过后来看你的性情没有让我倒胃口才容忍‘你’的存在,让你‘活’到现在。只要你识趣我以后会好好爱护你。否则我会让你彻底体验什么叫活受罪。你别指望‘主人’会救你,他虽然同情你,但你始终是他用来摆脱我的牺牲品,为了不让我过多的纠缠他,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就像你第三次进地下密室的事一样……”

赝品边说边掐住岳冬的脖子,他没太用力,可让岳冬依旧感觉那只手随时都可以捏断他的脖子。赝品用掐住岳冬脖子的手就势伸出食指顶起岳冬的下颌,语气带有威慑性的说:“清楚自己的立场吧!”

“清、清楚。”岳冬声音颤抖的厉害。赝品见他着实畏惧自己就松了手,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其他人你用不着操心,我也只是想用他们来逼逼你。看你总是为别人活着我还真有些嫉妒呢!你虽然习武却不好斗,那是应为你有少年时的阴影,所以才勤练武功,只有这样你才觉得安全。你出身将门世家,你爹爹希望你像他一样征战杀场,你上面还有一个已经让你爹爹引以为豪的兄长,你为了不让你爹爹失望才勉强自己像岳秋看齐。时间久了,你自己也被将门无犬子的概念驯化,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路。你应该也想过,如果不是出身在武将之家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杀人,就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安贫乐道的过日子?”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局面,岳冬真的会为能有这么一个懂他、了解他的知己而喝彩。可现在,他一直企盼出现的良友竟是伤他最深的人。

“普天之下能给你这种生活的人只有我,冬影可以代替你挣功名满足你爹爹对你的期望,而你也可以躲在我的羽翼下,不用在害怕有谁会伤害你。”

赝品一席话,使岳冬心中五味混杂,他实在不敢为自己得到的殊荣叫好。

赝品压上岳冬的身体,在岳冬因为紧张过度而失去血色的唇上狠狠吻了下去。吻到岳冬应为窒息却又不敢反抗而全身发抖时才放开他的唇。赝品一扬手,寝宫中所有的灯火都灭了。

黑暗使原本就紧张的岳冬精神绷得更紧,地下密室那见不到光的日子让他又换上了黑暗恐惧症。他不确定自己在这样的黑暗中迎合赝品,会不会按耐不住恐惧而大叫。如果惹恼了身上的恶魔可怎么办?他又不可能要求对方来迁就自己。岳冬即焦虑又害怕,全身抖如筛糠,他拼命压抑自己因恐惧黑暗而发出的呜咽声。

冷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最好习惯在黑暗中与我相处,你是个替身,亮光会妨碍我的错觉。”这当然是假话,黑暗中赝品依旧可以看清岳冬的一眉一眼。他只是在确定一件事,才故意这么说。不过今晚就算了,他那半真半假的往事已经让岳冬震悚。

“今晚就先放过你,睡吧!”说着赝品躺在岳冬身侧。

岳冬疑讶的庆幸自己逃过一晚,他希望自己的黑暗恐惧症只是一时。

赝品暂时放过了他,可岳冬怎么也睡不着,不只是害怕黑暗的睡不着,也有知道太多秘密而忧恐的无法入睡。以前的他或许会因为知道真相而愤怒,现在的他,真相只会让他更加胆怯,更加恂惧枕边的人。

岳冬有一阵没一阵的打着冷颤,赝品也没有睡。不是因为岳冬的颤抖打扰他休息,而是在审慎他刚刚驯服的娃娃。

第五十二章:替身的生活

岳冬的替身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第一夜两人各怀心思的到天亮。岳冬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了,可他却不敢出宫。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害怕面对他的家人,害怕面对曾经的挚友、同僚。赝品也怕他这样出去露了什么端倪,就让他在宫中调整好心态在出去。赝品给了岳冬可以在皇宫活动的权利,也让他见了柳玉柔,省的看他一天到晚为了那个女人心猿意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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