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淡漠地笑着，手指划过一旁的牙签，拿起，笑把玩着，又拿过人被绑住的手腕，将牙签从人的指缝一点点刺进，直至将所有的手指上都插满了牙签。笑将牙签往下用力，看着血液缓缓流出，“真是妖冶的颜色。只不过，这样，真是不够美。”淡笑将所有的牙签全部拔出，看着留下的血洞，“啧啧，本殿不应该对美人如此残忍的。”说着和做的却完全不同，轻轻将人手指狠狠拽下，直到听见脱臼的声音，“真是脆弱，那么容易就断了。”转身拿过被火烧的火红的铁棍，“不知道，这东西放在你那娇嫩的皮肤上会怎样，不如试试看好了。”

枫这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十指连心真的不是假的，随着牙签的插入，那一瞬间痛的扬起脖子，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却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声痛呼。一根一根的插入，痛的快要失去知觉，却只是快要，能感觉到牙签的慢慢插入，能感觉到那木质的触感摩擦着自己的骨肉，一点一点地将它们分隔开来。“咔咔——”一阵清脆的声响，手指被分筋错骨，曾经白皙修长的手指呈现出不正常的姿态，甚至有一节断裂的骨头横插而出，皮肉像婴儿的嘴唇般绽裂开，露出森森白骨。唇被咬破，一缕血迹流了下来，额头上满是冷汗，颊边的头发被弄湿，贴在脸上。宁天将烧红的铁棍凑近，感受着那还冒着的热气，思绪却飘远了，这种伤口不容易痊愈，自己还来不来得及见到慕容最后一面呢……

宁天看着枫强忍的样子，嘴角勾笑：“这样都不出声？你觉得你这么做，我就会放过你？”将滚烫的铁棍一点一点的贴近皮肤，反手用力刺进大腿里，空气中弥漫焦糊味道，将铁棍缓慢抽出，扔在火盆里。

“啊——”滚烫的铁棍的插入引起的疼痛超出了枫的预想，一声惨叫，身体一阵痉挛，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痛苦而无助。大口喘着粗气，企图缓解自己的疼痛。宁天却并不给自己缓和的机会，滚烫的铁棍再一次贴近自己，枫终于开口求饶，“不要……”对方却并不停留，感觉到疼痛，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伤口流了出来，却无力阻止。

宁天不愧是最狠的，所有的刑罚都很痛，却让人不会轻易晕厥过去，让人可以清醒地感觉到每一道刑罚降落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那些刑具与自己的血肉亲密接触，再依依不舍地带走一些做纪念。不过那些动作毁去的却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最后的坚持，他用这些伤痛告诉自己自己是多么的低微的存在，不过是随时可以毁去的存在罢了，不需怜惜，可以随性而为。

没有止境的刑罚，枫觉得意识在慢慢远离，就这样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好吧，不用担心，不用在意，梦里是不是就可以和慕容大哥在一起了，这一点上，宁天似乎没有骗自己。

不过，宁天似乎并不准备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他。一次次因为刑罚的疼痛而昏迷，又一次次被混合着盐分的冰水浇醒，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渐渐麻木。

之后，枫便被扔进了水牢里。

后背贴着潮湿的墙壁，自胸部以下的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海水中。两条粗大冰凉的铁链自房梁上垂下，将他纤细皓白的双腕高高吊起，严重限制了他的行动。

四周光线昏暗，枫隐约看见旁边墙壁上生着耐寒的绿色苔藓。

此时已进入十月，身周的海水虽未结冰，却也冰寒刺骨，枫因为蛊毒的缘故，无法运功驱寒，不过一会儿便开始瑟瑟发抖，牙关也咯咯作响。

不知如此，海水含盐量极高，被海水浸泡得久了，身体会极为难受，而且人会干渴得更快。

枫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身体早已被冻得麻木，红润的嘴唇也发了紫，喉咙也干得简直要冒烟。

宁天到底会不会杀自己呢？枫恍惚地想。一开始他觉得不会，宁天如果真要杀他，就不会下令关他。可是现在枫又不确定了。他开始怀疑宁天是不是怕他死得太痛快，所以才把他关到这里，想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否则宁天就不会把他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随着时间的推移，干渴和饥饿的感觉更加折磨着枫。

身体早已麻木得失去了感知，就连神智都开始恍惚了。

枫终于开始绝望了。渐渐失去了知觉，怎么都叫不醒了。

第十七章

枫在圣殿殿主宁天手中受尽折磨暂且不表，这边，慕容带着众人继续跋涉，强忍下对于枫的情况的猜测，自己需要时间静一静。

“喂，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够到达啊。”

“是啊，这都一个多月了，我们也在这川蜀转了很久了，怎么连宝藏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不会是你们凤岚谷在骗我们吧，你们把我们拖住，然后自己去找宝藏。”

“难说啊，毕竟我们不熟悉这附近，就算你们带着我们在原地打转我们也不知道啊，你们是在耍我们吧。”

“老实交代。”

“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求，告诉我们具体还要多久就可以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很多江湖人士开始沉不住气了。这日傍晚露宿之时，几个人一同将慕容围堵在路旁的小树林里，他们没有胆子找凤岚谷谷主沧澜的麻烦，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罢了。

“各位请听我说，凤岚谷并没有欺骗你们，只是因为我们也没有确切的信息，所以也不太清楚宝藏的具体位置。如果给各位造成了困扰，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慕容冷冷地说道，如果直奔目的地，不就是告诉大家凤岚谷手中有藏宝图，自己知道宝藏的信息吗。而且，说不定这个事情就是一个陷阱，太快的话，恐怕就让别人看好戏了，这些江湖人士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凤岚谷又何曾不是，如果真的是圣殿的阴谋，自己等人更是不能直接过去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然我们江湖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看着几人离去，慕容若有所思，已经转了很久了，也许是时候去古墓了。不错，通过凤岚谷和风雷阁的势力证实，所谓的宝藏所在地是一座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古墓，已经无法查实古墓的主人是谁，但是从其规模等各方面判断，里面的宝藏恐怕真的会在江湖上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是对它的记载少之又少，而且还很模糊，都没有直接说里面是什么，怎么得到的。

“先生这么欺骗他们有意思？他们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我们追求利益的垫脚石吧。你如此拖沓反而能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只是这些人却不知感激。”背着银弓的银从一侧的大树上跃下，背对慕容而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弱肉强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们也是因为贪婪而加入我们前来寻宝不是吗，那么死在其中也应该是早就有心里准备的吧。”慕容淡淡地说道，他们也只是死在自己的贪婪之下而已。

“我真应该让阁主大人看看你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银狠狠地说道，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阁主大人，还害阁主大人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江湖就是这样，你不吃掉别人，别人就会吃掉你。我以前也天真过，但是现在不会了。”当年若不是自己傻傻地相信别人，最后怎么会被那人以为是叛徒，被驱逐，被追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为你好，这是自己用血证明的真理。

“你怎么处理他们我不管，但是你要是伤害阁主大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看惯了江湖里的黑暗，那些所谓正道的虚伪，银怎么会不懂所谓的弱肉强食，只是不希望那个人受伤害。

“是他先背叛我的吧，而且我们现在是盟友关系，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不做什么的话，我自然也会遵守承诺。”想到枫的不告而别，慕容就觉得仿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生生的不舒服。不过更多的是担心，无法随行肯定是因为蛊毒的关系，真的那么严重了吗。明明前一天晚上还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的，第二天一早那个漂亮的少年就说他无法跟随大家出发了，而那人也没有露面。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有欺骗，自己不是故意的，却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什么都一个人担着，什么都藏在心里，有没有将自己当做朋友，当做兄弟过啊。

“本来有些东西我不应该说的，阁主大人不希望我告诉你，但是阁主大人很可怜，我不希望你继续折磨他了。”银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你想说什么？”慕容眯眼。

“枫他很在乎你。”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却改变了称呼。

“在乎到骗我？如果这就是他的在乎，对不起，我承受不起。”慕容怒极反笑。

“你可能已经知道风雷阁被圣殿收服，之前去武林盟主哪里弄藏宝图就是他的命令。不用否认，我知道藏宝图在你手中。殿主的命令是找到藏宝图。”银转过身，看着慕容。

“所以枫来了？果然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慕容笑着，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不是的，如果不是枫压着消息，你觉得你们能躲过圣殿的追查？”只是银没有注意到慕容听到圣殿时的一瞬动容。

“不能，可是似乎消息很早就被放出去了，不要跟我说不是你们做的。”

“枫不知道的，是殿主的命令，我命人散发的消息。”

“所以呢，你是想求我的原谅还是什么？”

“你不知道，枫现在跟你在一起，让风雷阁与凤岚谷联盟便是背叛殿主，被抓住的话就要说刑罚的。他为你做到这步，你就不能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吗？”银吼道。

“他对我说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如此，我还能相信他吗？”

“你连一次机会也不愿给他吗？”如果是为了枫，就算放下尊严求也没有关系的吧，如果那人知道了，是不是会骂自己。

“好，我给一次机会，他不是说一定会和我一起进入古墓的吗，那么如果他能够追上来，我就再相信他一次。”慕容说着，冷笑。

“一言为定。”银紧了紧背上的弓，离去。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枫没有办法追上他们了。

第十八章

枫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使不出力气来，然後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这时才发现琵琶骨被乌金扣锁住，四肢经脉全断，一身武艺算是彻底废了。算了，废了就废了，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手和脚就像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他甚至连最简单的活动手掌都做不到了！

枫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冰冷的水围绕着自己，显然已经离开了水牢，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不过，动了动手腕，被铁链锁住，另一端不知系在哪里，不觉好笑，现在如同废人一般的自己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醒了？”一只有些凉的手放在了枫的额头，“嗯，烧退了。乖乖的多好，就像现在这样，我会好好宠你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宁天……我……”声音有些沙哑，又不知多少天过去了，很快声音也要失去了吧，现在自己能说什么，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请求原谅吗？他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那只手覆上枫的眼睛：“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话说，这么漂亮的眼睛看不见了吗？好可惜……”

“中了毒，毒发了，就看不见了。”枫淡淡地说，仿佛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仿佛一点不在意随着看不见很快自己就会没命。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听说古墓里有一株火莲，能解你的毒，我会拿来给你的，然后我要你看着我怎么折磨你在乎的人。”

“你对清儿做了什么！”这是清儿查了很久才知道的资料，宁天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清儿他……枫不敢去想，宁天，你折磨我就好，你怎么能对清儿动手，染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唐门主的人我还不会动，与他为敌对我没有好处。”在西蜀动唐门门主在乎的人，恐怕圣殿也会损失不少吧。

“那你……”那宁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清儿不可能告诉他。

“我想知道的东西，没有无法知道的。”怎么说这个消息都是自己最先知道的，怎么可能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那就好……”清儿没事就好，如果清儿因为自己出了事，自己死都不足惜了，那么善良的人，没有人会忍心伤害他的吧。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古墓，也许可以和慕容他们遇到，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会不会愿意用藏宝图来换你的命呢？”宁天笑着在枫的耳边说，说完就离开了。

“什么？”枫睁大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也是吓了一跳，然后自嘲一笑，“他不会愿意的，我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是的，什么都不是，自己欺骗了他，他恨自己都来不及吧，怎么会用那么重要的藏宝图换自己的命。

很快宁天带着圣殿的人也赶往古墓，不绕圈子，其实去往古墓并不远。

只是……

“殿主，他求死心切。属下们已经无计可施了。”三天后有人报告宁天。他们毕竟小看了枫一心求死的坚决，就算被绑得没办法动，也没办法咬舌，他还可以绝食。连续三天，侍卫都是强行灌水和粥给他，灌进去多少，他吐出来多少，还得防著灌粥的时候，他抓准机会就要咬舌自尽。

“用汤药吊著他的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宁天没有想到枫为了不拖累慕容会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那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

枫不担心慕容因为自己做出什么，因为那人不会原谅自己，不过银就难说了，那个孩子是被自己捡到的，又一手培养起来，在他眼中，恐怕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那么不能拖累他，风雷阁已经被自己拖累了，那个孩子一定要好好的，不然自己会死不瞑目的。

宁天上了枫所在的那辆马车，看到被绑著的人，那个一直白衣偏偏的男子何时如此狼狈过。眼眶都有种干涩的感觉，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神，不是那种少年轻狂的高傲，而是内敛的低调和淡漠。只是那麽一眼，就刻在他心里面了。

后来，见过一次他为了义而不是利进行杀戮，他的剑从不染上无辜人的血，只是世人不懂而已。看著他一个人屠戮了所有的敌人。他站在修罗地狱之中，面上还带著嗜血的笑意，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让他忍不住倾心。

终于自己用决斗的方式将他收入圣殿的势力，以为这个人终于是自己的了，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看见这个人的风采了，可是……

可是现在，那个那么绚丽夺目的修罗，此时脸色灰白，气息虚弱，一副随时都会消逝的样子。宁天终於忍不住了，他冲过去揪著枫的衣襟嘶吼道，“谁准许你死的，你如果敢死，我就杀了慕容，你不是很爱他吗？不行的话，我就杀了银，你不是很在乎那个孩子的吗？我就杀光风雷阁的人……”

枫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後慢慢的掀起一条缝，看见是他，又慢慢的闭上了，一副完全不为所动，一副势要求死的样子。宁天的心颤抖起来了，他仿佛已经看见这个人就这么永远离去了一般，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是不是恨我……我撤掉对风雷阁的追杀好不好，我不动你在乎的人……我不动他，我让你和他走好不好……”宁天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我放过他们，你就会愿意活下去，是不是我放手让你和他在一起，你就会快乐，是不是……说了很多，只是枫再没有睁开眼睛，如果不是还有那微乎极微的呼吸，宁天简直要以为他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