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大寿,太子提起盛王得了谢家的‘笑苍生’,先皇便让盛王去取了带入大殿一观,却不想盛王乘机谋乱,刺死了先皇,想谋得帝位。
盛王被抄家刺死,谢家也被冠上辅助盛王谋害圣上的罪名而被诛九族,而我吵着要花姨娘到家宅后的松坡上捉萤火虫,正好躲过了一死。后来花姨娘发现谢家起了大火,拉着我就想往家里跑,被出来找我们的三叔拦住了,再后来就碰到了你。”
秋长安想起那场大火,火势大的将皇城的半空都照的异常通红,谢家几百条人命和着震天的嘶喊都被一场大火吞噬的干干净净。
皇家的人,八年前他们惹不起,也斗不起。
那场噩梦,在他心里持续了好多年。
“我们谢家被灭满门一事,宵钰公子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公子也应该早就是知道的。”
秋长安带着淡笑说完这一切,八年前的梦魇经历过了就不想再轻易被提起。不管当年盛王刺杀先皇谋权篡位的说法多么可笑,或是还掺杂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都于自己无关了。既然选择了忘记仇恨,就要忘得彻底。憋闷在心中好多年,今天突然敞开心扉对别人说起这一切,没想到会有一种释然的快感。
深仇大恨,看得开了,也不过如此。
白崆夜在秋长安说起这一切的时候,就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摩挲,放弃这一切仇恨,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他自己心中曾经也有梦魇,但他却是睚眦必报,做不到像长安那样的豁达。
只是,盛王谋位刺杀先皇一事,并不是如外界传言所说的那样,而谢家被灭的原由,也不是那样简单。只是既然长安心中已无心结,更无仇恨,那有关谢家的事就让它沉入黄土吧。
他看不得他再伤心受苦。
“公子,不要再说我了,说说你可好?你身上有太多的谜团,那么扑朔迷离的,长安真的很想知道。”
“也好,既然你给我讲了你的故事,那我便用我的故事来换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
白崆夜用一只手掐了掐秋长安的脸,这么的让人心疼,为何没有早点遇见你,让我来保护你,将你护在怀中,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听翠莺姑娘说,你从不用剑,我想知道为什么。”
秋长安反握住白崆夜摩挲着自己手的手,从不用剑,虎口和掌心处却生有茧子,明显是常年用剑所为。
“我还想知道你和云迦的事。”
秋长安低着头,将自己又鼓起来的包子脸埋藏起来。为何云迦会中毒躺在冰窟八年?他们曾有过什么样的渊源,而让公子拼死搜集能制出化魔散的天下至宝?他从不曾向自己提起过,但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反而,他是很想知道,很想很想。
“若说起这些事来,真的是很长很长啊!”
“再长我也要听!”
白崆夜看着秋长安低垂着的头,看着他低头时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是不在意实则很在乎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直没告诉秋长安他和云迦的事,以为他会来亲自问自己,却没想到他能憋这么久,久到他自己都以为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没想到他心里还是闹着别扭,原来他也这么在乎他,也会吃醋,也会嫉妒。
呵呵,他的长安,真是别扭又可爱的长安啊。
他的小夹竹桃……
第十八章:定今生
说起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得从十四年前说起。
镜国曾有四大世家只说,说的就是北蓝南谢东白西云。
北蓝是说镜国北方以只制药行医而闻名的蓝家,几十年前,蓝家更是出过一位医圣,天下之病,没有他医不好的。更曾听人提起,这世上,只有没有的毒药,没有配不出的解药。
南谢说的是久居江南的谢家,也就是长安的世族。谢家以铸剑闻名,天下无敌。谢家的剑其锋利度可劈山斩石,利断其金,血沾即融,剑入人身,如无割痕,可惜一剑难求。
东白便是指白崆夜的世族白家。白家以桃花剑法和碧杳闻名。桃花剑法招式极快,变化多端,招招挑人要害,是全天下最顶级剑术,因舞起来的剑花犹如桃花,很是好看,桃花剑法便由此得名。
白家还有一样宝贝叫做碧杳,碧杳通体碧绿,触血后身上泛有金光,母虫极难生养繁殖,所以很是稀少。将碧杳的虫卵植入皮肤,可为心脉尽断的人修复血脉,使练功走火入魔的人心智恢复清明,的同时,还会将功力提升数倍,所以是武林中人人争而不得的宝贝。
西云是说以经商闻名的云家,云家富可敌国,涉及的产业众多,开得铺子更是遍布全国。云家人个个头脑精明,具是经商奇才,听闻这天下,没有云家做不成的生意。
“公子是白家的后人,在夙城竹林时我已经听宵钰说起过了。那蓝孔阙和云迦也是四大世家的后人了?”
“正是。”
白崆夜挑了挑眉,蓝孔阙虽说没能尽得神医亲传,好在医术也不差,若没有他,云迦中的翅蝶蛊和千丝万扣毒要如何解就无人知晓了。
秋长安在心里撇了撇嘴,原来蓝孔阙是神医的后人,身怀绝学,丘桐治才将满脸小雀斑的他捉到了赤魇宫中。还有云迦那样柔柔弱弱,貌似天仙的人怎么也不像是精明的商贾人选啊。
只是秋长安没有想到的是,蓝孔阙虽然入了赤魇宫,却不是丘桐治捉他回去的,而是他自愿跟着丘桐治去了赤魇宫。
“公子,八年前你救我时,手执桃花,使得就是白家的桃花剑法么?怪不得使出来的招式那么好看。”
“没想到,你连八年前我使得招式你竟然都还记得。”
“那是当然,公子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长安这么一说,白崆夜心里很是欢愉,更有说不出的感动,这种平凡又满足的喜悦,说不出来的暖人肺腑。
“公子赶快继续说啊,我还没听到拟合云迦的事呢。”秋长安催促着,扯了一下公子的衣袖,没想到自己的手一下子就被捉住握在了对方手中。
“刚才,也不知是谁那么心急打断了我。”
白崆夜眉眼带笑,妖娆魅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云家世代富奢,富可敌国的财力往往会被扯入皇子间争夺帝位的阴谋之中。富贵人家有喜有悲,一旦和朝廷有了关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皇权的争夺,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今日盛明日衰在帝王之家再稀疏平常不过。云家和白家世代交好,为防止云家唯一的后人因皇权纷争的不幸败落而遭遇不测,在云迦刚生下来不久就被送入白家代为生养。
只是云家没想到,多年之后,云家有意攀附盛王,助他争夺帝位,却不想盛王受人陷害,云家选错了靠山受到牵连也被灭了满门,自此之后,再无天下第一富商。
云迦比白崆夜只小一个月,从小到大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十四年前,白崆夜和云迦只有十二岁。
“公子,你和云迦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秋长安的包子脸又鼓了鼓,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出来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白崆夜看了眼满身酸气的秋长安,笑的有些邪魅。
“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一年,赤魇宫宫主丘桐治练魔功走火入魔,嗜血狂暴,心智狂乱。
他闯入白家,威胁白家老太爷交出碧杳,助他练成魔功。
可惜多年前白家就与丘桐治结下深仇大恨。白崆夜的小叔叔长相绝美,曾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与友人结伴出外云游时,被丘桐治看中后被劫入赤魇宫打算行恶事,白崆夜的小叔叔不从,咬舌自尽了。
且丘桐治平生残暴好夺,生性好杀,若是交出碧杳,助他魔功大成,功力骤增数倍后,天下再无人能治他,那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杀戮,会有更多无辜的性命丧生在他的魔掌之下。
白家老太爷誓死也不愿交出碧杳,丘桐治早就心智大乱,一怒之下,血洗了白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白崆夜和云迦被白家的人藏在米缸中,杀戮过后,偌大的院中满是尸体和鲜血,偷看的云迦受到惊吓,发出了声响,却不想丘桐治功力出神入化,耳力更是不同凡响。
后见二人小小年纪已经姿色过人,便掠去了赤魇宫,等调教之后,以作侍寝。
丘桐治得不到碧杳,又转而杀到了素有妙手回春的蓝家,强迫蓝家的家主,也就是蓝孔阙的父亲为其医治。
但为医者,都有悲天悯人的心性,只是若是救了丘桐治,之后却是要死更多的人,蓝家便推脱说他所练的魔功功力邪佞,引起的走火入魔无法医治。
气血逆流,已经失了心智的丘桐治也如对白家那样,带了几名宫侍,将蓝家杀的没留一个活口。
后来丘桐治忍痛废了魔功才得以平息他体内的走火入魔。
再后来,到山中辨识药材的蓝孔阙两天之后回到家中才知道蓝家已遭遇不测,为报家仇蓝孔阙自愿入了赤魇宫,忍辱负重做起了宫中的医侍。
多年后白崆夜想起这些旧事,觉得白家也是间接害了蓝家,若是当年交出碧杳的话,蓝家也不会被丘桐治找上门,只是自古从来都是人心难测,世事难料,谁又能知得前尘往事,料得后世之事……
被带上山的白崆夜与云迦二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姿色越是俊美不凡,气质出尘。
白崆夜从小心高气傲,盛气凌人。云迦为了让他免遭丘桐治玷污,便背着蓝崆夜主动去勾引丘桐治,求他放过白崆夜。
白崆夜是武学奇才,十二岁时就已经武功超绝,白家的桃花剑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只是自上了疯魔山,从此弃剑,发誓再不用任何武器,他要的,便是徒手剥了丘桐治的皮,抽了他的筋,一片片剐了他的血肉!
六年后,偷学了赤魇宫的禁术而功力大增的白崆夜,与宵钰蓝孔阙起事造反,弑夺主位。
自白家被血洗后,云家的人赶去将他们葬入白家祖坟,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个小儿的尸身。后派人多方打探,也未打探到他们的消息。六年后,也就是白崆夜刚坐上赤魇宫宫主之位的那一年,云家被灭,自然也就再无法将两人带走。
“公子大魔头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八年前疯魔山下还有个疯魔城,住的全都是丘桐治用蛊虫控制住的死士。当年在风魔山下,我一夜屠城,与宵钰蓝孔阙他们二人合力杀了丘桐治。只是他死前给云迦下了翅蝶蛊和千丝万扣毒。”
说到此,白崆夜眼中尽是阴狠,若不是他,云迦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云迦对你情意深重,所以你便背负了一切骂名为他寻了八年的解药?”
云迦对公子的情意,秋长安自认比不上他,宁愿自己供别人亵玩,也不愿自己心爱的人受一点侮辱,这样的付出,他秋长安还有什么资格去嫉妒?有什么资格去争?
“云迦虽对我有恩,但我们两个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情深意重,也可以是兄弟之情。云迦自幼体弱,习不得武功,而我天生异骨,八岁时就使得一手好剑,云迦对我只是纯粹的崇拜和羡慕。他的身体比不得我,我对他自然要处处忍让和维护,再加上,白家众兄弟间,我最小,对他,只是当弟弟般的疼爱。”
“公子,你……你们当真只是兄……兄弟情义?”
秋长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公子说的兄弟两个字是真的,太突然,太过峰回路转,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
“当真,若我和云迦真的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在竹林的那晚,我就不会亲你,更不会和你这么亲昵,每次半夜回来,都宿在你的房中。”
这个小呆子,还是不懂么?
秋长安感觉自己磕巴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公子的意思是不是他喜欢自己?
“那……那公子,亲……亲我,和我睡……睡在一张床上,是因为……因为……”
“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白崆夜看着秋长安那磕巴的样子,很想取笑他,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接了他的话头。
“什么?!”
秋长安真的很怕自己刚才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声,而不是公子发出来的声响。
“我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人,白崆夜喜欢秋长安。”
白崆夜的唇附在秋长安的耳旁,重复着这句话,温热的气息撩动着秋长安的心,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就如魔音般蛊惑着秋长安,让他那么的感动,那么的不知所措。
带着笑靥流出来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那种甜腻满足浪袭而来,原来公子也是喜欢自己的。
他的公子,他偷偷爱了很多年的公子,终于是要属于他一个人了。
“公子,长安也对公子爱慕了多年,心中一直只有公子一人。”
白崆夜亲了亲秋长安的唇,他的心意,自己早就知道了,一直不点破,只是想看看他能别扭到什么时候。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能忍,看见云迦,就想将自己推给别人,若是他自己再不点破,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这个小呆子恐怕一辈子都会将心中的爱意隐藏下去。
若真是那样,他白崆夜下辈子下下辈子永世都不会放过他秋长安!
秋长安将满是眼泪和鼻涕的脸埋在白崆夜的怀中,有些羞窘,又带着欢愉,更多的是企盼,轻声的询问:“公子,你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鼻音浓重,甜腻温存。
白崆夜搂紧怀中的人,轻轻的摸着他的发顶,眼神温柔宠溺。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想离开半步都不行。等我找到祈龙舌,让云迦恢复神智之后,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云游四方,追风逐虹,逍遥自在,永世不分离。”
白崆夜的嗓音总是带着魅惑,眼眸中化开着万般的柔情,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的人,对爱会比别人更在乎更坚持更霸道,会比别人更渴望生生世世的永恒。
错过了很多人,失去了很多人,只是为了遇见你。
秋长安的泪水又忍不住的涌了出来,八年前的一面之缘,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云游四方逍遥自在虽好,可是我更喜欢安定,希望有个家,家里有在乎我和我在乎的人,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和你过一世。”
“那我们就找一处山美水美的地方,盖几间小竹屋,屋前种棵梨树,花一开,到处都是和你身上一样的香气。树下再挖个池塘,种上一池你喜欢的红莲,花一开,你眼里全都是我,你说可好?”
白崆夜眼中也泛着泪雾,安稳平凡的生活,何尝不是自己毕生所求。
“好,此生相依,尸骨相存……”
第十九章:笑笑生
秋长安带着白崆夜去黄花山给他的三叔和花姨娘上了坟,又除了除荒草后就回去了。
几天之后,宵钰带着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的翠莺也回来了。
血脉修补的完好无损,且功力大增,就连曾经武功高过她许多的宵钰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现在的翠莺出落的更加明艳照人,冰肌雪骨,粉嫩嫩俏生生,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越加牢不可催。
已经互通心意的两人,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浓情蜜意,温柔倩倦,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已经相好上了。
宵钰更是没了以前对翠莺的厌恶见着她就躲,反而翠莺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含情的双眸更是温柔宠溺的恨不得滴出水来。
“小安子,我发现宫主看你的眼神很是腻味,你也时不时的对着宫主暗送秋波,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有了奸情?”
翠莺凑近秋长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八卦和奸笑,自动忽略了旁边左手一块梨糕右手一块杏糕满脸的渣屑,独自吃的不亦乐乎的云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