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奇缘之7°的距离(出书版)下+番外+特典——樊落
樊落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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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托了下眼镜,翻腾的心绪掩在冷静外表下,问:「被告人,你愿意当庭发誓,所说之言并无任何隐瞒吗?」

萧鹞从没想过他跟舒清风会在法庭上有针锋相对的一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衣着得体,神态笃定,除了刚跟自己对视时,镜片后露出一闪而过的灿烂外,再没有其它情绪流露,这份自信是优雅的,不可一世的,仿佛在这里一站,就已经告诉所有人,他,舒清风,一定会赢得了这场官司,不管对手是谁,正如他曾说过的,法律是没有激情的理性。

于是萧鹞也冷静回复他,「我愿意。」

「很好,」舒清风微笑说:「那麻烦你把刚才所说的经过再重新叙述一遍。」

「我反对!」汪律师提出反对意见。

他出庭前仔细研究过舒清风的辩护风格,这是舒清风最擅长的手段,在对方一遍遍讲述经过的途中,趁他头脑混乱时找出弱点来攻击,他不能给舒清风这个机会,可惜法官驳回了他的请求,因为舒清风说他需要再仔细听一遍细节。

还好在萧鹞讲述过程中,舒清风没有打断他,不过汪律师更认为这是他根本找不出破绽,萧鹞所说的都是真实的,至少直觉和搜集来的证据告诉他,这个男人是清白的。

舒清风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直到萧鹞讲完,他说:「你说得很完整,不过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会那么晚去死者家里?」

萧鹞眉头皱起,不快地瞪舒清风,舒清风回复他的是一抹很和善的微笑,于是他只好回道:「因为她打电话给我,说想见我,我就过去了。」

「有什么事重要到要连夜过去相谈?」

这次萧鹞犹豫了一下,他摸不准舒清风对自己紧追不舍的用意,他是在暗示自己坦白吗?可是那样岂不是会牵连到他?

犹豫中汪律师帮他接了过去,说:「舒律师可能是对男欢女爱的事更感兴趣。」

舒清风无视汪律师的敌意,镜片后眸光流转,注视着萧鹞脸上的表情,「我只对真相感兴趣,我想被告人如果真是死者的情人,也一定希望为她找出真凶,讨回公道是不是?」

话中有话,萧鹞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

「那么,作为情人,你们当然有过性行为?」

萧鹞沉默了,默认跟何丽纯的情侣关系本来就是逼不得已,否则他无法说清自己晚上去何家的原因,但这不表示他可以信口雌黄地说出更荒谬的谎言。

静静盯着舒清风,他想知道他为什么逼自己,舒清风却不给他考虑的余裕,继续问下去:「你经常出海,会不会因为满足不了对方而导致关系恶化?死者的家佣证明你这一年里根本没去过她家,为什么偏偏在她死亡当晚出现,作为情人,不去对方家里不是很奇怪吗?还是你更喜欢汽车旅馆之类的场所……」

一句紧接着一句的问话,逼得萧鹞完全没有退避的余地,他不是第一次看舒清风上庭,却发现当作为被逼问的对象时,那种压迫感有多么强烈,即使是对情人关系的自己,舒清风也没有丝毫容情,更何况是那些不相干的他人?窒息感达到顶峰,转化成怒火,他搞不清舒清风的用意,但不管他用意如何,这样的指责都让自己感到难堪,愤怒之下,他大声道:「我拒绝回答!」

汪律师见萧鹞情绪激动,怕他失言,急忙对法官说:「法官大人,证人律师询问的这些隐私问题跟本案无关,他的诱导很容易造成我的当事人精神失控,给陪审团留下不良印象。」

「请法官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能证明我的问题跟本案是有关联的。」

「证人律师,请马上进入正题。」

得到了法官的首肯,舒清风无视愤愤坐下的汪律师,把目光再次转向萧鹞,继续问:「你跟死者究竟是不是情侣关系?那晚她为什么约你去她家?如果你想洗清罪名,就把实情原原本本讲出来。」

「我刚才说的都是实情!」萧鹞再度气愤地回道。

舒清风面对着他,手搭在被告席的台案上,手指轻敲,远处的人无法看到他的小动作,但近在咫尺的他可以清楚明白舒清风打出的信号,他要他不要多虑,把知道的都讲出来,可是他怎么说?说何丽纯在电话里告诉他袁泰祥让律师搞鬼弄走了她的股份?还是说她的死也跟舒清风有关?他要的是在法庭上意气风发的舒清风,而不是被指证的人,更不会由自己来做指证!

「那晚,我本来是打算向他求婚的。」注视着对方,萧鹞轻声说。

舒清风一怔,轻弹的手指登时顿住了,他当然听得出萧鹞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也知道萧鹞不可能突如其来说出这么一句话。

果然,就听萧鹞继续说:「他是个很任性又自我意识很强的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计划所有的事,他这种爱和在意经常让人感觉很累,但这也许也是他的唯一表达方式,所以虽然很过分,我还是选择了接受,那晚,我拿了戒指,准备向他求婚,可惜,结果很糟糕……」

法警把证物呈上来,是一对指环,事发当日萧鹞就带着这对指环,准备跟舒清风坦诚自己的心意,可遗憾的是,舒清风的约会让原本应该有的求婚演变成了分手,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不知道那句分手是一时冲动下的气话,还是无可奈何后的表露,只觉得心里很涩,失落的感觉,随着叙述一点点唤醒原本已经沉淀下的心绪。

「这是外婆的遗物,我本来想,用它来求婚,意义是不同的,可现在发现不需要了,戒指太小,不适合他……」

萧鹞嗓音清冷,略带低落的伤感很容易就带动起听者的感触,煽情的话语,让庭下响起一阵唏嘘声,大家都在为这对有情人无法携手连理而惋惜,只有舒清风知道萧鹞在说什么,他讲述的是他们的故事,在告诉他那一晚,因为他的任性,错过了多么重要的事情。

舒清风接过法警递来的证物袋,雕镂着龙凤纹路的纯银指环在证物袋里泛着淡淡光亮,精致而又朴实,带着久远的质感,诱惑着人心蠢蠢欲动,让他很想直接拿出来据为己有,不,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指环没有不合适,只要他想戴,就一定可以戴上去!

心情因为真相再次乱了,舒清风本能地托了下眼镜框,用这个潜意识的小动作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失措,现在还在法庭上,不管他内心有多开心激动或焦急,都不可以把情绪表现出来,他要让整桩事件以最快的速度完结,这才是他现在该做的。

相对咫尺,萧鹞清楚看到了舒清风的反应,他表现得很完美,几乎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当然,要忽略他几次托眼镜的动作,镜片后游离的眼神衍射出了他动摇的心境,也平复了萧鹞被步步紧逼的怒气,反而有些喜悦,他看到了舒清风冷漠后的窘迫,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那番话,然后非常不情愿的把证物归还给法警,那充满不甘的细微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萧鹞急忙把眼神瞥到一边,以免被别人注意到自己露出的笑意,心中却充满了击败对手后的爽快感,他要让舒清风知道,不是只有他才能在法庭上肆意张扬,自己也可以,他一直都配合舒清风,不是因为舒清风更厉害,而是出于自己对他的在意,但这份在意也是有底线的,既然这么逼他,他不介意反将回去——告白,没有任何一个场所比法庭更神圣庄严,他在这里把自己的心境告诉舒清风,告诉他,自己所说的话里没有任何隐瞒,喜欢他,想向他求婚,哪怕他是那么任性张扬的一个人!

「证人律师,你还有其它需要询问的吗?」

舒清风已经冷静了下来,被法官问到,他微微一笑,狭长眼眸扫过萧鹞,男人还是一副沉默状态,但微翘的唇角让他表情显得柔和了许多,还带了点揶揄的笑意,是啊,本想逼他说出那晚的真相,却没想到他说了另一个故事,这一场庭审自己输了,但如果得到的是对方的告白,那输又何妨?

「没有。」舒清风垂下眼帘,掩住后面的笑,转身下去。

第三章

由于出现新证据,审判长宣布休庭,案情有了新发展,汪律师激动的站了起来,萧鹞被法警带回来,他拍拍萧鹞的肩膀,讃道:「刚才你说的很精彩,这么重要的情报……」

汪律师太兴奋了,差点把埋怨萧鹞隐瞒他求婚的话说出来,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局算他们赢了,看那边律师被顶得毫无还口之力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咧开嘴,见他这么激动,萧鹞也附和着笑了笑,至于求婚的真相,外人是不需要知道的。

他转过头,看到舒清风已经拿起公文包,随袁泰祥等人离开了,他有些留恋,没想到久别重逢是在法庭上,还彼此这样的舌剑唇枪,真是有够刺激的,看着舒清风挺拔的背影,萧鹞突然发现,其实他不需要总妥协和包容这家伙的恶劣,有时候针锋相对也许更能解决问题,既然那么在意他,那与其因失望而分开,为什么不因为喜欢而牢牢抓在手里?

袁泰祥快步走出法庭,坐上车才吐了句脏话,看着手表愤愤说:「人证物证都有了,直接定案就好了,怎么搞这么久?还要二审出庭,真是浪费时间!」

「上庭是这样子的,」舒清风拿下眼镜,擦着镜片淡淡说:「袁先生你忘了,三年前张建明的案子拖得比这次还要久。」

「那怎么办?刚才你也看到了,情势明显对被告人有利,他装深情,把大家的同情心都骗过去了,照这样下去,检察官很容易把矛头指向我这边。」

「你这边?」舒清风擦眼镜的手一停,看向袁泰祥,问:「袁先生,老实说,何丽纯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不是有,而是——那女人就是他派人干掉的,他一直忍受何丽纯的刁蛮跋扈,无非是因为她手上的股份,不过她多少知道一些他大哥死亡的真相,不能留,所以当股份到手后,他就开始暗中部署除掉她,那晚何丽纯跟萧鹞的对话被监听到后,他就想到了借刀杀人的计划,可惜由于时间仓促,布置得不太周全,否则萧鹞的罪名根本无法洗清。

不过这些事袁泰祥不会跟舒清风说,尽管他们合作得很愉快,在股份转让上舒清风也帮了忙,但他毕竟是律师,身分特殊,所以能利用就好,至于信任,是不需要的。

为免舒清风怀疑,袁泰祥一口否定了,说:「当然不是,大嫂的股份已经在我手里了,我为什么要杀她?不过她死后,我是受益人之一,很容易遭人怀疑,就像张建明的案子一样。」

「说得也是,」舒清风懒得戳破他冠冕堂皇的谎言,微笑附和:「你可是奉公守法的商人。」

「所以这件事能不能尽快解决掉,让那个男人认罪?最近公司内部不太稳定,案子这样拖着,对我很不利。」袁泰祥说完,想了想,又追加道:「必要时动用些非常手段也可以,那些证人只要多沟通沟通,什么都会说的,一点小钱而已,需要多少你尽管说。」

刚才舒清风逼问萧鹞时,袁泰祥还担心萧鹞会把何丽纯临死前的胡言乱语说出来,现在看来,那男人并不了解真相,那就让他做个冤死鬼吧,反正冤死鬼天天有,不差他一个。

舒清风不屑地挑了下眉,这是在暗示他为了将萧鹞定罪,可以买通证人做假证吗?如果何丽纯之死真的跟袁泰祥无关,他何必这么做?

「没问题,我也觉得案子拖得有点久了,」舒清风不动声色地听完袁泰祥的叮嘱,淡淡说:「凡事速战速决比较好。」

想到刚才萧鹞的告白,舒清风就感觉气血沸腾,他不想再等了,哪怕冒冒险,也要尽快把袁泰祥的罪证拿到手。

舒清风现在天天出入袁泰祥的公司,查到了不少袁泰祥跟政府官员勾结,在工程招标和建筑施工中做手脚的事,那些行贿罪和重大安全事故罪就不必说了,从他得到的情报来看,恐怕袁泰祥还跟几起命案有关联,这还不包括袁泰安和何丽纯的两桩人命案,所以现在只要他拿到确切的罪证,就可以给袁泰祥定罪,让萧鹞重获自由。

自从萧鹞被关后,他每天都不好过,担心萧鹞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又要跟袁泰祥虚与周旋,原本以为萧鹞会在法庭上说出真相,所以这些日子他都忍下来了,没想到那个脑袋一根筋的鸟类笨蛋居然认定说出真相会连累到自己,什么都不说。他虽然开心萧鹞对自己的维护,但同时也很担忧,这种沉默战术对萧鹞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可不希望萧鹞为了他,连自己最喜欢的工作都失去。

舒清风当晚联络上大哥,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舒清扬听完后,说:『我知道何丽纯的案子跟袁泰祥有关,不过暂时找不到跟他有关的罪证,他背后有政府官员撑腰,如果做不好,反被他反咬一口。』

不管是行贿罪、安全事故罪,还是袁泰安的车祸事件,都相互关联错综复杂,没有十足的把握,警方不可能马上对袁泰祥起诉定罪,舒清风知道大哥那边早就盯上了袁泰祥,想藉除掉他打击警方和政府内部的蛀虫,但是他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自己却不能坚持那么久。

「大哥,我想过了,不如直接进袁泰祥的书房拿证据。」舒清风提出自己的打算:「可是他的书房开启需要指纹认证,我需要你的帮助。」

想法被舒清扬一口否定了,『不行,如果要动用犯罪手段查资料,我自己也会做,何必用你?』

警察办案,许多时候也是游离在黑白之间的,所以警匪一家的笑话并不夸张,只是在灰色地带办案跟真正的犯罪还相差太多,更何况舒清风是律师,不是警察,他在这方面没经验,如果万一出事,可能连前程都毁了,作为大哥,他不能让弟弟冒这个险。

舒清风明白他的想法,说:「大哥你不帮我,那我只好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你要挟我?』

舒清扬声音冷下来,即使隔着电波,舒清风也能感觉到他的冷峻气势,不敢再开玩笑,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想想,只需要几分钟时间而已,如果成功了,我们都有好处,大哥你现在的位子已经坐够久了,该升升了。」

『不用你来跟我陈述利害关系。』舒清扬并不在乎升不升职,舒清风这招对他没用,说:『你要考虑清楚,如果失败了,将面对怎样的后果,那个男人值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认为你弟弟还是十七、八岁冲动的时候吗?如果没考虑清楚,我就不会来找你了。计算机密码我有底,但取指纹需要特别道具,我无法马上弄到,只要大哥你给我道具,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舒清风,欲擒故纵这招十年前就用烂了。』

听到舒清扬的冷笑,舒清风很无奈,原来他的形象在家人眼中这么糟糕,明明说的是实话,却没人相信,还好舒清扬没再揶揄他,沉吟说:『这种事你二哥比较擅长,我跟他商量一下,回头给你答复。』

二哥舒清柳是军人,以前经常参加军中特殊任务,搜集情报这种事的确是他的强项,有内行帮忙,行动的危险指数也会降低,舒清风当然乐意,忙说:「那赶早不赶晚,你们今晚来我家,一起商量怎么具体操作。」

看似玩笑的请求,却掩不住内里的焦急,舒清扬哼了一声,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一向冷情自私的弟弟居然也有为人担心的一天,这算是现世报吧,他幸灾乐祸地想。

结束通话没多久,舒清风就接到了舒清柳的电话,舒清柳秉持军人谨言慎行的作风,他不喜欢跟人闲聊,更不会去打听别人的私事,所以他是舒家除了父亲之外唯一不知道舒清风跟萧鹞交往的人,即使现在他也没有多问,听完舒清风的想法后,让他报给自己袁泰祥这几天的行动日程,说指纹取模他会派人去做,舒清风知道具体操作自己问了二哥也不会说,于是只是道了谢。

舒清柳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告知舒清风指模取到,他知道舒清风很急,当晚就约舒清扬去了他家,除了送指模外,还有商定行动细节,又把事先准备好的红钻耳钉模样的微型通话器和种入病毒的随身碟交给他,将操作方法仔细讲了一遍,最后说:「我会帮你远程操作永安公司的监控系统,如果中途出现状况,你要听我的安排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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