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然后……再然后就没有了……
殷南寒抬起头来,看着这阴暗潮湿的地下溶洞,轻轻叹了口气,他一世英明,从未有过败绩,谁知道到头来却栽在了那小狼崽子的身上,他如今,被关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一年之久。
这个地方阴冷,潮湿,狭小,唯一的声音就是那滴答而下的水声与不知从何处窜来的老鼠吱吱叫声。说起来,这种封闭的地方不应该有老鼠出现,但他毫不怀疑,他那个锱铢必报的不孝子,为了让他所处的环境更恶劣点,会特意扔几只老鼠下来。
蚀骨的寂寞会让人疯狂,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日渐焦躁,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开始用言语激怒那不孝子,无所不用其极的讽刺,他知道,这是不理智的,那暴怒的不孝子在这个没有任何人干涉的地方,不会有任何手下留情,如果不是他还有着可以吸取内力的作用,恐怕也活不到这个时候。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憎恨这种被遗忘在了黑暗中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频繁的想起夜晚的那孩子,那孩子知道他在这里吗?
不,那孩子一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来看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篇番外酝酿中,时间未知
的人付出代价!
番外 某一年某一日
“咦,怎么找不到呢,到底在哪里。”白凡翻开箱子在里面找着衣服,他记得殷睿穿来的那件古装,最后就是被自己洗好收在这里的啊。
白凡翻找的是一口木箱,如今的时代,有了便捷的衣橱柜子,已经很少有人会使用木箱装东西了,但白凡为了把殷睿传来的那身衣服藏得更隐蔽一点,还是弄来了一口这样的木箱,那件衣服他明明记得是放在最底层的,箱子里为了伪装的更逼真,装满了其他的衣服,但没想,当初的这一举动却为他找衣服带来了麻烦,白凡想,如果再找不到,就把箱子里的衣服全部倒出来。
奇怪,这箱子里面怎么有这么多空隙,就在白凡暗自不解时,他的手触到了一片凉滑。白凡眼中出现一丝喜意,那个世界的蚕衣触感与这个世界的截然不同,他只要摸到就知道。
画面切转,古色古香的房中,熏香炉上的青烟正袅袅飘起,这房内唯一存在的男人面色奇异的看着凭空出现的一只手,只见那只手在半空中摸索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殷南寒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这么久以来,始终被他执着守着的金色法器,嘴角勾起一丝触目惊心的笑,轻声道,“好多年了,不枉我等这么久,你果然来了。”
殷南寒看着那只在半空中摸索着的手,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我儿,为父必会将你从这妖孽手中夺……”殷南寒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只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上的手见到那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就想往虚无的地方退缩,殷南寒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又想如那次带走睿儿一样,对本座使用这种手段吗?”殷南寒的右手缓缓抽出了悬在腰间的剑。、白凡正抓着那好不容易摸到的衣服,竭力往外抽,却突然心生预警,一种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危机感笼上心头,他当机立断猛地抽回手,但饶是这样,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还是让他冷汗津津,他握着抽回的手谨慎的后退了一步,刚刚那种锋锐到疼痛的感觉还停留在手上,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刚晚了半刻,自己将会永远失去这只手白凡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箱子,不明白这个理应是封闭的箱子里,为什么会给他那种感觉。白凡定了定神后,一脚踢倒那个木箱后迅速后退,但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跑出来。只是平静的将箱子里的衣物倾泻出来。、白凡随手拿了旁边的一样东西,小心的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挑开,直到箱子见了底,之前那件遍寻不着的衣服也出现在眼前,还是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异常,白凡用棍子戳了戳箱子底部,听着那咚咚的沉闷声响,百思不得其解。、左思右想找寻不到答案的白凡最终也只能带着疑惑下楼,屋子里飘着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而大厨殷睿,正端坐在桌前看着下楼的白凡。白凡触到殷睿那深沉不见底的目光,回了个笑脸,加快步子走到殷睿身边。、这些年殷睿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白凡,有时候都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至于殷睿为何会变成这样,白凡也只能归结为强大的遗传因素,殷睿一定是对了他那心思深沉到变态的老爹了,但殷睿再怎么变,唯一不便的就是他这些年越加严重的占有欲。、两人吃饭时一向是比较安静的,白凡吃着吃着,看着殷睿俊美的侧容,突然起了心思,一手从下方悄悄的摸向了殷睿,抓到了,白凡看着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在专注进餐的殷睿,心里按到,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白凡轻轻捏了捏手上抓着的那只手,手指极为挑逗的在手心里划着圈,直到他发觉,这只手……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另一个世界中,殷南寒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看着那只再一次凭空出现,并且更加放肆,竟然敢攀到他手上的那只手,冷笑着抬起左手做出劈斩的动作,正要斩下时,却突然僵住了,他不可思议的低下头,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只手刚才……极为轻佻的捏了他一下?、在殷南寒诡异的视线注视下,那只手竟然真的抓着他的手又揉捏了起来,动作极为温柔,好似在对待最亲密的恋人……更让殷南寒震惊的是,他发现这只手,竟然是有温度的!
与此同时,殷睿也发觉了白凡过于频繁的注视,他问道,“怎么了”、白凡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殷睿莫名道。
“我抓着你的手你没感觉到吗?”
“没有啊……”殷睿直接将自己的两只手都放在了桌子上。
白凡立刻愣住了,额头渗出冷汗,那么他抓着的那只手是……就在这是,那只被他抓住的手上传来一股巨力,白凡被直接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撞倒了桌子,桌上的碗碟哗啦啦的全部摔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殷睿反应极快的一把拉住了白凡,避免了他跌在满地碎瓷片上的命运,同时没有了桌布的遮掩,也让他们更加清楚的看到了白凡手部的异状,白凡的手自手腕一下,竟然全部消失了,好像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白凡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之前在箱子里找衣服时为何会发生那种异常。
殷睿的面色极为严肃,他抱着白凡试图往后退,但是白凡的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般,没有丝毫动弹,并且手上再一次传出了拉扯的巨力,殷睿想都没想,极为冒险的直接伸手顺着白凡的手腕探向“消失”的地方,万幸的是,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依然能够摸得到白凡的手吗,所谓误打误撞,如果殷睿真的一直用蛮力试图将白凡的手拽出来那自然是不会成功的,可是殷睿突然这么横插一手,那边乍一看到又多出了一只手的殷南寒却一下子愣住了,更让他惊愕的是,他认得后来出现的这只手,这是,睿儿的手!
就在殷南寒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殷睿握着白凡的手迅速抽了回来,度过这一场危机后,面面相窥的两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凡与殷睿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就开始思索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最终还是白凡最先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看向了殷睿,出声道,“仓库。”
那个别墅下面用来放置巨型原石的仓库,自从白凡从那块有奇异的石头将殷睿拖出来后就再也没打开过门,几年过后,防护门上的巨型大锁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白凡拿着钥匙打开大锁后,又输入了密码,彻底打开了这个尘封已久的地方。
几年过去,仓库里所有的东西依然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就连那台解石机也放在同样的位置没有动弹过,唯一的不同是,那快奇异的石头不是白凡想象中的平静,而是泛着微光,扭曲出了其内的景象,从石头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正在一间房里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殷南寒。
明白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以后,白凡不禁松了口气,已知的东西总比未知的好,这么说,刚刚拽住他的人就是殷南寒了。
殷睿走到石头前,神色震惊的看着里面的殷南寒,渐渐的,又变得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身道,“走了。”
“啊?你不多看一会?”白凡惊讶道。
“有什么好看的,走吧,你饿了吧,我们出去吃。”殷睿抬起一手搭在白凡肩头,轻轻将白凡揽了出去。
这一天的事情,虽然白凡与殷睿都没有再提,但是白凡能够明显感觉到,殷睿比以前更加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而且很多时候,一定要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才放心,显然怕再次发生早上的事情。
白凡同样的也比以往多了丝小心,几乎不敢把手放在看不见的地方,虽然已经知道之前的灵异事件是什么造成的,但是殷南寒的可怕丝毫不比任何一个未知的鬼怪逊色,想到那次把手伸在箱子里感受到的生死危机感,没准那一次殷南寒就是真的想拿把刀把他的手砍了,想着那个场景,白凡不寒而栗,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他真的不想,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突然失去自己的手。、这件事情的后遗症就是,白凡总是想往仓库跑,他一直觉得,最安全的办法就,就是随时监控着敌人的动态,对于白凡的这一举动,了解他的不安的殷睿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大多时候,会陪着他一起去仓库。
白凡的时间很空,这便造成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去盯着殷南寒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天不亮就起来练武,早餐,处理教内事务,午餐,招几个教内长老来吩咐命令,晚餐,打坐练功,直到天亮……多么熟悉的日程啊,这就是他与殷睿曾经一起苦逼度过的日子,相比多姿多彩的现代,那个世界的生活简直乏味到恐怖,白凡一瞬间庆幸起殷睿没有一辈子坐在那个位置上,教主又如何,还不是过得比谁都累。
但是看着看着,白凡又禁不住对殷南寒有了一丝同情,因为殷南寒做着那些事情时,始终是一个人,那种清冷的寂寞,让看到的人心里颇不好受。白凡这才想到,对殷南寒来说,他算是老来丧子,虽然殷南寒并不老但是唯一的儿子就以那么诡异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心中的感受,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
白凡突然有一种冲动,告诉殷南寒他的儿子还没有死,活得好好的,健康快乐。还有影七,影七后来怎么样了……这件事情也只能从殷南寒的口中知道。
这个念头白凡没有告诉殷睿,但是自己却悄悄的行动了起来,他找了一个漂亮的瓷杯,开了一瓶五粮液,在杯子中倒满酒后,趁着殷南寒离开房间时,将写好的信透过那块巨石放在了殷南寒房间的桌上,然后又把那杯五粮液压在了信纸上。做好了这一切的白凡本想等着看殷南寒回来时的表情,但是无奈看了看时间,发现殷睿快回来了,知道这对父子向来不和的白凡只能匆匆离开仓库,如果让殷睿知道他给殷南寒写信,那可就糟了。
殷南寒推开门,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房里与自己离去时细微的不同,他锋锐的实现看向桌上凭空多出来的事物,走近抽出那张纸条,一扫之下却呆愣在了原地,这熟悉的笔迹,是……睿儿,但殷南寒心中的那一丝喜只出现了短暂的片刻,将这封信完全看完以后,他的面色已然铁青,这个小子,居然和男人在一起,敢让他绝后,并且最悲惨的不是一个儿子喜欢男人,而是他的两个儿子搞在一块去了。
至于桌上那杯酒,虽然酒香浓郁,但是殷南寒生性多疑,向来不碰来历不明的东西,所以分毫未动。
当第二天白凡来看时,发现桌上的纸条不见了,酒却依然好好摆在那里时,瞬间明白了什么,殷南寒的这种性格……活该一个人老到死。
话虽这么说,殷南寒的年龄虽然跟白凡相差不大,但终归是殷睿的父亲,白凡知道他们父子关系很僵,也总想代殷睿尽一点孝道的,而且他处心积虑的拿酒讨好殷南寒,也是有求于他。
自那天以后,白凡就每天一杯五粮液摆在殷南寒的桌子上,也不知道浪费掉多少好酒后,终于有一天不,白凡看到殷南寒拿起桌上的酒,犹豫了一下,终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确实与众不凡,比之他曾经喝过的酒,都要多了一丝劲道,殷南寒的视线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扫了一眼,嗤笑道,“酒我已经喝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你想见的人,就在外面,影七,进屋来。”
听着殷南寒这毫不客气的一段话白凡微微红了脸,虽然他确实是有目的的,但这种说法,还真是不给人面子。
雕花木门被从外推了开来,走进一人,他利落的单膝跪地,没有任何情绪道,“参见教主。”
“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本座看看。”
殷南寒莫名其妙的命令,听的影七一愣,他抬头看向了殷南寒,也正好是面向了白凡的方向,白凡看着影七依旧刚毅的面孔,眼眶突然有些热。
影七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一道异常熟悉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熟悉到仅仅是视线,就足以让他已经死去的心活过来,影七一瞬间竟然忽视了上首的殷南寒,扭头在屋子内寻找起来。
殷南寒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开口道。“可以了,你出去吧。”
黑石外的白凡听到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没看够呢,但是无法将声音传递到那边的白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影七告退以后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影七离开以后,殷南寒的面前突然凭空飘落下了一张纸条,殷南寒伸手接住,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一眼,慢悠悠的道,“今天的时间到了,以后一坛好酒换一眼。”
白凡目瞪口呆,这,这简直就是打劫啊,你以为五粮液是二锅头,按坛算的?
纵然这是彻彻底底的霸王条约,白凡还是只能从了,他买了些小坛子每天装酒,但饶是这坛子足够小,也需要两瓶五粮液才能装满。
一段时间以后,白凡偷偷给殷南寒写信还带酒的事情终于被殷睿知道了,白凡悄悄看了殷睿一眼,发现殷睿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模样,就继续维持了给殷南寒送酒的行动,渐渐地,白凡发现殷睿总是看着黑石内的世界发呆,他若有所觉,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道,“睿,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殷睿回头看了白凡一眼道,“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你真的想回去,那么……我们也可以想办法。”
殷睿抬手止住了白凡的话,“凡,不用说这种话,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而且……”殷睿抬头瞥了一眼黑石内的殷南寒,“我们就是回去,也要等那家伙老了再回去。”
如果说殷睿的前一段话让白凡感动的话,那么后一段话就让他哭笑不得了。
不过白凡看看黑石里的人,又看看黑石外的人,又觉得挺好的,既然这父子俩不能在一起好好相处,那么分别在两个地方生活也不错。
END
☆、殷南寒番外二
不知道是不是他日复一日的期盼过于强烈,他竟然真的在某一日,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石壁分明传来震动的声音,说明上面有人进来了,他以为是那不孝子又来了,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一个人下来,不由得有些疑惑。
最近上方的声响总是异常的频繁,石壁时常传来震动声,但却不是每次都有人下来,他渐渐留了心,然后,他发现那个不孝子最近也有些反常,虽然看到他依旧是冷嘲热讽,没个好脸色,但却似乎多了一丝烦躁,还有一点不安……不安吗,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他这个阴鸷狠毒的儿子不安,他垂下眸,心中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