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等天亮——赵莳萝
赵莳萝  发于:201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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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问身边的人长什么样子,包括自己的妈。也从来不问别人自己长什么样子,对他来说,既然看不见,就索性彻底的不知道。

端午节的时候,初阳推掉了请他去展出的影楼,破天荒的主动要启轩带他去鸡鸣寺。

“你要去烧香啊?”

“烧什么香啊?去玩呗,凑个热闹呗。”

“呦!这是怎么了,夏初阳居然也有想凑热闹的时候。”王启轩调侃道。

是啊,夏初阳也有想凑热闹的时候。其实初阳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可是就觉得自从生活里多了个王启轩之后,自己似乎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除了当模特就是宅在家里。觉得生活里,多了些乐趣,心也不像以前那么空了,甚至有时候,还是满满的。可能是启轩他的性格太开朗太奔放了,把自己也带动的活跃了。

“怎么?我不能凑热闹吗?我想凑热闹了是好事啊,你不觉得吗?”

“是是,是好事,启轩那,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带初阳去吧。”难得儿子有自己要求出去走走的时候,夏妈妈怎么能不开心。

“哈哈,我会带你去的啦。的确是好事啊,我可不敢打击你。要不,又该催我要房租了。”初阳很神秘的把启轩带进自己的屋子,问他:“外面什么天气?热不热?我穿什么衣服好呢?”启轩看了看窗子外面,说:“多云,没有太阳,也不会下雨,不算热,也不算不热。”

“你怎么总这么说话呢?什么不算热,也不算不热?那我穿什么好呢?”

“诶,你真奇怪,你自己穿衣服自己不选?让我选?”

“你傻呀,我要看得见我用你选?”启轩这才反应过来,以前,都是夏妈妈妈选好了放在初阳床头的。今天初阳让我帮他选衣服……嘿嘿。启轩快速的取出一套上衣,说:“这件。”

“什么样子的?”

“恩……圆领,白色,领子上有两条紫色的边,哦,袖子上也有,短袖。还有一个很薄的衬衫,棉布的,浅黄和浅灰色的格子,傍晚下山凉,万一回来晚拿着点备用。”

“哦,行。给我吧,你出去吧。”

“啊?我出去啊?”

“是啊,你出去吧,等我。”

“哦……”临出门的时候启轩给初阳带上一顶鸭舌帽。

“不是说没有太阳吗?带帽子干吗?”

“山上风大,有备无患。”

“……”

第九章:启轩的祈求

五月初五,鸡鸣寺里的善男信女还真不少,启轩拉着初阳慢慢的穿过人群,闻着寺里的香火味,听着清凉的钟声,让人的心灵都清澈了。初阳一边听着启轩的描述,一边想象着鸡鸣寺的样子:恢宏壮丽、气象庄严的大雄宝殿,殿内奉祀三宝佛。还有七层八面的药师佛塔,曾藏匿陈后主和宠妃张丽华的胭脂古井,他尽全力的想象着。这么恢弘的景观他竟然看不见,不由得的叹了口气。身边的启轩一听,知道他触景生情了,连忙分散他的注意力,说:“去烧柱香吧。”

“哈哈,你还信佛呢。”

“既然来了,不烧香有点说不过去。可以不信佛,但一定要敬佛。”可以不信佛,但一定要敬佛,这话真对,初阳想,冲着这句话,就烧柱香吧。

启轩和初阳手持檀香站在香炉前,各自有心愿向佛祖表达。初阳在启轩的帮助下恭敬的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又拜了三拜,便离开了。

鸡鸣寺所在的鸡笼山东麓,景色很美。启轩带着初阳走了走,又斜了歇,天色也渐暗下来,是时候回家去了。

路上初阳问启轩跟佛祖求什么了,启轩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初阳不断的问,非要知道。启轩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说:“我跟佛祖请求,请求有一天,你能看到……”就是这句话,让夏初阳沉默了一路。

晚上,在小区的石凳上,初阳和妈妈在月亮下聊天。说了去鸡鸣寺的事,也说了启轩的那个请求。妈妈说启轩真的是个好孩子,要是真的是你哥就好了。初阳摇头笑了笑,然后对妈妈说:“妈,你知道我跟佛祖许什么愿吗?我跟佛祖说,让我更坚强一些,让我来照顾妈。”夏妈妈的心里又泛酸了,说:“你把自己照顾好了,就是照顾我了。”初阳没接妈妈的话,接着说:“我知道,你找启轩来,除了他是好人之外,你还想给我找个朋友,找个伴儿。你们都觉得,我太孤独了。一开始我还埋怨你,不清楚人家的底细就敢让人搬进来,可真胆大。但是现在不了,我……”初阳几乎说不下去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还这样让他表达对妈妈的感情,确实为难他了。夏妈妈抚摸着儿子的头,慢慢的说:“初阳啊,你想说什么,妈知道。别说你二十三了,就是三十三、四十三,不还是妈的儿子吗?妈愿意照顾你,能养你一个二十三年,就能养你好几个二十三年。别想那么多,好好学着照顾自己才是真的,妈没事……”

“妈,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你,放心吧。我能行!”初阳的妈妈微微颔首,尽管残疾但却积极向上努力绽放光彩的儿子,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初阳是真的理解他的母亲的。他知道,自己是母亲唯一的重心,是她的眼睛。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她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教会他生活,并且懂得从生活中发现,学着享受,学着理解。她一点点的渗透,一点点的引导,一点点的付出。其实,夏初阳,是很幸福的。没有眼里的光线和色彩,上天便用一种生活的油彩来描绘他的心灵,让他慢慢的将空洞填满。

王启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过客,用阳光的性格和大大咧咧略带神经质的生活态度,折服了母子二人。初阳惊讶的发现,自己也越来越跟他有点像了,也会开些不疼不痒的玩笑了,他承认启轩在他心里也开始有些位置了,启轩,真的成了他的朋友了!他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启轩面前是什么样子,时常刁难他,也时常在他面前表现的蛮不讲理。但是启轩大大咧咧的性格应该不在意吧?靠在母亲的怀里,初阳心里琢磨着这个过客,想着他竟然会在佛祖面前为自己许愿,心里居然冒出了一些窃喜。很感谢妈妈把他带回家来住,感谢上天让他们遇到,感谢自己是个瞎子,能得到他的包含和照顾……

第十章:搞笑的一天

初阳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一把破扇不住的摇。“大中午的停什么电哪,热死了……热死了啊!”初阳大声的抱怨着。“没有空调,没有冷饮,热死算了。”慢慢的进入了盛夏,又赶上中午气温最毒的时候空调戛然而止,房间里煞时变成个大蒸笼,几乎要把人蒸熟了。王启轩那家伙却还在外面砰砰的乱窜,不知道在干什么,大热天的也不嫌热。也不知道供电局是干嘛吃的,偏在这个时候停电。初阳正在心里埋怨着公家单位办事不力的时候,王启轩满头大汗的从外面回来,同时“滴”的一声,空调重新开始运转了。仿佛从蒸笼里跳到了清凉的河水里一样,别提多爽了!

“哎呀,你是送电使者呀,你一来就来电了,看来以后我得巴结着你,省的老停电。”初阳调侃道。

“什么呀,不是停电了,是咱家跳闸了。我刚去问了问邻居,人家家里都有电,而且咱们也没欠电费,没电,那肯定就是自己家的电路问题了,我就到处去找找看了看,果然,问题给我找找了。”

“呦,你还懂电路呢。”

“切,这是生活常识好不好,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启轩嘲笑初阳。

“喂,你见过哪个瞎子跳上跳下玩电线的,有没有残疾人关爱知识?真是的。”

“唉,我跟你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不是也是怕你热吗?当然得拼了全力也得弄点电来呀,我差一点就去找供电局了。哈哈哈。”

“怕我热?真会夸自己,你自己不也热吗?你这顶多算利己利人,非得装大头蒜把自己捧那么高。”

“我……”启轩不知道说什么好,很纳闷这初阳怎么越来越能说了。就问他:“唉,你最近读了练口才的书了?”

“练口才?我看那书干什么?摸着看怪费劲的。”

“恩?那你怎么……现在那么能说?”

“能说?……哈哈哈哈,你难道不知道近墨者黑吗?啊?哈哈哈哈。”

“……”初阳看不见,启轩那张脸哪,都扭曲了……面对调皮的精灵一样的单纯天真的孩子,纵使是法西斯,想必也是从心底里产生怜爱吧?

启轩骑个破单车在初阳的“指使”下去买冷饮了。这个时候初阳就接了个电话,是某某影楼请他去工作的。启轩回来的时候,初阳就很大声对他说:“王启轩,从明天开始我要出去工作了,终于不用再费自己家的空调和电费了。你!也马上出去工作,不准在家浪费电费!”

“这个……”启轩对初阳,是越来越没有招架之力了。“大热天的出去工什么作啊?我那会儿是没在,要在,就不同意你去。”

“为什么啊?在家闲得很哪。”

“大热天的工作,容易中暑……”

“中什么暑啊?大家不是都在兢兢业业的上班?再说了,展厅里都有空调,模特的弄得全身是汗那婚纱礼服谁还买啊?其实就是你自己懒,不过瘾还想让别人陪你懒。”

“哈哈,你不觉得咱俩在家吃喝玩乐的很惬意吗?”

“我去!你还真是个享受派的!我告诉你,马上去上班挣钱,别在家当大老爷,你要敢不去,我下个月涨你房租!哈哈哈。”

“滚一边去,房租那是你妈说了算。”启轩回应初阳,然后又小声的说:“我不出去,不是因为你在家嘛。”

“什么?”

“没什么。”初阳在心里诧异了一下。说道:“唉,你命就是好啊,你爱干嘛干嘛吧,反正,我跟你是比不了,家里那么有钱,不工作都花不完。我可是要养我老妈的。”启轩回应的却是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唉,那个公司我实在是不爱去,我是跟公司请了一个月的病假的……”

“自己公司还请假?”

“唉,我也是给我爸打工的嘛。”

“你病了?什么病?居然请一个月的假?”初阳像启轩传递过去一个迷惑加关切的眼神,尽管他不确定启轩是否能注意得到。

“没有,就是……为了在家待业找的借口。”

“哦……”初阳稍稍松了口气。

启轩接着说:“我暂时不去上班,不过我跟你保证我不闲着还不行?我保证我在家只从阳台看大街不在客厅看电视,只用扇子扇风不开空调,只喝凉水不买饮料行不行?啊,还有,我还可以充当车夫,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省的你自己坐车还要被人挤被人踩,阿姨送你还要增加她的劳动量。如何?”启轩的一大堆保证把初阳逗乐了,从脸上开心到心里,是真正的开心。

“哇,真让人感动啊,专业卖乖的都没你会哄人。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很费解呀。”

“费解个……啥呀,我是你哥嘛,应该的。哈哈,我跟你保证,风雨无阻。”启轩和初阳的这个决定,令夏妈妈也省心不少,安慰不少。

落日余晖中,启轩载着初阳悠哉的归来。初阳总是紧紧抓着后车座不敢松手,由于看不见他总是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虽然知道启轩肯定不会故意或者失误来作弄他,他一定比自己一个人在路上时更加小心。也许就是最初反应吧,他还是很老实很小心的坐在后座上,不给启轩和自己添麻烦。

正在听着启轩要出来的快乐的铃声前行着,突然一阵歪迾,初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跟启轩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启轩反应快,马上爬起来扶起初阳,身边还有一个声音在询问:“你们没事吧,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启轩一边帮着初阳拍身上的土一边回答没事。

等旁边的人走了,初阳开始埋怨启轩:“撞到什么人了啊?”

“是个背着一捆竹竿的大叔。”

“有人你也不说躲着点,怎么骑车的?早跟你说过了,骑车不要分心。”

“唉,我没分心,你是没看到,我已经摇铃提醒那位大叔了,大概他很好奇是谁摇铃,就扭头往后瞅,然后他肩上背着的那捆长竹竿正好打在我脑袋上,我脑袋嗡的一声,我就失去控制了……”初阳想象了一下大叔回头,长竹竿随着大叔侧身的方向转向反方向,然后打在启轩的头上……“哈哈,哈哈哈哈”,非常搞笑的一幕。初阳笑的前仰后合,而启轩在边上站着郁闷至极。“也不说过来关心一下……”

第十一章:欢乐继续

初阳说什么不肯再坐启轩的破单车了,两个人一路走回家。路上初阳不断的取笑启轩,说他应该去买彩票,绝对能中瓶酱油。这件事情,算是启轩在初阳面前的第二件糗事,和敲橱窗一起,被取笑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回到家里,夏妈妈还没回来。启轩就在沙发上坐着,表情认真的看着初阳欢乐的的样子。“要是自己出丑能让初阳感觉到快乐,我也就认了。”启轩在心里对自己说。

夏妈妈来电话,启轩接起来。夏妈妈说晚点回来,不能回家给他们做饭了,让启轩带着初阳去出去找点好吃的。然后启轩原话传达给初阳,初阳皱着眉头故作深沉的说:“去外面吃啊?还要你带着我?”启轩从来没见过初阳这种表情,一时心里忐忑。很小心的问道:“怎么了?”只见初阳一本正经的说:“既然是你带我出去吃饭,那这饭钱……”说罢做了一副很疑惑的样子。“我靠!你这小气鬼,抠门儿!”启轩出乎意料的惊呼,同时也踏实下来,他还以为,初阳不喜欢跟他单独吃饭……“哈哈哈,看来想多了,哈哈哈,他就是调皮而已……”不过初阳都准备好了启轩还是没有动,初阳推他一把,“干什么你?花你的钱舍不得去了?屁股这么沉,还在这坐着……哎哎,别那样嘛,跟你开个玩笑,难得咱们可以出去吃饭店,你要是不愿意花钱,大不了,我请你好了,我也有钱,你想吃什么,我管够。”可是启轩还是没有动。“喂,走啊,我夏初阳请客了,就请你一个。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啊!过时不候啊!仅此一次啊……”话还没说完启轩一把拉住初阳按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你听电视吧,我去做饭啊,我深思熟虑过了,你等着啊……”不就是想做饭表现一下厨艺吗?还深思熟虑……初阳一边在心里埋汰着启轩一边伸了个懒腰,斜斜的躺在沙发上,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听到启轩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还哼着歌,似乎心情很好。初阳想象着那家伙肯定端着炒勺在厨房转圈边跳边唱边做饭呢,永远都是那么神经。还有电视里传来的不知道哪个台湾偶像剧的嗲的不行的声音,初阳出奇的发现,这种电视剧的催眠效果极好,没多久眼皮开始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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