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来到荷花池边,她去并没有采集多少,不过用一直手抱着的一小捧罢了。这个时候斯门卡瑞殿下也来到了荷花池……好吧,看他们的神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乱猜测的。
侍女敛下自己的胡思乱想,赶紧迈着步子带着一小捧荷花蕊心跟在凯亚德米丹妮身后离开。因此她也就没有看见,这个时候转过头,看着凯亚德米丹妮离开的背影,斯门卡瑞脸上隐隐出现的一抹莫测的笑。
“米拉,把这个放到太阳下晒干,当它得到了太阳神‘拉’的祝福后才会发挥更大的效用呢。”凯亚德米丹妮对侍女的态度倒是亲和,所以也有一众侍女对她忠心。
接过拧干的湿帕子,将脸上的薄薄的一层汗气抹去,然后让侍女将香粉扑到脸上和手臂等处。
将浅金色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凯亚德米丹妮亲自去端上新鲜的水果,对着一众侍女浅浅一笑:“天气热起来了,法老一定还忙着,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呢。”
说完,伸出纤纤十指,将还沾着水珠的葡萄重新摆弄了一下位置,凯亚德米丹妮娉娉婷婷的朝着埃赫那吞通常会呆着一整天的,专门摆放雕刻作品的房间走去。
第二十七章
古代瘟疫的说法很多,古籍记载约有数十种,如疫气、瘟症、疾疫、大瘟、疟疾、天花、番痧、螺痧、痧症、烂喉痧、疫瘴、霍乱、鼠疫等等。无论何种名目,毫无疑问,古人并不知道瘟疫的真正原因。
而在古埃及,一旦遇上了各种疫病,更是只会认为是他们做了什么触犯神明的事情,使得神明发怒,要降临一些惩罚到他们的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埃及人民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不过又是一个奴隶死亡而已。
可是,当这个死亡数量由一个上升几个、十几个、几十个,并且死亡的人从一开始的奴隶到他的家人、他接触过的人、互相接触过的人、甚至其中有了一个小贵族之后,人们就不得不恐慌起来了。
当图坦卡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一闪——关于这场瘟疫,他是知道的。可是,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也没有那么多的思量,到后来到底是如何抑制的也只是简单的听父王和母后提过一点点。
该死的,早知道自己应该留意这方面的消息的——最近一两年,图坦卡吞已经在着手培养自己的私人卫队,虽然现在大多数还是奴隶孤儿,可是假以时日,他相信自己能够让这支卫队大放异彩,并且成为自己的利矛!
图坦卡吞记得,上一世,这场瘟疫似乎只是在中下层阶级蔓延,上层阶级并没有出现什么疫病的病例。食指略略弯曲,指关节轻轻的叩击在座椅的扶手上。抬眼看着下方的艾谢特——这位上一世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少年:“现在,父王知道了吗?”
“回殿下,”艾谢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顿了顿才道,“最近的日子陛下一直和第三王妃在一起呆在内宫。这个消息现在暂时只是在奴隶和小贵族直接传播,想必陛下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在听到艾谢特说到“第三王妃”的时候,图坦卡吞嘴角勾起一抹骇人的笑——呵呵,父王当然要和她一直在一起了,毕竟那女人怀孕了嘛。哼,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吧?她可真能生……
想起上一世从凯亚德米丹妮肚子里先后爬出来的一女二子三个孩子,若不是上一世凯亚德米丹妮的地位太过于卑微,而父王去世的时候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两岁,哼……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图坦卡吞突然想起,昨天荷伦希布跟自己说过,他最近一段时间要跟着他的母亲去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图坦卡吞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阿穆路的国王阿基路身上,而这段时间宰相阿伊因为国事暂停了讲学,另一位将军纳克特敏也因为哈波奎特斯的回朝而去驻守埃及的另一边域了——两个将军,一般是不会同时都出现在朝堂上的。
就算埃及的军事能力逐渐下降,总会有守卫边疆的一位将军的。既然哈波奎特斯经历了一场战争,当然应该有纳克特敏去“换班”了。
不得不说,图坦卡吞也不知道是自己刻意去亲近荷伦希布想要把他收为己用还是怎么的,至少从自己三岁开始就和那个人一起在一起,倒真的有了一份眷恋。
倒不是其他的什么,只不过,图坦卡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有些地方不同的原因,比起上一世从小一起长大的艾谢特,有时候和荷伦希布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自在。
唔,看不出来哈波奎特斯那个壮实高大的粗犷男人也能生出来这么容貌俊秀,善解人意(?)的儿子来嘛。至于上一世荷伦希布的样子……呵~都说了是上一世了,难道他埃及的图坦卡蒙法老还会斤斤计较这种“小事儿”?
所以说,没有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的少年随时候在自己的身后,似乎、大概、可能、也许有些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图坦卡吞可不是执着于这点儿小感觉的人,所以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浅浅的转了一圈而已:“艾谢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王后那里……”艾谢特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涅弗尔缇缇王后的确对自家殿下挺不错的,殿下对于王后似乎也挺依赖(?)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唔,母后那里……”图坦卡吞的眉头皱了起来。或许母后和父王不能在一起呆久了,这不,前段时间刚刚传出第三王妃怀孕的事情,没几天父王和母后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吵了一顿。
似乎,导火线是凯亚德米丹妮?
反正自那之后,母后似乎伤心极了,便带着自己的几个姐姐回到了底比斯——曾经的埃及首都。图坦卡吞知道,不管这次母后是不是真的伤心了,反正是在自己继位之前是不会再回到埃赫塔吞这儿来了。
不过,图坦卡吞可没有伤心怀恋什么的,他可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无知孩童了。从某一方面来说,王后涅弗尔缇缇的离开,更方便了他的动作——毕竟比起不理朝政的法老埃赫那吞,王后涅弗尔缇缇可是精明得多了。
“没事的,母后那儿有很多的护卫,也有医官随行。”图坦卡吞到不担心涅弗尔缇缇会得什么疫病之类的,上一世她可是活得好好的,不仅好好的,而且还活得多姿多彩呢。
一开始图坦卡吞也不过是以为一场普通的瘟疫而已——毕竟他上一世的时候不久是这样吗?
可是当他发现随着时间的延长,死亡的人数几乎呈现直线上升,并且在民众中有越来越多的流言说是因为法老埃赫那吞的作为触怒了阿蒙神,所以积蓄了怒气的阿蒙神要对埃及降下神罚。
到底是不是阿蒙神的怒气图坦卡吞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愿意去猜测到底存不存在阿蒙神——自从重活一世之后,虽然图坦卡吞对于鬼神之事并不是全不相信,可是也不会完全怀疑了。
图坦卡吞没想到这一场瘟疫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当荷伦希布一个月之后回来的时候,灾情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更加的严重了。
在给埃赫那吞请安之后,见到自己的父王怀里抱着那个挺着个大肚子的第三王妃。凯亚德米丹妮似乎很高兴图坦卡吞的到来,热情的请图坦卡吞吃小点心。
一个是埃及的法老,一个是所谓的“神女”,面对这两个完全对外面的情况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享受的两人。呵,图坦卡吞压抑下心里翻滚的怒气,只是说了几句平淡的话,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转身离去。
“陛下,图坦卡吞小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味道呢?”凯亚德米丹妮脸上带着点儿小委屈,一脸温顺的躺在埃赫那吞的怀里,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另一只手在埃赫那吞的胸口上画着圈圈。
“小孩子哪里来这么多讲究,”埃赫那吞执起凯亚德米丹妮的小手,在上面湿漉漉的亲了一口,看着对方因为怀孕反而更添一丝风情的模样,“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一定是听话的乖宝宝。”
“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您要有喜欢小殿下一半喜欢他们就是他们的福分了。”娇笑着,凯亚德米丹妮那清秀的容颜似乎染上的魔魅的诱惑。
图坦卡吞回到自己的宫殿的时候,就看见荷伦希布在那儿等着了。少年背光站立,他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似乎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并不是什么开心高兴之类的。
不过敏锐的图坦卡吞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身边压抑的气氛变得柔和起来——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让图坦卡吞觉得十分的舒坦,并且不知不觉的想要霸占这份“与众不同”。
喝了一口茶水,图坦卡吞接过艾谢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随手扔到一个内侍的怀里:“对了,你一路回来,情况怎么样?”
所谓欲得之必先予之,图坦卡吞可是熟谙这个道理的。所以虽然没有坦陈自己是从阿努比斯的死亡宫殿重回的,不过他相信他在荷伦希布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足够让荷伦希布明白,自己虽然年纪尚幼,但却是值得跟随的。
听了图坦卡吞的话,荷伦希布脸上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摇了摇头:“情况很不乐观,不仅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个小城镇的数量,而且这些恐慌已经越过中下阶层有逐渐蔓延的趋势……”
不是他危言耸听,只是他虽然没有去那些死者的家里去看,也知道形势不容乐观。据说一开始死去的那个奴隶是在亡者之谷附近劳作,所以现在最大的留言就是“有什么人”惹怒了神明,阿蒙神借助阿努比斯神的手将警告降临埃及了。
图坦卡吞思量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话,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窒闷。荷伦希布是第一个发现图坦卡吞的不对劲的,一个箭步跨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图坦卡吞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看着图坦卡吞一脸潮红的躺在床上,以及那一起一伏的小小胸膛,不用看也知道他呼吸得有多么困难。
法老的儿子出了事,当然在场的人都不能随随便便离开,荷伦希布也没有离开的想法——更何况那个时候图坦卡吞下意识倒下的时候抓住了自己的腰带以及腰带下的衣服。
好吧,虽然看起来他奄奄一息的,但实际上手劲儿大得吓人,至少荷伦希布不敢硬碰硬的把他的手掰开,可是他也不可能脱了腰带和衣服裸着身子出去吧?
罢了罢了,荷伦希布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乌龙的人口呼吸,大不了就再陪他一次……反正,他是未来的法老,不会这么容易就回归阿努比斯神的怀抱的吧?
所以说,荷伦希布还是想着以后图坦卡吞的辉煌日子,料定他不会翘辫子才安下心来陪他的。
不过看着请来的医官抖抖索索的样子,荷伦希布也不禁有些急了——难不成这并不是普通的发烧?
“殿下他怎么了?”荷伦希布的笑容一不见了,那种伪装出来的近乎真实的温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小小的身板无法透出什么传说中的杀伐之气王霸之气,但是前世的他可不是没有干过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情。语气一变,周围的气温也变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图坦卡吞几乎在阿努比斯神的神殿门口徘徊了,但实际上图坦卡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
图坦卡吞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不过倒还不至于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什么“腿部肿大”“高热”“手臂青紫”“呼吸困难”之类的。
怎么听,怎么像是之前自己听过的那些,最近这段时期染上瘟疫的人的症状呢?难道是染上了瘟疫的什么人混进了王宫吗?不对,到底是谁得了病?咳咳咳……胸口好痛又好闷……
荷伦希布见法老埃赫那吞自从医官说了前面几个字之后,脸上就开始变得不好看,到医官战战兢兢地说完了之后,他的脸就像是被锅底灰抹了厚厚一层一样黑黢黢的。
见法老埃赫那吞的目光扫过来,荷伦希布赶紧像是温顺的小绵羊一样低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啊啊啊,凭借他当特种兵之初不小心违章犯纪却从来没有被抓包的第六感来说——这个法老的心情已经算是狂风暴雨了!
图坦卡吞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在别人眼中成了什么样子,之前一阵难受后,他也渐渐适应过来了,被高温烧得有些糊涂的脑子也开始慢慢正常工作。于是,他终于得出了——自己好像生病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重病。
真奇怪,自己上一世的时候明明没有在这段“非常时期”倒下啊。图坦卡吞现在的脑细胞因为太过高的温度已经猝死了很多,剩下的那些高速运转的脑神经已经支持不了他做太多太深的思考。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里似乎是抓着什么东西……唔,不管是什么也好,既然这个情况下的自己都没有放开,那一定挺重要的吧?
那么,就不要放开好了。
荷伦希布恭敬的送走了法老埃赫那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荷伦希布才慢慢吐出一口气:“艾谢特,麻烦你去将军府说一声。”
“是。”刚才法老的话他也听到了,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容安静的少年以及图坦卡吞殿,拉着他衣服的那只手。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法老会以殿下“离不开”这种借口让他留下来。
这或许,就是想殿下曾经说过的那样——将自己和荷伦希布公子绑在一条绳子上,同生共死?
见艾谢特退下后,荷伦希布挥退了其他的侍女,叫他们去准备赶紧的水。等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图坦卡吞的时候,他才伸出手去,在图坦卡吞手腕处点了一下,原先攥得紧紧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来。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自己被捏成皱巴巴一团的衣服,荷伦希布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在图坦卡吞因为发红发紫而使得原先可爱,现在却变得有些狰狞的脸上,毫不顾忌“啧”了一声。
哎呀哎呀,自己真不知道原来图坦卡吞还染上过瘟疫呢……因为托荷艾瑞斯和哈波奎特斯都担心的缘故,所以荷伦希布虽然知道瘟疫的症状,但是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瘟疫。
只不过,看到图坦卡吞身上的这些症状,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当然,更不用说是埃赫那吞那个人了,在得知图坦卡吞不知道从那种渠道染上了瘟疫之后,那眼神,恨不得将图坦卡吞烧成灰或者埋到哪里——虽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可是谁知道埃赫那吞心里对于图坦卡吞有没有重新定义呢?
不过,看在他还允许图坦卡吞继续呆着他的寝宫里,而不是让他搬到下埃及那些地方去,他还勉勉强强保持了一点儿做父亲的“爱”吧。
不过埃赫那吞绝对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荷伦希布敢打赌,要不是他事先不知道的话,他是绝对连图坦卡吞的寝宫都不会过来的——呵,看他急匆匆走的步子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摊上这么个父亲,虽然看上去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还是挺悲催的啊。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说别的什么,就冲埃赫那吞临走前说的那一席话,荷伦希布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那位法老和这位病怏怏的小殿下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