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说了声“对了”拍了一下盘坐着的膝盖。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宇野把头上那顶孩子气的帽子摘掉。

“明年的话我应该可以给你买点什么。我借别人钱了，因为想还钱所以买不起太好的，可毕竟我又受了你很大照顾。”

明年、明年、明年……村上他又再次，提起了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明年。虽然心里清楚，只要随便说一样不太贵的东西，这个男人就会满足了，可是不想说。不想在说出口后却得不到。

和他一起非常开心，可同时也伴随着相同程度的痛苦。因为知道他不可能属于自己。可这种事从最初就……从大学的时候起……就知道了。

“你没什么想要的吗？”

听着这个男人说话，自己就会越发期待。可是期待总有一天会落空，就像明年的生日一样，一定会。

不要再这样了。想要逃离这种感情。是啊，自己一直都想变得轻松，想将自己从恋爱中解放。只要村上不在，自己就不必忍受这种痛苦的煎熬了。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我有个愿望。”

“嗯？是什么？”

这双温柔的眼睛，只有现在是看着自己的。宇野小小地吸了口气。

“……希望你辞掉便利店的打工，从这里搬出去。”

村上本来还笑眯眯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诶，等一下……”

村上用手按住太阳穴。

“那是……怎么回事？”

村上顿时语塞，无助地看着宇野。他在等着自己撤回前言，等着自己说“开玩笑的”。可是宇野没有这么说。

困惑的表情渐渐变成想哭的表情，最后则被强烈的怒气盖过。他向自己投来可怕的视线，宇野一瞬间觉得自己会被杀掉。

村上无言地站起，从客厅中飞奔出去，仿佛要踏破地板般跑过走廊……冲了出去。玄关处的门被他用力甩上，房间里的空气为之一震。

他……走了。

村上他走了。

真的……走了。

他没有手机，也没有住的地方，自己跟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眼泪一下子从双眼溢出。他做了一件不可挽救的事情。这样做，应该不会错吧。

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受伤了。不想定下实现不了的约定，这样的话，干脆村上一直是那副又脏又臭的样子就好了。如果是那个不会被人所爱的男人，自己就能安心地待在他身边，不用担心谁会来把他抢走。

是啊，自己并没有义务去照顾流浪汉般的村上，当时只是自己随意把他捡回来，所以现在要把他赶出去也是宇野的自由。

我……真糟糕，糟糕透了。只考虑到自己，只因为不能发展成自己所希望的形式，就把村上赶了出去。

宇野抱起双足，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胸口好痛。村上在的时候很痛苦，可是现在村上走了，胸口的苦楚却一点也没减轻。就像化脓的伤口一样，疼痛不已，宇野用手按住左胸，闭上眼睛。

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正确答案？这种情况下，要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不叫他出去，让他一直留在这里才比较好吗？明明他在这里是那么的开心，明明他会看着自己露出笑容。然后……等村上找到喜欢的人，自己又不吸取教训地重复大学时代的事情比较好吗？

不对……不对、不对。自己就是想结束这种感情的啊。因为明知不能实现，所以才想要忘记的啊。可是自己却误会了。只因村上在旁边、只因他看着自己，就以为这种状况可以持续到永远。

宇野抬起脸。庆祝生日的帽子，闪耀出空虚的光芒。宇野走到桌子旁，上面放着村上没吃完的蛋糕。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因为是从旁边开始吃的，蛋糕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宇野拿起村上用过的叉子，接起一口蛋糕放到嘴里。吃不出是什么味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是村上给自己的东西。不是那个将来或许会忘记的约定，而是村上他为自己选择的、为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要是蛋糕吃完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么想着的同时，绝望又徒然增加。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很想讨厌他。

明明是这么的喜欢，还是想讨厌他……好想讨厌他。好想把这份喜欢村上的心情从心中抽去、然后扔掉。

沙沙的雨声传入耳中。……村上他有带伞吗？被雨淋湿会很可怜。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他的事情了。要回到以前去，回到村上来这里之前的生活去……

刚想站起来时，放在沙发上的一个小篮子映入视线。朝里面看了看，发现是村上的衣服。宇野把衣服拿出来，把脸埋在上面。这是村上刚刚来这里时穿的衣服，已经被洗过很多次的旧衣服，现在只残留有洗衣粉的味道。

宇野抱住衣服缩成一团，即使明白自己对村上恋恋不舍，可他还是不能阻止自己的心情。

……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间。门口传来咚咚咚的猛烈敲门声，宇野吓得抖了一下。

真是的……都晚上了，是谁啊……

宇野战战兢兢地靠近玄关。房门仿佛发怒般发出咚咚的声响，并因外面施加的力量而振动着。

“我说！都晚上了你在干嘛啊！”

门外传来邻居的声音。

“吵死了！”

是村上。宇野的身体打了个冷战。

“你再不收敛点，我要叫警察了！”

“有种就叫啊！看我不杀了你！”

要是叫警察就不好了。宇野慌忙把门打开。

“村、村上，现在是晚上……”

村上从房门的缝隙中闯进屋里，几乎要把宇野撞到。他全身湿透，透过滴着水珠的刘海，锐利的眼神正盯着宇野。

村上抓过宇野的手腕，鞋子也不脱就快步走过走廊，在客厅用力把宇野甩出去。宇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扔在他脸上。那沾着水气的东西……是几张被揉成一团的万元大钞。

“都怪你！”

村上愤怒地大喊。

“我一直都没去玩柏青哥了！已经一个多月没去了！本来打算一生都再也不会去的！都怪你我又去了。明明一肚子的火却像个傻瓜一样摇出了珠子，搞得我更加不爽。”

村上那湿湿的鞋子一下下踏在地板上，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向四周飞散。

“我真是搞不懂你啊！为甚么要突然叫我搬出去呢？明明在我不洗澡、甚至还偷你钱的时候你都没这样说，现在我也没有像那时候一样给你添麻烦吧！”

村上胡乱抓了几下淋湿的头发。

“你要是有什么看不过眼的地方，说出来就好了啊！是不是要我付一半的房租啊，就算你叫我水电费也付一半我也可以付啊。干嘛什么都不说，就突然叫我搬出去呢！”

村上双目赤红。

“我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父母死了、雏乃又逃走了、就连朋友也……没有了。不过那也是借了钱之后就逃掉的我自作自受。就算我把钱换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以前的关系。所以……所以，如果连你也要抛弃我，我的人生就真的要完蛋了啊！”

村上紧紧握住双手，说道：

“所以，我才拼命忍耐，绝对不能对你那最后的一万日元动手。我对自己说，要洗心革面，不能再用你的钱。我想去柏青哥想得快要疯掉，可是我讨厌那样子。我自己也知道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我也很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啊！”

他突然弯下身子，抓起宇野的前襟。

“你该不会是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了吧？虽然嘴里什么都没说，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快点出去、快点出去是吧！”

村上的愤怒、悲伤……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浊流奔涌而来。好可怕、好可怕。宇野无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耳朵，可是村上又把他的左手拉下来让他继续听。

“我啊……真的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就像神仙一样，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是一直都在看着我。所以……我并不是一个人，因为我以为至少你会在我身边……所以……”

自己的无言让村上感到急躁，他在左耳边大喊道“说点什么啊！”宇野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不……不要这么大声……”

“那你快说点什么啊！”

衣服被紧紧抓起，喉咙很痛苦。想要把村上的手拉开，可是失败了，而且他又更用力地往上扯。

村上的表情，就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可是，宇野也一样想哭啊。

“……我……想讨厌你。”

“为什么一定要讨厌我！”

身体被摇晃，头脑也渐渐变得麻木。为甚么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能传达给他呢。

“……因……因为、我不想……更加喜欢你了。”

束缚着喉咙的手终于松开。宇野随即伏在地上，双手按住痛苦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

等呼吸终于调整过来后，一只手伸进了脸和地板之间的空隙，粗壮的手指粗鲁地抬起宇野的下巴。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在意识到自己是被村上吻了的瞬间，宇野用力推开对方的身体。

“……你……做什么啊。”

跌坐在地上的村上，不耐烦地按住嘴角。

“你说的喜欢，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不、不是！”

自己都明明说了不是，村上还是靠了过来。宇野边往后退边站起来，转身向寝室逃去。他迅速把拉门关上用双手紧紧按住，可是对方的力气更大，门一下子又被拉开了。村上穿着鞋子走进寝室，抓起宇野的手腕，粗暴地把他摔在床上，冲击被床垫吸收。宇野刚想撑起身体时，马上就被一副湿透的躯体覆上。

“村上……”

话语被村上吞进嘴里。唇瓣重迭的生动触感，让他变得手足无措。持续吻了一阵子后，双唇被分开，厚厚的舌头滑入口中。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轻轻撩拨口腔内的粘膜，宇野背部不禁一颤。

“嗯……嗯……”

村上的舌头灵活地捕捉到宇野的，宇野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好可怕。虽然想逃开，可是脑袋被对方牢牢抱住，一动也不能动。吞噬般享受完宇野的口腔后，那根舌头终于从口中离去。

“我总算明白了。”

村上在宇野的唇上轻声说道。

“你没有放任那样的我不管，也是因为喜欢我……我明白了。”

不要这样……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宇野的口腔再次被堵住。透过湿冷的衣服，村上的热度一阵阵传来。不能顺利呼吸，头脑也因缺氧而变得迷糊。在意识快要远去之时，村上的嘴唇离开了。宇野用终于属于自己的嘴巴用力呼吸，可是胸膛在剧烈颤抖，空气依然不能顺利进入。

只见村上跨坐在自己腰上，开始脱衣服。

“啊啊、可恶！”

发现他连淋湿的裤子也脱掉时，宇野惊觉不可以这样。村上不可以和自己做这种事，他们没有做的理由。

宇野想翻过身子逃走，可是腰部的重量使得他只能保持仰躺的姿势。把衣服都脱掉的村上弯下身覆在他上面，紧紧地抱住他。

“……你好温暖啊。”

抱住宇野靠人体的温度取暖后，村上又吻上宇野。即使浓烈的接吻几乎让意识都飞走，宇野还是注意到了潜进内裤的手指。宇野说不出“不要碰我”这句话，村上的手指开始触摸自己的中心。

“村上，不要。不……”

宇野推攘他的肩膀想让他离开，可是中心被温柔地握着，手上完全使不出劲。

“我……第一次碰别人的东西，好热呢。”

缠绕着中心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施加压力，目标明确的刺激，让热量一下子集中到那里。

“啊……！啊……！不要……不要……”

很舒服。可是他不想受到这种对待。真的不想这样，但自己的性器却在不断施予的快感下渐渐变得坚固膨胀。

“嗯！……呼……不……不……啊！……呼！”

紧绷的先端被用力揉按，强烈的刺激让宇野忍不住漏出“咿！”的娇吟。

“你的声音……真不错呢……我好想做。”

村上边舔舐他的耳朵边低语道，震动鼓膜的低沉男声让宇野难耐地弓起背部。村上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得激烈，宇野跟不上刺激强度的变化。

“啊！啊……啊、啊啊……”

这种快感，他不知道。比自己做的时候要强烈好几倍的刺激在腰间翻腾。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泪水从眼眶溢出，村上像小狗般把淌到脸上的眼泪舔去。

“有什么可怕的啊，我只是在做让你舒服的事而已。”

这么说着的同时，握住宇野中心的力度又稍微增强了。一瞬间，一股刺激仿佛电流般穿透全身，身体一下下地颤抖，然后没过多久，自己的先端……就断断续续地射出欲望。

即使射完了，余韵依然充满整个身体，连指尖也止不住颤抖，全身使不上劲。

在这种状态下宇野的衣服被脱光。全裸的、完全异于女性的躯体完全展示在了村上面前。

“不要看……”

宇野如此哀求道，可是对方的视线没有移开，并将他残留余韵的身体转向侧面。正想就此把膝盖抱起，身体又被翻至背面。

臀瓣被抓住，并向两边拉开。宇野知道他在看自己的那里，一下子血气上涌。

“不要！不要看！”

“男人之间是用这里做的吧。”

“不用做。不用做这种事……”

不想和他做。真的不想和他做。虽然脑袋中已经想象过好几次两人相爱的场面，可是在想象中，自己是女性的身体……。

“果然是不会湿的呢。”

那个连自己也没有触碰过的地方，被涂上了某些湿润的东西，正这么想着，一根手指突然插了进去，宇野感觉到入口处被撑开。

“咿咿……”

“痛吗？”

宇野左右摇了摇头……不痛，可是很可怕。那个在自己身体里面的、不属于自己的存在让他害怕。

“我……好怕。”

异物用缓慢的动作探进深处，慢慢地在里面探索。

“村上、不要、不要……手指、不要动……”

即使扭动腰部哀求他，他也不停止。往前爬动想要逃开，他也马上追上来。以为终于要拔出去了，结果他增加了手指的数量又再次插进来。宇野双手在脸庞前紧握，凄然泪下。

手指终于拔了出去，然后腰一下子被抬起。在那个灼热的地方，更加热烫的物体抵在上面。宇野现在是腰部抬起、四肢着地的姿势，他勉强地把脸转向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