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小雅放下酒杯开始合拍子鼓掌！「脱！脱！脱！脱！」

脱得很悲愤，演得很卖力，扭得颇自暴自弃，梁柏安喊着『我要让你们忘——不——了——！！』，一个个贴上去乱蹭乱亲乱抱，因为要彩衣娱友所以小光受到重点照顾，手不只伸到衣服里还扯裤子，邢维出来救人的结果就是待遇同上，最后一不小心把人过肩摔摔了出去。

「……他还活着吗？」看电影觉得很帅，看自己的朋友被现场摔出去，赵宗淳觉得很惊悚。

「……我有拉一下所以没摔实……」所以说让我逃跑就没事……从背后靠近手势又刚好……「但应该还是很痛，暂时先不要动他。」

「我也觉得好晕好痛恍如隔世，」梁柏安气虚地躺在沙发上——还好邢维把他摔在沙发上。「脚最痛……」

「要不要去医院？」李光博靠近打量，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痛的，梁柏安脸色发白。

「不要……」掩面。「你要我怎么跟医生说我骚扰朋友的时候被过肩摔……好丢脸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你丢脸的事情还做得少吗？」李光博温言相劝，声音的安慰度满分，伤害力也满分。「反正衣服也脱了，被摔出去也不过笑一下，总比新闻上那种塞球瓶的好——乖，帮你挂急诊喔。」

「……让我死了吧……」

「你现在死我没办法参加丧礼喔，这样我就没办法阻止大雷跟小淳恶搞你的尸体，你真的不去检查一下？」

「……我去，来个人扶哀家起来……」

因为过肩摔而连夜挂急诊，虽然预期医生会露出面部扭曲的状态，结果看起来挺年轻的值班医生却面无表情，只有在梁柏安嘴贱的问『医生你不觉得这很蠢很好笑吗？』的时候终于露出一丝有杀气的笑容，让病患亲友连忙把人带走。

「……现在呢？」

站在医院大厅，时间很晚又不算太晚，但继续嗨好像不太好。

「就地解散！散！」梁柏安全身不舒服的缓慢拍手。「欢送会到此为止，下次见就三年后，保重，尤其是小光，千万别像我一样被摔出去……」

「哎？」邢维应该很欢迎我的骚扰。

「小光愿意这样骚扰我的话，我可以自己放倒自己。」邢维抓抓下巴，思考这样热情妖娇的机会有多少。

「……你们就维持这种闪度为国争光吧——绝对要恩恩爱爱的凯旋归国，」梁柏安不良于行的走过去抱住李光博摸摸拍拍。「千万别想我啊。」

「好啊。」

「就知道你没良心，」转身虚弱的抱住邢维，依然不怕死的摸摸拍拍。「邢公子，您可千万要想我啊。」

「呃，想下次摔你一定要轻一点？」

「对不起我不敢了……麻烦你三年后别再摔我了……」

第三十五章

送机的时候梁柏安信誓旦旦说要找个能把邢维摔出去的男友报仇，这让两人在美国看到壮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某人。

「要不要去找个GAY帮梁柏安介绍几个？」

「……我不担心你会被摔出去，」梁柏安最多叫你比腕力。「我担心他被压扁。」

深知损友相当缺乏锻链，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喜欢那只白斩鸡……好吧，朋友的腰其实也不是他担心的范围。

「小光？」

「有碰到就当作那家伙的机缘吧……」反正那家伙一定会说爽死比没有好。「所以你在看什么？」

「看起来很暗黑的某种菇，老板说这个用烤的很好吃。」

在商店街或大卖场购买足量食材是每周或每半个月的固定行程，尤其在员工宿舍住满半年搬出来，邢维从其他同事那里接手烤箱和大冰箱后，新食材的大冒险次数也变多，为了燃烧掉吃进去的东西，运动也变得比以前充足。

当然上下班很准时是个令人感动的原因，也因为这样约见代理孕母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邢维坚持生两个的这件事李光博在离开台湾的时候就放弃挣扎，即使知道不久之后他一定会被小鬼弄的鸡飞狗跳，但不可否认他被洗脑得很期待那样的场景，而且后来邢维老实的说——他觉得这么做就像给李光博的父母一个交代。

虽然很想让邢维了解这种交代其实不需要，甚至他觉得这种善意多少有点扭曲……即使李光博觉得在他出柜的时候父母就应该尊重那些失望，可或许他的父母还是需要一点点。

那如果只是多一个会让他精疲力竭却很喜欢的小孩，也不是不能负担。

「那就买吧。」

通常结帐之后在商店街就顺便逛街，替台湾的亲友找找委托物品，如果是大卖场，回程的时候他们会找个公园去散步，霸占生意兴隆的秋千让好几个孩子停下来注意他们什么时候走，很偶尔很偶尔会有主动攀谈的父母来炫耀爸爸经或妈妈经，当他们在公园里出没一年后，也终于有父母开始怀疑他们俩是同性恋伴侣而显露不同的反应。

比较友善吗？其实也不见得，但因为想着三年之后即使再来也不会碰到同样的人事物，包容力也变得宽广些。

当然在工作场合依然没有出柜，麻烦还是能免则免。

「今天还有小雅的委托，」先把食物提上车，李光博掏出清单和铜板，递给邢维。「又是指甲油化妆品等等的东西，丢铜板吧，反面。」

「……小雅赚的钱到底有没有我们的份啊……」邢维熟练的丢起来一抓一盖，看到是正面瞬间趴在车顶。

「当然没有，」李光博摸摸邢维的头，聊做安慰。「加油，小姐们还挺喜欢你，你去买，赠品和试用品都送得比我多，小雅很满意。」

「帮我跟小雅说，到时候用帮忙带小孩偿还我的羞耻心……」呜呜呜我去了一整年还是觉得好害羞，被夸奖『您很清楚嘛！』也得意不起来，我觉得那些小姐跟本就用很大的误会在对我笑——

「乖，去吧，你的代买红利要用什么换可以回台湾再考虑。」

「所以我们今天真的不用买小孩子的东西？帮小雅买东西会经过婴儿用品店——」

「邢维，再买下去我们家就要被淹没了。」别再买了，邢维。「一岁以前玩不了那么多，我们回台湾的时候小孩才一岁几个月。」

「所以说——」

「你快买全三岁用品了，而且是好几个三岁，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出口，那么——不准买。」

「……那我去帮小雅采买……」有些东西台湾没有，买了寄回去又没关系……

「记得，绝对不可以乱买。」

「我从来不乱买东西给儿子。」

你儿子还没落地。

「造成浪费就是乱买，」育成很烧钱，想到小孩以后的学费就觉得越早勤俭越好。「想想你未来还要花更多的钱把他养大，现在省省吧。」

在忍耐傻爸爸的购物冲动时，两人以不同的立场逐渐有了将要成为父亲的自觉，这真的是很微妙的变化，李光博一直对于当爸爸这件事很没信心，却在准备、等待，以及几次陪着代理孕母做检查时看到的显影里有了干劲和觉悟，到底要把小孩的人生养成什么样子，准爸爸想起邢维家爷爷的的名台词。

养成快乐的真小人好像挺不错的。

拿起笔把邢维纪录簿上罗列的才艺补习划掉一半，写了『上山下海』四个字。

「交给你了。」拍。

「啥？」我、我吗？

「运动项目，急救防身，古文围棋入门，扫除工作的龟毛习惯养成。」

「都我！？那你做什么？」

「在你趴下的时候换手，养出他们的同情心。」

「对我的同情心吗……」

不过才艺类后来邢维又填回去两个，爷爷的古琴和二胡他不会弹，就这样放着不用又舍不得卖总觉得很寂寞，想着换成比较软的冰弦，等小孩大一点或许可以让这琴再发出他总是听不懂却又很怀念的声音。

等回台湾。

回台湾前他们很刻苦的当了一年奶爸，因为实在手忙脚乱不得要领，李光博甚至打电话回老家请益，一边听娘亲很流畅说一边手下拚命做笔记，写了半天停笔正想说谢谢，老妈充满质疑的名台词就丢了过来。

「要不要我帮你们带？啊，你干脆明天送过来好了，反正我跟你爸都很闲。」

「……妈，我在美国……」

「我知道啊，飞回来十几个小时，来回也不过一天左右吧？」娘亲说得好像美国在隔壁一样，什么时候台湾人可以这么豁达地看不起一天的交通时间。「这样比你们两个天天手忙脚乱轻松啊。」

「他们还太小……」

「三个月了没？我记得你上次有给我照片，我找一下时间……」

「妈，三个月了，快四个月。」

「那就没问题了，送回来吧。」

实在听不出来哪里没问题。

「妈，先别急着送回去，我迟早都是要学会的嘛，而且从小带大感情比较好。」大概吧，而且既然下定决心，请益可以，短期拜托老妈照顾一下可以，小孩一丢一年似乎太过份。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

「啊，妈，我先去准备上班，谢谢喔，先这样，掰。」

「喂、阿光……」

李光博一挂电话就摊在沙发上不想动，邢维比他晚起来却已经喂饱两个小鬼，因为尿布还不需要换，所以弄好两人的早餐后，干脆拿着毛巾热水刮胡刀跑到沙发这边帮李光博刮胡子。

「……这么有兴致？」看邢维很开心的样子，李光博也就很放松地把头枕在对方腿上，让邢维把泡沫抹在他脸上。

「偶尔这样也不错，」帮别人多少有点怕怕的，邢维脸上虽然在笑，手的动作却很轻很小心。「好像没帮你刮过胡子，初回服务请多包涵。」

因为不方便说话，等邢维用毛巾帮他擦干净才笑着翻身贴上去亲吻，等邢维的回应隐隐有把他压倒的趋势，李光博才连忙把人推开一些。

「喂，我早上起来没洗脸没刷牙邋遢得很，你还真不嫌弃啊。」

「你随时随地都很好吃啊，」以前心血来潮晨炮的时候也没介意。「你的味道不论何时都很好。」

「唔、别，时间不够。」别在这种时候把坦率用在肉麻上！「起来，我要换衣服。」

「……好想休假……」

「家长没有假。」

家长们连哀怨沮丧的时间都很少，把用品和小孩一起打包上车送去保母家，再赶去上班，对于同事有没有怀疑他们的关系到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心力顾及，为了能准时下班接送小孩并且安排时间打预防针，工作效率不只获得提升，邢维还偷偷摸摸的替两个小孩申请了FB，时间轴上每天都有相片，有时候会写几句话。

因为很有爱——好吧，他有时候也会帮忙制造布景——所以照片获得亲友的一致好评，梁柏安不只在网路上大喊『我干儿子好萌！！』，等他辛辛苦苦把邢维舍不得丢儿子也舍不得放的玩具打包寄回台湾，带着行李返国结束三年外派，梁柏安在机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我干儿子呢！？」

「……谁是你干儿子？」

「小函啊！你儿子李函州难道不是我干儿子？」小孩不在李光博手上就一定是在邢维手上。「小祯小函都在他手上？」

「什么手上手下，你把我儿子当玩具？」

「所以为什么你儿子不是我干儿子，我们不是说好的？」

「我从来没有答应你。」也不记得你跟我说过！

「你反悔了？」

「不，我怕我儿子将来恨我。」看梁柏安还有话要说，李光博挥手把人赶一边去。「去去去，等我问过我妈再说。」

「你儿子问你就好，我人这么好对不对，啊，邢维！」看到邢维身上挂一个前面推一个，乐颠乐颠的冲过去，可是两个小孩都在睡，盯着很想摸又不敢摸，只能傻笑。「果然很可爱啊……小邢祯的头发是不是变深了？之前看起来比较金棕色。」

「小孩子都这样，我弟小时候头发颜色也很浅。」拍掉损友的手，接过邢维怀里的邢祯，大部分的东西分担给有情有义的朋友帮忙堆上小雅的车。「你们要跟着回家帮忙还是过几天再聚？」

「我们帮忙带小孩！！」举手欢呼！

「——你们给我拿抹布把地板擦三遍。」

「欸……怎么这样……」

「不然被子帮我拿去烘一烘，其他人帮我去买菜擦柜子开窗户刷厨房，因为灰尘对小孩不好所以我先带小孩到公园散步。」

「……小光你变成恶婆婆了。」

李光博已经坐上车，邢维一边笑一边抱着小孩从另一侧上车，小雅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来，很坏心的补刀。

「小祯小函……我们不要这些都不帮你们擦地板的坏人，我们走！姨姨帮你们打扫喔……」

只想玩小孩的人大喊卑鄙，为了证明超有当干爹的诚意，只好真的拿抹布把李光博家擦一遍，歼灭搬家中的蜘蛛及各种小虫，寝具通通拿去自助洗衣店烘得蓬松，而且因为小雅说『这样太随便！邢哥打扫得比较仔细！』又仔细擦了第四遍，等抱着小孩的两位屋主买菜归来，环顾室内之后很残忍地点点头。

「还不错。」

因为小鬼头已经睡醒了，看到这么多人只疑惑了一下就咿咿呀呀的吵着要下来玩，李光博这时候就万分庆幸出国前把危险家具都丢了，现在只要把孩子靠着沙发边一放，立刻摇摇晃晃地爬爬走走，稍稍跌倒也笑得很开心。

「个性真好，啊呜！」

看到要跌倒了，万分惊险的左边接一个右边接一个，梁柏安还在想他们究竟会不会怕，两个小鬼已经抬头灿烂一笑，伸手在梁柏安身上抓抓拍拍外加口水很多的脸颊亲亲，又屁颠屁颠的往其他地方探险，那帅气的背影萌的梁柏安心花怒放。

「别用这种下流的脸看我儿子，把你赶出去喔。」

离乳之后照着老妈的配方让小孩子吃各种特制的食物，新鲜水果也是每天准备，照情况给孩子吃水果泥或果汁，但台湾的水果实在太甜，所以李光博只好加点水，捧着碗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慢慢喂儿子。

一堆人好奇的盯着看，让正在吃的李函州缩了缩，接着又开始有点不高兴，至于吃两口就在旁边甩玩具的邢祯，则是干脆地把玩具朝最靠近的脸扔过去！

「邢维你儿子打我——！！」

邢维从厨房探出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跟儿子挥挥手。

「他大概觉得这样比较顺眼。啊对了，他们正在学走路，可以把寄回来的玩具拆开跟他们玩……然后你们都要留下来吃吗？」

「我来帮忙，」因为怕声音吓到小孩所以一直没开口，大雷抓抓头觉得自己还是去厨房好了。「要做什么？」

「你作给大人吃的，我先把小朋友的晚餐弄一弄，这样他们睡觉我们比较轻松。」

「喔喔。」

既然是自己的专业处理起来就很快，而让大雷以及其他人惊讶的是，这两个小鬼吃饭也还算乖，戴围兜闹脾气不想被人喂的时候，小手抓着餐具也能慢慢吃完。

低头吃的时候很认真严肃，擦嘴巴的时候又笑得很开心，李光博鼓掌夸奖他们又很有兴趣的抓住爸爸的大手一起鼓掌挥动，觉得有参与心情满足就立刻想离开吃饭地点，扶着席地而坐的客人从餐桌走到客厅，把刚才没爬过的沙发爬一遍后，脑袋一歪就开始打瞌睡。

就这样睡着的小动物让人觉得很好玩，已经领教过小孩起床气的李光博可不敢怠慢，轻手轻脚把小孩抱回房间睡，然后露出可以放松一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