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Arales
Arales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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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气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真的没有生气?」

「没有。」我说没有你相信?

「嗯……」

真的相信了?李光博眨眨眼,不过既然是邢维,好像又很正常。

「……只有这个方法?」好吧,小光应该没生气。

「或许会有帮助。」李光博知道这不是好方法,但分开一段时间多少有助于思考。「试试看?」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坏心啊?」

「怎么会?」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你。「这么做我也很寂寞。」

「……好吧。」邢维趴回去,心怀愧疚的边蹭边反省,想到对方已经很累还要被压着,连忙翻身把自己垫下面。「明天开始?」

「看你啊。」李光博忍不住打哈欠,滑到旁边侧身躺着,拉拉被子把两人盖好。「三月都快过完了还那么凉……天气真是越来越怪。」

「嗯嗯嗯,你辛苦了,快睡快睡,对不起我烦你好久。」

「嗯?不会,真要说的话,比较像你在对我撒娇。」邢维的表情写满了『这样也算撒娇吗?』的惊讶,李光博发出笑声,抬手摸索着关掉床头灯。「晚安,邢维。」

「晚安。」

久违的温暖抱在怀中非常幸福,早晨一起盥洗在浴室擦枪走火也是超级愉快,而且下次出差是三个礼拜后——囧!!

邢维开心了一整天,下班时才想到——昨天的明天不就是今天吗!

内心已经囧到揪头发呐喊,外表看起来却只是有点恍神,等坐在车上彻底醒悟不是一个月见不到而是五个礼拜,邢维觉得自己连魂都飞走了。

我可不可以反悔……

邢维倒在方向盘上槁木死灰化,想想上次出差至少还有充分储质,这次却是苦行一样的认真思考之后,在没有获得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出差,虽然一个月后就可以打电话听听声音,但是——

「啊啊啊啊……一个月啊……」脑中全都是反悔的念头,小光人那么好明天再开始也——不行。

自己拜托的事情怎么可以轻言放弃?呜啊啊啊啊——

邢维在车子里用力抓头,就像大狗疯狂的在地上打滚弄得自己毛皮松乱,抓完之后很有气魄的『噗呼!』一声,肩膀完全放松。

就算不能振作至少也要遵守约定,言而无信是畜生。

带着点哀怨的回好久不见的狗窝,因为压力有点大,所以邢维挽起袖子连晚餐也没吃就开始大扫除,家具全部搬开连缝隙里的灰尘都不放过,用比恶婆婆还要严苛的标准让客厅闪闪发光之后邢维终于饿了,打开三公升的鲜奶和鲔鱼口味的御饭团三两口吃饱……

明天来刷厨房。

一个月不找李光博之后邢维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以为没有占据全部生活的人不出现后居然会感觉这么别扭……难道我退化了?

说不上是哪里退化,邢维洗个澡出来脑袋还是毫无头绪,倒到床上才惊觉,如果只想着消磨时间那这一个月的忍耐根本毫无意义,但爱不爱这种事真的动脑就会懂吗啊啊啊啊——

身体陷入沼泽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挣扎,思考陷入僵局的时候最好的突破法就是别去想,邢维觉得或许不去想等冷静下来自然而然就会明白,最后却做了个被巨大滚石追赶,不断努力奔跑却眼看就要被压扁阵亡的梦。

「……我感觉到你的压力了。」坐邢维旁边的同事阿笔用眼神死的表情望着那张桌面,超越整齐这种意义的光泽一看就很有压力。「要不要顺便连我的桌子也整了?」

「可以吗?」眼睛一亮。

「不可以,滚一边去。」滑着椅子踹一脚,转一圈之后贼溜贼溜的靠上来,神色相当诚恳。「怎么,又发生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

「你看着这张桌子再说一次?」你没事会把桌子弄得光可鉴人?「不想出差?」

「跟出差什么关系?」

「你不说我当然乱猜啊!」阿笔用力拍一下邢维的肩膀。「真没事?」

「没事。」

阿笔用『我超怀疑你』的眼神把邢维看一遍,最后摇摇头滑回自己的位置。

「有事要说啊。」

「好。」

「不要抢人家清洁阿姨的工作。」

「呃……好。」

「夜唱、打牌、打球、夜钓、联谊——选一个?」

「夜钓?喔喔,对喔,最近可以钓白带,过一阵子是小管季,还有鲈鱼……」

「选夜钓?那租船交给你联络。」

「我没说要去夜钓啊,」看同事瞪过来,邢维认真澄清。「我只是想到为什么你会说去夜钓——祝你玩得愉快。」

「……」阿笔椅子转回来,这下他懂了。「你一个都不选?」

「嗯。」

「哈啊……好吧我放弃,我不管。」阿笔举手投降,同事这么多年要嘛交情普普,要嘛就是不得不知道对方哪里超顽固。「听着,不准抢阿姨的工作。」

邢维张嘴又闭上,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以及阿笔『与其去打扫不如帮我』而丢过来的工作,日复一日之后好像变得没那么焦躁或者不知所措,那种近似于禁断症状的匮乏恐慌平复下来,邢维不觉得自己冷静了。

当邢维觉得这样比较像一大排开关逐一关上的时候,浑浑噩噩的日子竟也过去半个月,之前还说清明节想带小光回老家,现在怎么看也不可能。

没办法拉着小光回老家,邢维自己倒是每周都很破费的搭高铁回去,想不通的事情还是想不通,生活本来就是没有爱情也活得下去,但也无时无刻生活在各种与爱近邻的善意中,陪爷爷四处散步的时候才想起爷爷奶奶也不是恋爱结婚。

婚姻也可以不需要爱情,那执着这种答案有意义吗?

第二十九章

婚姻也可以不需要爱情,那执着这种答案有意义吗?

邢维就这样抱持着越来越多的疑惑离开国门,满一个月的时候人在国外却急不可待地打电话回台湾,正在洗澡的李光博没接到,回电过去的时候邢维在开会所以又漏接,等邢维看到回电时李光博已经睡了。

『我出差……QAQ……下礼拜见。』

李光博一早看手机就发现这则可怜兮兮的简讯,噗嗤地笑出来心想邢维应该还没睡,在打好简讯要送出去的那一刻,李光博手指顿了顿,按下取消把简讯存成草稿。

当然他很想念邢维,但什么时候有了即使忍耐也要恶作剧的馀裕呢?

若是以前,再怎么信任和恶作剧,大概都不会这么做也不会使用这种方法,这种即使寂寞也不会不安的心情似乎从来没有过。

相信那家伙一定会苦着脸回家抱住自己撒娇的优越感与自信心,也是美好的无以附加……

居然能让自己安心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不可思议。

亲了一下手机萤幕上的名字,用手指抹去根本不存在的痕迹顺便切换画面。台湾一下很热一下很冷地时晴时雨,邢维则是每天都发一封附带照片的哭脸简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运气不好所以李光博都没回讯息,还是情人正在生气他来不及亲自忏悔,但得到的都只有无法判别的沉默。

「呜啊啊啊啊……」我该不会被欺负了吧?小光该不会故意的吧?

就算浮现这个念头也找不到证据,当面看到人也没有察觉的眼力,邢维对自己的眼拙很有自信,既然如此就干脆认栽被欺负也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想清楚——

这不就回到自暴自弃的原点了吗?

邢维在办公桌上扶额叹息,远在台湾的李光博自然什么也不会听见,只是很意外邢维的简讯就这样消失,然后意外变成担心和一丝不安。

说好一个礼拜就回来的人,就这样两个礼拜不曾联络的,从网路与电话联络的范围里完全消失。

******

或许是信任,或许是仅有的那些了解,更或者是相信曾经亲眼见过的诸多讯息,李光博不相信邢维是避不见面。虽然不安,倒也没有盲目的怀疑到分手这种问题,只是——你到底为什么手机不开机!!

担心自己打去邢维公司询问会留下印象,所以李光博还特地拜托小雅帮忙打电话,以小雅手腕,就算找不到邢维亲自接电话,打听消息应该很容易才对。

但小雅的回报只有:『他们也不清楚耶,只知道邢哥有事请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也就是说人在台湾……李光博稍稍松口气把最不可能的猜测删除,这条消息至少让他知道邢维并不是无法联络,也不是倒在家里挂在路边。

究竟是忙到无法联络还是忙到没注意手机没电呢?没心情?没充电器?

不论哪种可能都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而已。

李光博不免有些后悔之前的恶作剧,后悔之馀每天带点神经质的检查手机蓄电状态和各种讯息。虽然没几天,但就在李光博忍耐到极限觉得自己需要酒精帮助睡眠的时候,手机发出了属于邢维的来电铃声。

在愣了一下之后匆忙接起,原本应该迫切的「喂?!」或「你到底在哪里!?」之类的话,在吸气时慢慢的、意外的沈淀。

「邢维,你还好吗?」

电话彼端的安静或许是惊讶,李光博压抑焦虑烦躁等等情绪,毕竟,其实这阵安静或许只在他的感觉中漫长,而邢维可能是好不容易才能打这通电话。

「……小光……」

「嗯。」邢维原本醇厚的嗓音有些嘶哑,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疲惫很忧郁。焦虑和微不足道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关心。「我在。」

「……你请假好不好?」

「好。」

「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听邢维这么说就开始找耳麦,找到之后双手得空,李光博一边注意声音的变化,一边开始打包行李。「请几天?三天够吗?」

「……欸?还可以更多?」

「那我想办法请一个礼拜,要我去哪里?」

「小小小小光,你正在打包行李吗?」

「是啊。」

「呃呃呃——我没想到你这么干脆……」

「不然呢?」电话彼端的邢维傻气得很可爱,声音听起来却不够清醒。「我明天进公司请假,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出发——你需要我去哪里?」

「……你真的都不问耶。」

「嗯?你不是会告诉我吗?」李光博笑了笑,抬手塞紧耳机,继续低头挑检衣服。「我们可以见面再说。」

「那……那……那你先到台中。」

「台中?」邢维在台中?「台中哪里?」

「火车站,你、你坐火车,在火车站等我、啊,呃……所以约几点……」

怎么听起来这么慌乱?

「邢维,冷静点,我现在还没查车班,所以明天约下午三点半到四点可以吗?」

「可以可以。」

「那么,邢维,好好睡一觉,你听起来好累。」

「唔……嗯。小光……」

「嗯?」

「……没事,明天见。」

还是觉得邢维的状况不太对,但在电话里问清楚远不如见到人安心,而且很显然邢维自己都还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在这种时候追问实在没必要。

至少他已经知道邢维这个『人』没事,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可以等,他的等待或许能让邢维更好过一点。

次日一早,李光博比平时更准时进公司,如预料中花一番功夫才请到假又把工作处理一下,心里算着时间频频看表赶车,到台中竟还早了半小时。

搭长途车果然不是早到就是迟到……把手机收进口袋想着半小时也不会很久,李光博张望一下车站打算找个地方坐,眼角扫过大厅觉得好像看到什么,疑惑又压抑兴奋地转头再找一次——没有邢维。

也对,本来就是看错吧?

虽然这么想,视线不死心的又徘徊一下——

……不是幻觉?

李光博傻傻地愣住,待邢维走到近前才终于清醒过来露出笑容,邢维靠近他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行李,嘴角扯了个笑容就说走吧。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更公平一点,或许他们现在正紧紧拥抱。

李光博无奈地扯扯嘴角,乖乖上车、安分坐车,想起刚才看到的东西,更是安静地任由邢维开车,带点意外却又理所当然的被载到一家旅馆,一进房间就被死死抱住。

「……我好想你……」

各种心情被压缩在声音里,让略显嘶哑的音线有些神经质。紧绷的身体即使说出这句话也没有放松,李光博抬手环住对方,轻轻拍着背,过了好久邢维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很沉重的靠在身上。

「还好吧?」

「……好像干了丢脸的事……」

邢维埋在怀里边蹭边说,那种安心、羞耻、又赖皮的姿态让李光博松口气,邢维之前充满忍耐与压抑的笑容说起来有点吓人,不是害怕,只是很担心。

「你看起来好累,要不要睡一下再回去?」

「……咦?」

「袖子上别着麻,」李光博稍稍推开邢维,手贴上对方脸颊,仔细地看着好久不见的脸。「家里办丧事……所以你不可能带我回去,也不可能出来太久吧?」

「也不是不行带你回去……」上香祭拜当然可以。「大后天出殡。」

「那就看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恰当吧。」李光博的脸又靠近一些,彷佛就要吻到了,却总有些距离。「你几天没睡了?」

邢维用力眨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小光软软低低的声音——唔,不对。

「那个……小光……绝对不能把我哄睡着……」

「为什么?」

「我……我开车回去要四十分钟……」

「一个小时,邢维,陪我睡一个小时。」还是忍不住把唇贴上去,却只是碰一下就离开。「看在我什么都没问的份上,让我多抱一下?」

「……抱歉,找不到安全的时机打电话,传简讯也……」

「我知道。」李光博放开邢维,脱起外套鞋子,坐在床边对邢维伸出手。「过来,只是躺一下。」

邢维挣扎了一下,然后握住李光博的手就往床上倒,因疲倦而发出的呻吟和被重压的呻吟双双响起,邢维踢掉鞋子才撑起身体爬上床躺好,也不管被子被压在身下,抱住李光博埋头蹭好位置就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李光博愣了楞,才把手掌贴在邢维脑后,轻轻向下揉按,耳边听见邢维的叹息,李光博没有继续按摩下去,只就着拥抱的姿势轻拍两下,在发顶亲一下。

「睡吧,一个小时后我会准时叫你。」

说完没多久,邢维便迅速进入熟睡状态,虽然很想让对方多睡一点,但李光博还是拿出手机设定时间,因为要负责当闹钟和抱枕所以既不能乱动也不敢熟睡,应该很无聊的一小时却意外短暂。

就在他发呆、用手掌复习邢维身体的触感、用不惊动邢维的方式凝视对方的睡脸的时候,手机闹钟让他吓得几乎浑身一跳,虽然他立刻关掉闹钟、动作也不大,邢维还是醒了。

只见身上的人非常俐落地跳起来,接着发出痛苦的呻吟,窝成一团把头埋在李光博的肚子上蹭,背景飘满了『我还想睡!我不想走!』的无声哀嚎。

「回去吧,给我地址,出殡前……公祭我会自己过去,你就不用再来接我了。」

「欸?」

看邢维这样愣愣的,就知道对方已经疲劳得难以思考什么,李光博苦笑地伸手拍拍那颗头,看对方还是没想明白,只好自己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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