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陨落(第二卷)——剑魅儿
剑魅儿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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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了不是,哈哈,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现在,呃,估计您也可以想象,魔界乱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所以,你们需要一位君主,来重新维持秩序。”

“没错,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黑礼帽非常愉快地伸出手,推了推自己的帽檐,“现在,所有人都是赌徒,站对了队伍的人,就是最后的赢家。”

莫名笑了:“可是你们,为什么会将赌注压在风儿身上呢。”

“哈哈,这个您本来是不需要知道的。但是,您已经答应了使用我们收集的天眸之泪去恢复他的意识,也就是说,您现在也是我们这一边的人了,所以您也是有义务知道的,嗯,不错,是这样。”黑礼帽似乎在努力说服他自己,“您可能会吓一跳的,您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宠物,就是数年前,陨落的王。”

莫名黯淡的眸子里,温柔的光闪动了一下,表示这个消息确实让自己惊讶。

“啊呀,”黑礼帽似乎有点失望,“不是很惊讶嘛。”

莫名笑了:“总之,现在只要恢复他的意识就好了,是么。”

“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能力呢,”莫名微微侧了侧头,“从一个医生的直觉出发,总觉得他的能力还离原样很远。”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话说到这里,似乎是再也不需要说下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只要您觉得方便。”

莫名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吧。”

……

虽然说了是现在,但是,有些事情,实在不适宜操之过急。

至少,木髓的准备,所有木精和人类的撤离,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而这些自然有人去做,不需要莫名亲自动手。

他现在需要休息。

那最后的仪式,需要他来亲自完成的仪式,会很辛苦,而且危险。

任何伟大事件的完成,都需要有同样大的牺牲,或至少是风险。

一个人,在黑暗里,静静沉睡。

他的心很静。

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没什么需要挂记的了。

重大决定的做出,往往不需要通宵达旦的讨论和绞尽脑汁的思索,而只是在一念之间。

现在,莫名决定了。

挡在门口的藤条,忽然间分开了一条小缝。莫名甚至不依靠听觉,只凭着纯粹的感觉都能判断得出来,有人进来了。

这个人的脚步很轻。

莫名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会是谁……

第75章:根下世界

轻轻地,怯怯地,像一朵小小的云。

这云的感觉,实在很熟悉,虽然,已经很久不见了。

莫名微笑,然而并没有从床上起来,只是转身。

微弱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他黯淡的眸子里,映出了一个单薄而秀美的少年,白色的身影。

“你还好么。”

“嗯……很好。”

“甜儿也很好吧。”

“是呀……谢谢你。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对话到这里忽然进行不下去了。不知是谁说过,不太相熟的人问好之后必然冷场,看来,这是一条不变的真理。

莫名笑了:“为什么,还要保持这个形态呢。”

展晴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笑得轻柔而甜美:“这样子比较容易讨人喜欢。”

莫名点头。

“而且,”展晴的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便于隐藏实力。”

莫名再次点头。

“呜……你好像变得和我很生疏的样子。”

“你多心了。”莫名笑了,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去,似乎是示意他过来。

展晴一向不会客气。

这张床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不仅软,而且舒服,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莫名似乎特别喜欢这张床,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躺在上面的,展晴就在他的床边坐下了。

“谢谢你。”莫名忽然说。

“咦……”展晴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

“我还记得,你当时拜托我的事情呢。所以,”莫名笑了,“我也要拜托你,同样的事情。”

那是在人间的漫天风雪里,在暴走的小女神夺目的光辉熄灭以后,以成年男子的形象出现的白衣人,向着惊魂未定的少年下拜:

“保重,我的王。”

而莫名清楚地记得,那个人在当时,也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请好好照顾他。”

现在,依旧是这样一句话,只不过是对象颠倒了而已。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展晴甜甜一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莫名的错觉,他恍惚觉得,展晴把“照顾”两个字咬得很重,以至于染上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暧昧意味。

“其实呢,我来这里,不止是为了让你安心。”展晴这一次,居然开门见山,“也是为了让我自己安心。”

莫名有点意外。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算有一点交情……你承认吗?”这语气天真得如同少年。

莫名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所以,我有点担心你。”

莫名没有说话。

“你的任务,是为陨落的神寻找法器。可是现在……你要把所有的天眸之泪,都用来复活魔族的王了。”展晴叹了口气,“我是和你一起从那里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一旦回去,就不能再活着出来了。”

莫名点头:“所以,我也可以不回去。”

“啊……”

莫名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逃亡的生活,也不会太糟糕的。”

“你……这样太委屈了,干脆和我们一起走吧。你肯定舍不得风儿的吧?那,还不如和我们一起……”展晴的眼睛在发光。年轻人这一点就是好,当有希望或者愉快的事情的时候,一点也藏不住。

莫名笑得从容:“可是,不行。”

“为什么?!”

“即使你们同意,”从来看不到光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其他的族人,也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异类,呆在王的身边。”

展晴呆住。

“所以,”莫名依旧笑得从容,“我还是走了的好。”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莫名点了点头。

“那王醒了之后怎么办,如果他找你?”

“不会的。”

“为什么?”展晴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虽然这部书当时还没问世。

“我会想办法,”莫名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忘记我的存在。”

……

在莫名和展晴见面之后,又经过了三个昼夜。

很多事情,已准备就绪。

巨大的树洞变得很空。弱小的木精扶老携幼,赶往了临时的避难所,连虫子和飞鸟都已凭借着生存至今的本能,选择了暂时离开。

莫名从自己休息的小树洞中走出来的时候,正是一个傍晚。

已经有人等在了外面。那是木精的长老,和许多在这一族中,身体和心灵都足够强大的人们。黑礼帽并没有出现,据说,他已经在几百米的地下等着了。

莫名微笑了一下,而后在长老的亲自接引下,走向了通往树洞最深处的小路,其他人紧紧地尾随其后。

人们静默着,仿佛是要去参加葬礼。树洞之中也变得阴暗,按说这个时候,本该有月光从枝叶中透下来,经过无数的过滤和折射,最终照亮整个洞府,结果今天却是例外。

莫名这才恍惚想起,今天是新月。

外面的天空,必然如此刻即将进入的地下一样,一片漆黑。

泥土潮湿的味道,渐渐变得浓郁,耳畔,也响起水声。有人在自己的身旁低语:“要经过一个水帘。”

莫名点了点头。

没想到,在树根之下,居然有如此洞天。随着越来越深入,黑暗不仅没有愈发浓郁,反而被一种极淡的微光,照亮了。悬浮在空中的孢子,发出微弱的,淡绿色的光,像不死不朽的萤火虫,在常年的黑暗里自得其乐地生活着。脚下的树根盘根错节,每一步下去,都像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有泉水从空中落下,溅湿了自己的裤脚。

“他就在,树根的最深处。”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莫名快走。

莫名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76章:巨变前兆

凄迷的夜色下,大山深处行走着的人们中间,有人忽然停了下来。

“喂……你们刚才觉不觉得地好像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地震。”

“也不一定啊,谁也没说过这里就不能有地震……”

“行了行了,快走吧。”

人们继续前行,谁也没有再说话。星光是暗淡的,而且没有月。夜半林深,层叠的枝叶间似乎隐藏着看不见的眼睛,明明身边只有同伴,却总有种毛骨悚然的、被凝视的感觉。

“我说,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别吓人了你,快走吧。”

“不是,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连鸟叫声都没了!”

人们抬起头。

沉寂的夜空,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一切严严实实地遮敛在其中。在没有鸟鸣,甚至没有一点虫声的寂静里,仿佛有什么诡异的剧目,即将上演。

……

“婶——!”

“呷!大半夜的鬼叫个什么,作死么?”

“啊……啊,我做了个梦……”

“又不是头回做梦。”女人的声音从不大的房间那头缓缓移动过来,带着拖鞋底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走过来之后没什么耐心地把孩子的被子狠狠向上拽了拽,表示自己已经来看过他了,“老实睡觉,再做梦别叫我。”

孩子呜咽了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去。

他实在不敢和自己的婶婶说到底梦见了什么。

那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清秀的陌生人,微笑着对自己说话的梦。一开始的时候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后来便看见,有两道清晰的血痕,从他的眼睛里面流下来。

他恍惚记得这个人本来就是看不见的。

然后他又看见了一个人。好像凭空从梦境里出现,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当自己因那个陌生人的鲜血而尖叫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出现,用他的眼睛对上了自己的眼睛。那么近,近得让人窒息……自己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夜色被血红的颜色所取代,不过不是流血,而是映出了别人在流血。

傻傻地低下头,便发现他看到的其实是自己的血。

自己就要死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孩子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这个梦境,为什么真实得让人害怕……啊,那个人,那个人其实也是自己见过的,那时候还不会说话的奇怪的人……

……

古老的纺车,发出了“吱呀”一声低呼。

踩着它的人本来已快要睡着,此时却由于这一声响清醒了不少,歪过头,看了看在它旁边帮忙的人。

“怎么了啊?”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停下手里的活计。

有着圆乎乎的脸蛋的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在凳子上吮着手指。老妇人把眼睛睁大些,才看到女孩的小手被纺车扎了一根刺。

“过来,我给你挑出来。”

女孩便把手指头伸过去。

房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灰色的窗帘外面,是同样深灰色的天宇,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昏暗。

“你也感觉到了?”

女孩打了个哈欠,算作回答,明明已六七岁了的样子,却有着婴儿般的娇痴。

姜婆婆叹了口气。

“小可,是时候了呢。”

……

子夜的墓地。

守墓人已经睡熟。乌鸦从长满荒草的坟头飞过,发出沙哑的大叫,黑色的影子被显得异常巨大的月亮禁锢在光圈里,像一枚刻着乌鸦图案的古老钱币。

风很荒凉,擦过地上长长的野草,像某种歌声。

于是有什么东西自然而然地苏醒了,在地下。

沉死人睁开已经没有眼睑的双眼,缓缓动了动自己的手和已经露出了白骨的脚,最终决定在爬出去之前先敲一敲隔壁的门。

于是更多的沉睡者苏醒了。

守墓人依旧在睡,或者,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因为他也是个死人。

用死去的人类看守更早以前死去的魔族,不知是哪个笨蛋留下来的传统。不过,在这件事发生以前,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

死去的事物应该不可以重生,然而现在,他们受到了某种召唤。或者仅仅是一种兴奋的感觉,和黑暗本能的驱使。

有什么东西,即将醒来,所以大家都不愿再睡。

破土而出的尸体与白骨,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夜空。

那里有一轮将会变成血红色的月。

……

“你有什么打算。”

“哦,你问我?”

“你认为呢。”

大漠风起。沙从城市的脚下掀起一道带着银光的波痕,建筑物的尖顶像要刺破夜空中巨大的月亮。有两个人,就坐在快要触到月亮的最高处,但既没有向下看,也没有看向远方。

“真的能复活吗……你觉得。”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有人笑着答,暗红色的长发就披散在肩上,不知为什么从来不曾被风扰动。

“你见过那个人吧。”

“你指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死去的王。”

红箫笑起来:“不止。我也见过,能让他复活的人。”

风骤紧。

第77章:托付

三个月以后。

坐在酒店台前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在意人类的时间单位。

应该就是今天呢……三个月整,不多不少。想到这里他又低下头,用自己好看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来——看上去连书信都算不上,只能算得上一张字条——上面的地点也没有错,就是这里。

他一直没有把斗篷的帽子扯下来,似乎是不想让自己惹眼的暗红色长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知道,约自己来的人是不需要眼睛的,所以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红箫在等莫名。

他已经等了很久,不过幸好他还愿意继续等下去。

小酒店的窗户开始吱嘎作响,炉中的火压抑地跳动了几下,穿着脏兮兮的拖鞋的女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不耐烦似的把门关严。红箫终于开始担心,扭过头向窗外看了看,看到的却是些醉汉互相搀扶着,向布满黑云的村落走去的身影。

雨就要来了。

面前的杯子似乎都感受到了风的剧烈,杯中的液体随着吧台“吱呀”的响动而来回倾斜,就在红箫要伸出手抓住它的时候,有人代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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