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落尘香——羲玥公子
羲玥公子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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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戍时,说了傍晚要来的慕容倾陌还未现身。唐曦坐在桌前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杨伯到门口去看了几次也没见到慕容倾陌半个影子。杨伯也派了小厮道慕容府去请慕容倾陌,只是慕容府上的管家红惜说他家公子不在府上还反问,公子不在景阳王府么。

杨伯弓着身子在唐曦旁边道:“王爷,饭菜都凉了,奴才叫人去热一下吧。”

唐曦缓缓摇了摇头,“慕容公子来了没有?”唐曦坐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这还是第一次主动问杨伯他来了没有。

杨伯看着毫无表情的景阳王,“还没。”

“嗯。”唐曦风轻云淡的脸上不显任何因等待而有的焦躁不耐烦,轻轻地应了声,最后又想起杨伯一直陪在这里还没吃饭,“杨伯,你先去用膳吧,我自己在这里等。”

杨伯为他心疼,等了两个时辰了,还等?若是那慕容倾陌有心过来的话为何又迟迟不肯现身呢?杨伯担忧道:“王爷,别等了,您好是先吃吧。”

“我不饿。”唐曦轻声道。

杨伯只得摇头叹气,转开视线看着在烛火下隐隐泛着昏黄的门外,还是空无一人。

已是亥时,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新的一年。

万家灯火早已只剩下几盏,天气冷,老百姓在火炉边聊完了家常,嗑完了瓜子,连宵夜也吃了,索性就睡了,明日好起一个大早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

唐曦偏头看着屋外,只觉一种莫名的孤独袭上心头,胸腔一阵寒意扩散到全身。这些年每年的除夕,新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也习惯了。为什么偏偏这一年就是不习惯?

以前没有慕容倾陌的时候,哪时不是自己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吃饭?而最近他融入了他的生活,饭桌上习惯帮他夹菜,闲暇时习惯陪着他下棋练剑,他入睡时习惯在旁边看着等他睡着了才走……仅仅半年,半年养成的习惯胜过那八年来的习惯,这样的习惯好像再也不能改过来,一旦变了就会不安。

那一桌的佳肴早已冰冷,却没有一盘是动过的。

唐曦起身,转身向着门口。

“唐曦!”

门口站着的是那个熟悉的紫色身影,唐曦脸上浮起了一丝浅笑,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只问了,“吃饭了没?”

“吃了。”慕容倾陌道。

随即慕容倾陌快步上前,牵起唐曦的手往外走,“来,跟我来!”

22.烟花灿烂

唐曦任他拉着往外走,本来温暖的手被他有些冰冷的手包围着快步走在小石路上,空气里的冰冷扑面而来刺进骨子里,心里却是温暖的。

来到寝房前,慕容倾陌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屋顶,“我们上去那里!”

唐曦还未反应过来,为什么要上屋顶?

手却被慕容倾陌拉着纵身一跃便飞了上去,瞬间,随着一声巨响,天空被四散开来的火花映亮了,是烟花!放烟花的地方很近,就在景阳王府的西南角。

慕容倾陌拉着唐曦的手坐在屋脊上,肩靠着肩。烟火还在陆陆续续地在天空绽放,发出一声声响亮的爆炸声,惊醒了周围不少已入睡的人,索性就起来看热闹了。

一朵七彩的烟火冲上天,炸开后却是可以连成一个字,一个‘唐’字,而紧接着上去的一朵七彩烟花绽放后连成一个‘曦’,两个字连起来就是‘唐曦’。

唐曦偏头看着身边的人,“你就是为了这个,所以这么晚才来?”

“嗯。”慕容倾陌将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放在唇边吻了吻,抬眼问他:“喜欢吗?”

唐曦偏开眼继续看着绽放的烟花,在不远处一朵一朵地绽开着,缓缓开口道:“怎会不喜欢。”

慕容倾陌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那你记住了,若是日后有人问起你这一生最美的时刻,你记得要说是这一刻。”

原来他还记得,在立妃大典上那次的谈话,他一直都记得。

唐曦颌首,“好。”

烟火早空中绽放了半个时辰,到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年。

慕容倾陌说,唐曦,我们去年牵着手看烟花今年还是牵着手看烟花,从去年冬天看到了今年春天,看了两年了呢。

等慕容倾陌睡着后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唐曦开门出来时,杨伯端着托盘在外面候着了。

杨伯把托盘里的一盘散着热气的包子低声说:“王爷,奴才热了一些包子,你吃一些吧。”

方才一直顾着看烟花,差点忘了自己还没吃饭,“罢了,我不饿。”

“王爷,你多少还是吃一些吧,不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好。”杨伯苦口婆心地劝道。从中午吃了半碗饭后,景阳王到现在还未吃过任何东西,若是不饿那也是因为饿得太久。

唐曦不好推拒,毕竟杨伯是为他好,便道:“好吧,我吃一些就是。”

初三那天下了一场小雪,是晚上才开始下的,下了一晚,早晨起来这万里江山又是冰封千里。火红的炮竹在雪地里噼里啪啦地绽开,铺了一地的妖红,就如雪中盛开了无数朵血色的花。

过年要走亲戚,走了二姑家赶明日还要上三姨家走一趟,礼尚往来少不了又是一阵欢天喜地。没成年的孩子特别喜欢跟着爹娘去走亲戚,那一回来兜里又多了些零花钱。小孩们喜欢几个人聚在小巷的某个角落,一边嚼着糖一边比着谁的红包钱多,红包钱多的那就有面子!

过年的氛围要过了元宵才会逐渐消散,元宵吃了汤圆猜了灯谜就准备新的一年的劳作,一年之计在于春,做农民的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是元宵后的第二天,皇城之下聚满了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百官前面便是当今圣上。也有些百姓是来看热闹的,宁安公主要出嫁了,这是好事,一个女子的婚姻可以换来国与国之间的安定和平,这怎么说也是值得。

昊国的使臣在前面等着,共有四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还有些是骑在马上的便是随着使臣过来的护卫,毛色油量的壮马在原地踱来踱去,口里大口大口呼着白气,颇有蓄势待发之势。

身着华丽的宁安公主衽裣为礼拜过了皇上,然后是太后皇后,最后是徐太师。徐太师沧桑的眼眸里满是泪水,脸上的那一抹僵硬了的笑早就分不清是笑还是哭,他的唯一的孙女啊!

“爷爷,婵嫣要走了。”徐婵嫣哭腔道。

徐太师点头,努力地掩饰自己的舍不得,一把低沉的嗓音喑哑道:“远在他乡要好好照顾自己,爷爷这边会很好,别总挂念着。”

徐婵嫣鼻尖一酸,逼回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爷爷要保重身体。”

“知道知道,这把老骨头我珍惜着呢,活个百来岁都是轻而易举的。”徐太师布满皱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说了几句,最后快到启程的时间了,徐婵嫣便托着逶地的裙摆向着前面不远处的马车三步一回头地行去,身后的几个丫环赶紧跟上。

上马车时,徐婵嫣在原地停住了脚步,一个转身向着文武百官这边扫来,视线在人群里扫了好久,才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站在百官之中样貌出众的景阳王,嘴角微微勾起,这才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去异国他乡的马车。

百官之中,慕容倾陌和唐曦并肩站在一起,慕容倾陌抓住了唐曦袖下的手,偏头看着他问:“你舍不得?”

唐曦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昊国的国君我见过,算不上是什么可以垂青千古的皇帝但生性也不暴戾,加之喜欢诗词歌赋,倒像是个文弱书生,后宫寥寥无几,她嫁过去没人会亏待她。”慕容倾陌轻描淡写地说着,一句话说出来像是在安慰唐曦,免去了他的担心。

“你去过昊国?”唐曦问。

慕容倾陌挑眉,唇角勾起,“天下虽大,我没去过的地方却是少之又少。”那八年,闯南走北哪里没有去过,而最后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

华贵的马车踏着雪向着远离京城的地方奔去,车轨碾过的地方留下两条深深的印记,最后隐没在茫茫的雪白中。

徐婵嫣走了没几天徐太师便缠绵病榻,皇帝准他留在府中修养不必上朝。当初对孙女说的活个百来岁是轻而易举的事,一听就知道是安慰人的话,他的身体他又怎能不知。

唐曦提了一些补品去过府上拜访,老人家孱弱地很,不过就是短短的半个月便消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布满沧桑的眼睛往里凹得明显,几乎就是陷下去的。每每说一句话都要咳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丫环们衣不解带地守在身边,一个个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唐曦在床榻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老人家见了景阳王高兴,就说起了徐婵嫣小时候的事。婵嫣是个可怜的孩子,八岁就失了爹娘,那时还是膝下承欢的年纪。周围的人都骗她,说他的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可是这种骗小孩的说法早就不灵验了,孩子虽小,但还是知道的,心里知道嘴上却不说。

说到这里,泪水又积满了眼眶,咳嗽咳得厉害的时候眼泪也随着流了下来,都是过了六旬的老人了,实在是承受不起这样的离别。

坐在旁椅上的唐曦听着,他若是咳着,就在一旁等他缓过来,递上一块布巾让他擦去眼泪,然后等他再说,他再听。

老人家说的这些东西他都懂,九年前,唐幻玥的死讯传到他耳朵时他也是这般痛不欲生,那时虽有别的亲人在身旁,但少了唐幻玥就是少了依靠,黑暗里自己一个人哭着,越是制止眼泪越是流的厉害。说来都好笑,那时他十八岁,上过战场杀过敌,立过战功,遇上了生离死别还是一样会哭。

唐曦三天两头上太师府去看望病弱的徐太师,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陪着他说说话,听她说徐婵嫣的事,从出生到长大,每一件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随时都可以把一件小到可以忽略的事脱口而出。他说,他打过一次婵嫣,也仅仅只打了一次,那时婵嫣十二岁,打她是因为她发脾气一天都不吃饭。那是因为心疼,心疼她所以才打她,手掌刚离开就后悔了,怎么就打了她?

人啊,总是会在失去一件东西的时候才会知道他的重要,在没失去之前怎么就是不会懂得珍惜。

唐曦回到府上时,一身紫衣的慕容倾陌在府门前,慵懒地靠着背后的红漆柱子,半眯半昧的眼眸带着几分迷离,美丽的脸蛋像是某幅画中的人。

“你又去了太师府?”紫衣男子道。

唐曦一边走进来一边应着,“嗯,他老人家病了,所以去看看。”

慕容倾陌勾起唇角,唐曦的心思他是看出来了。若不是他举荐徐婵嫣去昊国和亲,徐太师就不会病重,所以唐曦是在弥补,为他的过错而做的弥补,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唐曦是怕我会被五雷轰顶,所以在帮我积福呢。”慕容倾陌幽幽道。

“别胡说。”就是不承认。

唐曦继续往里面走,慕容倾陌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我想听你奏笛。”后面的人厚颜无耻地提出。

唐曦停下脚步,背着他道:“那你等一会。”而后便举步向着书房。

某人得意地笑着跟上去,“多久我都会等。”

23.后宫事发

这会还在说当朝太师病得如何严重,怕是不久于人世了。那边,宫里的太医连夜被诏进天宁宫,听天宁宫里的宫女说太后是突然倒下去的,倒在地上后就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样子极为恐怖。宫女们小声地议论着,是中毒了吧,太后吃了莲子羹没多久就这样了。

还在蓄云宫与红贵妃郎情妾意的皇上下令所有人不得前来打扰,就算是太后的亲信过来禀明皇上也被拦在了宫外,急得那位通报的太监直跳脚。

守门的太监趾高气昂道:“皇上说了,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能进去打扰,若是坏了皇上的兴致你担当的起么?”

那夜宫里的太医倾尽全力也未能保住太后的性命,都知道这是中了毒,但是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却没人能说得上来。

皇上一早听到太后归天的消息就如晴天霹雳,急急忙忙地赶到天宁宫,地上跪了一群妃子,带头哭着的是皇后。几个太医在门外跪着,一个个脸色比谁都难看,在宫里行医若是救不了地位高的人轻则革职重则处死,逃也逃不过的啊。

皇上一进来看到床上已经毫无气息的人,龙颜一怒,指着那跪着的太医,面目狰狞可怕,狠狠道:“把这些没用的东西给我拉下去,每人领杖四十大板!”

太医们齐齐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地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该打的还是打了。

后来,经查实,太后是吃了一碗莲子羹中毒的,至于什么毒还在查证当中。寻根问底,最后矛头指向了皇后,因为那碗莲子羹正是皇后送过来的。太后喜欢莲子羹,皇后就隔三差五的吩咐御膳房准备一碗西湖莲子羹,然后自己再送过去,以示自己为人儿媳的孝心。以前没出事,怎么偏偏就现在有事了呢?

跪在地上求饶的皇后恶狠狠地瞟了一眼在皇上身边的红绫,用膝盖过去抱住皇上的脚,喊冤道:“皇上,不是臣妾,就算有千万个胆臣妾也不敢加害太后啊!请皇上明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陷我于不义……”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就重重的打在了脸上,头上的凤冠都有些歪了,嘴角微微淌出点血。皇后捂住被打得生疼的地方,睁圆了眼睛抬头看着凶狠暴戾的皇帝,颤抖的嘴唇挤出两个字,“皇上……”

居高临下的人毫不留情道:“来人!把皇后拉出去砍了!”

此言一下,皇后的眼珠子睁得比她头上凤钗上的玉珠还大,一把嗓子顿时就卡住了,发不出声音,软瘫在地上,连垂死的挣扎都做不出来。

左右的太监上前要把皇后拉出去,心里还是颤颤巍巍的动作不敢太大,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若是平时的小罗喽,皇令一下,立即过来手脚麻利地把人拖着出去午门,该斩首的斩首该凌迟的凌迟,不会有半点迟疑!

皇帝身旁的红贵妃起身在皇上面前跪下,皇帝顿时心疼作势要扶,“爱妃,你这是作甚?”

红贵妃看了看旁边的皇后,转而抬头看着皇上,“皇上,皇后姐姐对太后一直敬孝有加,视太后为亲母,说什么也是不可能加害太后的呀,还请皇上明查。”

皇帝伸手扶起红贵妃,叹了口气,“爱妃这是何必。”

“皇上,臣妾只是为姐姐说句公道话罢了,毕竟姐姐是皇上的皇后,民间有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又怎能这么狠心呢。”红绫娇声道。

那边两个太监拐着胳膊的皇后狠狠地对着红绫啐了一口,“呸!本宫就算死了也用不着你来假好心,你这祸害人间的狐狸精!”

皇上大怒,指着皇后,“不识好歹,还不快给朕拉下去……”

“皇上,不要!姐姐这是无心的,你放过她吧!”红贵妃又及时劝道。

皇上看着苦口婆心的红贵妃,声音立即柔了下来,“她刚才骂你,你怎么还帮着她。”

“皇上,罢了,臣妾知道姐姐只是一时气急,你别责怪她了。”

红贵妃多次相劝,最后皇上下令暂时将皇后打入冷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事传到了后宫的给位嫔妃的耳朵里,这事谁都清楚,最近皇后想着法子处处为难红贵妃,几位贵妃也帮着出谋划策,可惜每一件成功的。皇后再笨也不会对太后下手啊,这不是拿刀抹自己脖子吗?这下太后确实被毒死了,皇后被打入冷宫,谁不知道是有人在后面搞鬼。

那红贵妃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害不了她,她害人却是轻而易举不着痕迹。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敢对太后下手。想到这里,免不了又是出了一层薄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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