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落尘香——羲玥公子
羲玥公子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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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曦微微笑着,“好,你说,我听着。”

脸冻得通红的女子握紧了手中的一方丝帕,牙齿咬着下嘴唇,还不敢抬头。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唐曦看着她低下去的头。

“我……那个……”死就死吧,那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哪还有机会说,怕是要带进棺材里的。酝酿了一下,那句话还是要说。

“王爷,我喜欢你。”女子抬起头说:“从第一次见你开始。”

唐曦怔住。

转而女子低头,自嘲地笑着,“很可笑是不是?”

“不是。”唐曦道。

“呵呵,怎么不可笑了?我一直都想着办法接近你呢,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来你的府上,心里偷偷的想着你,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喜欢我。”女子嘲讽着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好像这真的是什么可笑的事。

唐曦不知道怎样答她,好像怎么说都有点欠妥当。

两人对立站了许久,女子低着头像个自卑的孩子,男子看着她低下去的头,想着怎样说才不让她受伤。那边一个穿着紫衣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紧不慢地看着,像是在品尝着一杯雨后的碧螺春。

那边低着头的女子脸上红得像她旁边的梅花瓣,说出了两年来的行事怎么就是这么舒畅,像是除掉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王爷,抱我一下,可以吗?”

唐曦顿了一下,说,好。

生涩的两人缓缓地靠在一起,女子在那个曾经日思梦想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幻想过多次依偎在这个人怀里的感觉,但实际要比想象中更温暖,更舒服。

不过,这样的温暖不能太久,多一刻都觉得太过奢侈。

最后,那个女子离开时的背影很决绝,即使心有不舍也铁定了不会回头。

“抱完了?”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好重的火药味。

唐曦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语。

“怎么,对她就可以深情款款,对我就要板着脸。”慕容倾陌心里的那一股火气别说有多重,怕是形容起来就要烧掉一座山的。

“你不该在朝堂上说那番话。”唐曦一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慕容倾陌在朝堂上提出要徐婵嫣与昊国和亲就是把她活生生的推到了风口浪尖。

“你心疼了,你现在在怪我为什么当初在朝堂上没说要把她许配给你?”慕容倾陌挑眉。

“不是。”唐曦别开脸。

“就是!”慕容倾陌狠狠道,“也不照照镜子她刚才离开的时候你看着她多入迷!你骗不了我,唐曦,你舍不得她,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随你说罢。”扔下一句话,绕过他进了屋里。

这样的后果是,某人很生气。

晚膳时,唐曦看着平时慕容倾陌的座位。

“杨伯,慕容公子叫了没?”

“王爷,慕容公子今天回了自己的府上。”杨伯恭敬道。

“嗯,我知道了。”唐曦声音低沉道。

时近新年,大街小巷满是热闹喜庆的氛围。这家说今年宰了老母猪,熏了好几十条腊肉,旁边的邻居也送了些过去;那家说今年池子里的藕长得好,挖了不下千金,上集市卖了些,剩下的也往街坊邻居送了去;还有的说今年鸡长得肥美,自己留了几个也往邻居送去了。京城里的文人着一身襦袍穿街走巷地为别人写对联,若是觉得好的话才给几个铜板,若是觉得不好,不给钱也没关系,文人嘛,总不会在钱的问题上斤斤计较。

民间的老百姓都是说一个人情,早早就定下了哪天哪天要去谁家做客,哪天哪天要去哪个亲戚家走一下。

年尾时,也有人要结旧账的,那谁还欠了谁几两银子没还,赶紧还上吧,人家也不是大户人家,还等着那几两银子过个好年呢。

天还是冷,偶尔刮一阵带刺的寒风,街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聚贤楼的生意还是那么好,走了一个绝色美人红绫,又来了个知晓音律的美人,琵琶、瑶琴、二胡、笛子、萧就没有她不会的,且是样样精通。客人们每每来到这,听上一曲就不想走,还要嚷着再听一曲。聚贤楼的老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说再来一曲还真再来一曲,直到客人们满意为止。

紫衣男子倚在窗边,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他每每来聚贤楼都做这个位子,都是一样的姿势,连喝酒的杯子都未曾换过。楼下传来客人们的叫好声,鼓掌的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手掌也不痛。

红素应付了楼下的客人就径直往慕容倾陌这边来了。倚在窗边的男子眼神忧郁,不似平时那般淡漠。

红素上来时,慕容倾陌没有出声,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公子。”红素出声唤了他。

红素曾是一位江湖优伶,能奏各种丝竹乐器的她随着病弱的爹到处卖艺。后来,慕容倾陌因为她奏的笛与唐曦奏的八分相似,便收容了她,便有了今日的红颜四绝中的音绝红素。以前红素只为慕容倾陌一人奏乐,而从半年前开始,慕容倾陌就再也没听过她奏笛,因为那个他心里真正想着的人在为他奏。红素不过是个替代品。

“公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红素开口问,察言观色是红素从小就培养的一项能力。

“烦心?”慕容倾陌缓缓偏过头,不屑地勾起唇角。

“可是景阳王做了让公子不高兴的事。”红素莲步过去为他斟酒。

慕容倾陌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头又偏向了窗外,指腹摩挲着白瓷杯的杯身,不再说话。

其实不问也知道,能让八面玲珑的慕容公子喝闷酒的除了景阳王府的那位,这世上还有谁?

红素提起细颈白瓷酒壶为慕容倾陌继续倒酒,他不愿说的话她从不会追问。像是自然而然那般,红素说起了关于红贵妃的事。

“宫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公子一直在景阳王府红绫也不好直接找你,所以跟我说了。”红素说。

慕容倾陌抿着酒,淡淡问:“何事?”

“是关于皇后的,她仗着有太后撑腰联合了其他嫔妃处处为难红绫,虽说都应付过来了,但是,公子你看该如何?”红素语气风轻云淡。

“随她吧,那深宫里的老太婆死了也不足惜。”慕容倾陌看着楼下的人流悠悠道。

大街小巷的人还在张罗着过年的事。穿了一身月白色襦袍的书生还在穿街走巷帮人写对联,袖口微微沾了些墨迹,读书人好干净但从不嫌弃自己身上的墨渍,只当是多了一点墨韵罢了。

街西的布料店最近的生意火了几倍,一方面是因为这天气,一方面是新年在即,很多人讨个新年新气象的好兆头所以就想着新年那一日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慕容府今日来了一位稀客。

慕容倾陌还未进门,红惜就说景阳王在府中。

还真是稀客。平日少与人交际的唐曦何时专门上门拜访过谁?

来人很是拘谨地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端着一盏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便又放回了旁边的高几上。身后随了一个小厮,也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怎么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慕容倾陌举步向着堂中的主位,故意将语气提得生疏。

“没什么大事,所以就直接过来了。”唐曦道。

慕容倾陌坐在主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回高几上看向他,“哦?那你此次来是为了何事?”

“莫不是要我劝皇上收回成命,把徐家千金许给你做王妃?”火药味啊。

唐曦知道他是气头上,也不去争辩,“不是,前些天我叫绣娘为你做了几件衣裳,今天刚好做成了,拿给你试试。”

慕容倾陌的视线落在唐曦身后那小厮提着的一个包袱上,只一下,视线便又落到了外面一棵叶子全落的梧桐树上。

“衣裳的话我有的是,你何必费心。”

唐曦说:“过年了,做些新的也是应该的。”

慕容倾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放在府上吧,我晚些会试。”

身后的小厮看了看唐曦,手足无措不知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哪里,红惜上前来说:“给我吧。”

小厮手忙脚乱的把包袱交给了红惜。

唐曦随即道:“后日就是除夕,到时你府上的人全都过去我那边吧,人多的话也比较热闹。”

“人多的话是比较热闹,但是我看景阳王还是和徐家千金一起过比较好,毕竟是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完全的不屑一顾,火药味还未消散。

“玥儿!”唐曦微微提高声音道。

“怎么,我说错了?”慕容倾陌挑眉,看着唐曦,心里的不愉快终于爆发了。

两人四目相对看了许久。红惜拍了拍唐曦身后的小厮,小声道:“我们先出去。”然后整个正堂只有唐曦和慕容倾陌两人。

“我说过,我与她只是知己。”

“若是知己的话会抱在一起吗?”他的唐曦抱了别的人,那时的唐曦那么温柔,连自己都不曾见过的温柔!

唐曦咋舌,欲言又止。

慕容倾陌站起来,缓缓走到唐曦的面前,看着他的似千年深潭的眸子,“没话说了?你就是舍不得她,你喜欢她。你也恨我,恨我在朝堂上举荐她去和亲。”

“不是,你误会了。”唐曦蹙着眉缓缓地摇着头。

“我亲眼看见了,看见她和你抱在一起了。”慕容倾陌压低声音道。

唐曦想解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突觉脑海一片混乱。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向自己的侄儿解释只有恋人间才会需要解释的东西?他是他的亲侄子,而且都是男人,所以没有必要,可是为什么自己想要去解释?

唐曦偏开脸,错开了与他交汇的目光。

“你默认了。”慕容倾陌悠悠开口。

“我与她只是知己,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唐曦站起来刚想往外走,身后却有人环住了他的腰,他的背脊就撞进了身后那人的胸膛。

21.烟消云散

唐曦僵住了身子,身后的人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颈窝处掠过他呼吸的气息。

过了良久。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们以后就不能和好了。”慕容倾陌语气生硬地说。

唐曦倒吸一口冷气,道:“是你不相信我。”

慕容倾陌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你抱了她,是你主动的,当时我看到了,你竟然主动抱她,而你却从未主动抱过我。”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心中的怒火怎么也灭不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在说违心的话,就是因为他爱着的唐曦抱了别人。

听到他的这番话突觉欣慰,唐曦柔声道:“那现在气消了没有?”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气消。”慕容倾陌的嘴唇在唐曦的脖颈处落下一吻,“我也想试试被你抱在怀里的感觉呢?”言外之意就是,要让我消气的条件是你主动抱我。

唐曦脸上一热。

“你不愿意?”慕容倾陌幽幽道。

唐曦缓缓转身,感觉到他有动作,慕容倾陌便松开了手,立在那里等他来抱。

慕容倾陌比唐曦要高一点点。

转过身来时,唐曦双手竟有些错乱,抬手想去搂他,但是该搂住腰还是抱住肩膀?

最后还是决定搂住腰,身体相贴的那时,突觉这屋子里有些热。慕容倾陌趁机覆上他的唇,柔软湿润的唇在他的唇上辗转舔舐,没有探得很深,就在唇畔用舌头描摹着他的唇形。唐曦没有推开他,任他去。

两人的唇分开时,都微微喘着粗气,许是方才太过紧张,唐曦抱住慕容倾陌腰的手加紧了几分力度,两人便贴的更加紧密了,胸膛抵着胸膛,猛烈的心跳不知是谁的,或许两人都是。

慕容倾陌喘着气贴在他的耳边魅惑地说:“真想现在就要你。”

唐曦神智清醒过来,松开了手,唐曦往后退了半步,微微垂头干咳一声,“不准胡闹。”

这句话说过了无数次。(没有一次凑效的)

“那除夕之夜你要和谁过?嗯?”慕容倾陌邪魅的眼神跟狐狸有得比,把唐曦逼得无处可逃。

“到时,你过来吧。”唐曦道。

“除了我,还有谁?”想问的是到时徐家千金会不会去?若是她去他慕容倾陌绝对不去。

“你要是喜欢可以带府上的人一起过去。”答得隐晦,意思却是摆明的。

慕容倾陌修长白皙的手托起唐曦胸前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口气幽幽道:“若是那天我看见了不想见的人,看我怎么拆掉你的景阳王府。”

唐曦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越来越霸道了。”

“对你就是要霸道点,不然以你的软心肠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搂搂抱抱。”理所当然的口气,其实就是因为心肠软才会被你搂搂抱抱!

唐曦拿他没办法,让他说吧。最后离开的时候说:“记得把那几件衣裳试一下,若是不合身再叫绣娘改一下。”

慕容倾陌只是点了点头。

除夕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这片如画的河山后,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就连绵不绝地响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好像是约好的,这家放了再轮到那家,如此延续一连响了好几个时辰。

若放在平日,好清静的人又要絮絮叨叨,放什么鞭炮,吵死了,有钱没地方花也别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呀。

这些日例外,所有的炮竹声都是祝福。民间有一种说法在最后一天放炮竹是为了驱除这一年来的晦气,而在大年初一放鞭炮是为了迎接新的好运,所以家里再穷也得在这两天买上几卷鞭炮,挂在家门口点上火,那红艳艳的炮竹就散花一样地炸开来,寓意着满地的红红火火。

调皮的小孩喜欢捡着人家门口的鞭炮,都是些没有燃过的,捡了一大兜之后就和几个伙伴比谁的多,吹着火种恶作剧地这里点一个那里点一个,然后惹得人家兜头就是一阵大骂。

景阳王府的梅花还是那般娇艳无暇,在家家户户的炮竹声中依旧不改其高傲的姿态。

府上的丫环小厮们有几个告了假要回家里和亲人一起过年,和善的景阳王没有过多地追究就批了他们的假。好在过年的东西老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只需几个人也能勉强忙得过来,忙上忙下的也没见几个丫环小厮聚在一起说些什么趣闻。

快到中午慕容倾陌也没有出现,杨伯说慕容府的小厮们送来了一大堆的礼,大盒小盒的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几件,想也想到全是些平时替人办事收的礼,其实就是贿赂过来的。

景阳王点了点头,刚想问慕容倾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却又没问出口,而问了句:“过年的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

“回王爷,全都准备好了。”杨伯恭恭敬敬答道。

“嗯,下去忙吧。”

“王爷,还有一件事。”

“何事?”

“刚才慕容府来送礼的小厮说,慕容大人傍晚才会过来。”

“我知道了。”

除夕的晚膳民间称为年夜饭,都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桌上摆着鸡鸭鱼肉,大家说说笑笑举杯共饮,好不欢乐。为了这一顿饭,就算是千里之外的游子也要赶回来。

年夜饭吃得也比较早,都会比平日里早一些,早点吃了饭才有时间一家人围在火炉旁聊聊家常,一边磕着瓜子吃着糖果说着过去一年大大小小的事。那边聊完了,瓜子也磕得差不多了,又该是时候吃上一顿宵夜。

不然,这除夕夜还能怎么过?

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已经在这里摆了两个时辰,那一桌丰盛的菜肴早就凉了。年夜饭后就少有人放鞭炮,喧嚣了一天的炮竹声早就停了,外面的世界又像每一个夜晚一样寂静无声。偶尔传来远处的放烟花的声音,那都是大户人家才会做的事,平常人家都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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