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吃饭了，你不是说今晚上还要发压岁钱吗？”

“嗯。”秋生在床上再赖一下，才起身穿衣，睡了一下午，睡的骨头都酥了。整理一下头发，秋生走出房门。大堂里的油灯点的亮亮的，炭火也烧的正旺，房门紧闭，呼啸的寒风进不到这个温暖的小屋，众人都红彤彤的脸，兴致很高的说着话开着玩笑。

等女人们把饺子端上来，就可以开饭了，柳岚端个小筐子里面有用红布包着的小包。秋生先让王胡子起身说几句。他才站起来。

“年终表彰大会，给钱最实际，我也不多说什么，在这次的行动中的人，人人有份，都是因为大家相互配合好，才能成功的化解这次危机，并且给山上带来好处。现在我念一个人名，就上来一个，多少是个意思。大家不要扭捏啊。”

大虎，二虎，李林义，老铁，赵二，文子和他的兄弟，就连魏云明也有。文子他们捧着钱有点激动。半大小子，摸属于自己钱的机会几乎是没有。魏云明倒是不客气，他身上的钱早就被黑虎收刮一尽，以后带着云朗，身上有点钱还是好的。秋生做人还是很仗义的。

“再来就是发压岁钱了，人者有份，大家拿着钱，平平安安，明年也要一起努力。”秋生说，这次他就不喊人上来拿，而是让王胡子一人一人的发下去。

大家接到红包，喜气洋洋的说些吉祥话。室内和乐融融。

因为下午睡了觉，晚上秋生就亢奋的不想睡，正好柳岚也不想睡，秋生觉得既然魏家兄弟是那种关系，让柳岚去睡不太好，男人也要避嫌嘛。两人就围着炭盆，吃着花生说着闲话。过了午夜，守夜的人也都去睡了。

50.秋生恃宠而骄了

正闲聊着，王胡子抱着他的铺盖出来了，哀怨？的看秋生一眼，“我去和大虎挤一挤，你也快去睡吧。”他以为秋生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想和他一起睡。他只能让步不是，怎么舍得秋生就守着火塘过一夜。

秋生瞪目结舌，但是也没说什么，他可以不睡，小柳儿不可以不睡。拉着柳岚就进去睡了。把熟睡的小虎往旁边扒拉一下，给他盖好被子，两人才并排躺在床上。

“柳啊，你睡着了吗？”躺了一会儿后，秋生问。

“嗯？”

“我们再聊会呗。”

“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像女人一样罗里吧嗦的。”柳岚难的强硬了一下。得到秋生的狠揪一下，柳岚萎缩了一下。

“柳啊，你说男人喜欢男人是怎么回事。”

柳岚侧过身看他，“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突然想问问。”

柳岚再翻回来看着屋顶，“在我的家乡，其实男风还是有，那时候我也没多大感觉，横竖是别人家的事，横竖是找个伴终老。被卖在春春丰阁的时候，那是我最厌恶男人的时候，我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实在是恶心。讨厌男人的碰触。”

“那现在呢？”

“现在，”柳岚的声音里有一丝迷茫，“我想这是看人来的吧，喜欢人的心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如果真的碰到喜欢上的那个人是男人也没办法吧。”

“柳儿，你喜欢上一个男人了吗？”秋生推测说。

柳岚更加迷茫，“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碰到他，觉得他是大救星是天神，我崇拜他，有时候也喜欢观察他的点滴，但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因为他和别人在一起很密切的时候，我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甚至觉得他们在一起才好。那个人比我更适合待在他身边。”

“这也许说明你大度。”

柳岚笑着摇头，“真爱人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不想要独占就是爱的不够吧。”

“啧啧，你这想法很现代。”秋生说，“如果现在有个男人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会答应他吗？”

“我们是男人吧！”

“嗯。”

“为什么我们要讨论接不接受男人的喜欢？我们不应该讨论那个女孩子长的漂亮可爱吗？之前山上没有女人就算了，现在山上也有可爱的女孩子啊！”

“厄……”

“不说了，我好困，我要先睡了。”柳岚觉得秋生今晚上有点奇怪，还是不要理他的好。嗯，至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赵二的傻笑，不理会。

秋生无语望天，对啊，我是怎么了，对了，肯定是自己不能明说，小柳儿啊，你被一个男人看上了，你自求多福吧！对，肯定是这样，秋生拍拍自己的头，不过是看见一个男男真人版，难道自己就变成弯的了。自己想弯也没得弯吧。秋生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努力的想把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来的陌生版王胡子踢走。讨厌，捣什么乱啊！

大年初一，大家相互拜年，吃完后又是打牌聊天。窝冬不就是这样吗？穿的暖和，柴火也够，吃点花生，喝点小酒，三两好友，日子不要过的太惬意哦。

秋生找到了魏云明来聊天。两人坐在离众人远一点的地方，保证他们听不见自己谈论的话题。

“你想好以后做什么呢吗？”秋生开头。魏云明知道，他特地找自己来谈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平淡的开头只是假象。于是很平静的回答到。

“我和云朗，早就从家族脱落出来，本来经过夏县只是为了去郧县，知道梁王在那招兵买马，我想去那里碰一下机会。希望找个活计能养活云朗。”

“你们为什么要从家族脱落出来？”

魏云明一副你是白痴的样子看着他，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不知道为什么吗？秋生从他眼中读懂了鄙夷。讪讪的摸摸鼻头。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被发现了？”

“没有被发现，但是家族要求我娶亲，不想娶亲，就只能这样决绝了。我家在家族里是旁支，所以脱离出来也没什么难处。”魏云明说，真以为他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

“可是你们这样的关系，到了梁王那也瞒不住啊！他们能容的下这种事吗？”

“到那我不会说我们是亲兄弟。只说是契兄契弟就好了。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就你们长的那个样子，说不是亲兄弟谁信啊！”秋生嗤笑。

“也可以说是夫妻相。”

“哎你这人，你知道我找你要说什么不！”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魏云明很淡定，还抽空对在另一边和小孩子玩的云朗微笑。

秋生翻个白眼，“我的意思很明白，你在哪不是赚钱养家啊，要不你就留在我们山上得了，名字是不好听点，但是实在啊！你看，昨天咱们不就是发钱了吗？以后还有月钱，月月有的。”

魏云明回头认真的看秋生，“你不在意我和云朗的关系？明明你昨天那么大的反应。”

“拜托，我什么事没见过，昨天只是个意外。突然在这么朴实的世界里看到这么特殊的关系，会惊讶是人之常情吧！再说了，你又不是玩弄他，你只是在他是你亲弟弟的关系外把他当做平等的爱人而已，退一万步说，这是你们的私事，我在意什么。”

“可是山贼是要掉脑袋的活。”

“黑社会总有漂白的一天。”

“漂白？”饶是聪明，魏云明也还是听不明白。但是显然秋生没有仔细解释的打算，他站起身，“有些事，外人知道一点就可以了。你要想知道，就加入我们吧！”

魏云明无语，难道现在不是你想我加入吗？卖这么大关子，不怕他走么？魏云明低头思索，片刻抬头说，“我要和云朗商量一下。”

“那好吧，想好了再来找我。”秋生说着就要走。

“你不用和王老大商量下吗？”魏云明突然说。

秋生回头，“嗯，我现在就去和他说。”魏云明看他，“你都没和他商量好就来和我说，要是我同意留下来，他不愿意你要怎么办？”

秋生挑眉斜眼，“你没注意我用的是说，而不是商量吗？这个不用你担心。真的。”

“你和他也是那种关系吗？”魏云明果断的出声。

秋生？秋生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这一句。不过如果他听到这一句无非也就是一个鄙夷的眼神，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吗？

秋色走回房，顺便勾一勾王胡子，“大胡子，来，有点事跟你说。”王胡子委委屈屈的跟上，没剃胡子前，秋生都是喊他大奔的，叫名字多亲热啊！

两人回到房间在床边坐下，“那个，我觉得魏云明人还不错，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地方去，我刚刚去邀请他留下来了。”秋生说。

“他哪里不错啊？”王胡子闷声闷气的说，他又想起那天秋生盯着他看的场景。胸口闷闷的。魏云明长的是不错啦，但是他剃了胡子后也不差啊，这几天，那些个小姑娘都不敢直视他，怎么到了秋生这就只剩下厌恶了。

“他一看就是有魄力有智谋的，这样的人我们很需要，如果我们要壮大的话。”

“你不一样有智谋吗？”

“那不一样，他到底是土生土长你们这的人，对大局的掌握要比我好一些。我也不是每个决定都是对的。他看起来就比我稳妥些。”

“我觉得你很稳妥啊，自从你来了后，山上的日子才越过越好，这都是你的功劳。”

“但是……”秋生起个头想反驳，但是一时又想不起要说什么，干脆恼羞成怒一拍床，“你这是不想让他留下来咯。”行啊，王胡子你胆肥了啊你！所以，事实早就证明，老婆是不能宠的，宠上天自己是要吃苦的。

王胡子本来想大气的说，对，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他留下来，但是看见秋生气的板脸，就只能软绵绵的说，“既然你都说了，那就让他留下来吧。”王胡子是个合格的妻奴同志。

“你这样子不清不愿的是在怪我？你不想留就不留，随便你，你老大。”秋生气冲冲的说。王胡子苦着脸想要安慰秋生，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忘记了，他已经没有大胡子作为掩饰，所以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满脸的不情愿，秋生看着更气，“随便你，我不管了，真是的，剃了胡子后一点都不可爱了。”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王胡子欲哭无泪了。秋生，难道你也是一个月有那么几天吗？秋生，你不能不讲理啊，胡子明明是你让剃的。

秋生在气头上，王胡子自然不会想去触霉头，只好从另一面来反应他还是支持秋生的。王胡子正儿八经的找了魏云明来谈。说是秋生跟他说了云云，然后所有山上的人都热烈欢迎之类的。

魏云明一边觉得王胡子可以说出和他脸上表露出来的意思完全不同的话很厉害，一边还是用回复秋生的话回复了他。他和云朗是一体的，自然要问他的意见。

晚上，云明搂着云朗，“宝贝，想留在这吗？”

“可以吗？”云朗搂着他哥的腰，蹭蹭，好舒服。

51.开始改变吧

“今天秋生和老大都和我说了要我留下来。”云明捻起云朗一缕顺滑的头发把玩。

“哥哥不想留在这吗？”

魏云明没说话，他在权衡，他的家族只是一个小城里普通商贾，只是经营了几代，也算是小有成就，他虽然只是旁支，但是却是他那一代里最有可能成为族长的人。如果他没有爱上他的亲弟弟。

可是命运如此安排，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份感情如此惊世骇俗，但他却从来不后悔。理智如他，自然知道如果这件事披露出来对他们家是多大的打击。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隐藏着。在没有找到好的解决方法前，他隐忍着。

云朗，他的弟弟，他的宝贝，因天生从娘肚子里带来的一点心智上的欠缺，没少收过别人的欺负，就算他日夜守护着也有疏忽的时候。长大后，因为自己开始进入家族核心，不满他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云朗，云朗一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为了能和哥哥在一起，不声不响的为了自己受了不少委屈。

但是万万不该，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了嫁给自己竟安排了眼线监视自己，她发现了自己和云朗的关系，并以此要挟，他还在周旋想用什么办法解决时，那个女人竟然胆敢去找云朗，乱七八糟说了一通让云朗不开心不说，还想要下毒毒死他。

如果不是云朗体质特殊，吃了一点不对劲的东西就会狂吐不止，他也许不知不觉就会失去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也就是这件事，让云明下定决心，家族可以不要，大不了再白手起家。大男儿何愁无处安家，而他再也不想要云朗受一点委屈和威胁。

他设计让那女人吃了药，无法自持的勾引了他们家的长工发生了苟且之事，并且在行事的时候让很多人都看到。女人清醒过来自然是无比悲愤，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她家为了名誉，只能让她嫁给长工。

女人疯了似的对人说魏家兄弟不要脸，兄弟相奸，魏家大哥不想娶她才设计害他。但是已经没有人会信她了。魏云明借机提出了要带着弟弟离家，一为伤心，二为躲避流言蜚语。因为本来女人已经是他的未婚妻，现在闹出这样的事，大家也能理解。于是云明就带着弟弟出发了。

他不怕人说他冷血没人性，说他不择手段，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先招惹自己，他也绝对不会这么狠。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把主意打到云朗身上，他也不会这么决绝。再说，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恐怕也早就不是雏了。

自离开家门起，云明就再没想过要回去了。他爹不止他们两个儿子，他娘生了云朗后身子也不行了，没两年就去了。其他的关系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不要也罢。他和云朗一路走走停停就是想要找个好地方安居。平常就是倒买倒卖一些货品来增加收入，维持生活。

因为是乱世，人们的道德观都很混乱，男风盛行，离了熟悉的小环境，魏云明和云朗也算是彻底放开来。两人平素在人前也会牵手半搂。有放荡的人也就又保守的人，两人走走停停遇见过无动于衷的人也遇见过不待见两个男人的人，还有更多的就是用下流的眼光注视着他们的人。

曾经还有人上来问过云朗出不出让。魏云明咬牙才忍住了想要揍人的冲动。这样过了大半年后，云朗说不想住在城市里，他们才开始往山里面走，结果，还没找到安居福地，就被黑虎抓到了。

那段时间真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无法掌握的痛苦。他和云朗被迫分开时，他一再交代云朗，要活着，要活着，等哥哥去救他。

和云朗分开的那段时间，他不敢睡，也不敢想其他的，每天只琢磨着怎么出去。他奴颜婢膝的希望做黑虎的手下，他言不由衷，他用言语煽动着，总算，黑虎愿意给他个机会，让他去探视王胡子。这一趟也许会死，但不去，云朗在未知的危险里就要多待一天。他别无选择。

后来的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顺其自然的发生了，抱着云朗的那一刻，他都觉得是自己在做梦。云明从回忆中回来，搂紧了胸前的柔软。

“宝贝，和哥哥说说，和哥哥分开后被带到哪去了，秋生说是在路边捡到你的，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嗯，他们把我和哥分开后，把我带到车上，坐了好久的车，然后一个涂着血红嘴巴的女人出现了，她给了钱，又让那个人带我走到一个漂亮的房间里，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少年。给我吃了东西。然后我就睡觉了。第二天有个很凶的嬷嬷过来，说要教我规矩。”